俩人在自动贩卖机前头,宫理并没有刷卡,她把手从接货口伸进去,就跟变魔法似的抓出来一大把糖果和巧克力,都给了平树。
仿佛就要故意让平树惊奇地问她似的。
平树确实瞪大了眼睛,但第一反应是拽开了睡衣的口袋,让她把糖果放进去。
宫理往里塞糖的时候,平树感觉她低头的时候笑了。
宫理似乎对一切都无所畏惧,也没有躲没有怕,跟他踱步回到了床铺上,到宿舍门口前,平树只觉得跟做梦似的:“晚安。”
宫理眨了眨眼睛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平树小声道:“你也要说晚安呀。”
宫理:“这也是爸爸妈妈表演的一部分吗?”
平树莫名有点涨红了脸:“不是。只是……朋友也会说晚安的。”虽然上一次跟他说晚安的,还是他记忆中模糊的母亲。
宫理了然:“晚安。平树。”
平树手指都在衣袖里蜷缩起来,另一只手抓着口袋里大把的糖果,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晚安。”
他以为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毕竟宫理在白天依旧表现得稀松平常,他后来还去科学教室上课了,课堂里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宫理还是一样挑食,情景模拟课的时候俩人就老老实实坐在一起,偷偷聊小话,在他们觉得老师可能看不到的角度,平树甚至会幼稚地跟她玩石头剪刀布和手指剪影游戏。
宫理对这些游戏的规则并不怎么了解,竟然能玩得意趣盎然。
直到突然在某个还没到起床时间的凌晨,平树睡意蒙蒙中,感觉有个人在钻他被子,一直爬到他身边来,冰凉凉的脸贴在他胳膊上。
然后一根手指戳了戳他因为睡衣卷起来而露出的腰腹。
平树猛地惊醒了,就看见几缕银色头发从被子里漏出来,她把被沿掀开一点,从被子的阴影里扬起脸来,轻声道:“你手很巧的。再帮我一下。”
平树呆住:“……什么?”
宫理拽了拽他衣摆,要他也把脑袋钻进被子里来。
平树心里突突跳得厉害,他拿杯子蒙住两个人的脑袋,宫理穿的还是吊带裙,她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个类似魔方的结构,道:“你帮我把这个拆开吧。就跟上次手感很像的。”
平树更怕老师发现了,他小声道:“你的拖鞋呢。”
宫理:“拖鞋放在自己床底下了,床帐都放下来了,他们发现不了。”
平树:“你光着脚跳过来的?不冷吗?”
宫理摇摇头:“不冷。”
但说着,她将冰冷的脚踩在平树暖乎乎的脚背上。
平树猛然涨红了脸。
就像爸爸妈妈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
说好的先婚后爱,怎么写得像青梅竹马了(摔)
俩人更多的感情戏都是在年少的时候~


第438章 先婚后爱宇宙历险记(三)
宫理手指托着那个奇妙金属的魔方, 到平树面前:“拆一下。”她又僵硬地补充了一句:“帮帮我。”
平树眼睛从她脸上挪到魔方上,努力想让自己别再脸红,他接过魔方, 小声道:“让我试试。”
这个魔方拧不动, 但却有一些缝隙, 似乎能够将方块进行拉扯推移。这次平树也尝试了很久,他有时候还需要宫理帮忙。
让她用手指压住已经挪开的方块, 防止方块缩回去。小小的魔方上,汇聚了四只手,她的手指有时候要从他指缝里挤过去,他的掌心有时候要压在她的手背上。
被子和床帐都很薄,他们就这么埋在被子里却并不觉得闷。
魔方缝隙里时不时露出淡蓝色的光,平树很专注的盯着魔方, 并没有注意到宫理时不时将眼睛看向他。宫理发现他睫毛很长,但因为平时又细又软地垂下来, 所以很不显眼。
但专注的时候, 他垂着眼睫, 就像个稚拙的婴孩。
明明睫毛是长在他身上的,明明这话也没什么意义,宫理却忽然很想告诉他这一点。
就在这时候, 平树忽然手一松,那些魔方的碎片迸射开来, 悬停在半空中, 就像是之前科学教室里的那个五维八音盒一样。极其强烈的蓝色光芒让平树睁不开眼, 光亮穿透了薄被与床帐, 几乎要照亮了天花板。
这、这会弄醒宿舍里的所有人,而且肯定会被老师发现的!
平树抓住被子, 赶紧扑了上去,压住了那个漂浮在半空中魔方碎片,他趴在床上压低声音急道:“怎么会这么亮?你快想想办法啊!呃……”
胸口处陡然一阵刺痛,光芒像是刺入了他身体。
宫理一把握住他肩膀,将他上半身扳起来,另一只手虚虚比划了个手势,那些碎片重新合拢,乖巧的变成魔方落在她掌心里。
但这次宫理没有着急收回魔方,任凭魔方滚落在床单上,而是去拽平树的衣领,一把将他睡衣扯开。睡衣的质量还不如他们白天穿的病号服,扣子一下子崩开,平树惊慌失措的要捂住衣襟,但当他低下头,也呆住了。
少年人白皙的胸膛上,是一块巨大的烟花般的紫红色灼烧痕迹。
平树也顿时感觉到呼吸困难,那伤口有着迟来的刺痛。宫理手指碰上去,她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扑上去?”
