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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德叔带着几个新上来的当地社员回填那个土坑,让其他的人先下山。
总算都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愉悦的。但走着走着,我和曾启铭几乎同时发现,人群里没有葛俊。大部队因此停了下来,大家一起仔细回忆了一下,都说早上没有见过葛俊。所有人都陷入到沉思中,刚刚放松的神经又一次紧绷了起来。
连生叔打破了沉默:“昨晚我和葛俊分别睡在两头,离他最近的人是谁?”
“是我。”毛蛋怯生生地说道,“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德爷来了,没注意到身旁的情况。”
四海哥疑惑道:“难不成,真出鬼了?”
“会不会是俊哥和我们闹着玩呢,自己躲起来了。”毛蛋又问了一句。
众人纷纷摇头回应,因为大家都知道以葛俊一贯严谨的性格,是做不出那种事的。
曾启铭惊愕道:“昨天夜里有一阵,我听到墓室里有重重的脚步声一直在、在响。”
原来他也听到了,看来我不是做梦。
连生叔:“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曾启铭的眼神开始空洞起来,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后来,那个声音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但还是睁开了眼。我不敢抬头,只敢透过手里手电的亮光去看脚下的情况,结果,我看到、看到……”
“你看到什么了?快说啊。”四海哥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曾启铭:“我看到一双古人穿的高帮黑靴子,和棺材里的那双几乎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连生叔听后直摇头。
“你们都听到了没有。”连生叔又去问其他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说没听到,只有我知道曾启铭听到的是真的。
曾启铭接着问道:“葛俊会不会还、还在墓室里?”。
“可是,刚才我们大家一起在墓室里从里到外都看过的,什么都没有。”连生叔说道
“也许,葛俊真的被留在了墓室里。”四海哥若有所思地说道。
连生叔问道:“为什么?”
四海哥神情凝重:“因为他开棺惹到了咱们老祖宗的鬼魂,而且在墓室里还说了对老祖宗大不敬的话。”
连生叔不解道:“那我呢?我也是开棺的人。”
“你是鬼魂的后人,老祖宗当然不会怪你了。”我终于开了口,“刚才在墓室有一个地方我们没有察看。”
“什么地方?”众人齐问。
“那口棺材里。”我笃定道。
此话一出,气氛被瞬间凝固。
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墓室里。”
等我们折回墓地时,德叔他们已经把土坑回填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我们向德叔简单说明情况后,大家一起动手,又重新开启了墓室。然而,当我们一起进入墓室后,大家在那口棺材前却都裹足不前了。虽然我们人很多,但说不紧张是假的,我的两条腿一直不住地哆嗦着,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德叔见状,让连生叔、四海哥和他一起来到那个小屋里的棺材前。小屋里光线依然昏暗,大家带的手电都在昨天晚上耗光了电,不能继续给德叔他们照亮。还好德叔随身带了一盏煤油灯。煤油灯点亮后小屋立即亮了起来,极大地缓解了大家的紧张情绪,我们几个知青也不自觉地走进了小屋,以便近距离观察那口棺材的情况。
德叔让连生叔和四海哥打开棺盖,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棺盖上的情形和昨天有些不同,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等一下。”我叫停了连生叔和四海哥手上的动作,走上前一看,只见那层厚厚的灰尘上有两个形状奇怪的痕迹。一左一右,一大一小,紧挨在一起,大的像一个脚印,小的算是一个小三角形。
一刹那间,有一阵电流从我的大脑穿过,将之前的那个恐怖回忆全部唤醒。
两年多了,我强迫自己必须忘记那个可怕的老太太,已经近乎选择性地失忆了。可是,现在她的脚印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这个和她毫不相干的地方。想到这儿,我脚下一软,瘫倒在地。曾启铭赶紧过来扶我,好容易才把我给扶起来。
这时连生叔和四海哥已经打开了棺盖,紧接着众人看到了一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没错,是葛俊,他死了。
他的眼睛和嘴巴保持睁大的形状,显然,在临死前他一定看到了什么惊悚骇人的情景。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
葛俊死得很蹊跷,和之前金聪伟的死有不少相似的地方。草房深的人都把葛俊的死归罪到他在墓室里不知深浅主动上前开棺,遭到了先祖赵先寿鬼魂的报复。但我知道绝对不是那么回事,还有一个人也知道,他是曾启铭。
我后来单独问过曾启铭,那天夜里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告诉我,他在众人面前撒了谎,其实他看到的不是什么古人穿的靴子而是两只女人的脚,一只是正常的脚,另一只是三寸金莲。
曾启铭也参加了当年对那个地主老太太的抄家,他知道出现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这时,有顾客进到店里来,我不得不中断讲述去接待顾客。送走顾客后,我随手在店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后来呢?”
没等我重新坐下,小杜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在后来的四十多年里,我们当初参加那次抄家的八个人,一个接着一个死于非命。到现在,八个人里只剩下当时没动手的我一个人还活着。”我言简意赅地结束了讲述。
小高在一旁问道:“这么说来,参与抄家的这些人似乎都死在和那个老太太有关的魔咒里。马老,您觉得您也会死于那个魔咒吗?”