平树也有点被吓到了:“会、会怎么样?”
宫理抬起眼看他:“……你会死。”
她语气是认真的,平树呆住了,疼痛开始蔓延,他甚至连小口呼吸都不敢。平树惊慌失措:“可、可是,我不想死,去医务室?现在去,你陪我?”
宫理开始在吊带裙里摸索:“你走不到医务室,胸口就会开始融化了。”
平树当然不想死,他拽住宫理的裙摆:“那你、那你也要带我去啊,我不想死!”
宫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会哭。或者吓到尿裤子呢。”
但她说着,又从睡裙下拿出一柄像是用筷子、体温计和头发绳绑起来制作成的“魔杖”。
平树疼的要说不出话来了:“这、是什么?”
宫理:“中微子黑洞纳米治疗光波发射器。”
平树:“?”
她话音刚落,“魔杖”前端迸射出一团鲜艳的绿色微光,刺入平树胸口,转瞬间覆盖他全身,他只感觉眼前一白,再睁开眼的时候,宫理已经淡定的准备收回魔杖了。
他低下头。
胸膛上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有灼烧的痕迹。疼痛也随之消失,他大口吸气也没有任何反应。
平树:“这……你给治好了?”就这么简单?
宫理:“嗯。”
平树瞪大眼睛:“我真的不会死了?能弄死人的毛病,你也能给治好?”他总感觉刚刚宫理说那么严重吓唬他,是故意的,但那种几乎洞穿他的疼痛感又不像是假的。
好像突然死了活了,在她那里都如同游戏一般。
宫理:“下次你要是受伤,也可以来找我。不过目前还治不好死人。”她伸手收起魔方,抬起眼看向平树的时候,目光也注意到了他锁骨下方几公分的位置,那个小小的凸起。
平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啊对,这个,你能用你那个发射绿光的魔杖,也给去掉吗?”
宫理凑近了一些,平树想往后缩,但他又实在是对身体里突然被植入的小硬块很不安,希望宫理能给帮忙,只能别开脸挺了挺胸膛。
宫理用手摸了摸,然后将鼻子靠近。
她动作很慢,平树一动也没敢动。
平树都能感觉到她的鼻息,呼在他胸口上,他几乎要起一身鸡皮疙瘩,宫理终于往回撤了脑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平树:“那有没有办法给去掉,你说我用小刀把它挖出来会怎么样?”
宫理笑了笑,眼里似乎有别的意思:“你胆子真大。不过,说不定这个东西挖出来,你才是要死了。”
平树有点懵:“啊?”
宫理却已经岔开了话题,她伸手戳了平树肚脐一下,平树腰腹缩了一下,躲着她的手,她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道:“唔。肚脐是软的。”
平树半坐着,脑袋顶着被子,就像是把俩人的空间变成了露营的帐篷,她慵懒的蜷着脚躺着,像是在他的树荫下乘凉的松鼠。
平树觉得特别想朝她挤过去,也像个松鼠跟她挤成一团,抱着彼此的尾巴酣睡。
而凭恕总是比他做事更不过脑子,也更……有行动力。
凭恕一直以来像是躲在他身体里,偷偷借着他眼睛看宫理,这时候却忽然冒出来,平树被挤进了意识下层,他挣扎着想要出来,却像是被凭恕踩在脚底下——
不要。
平树激烈地挣扎起来。
他感觉自己跟凭恕在意识的海洋里搏斗起来,凭恕手脚并用地将他压在不透光的海里。而在明面上,凭恕忽然倒下去,跟她面对面躺着。
凭恕按捺不住,问道:“所以那个魔方到底是什么?你是要搞什么大事吗?”
宫理眨眨眼睛,她手撑着床,靠近了一点,俯看着凭恕的脸。
意识中,凭恕和平树同时屏息,紧紧闭着嘴唇,看着她不敢乱动。
宫理歪歪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平树听到凭恕喉头哽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他也没想到……会有人主动问他的名字。
凭恕半晌后才道:“凭恕。”
宫理伸出手:“哪两个字?”
她果然已经确认,眼前的不是平树了。
凭恕很想握着她的手写下来,但他性格又那么别扭和故作高傲,还有点总想显得自己高高在上、游刃有余的姿态。他在背后攥紧手指,却笑起来:“不告诉你。你猜猜?”
但宫理却不像是很爱哄人的性格,似乎觉得他不想说就不问了。这时起床铃也响了起来,宫理忽然掀开被子,撩起床帐,跳出去,跟个兔子似的窜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而旁边似乎有几个同学,早就听见平树床上的窃窃私语,正在偷偷掀开床帘往外看。然后就看到了光着脚跑走的宫理,以及衣服被扯烂的平树。
一个灵巧的像个兔子,翻飞的裙摆下露出小腿与脚踝,银色头发飞扬;一个盯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拽着被扯烂的睡衣,好像还要挽留她似的——
……完了,肯定都要传开了。
虽然说实验基地里,彼此偷偷摸摸恋爱的男孩女孩并不少,但平树还是脸皮薄,经不起同学目光的洗礼。
特别是他的睡衣坏了,还要去补领一件,去的路上都有人窃窃私语。
平树虽然不好意思,但……他并不太想解释。不知道宫理会怎么想,但他猜她也不会在意。
他有点希望被误解。
到补领衣服的库房柜台前,负责的老师问了一下原因,他只说是自己脱的时候忘了解开扣子,不小心扯坏了。
那位老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那边有位老师会带你去拿。”
平树就看到侧面白墙上的窄门中,走出了一位白色制服的老师,身材高大健壮,平树条件反射就觉得不对劲。
那位老师背着手沉默的点点头:“走这边。”
平树有些紧张,难道是因为他帮了宫理?那宫理做的事是不是也被发现了?!
他浑身僵硬,对方却不容置喙,平树拿着拽掉了扣子的睡衣,穿着软底的白色鞋子,在对方的引领下,跨过窄门,走入了一条长长的黑色通道。
这路一看就不对劲,在整个实验基地里,所有的墙面几乎都是纯白色的。
平树脚步拖沓,那位跟在他身后的老师推了一下他肩膀:“走快点。在等你。”
“……谁在等我?”平树问道。
脚下的路很窄,周围却似乎很宽阔,他的声音没有回音。
他越走越有种自己会被秘密处理掉的预感,凭恕也开始紧张起来:“要不我们杀了身后这个人,虽然听他走路的声音,就应该很强,但我也有三四成的胜算。”
平树却不同意:“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杀了又有什么用。这里一直以来都很神秘,我们不要惹麻烦。”
平树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极度昏暗的灯光下,进入了好几道门,直到走入了一间空旷的办公室。四面的墙都是黑的,只有一张办公桌摆在微光下,桌子后头坐着个穿着纯白色衣服的男人。
他两只手在桌子上交握,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
办公桌对面还有一把椅子,他比划了一下,要平树坐在那把椅子上。
平树不得不坐下,有些紧张的将两只脚放在椅子下面。
是要让他消失了吗?
眼前的人是实验基地的管理者吗?
那宫理现在到底在哪儿?
但平树也看到,在办公桌上叠放了一件睡衣。是他的尺寸,全新的,扣子完好。
对面的“老师”笑了,道:“你可以叫我处长。平树,你好。”
平树并没有叫他,只是不作声。
处长并不在意,笑着开门见山道:“你跟……宫理,是朋友吗?”
果然跟宫理有关系。平树脸颊发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后斟酌语气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朋友。”
处长摊开两只手:“但你们关系很好,特别是最近。她对你……也很有兴趣。”
平树没有回答,垂下头去盯着地面。
处长又道:“你也知道,你在实验中杀了人,还做了很多不合规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把你驱赶出去。或者不是驱赶,是直接将你送到安全部门与外交机构。”
平树猛地抬起头。
处长笑道:“北国科萨利亚组织的杀手,代号,骨瓶,不是吗?你小时候是□□贩子的手下,十一二岁杀了你的上头,因为逃命不得不加入了科萨利亚。科萨利亚总喜欢用孩子当杀手,很快,你就成了其中的佼佼者。据我所知,很多偷运货物与谋杀都与你相关。后来被派到新国来执行任务,你却惹上麻烦。刺杀失败,没有找到关键物品,却被北国方面当成是故意为之,你想脱离组织,北国却认为关键物品就在你手上,因此被各路人马追杀——”
平树心惊胆战,却也在这种情况下缓缓冷静下来。
“想要靠着药物实验躲过追杀,是很聪明的选择。只可惜,这次药物实验背后并不是大公司,而是我们方体,只是我们藏得比较深,也没对外公开过。方体与政府的关系,想必你很清楚,所以,我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同步到了你的身份。”
他为了躲外面的追杀来参加药物实验,结果来的第一天,这实验背后的人就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这么久的躲藏都没什么意义,这些方体的人,似乎也并不在意一个年少的杀手混进来。
“我们很注重实验品的多样性。”处长笑着说道。
那怪不得,那前一段时间他遭到了密集的霸凌,恐怕是这些人逼着他出手,要他犯下事之后处于被动,方便被他们拿捏。
平树从童年以来,早就习惯被各路当成工具人,他微微放松了肩膀:“……所以,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