我淡淡一笑:“我是一个受党培养教育多年的干部,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我不能下一些有违于唯物主义的迷信定义,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离死亡已经不远了,尽管当时我没有动手。”
“您这么肯定?”小杜问道。
我笑而不语。
小高又说道:“马老,您还是把后来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讲一下吧,刚才被打断之后的叙述太简短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小高,别光听我们讲呀!你也给大家伙儿讲一个听听。”
众人把目光一齐投向小高,小高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略微泛红,却也当仁不让地开口说道:“我不会讲恐怖故事,就讲一个爱情故事吧。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有一个叫小霞的年轻女孩从农村老家来到大连的一家美发店做小工……”
第4章 187根头发
挂钟上的时间指向九点,要关店门了,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杰还是没有来。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小霞攀爬上属于自己的那个小上铺,墙上挂着一本挂历,翻开的那页上19到26的数字都被画上了问号,小霞拿笔在27上又画了一个问号。
“我闭灯了。”床下的孙小美关完灯之后迅速钻进对面床的下铺里。很快,小屋里响起了鼾声,可小霞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杰是怎么了?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小霞的脑海里全是杰的身影,她没有刻意地去想,但自然而然的,杰就会出现在那里,小霞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说来可笑,小霞没和杰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杰这个名字是小霞自己在心里为他取的。
杰是个高中生,小霞不知道他具体的年龄,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小霞甚至完全不了解他。小霞只知道,自己喜欢看到他。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他和老家的那些男娃都不一样,手指细长细长的,脸白白净净的,有点害羞,像个古代的白面书生。他不怎么爱说话,每次来店里理发,都只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
来到大连已经半年有余,不停地为客人洗头、吹头、上发卷,小霞生命的主旋律里仿佛就只有这三个音符。大连的繁华、富庶、美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还好,杰出现了,小霞终于对这座城市有了一点点寄托。可是,他去哪了呢?以前杰每次都会在隔周的周五晚上六点半左右到店里来理发的,非常有规律。现在已经超期9天了,难道他生病了吗?小霞不愿意往下想了。
第二天早上小霞一到店里,老板娘菊姐就惊奇地问道:“小霞,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休息吗?”
小霞很随意地回答:“反正也闲着没事,就过来了。”
菊姐关切道:“一周就休这么一天,多睡一会儿也好啊?”
彩灵在旁边插话道:“那也得能睡得着呀?这家伙晚上翻身翻的,我在她下铺根本就没法儿睡。”
小霞腼腆地笑了笑。
菊姐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小霞。”
小霞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菊姐仔细打量着小霞:“看这孩子眼圈黑的,快,回去好好补一觉去,我记得你上周就没休,哪能连轴转啊!”菊姐边说边往门外推小霞。
没办法,小霞只好边被推搡着边说了一句:“那好吧,我下午再过来。”
菊姐嗔怪道:“不行,今天不许再过来了。”
这时,一直坐在墙角摆弄发模的孙小美冷笑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霞和菊姐说:“别自作多情了,你以为她下午来是为了看你啊!”
小霞心下一惊,脸上立刻觉得有些发烧,还好这时已经被菊姐推到门外了。
在回宿舍的路上,小霞一直琢磨着孙小美刚才那句话的意思:“难道她已经看出我的心思了?我确实是怕错过杰才连轴上班的。”
孙小美这个人平时话不多,有点孤僻,一说话就阴阳怪气的,连菊姐都让她三分。这也没办法,她的技术在店里是最好的,属于顶梁柱级别的人物。杰每次来店里理发也都是找孙小美的。
“唉!我什么时候能学成手,亲自为杰理一次发就好了。”想到这儿,小霞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下午四点刚过,小霞离开宿舍往美发店走,快走到美发店时,远远地看到有一个穿蓝白相间校服的人走进店里,那是大连Y中的校服,小霞很早就专门打听过了。是杰来了,小霞心中大喜,脚下不由自主地跑了起来。
小霞感觉自己好像跑了一个世纪,看似很近的距离对她来说是那么遥远。可是,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猛地一下推开店门时,却看到一个和杰穿一样校服的男生躺在洗头椅上,孙小美站在一旁正准备为男生洗头。
小霞顿时泄了气,胸口仍在不停地起伏着。菊姐不在店里,彩灵手上有活儿,只是看了小霞一眼,没顾得上说什么。
孙小美抬头看了看小霞,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来洗吧。”说完拿块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报纸了。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小霞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不是把泡沫弄到客人的眼晴里,就是弄湿了客人的衣领子。吃过晚饭后店里一时没人,小霞也终于闲了下来,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削发刀,在发模上练了起来。练着练着,孙小美走了过来,冷冷地问:“这是谁教你的?”
小霞怯声声地回答:“一直在旁边看你弄,我自己偷着学的。”
孙小美面露不悦:“我就是像你这样的手型吗?”
小霞无言以对,脸上一时有些发窘。
孙小美不屑道:“走还没学会呢,就想学跑。好好洗你的头吧,别在这儿给我浪费模具。”
菊姐见状急忙走过来打圆场:“小美,你就别说她啦,她爱学也是好事。”
孙小美斜睨了一下菊姐,从牙缝里甩出一句:“爱学?是爱人吧。”
小霞脸上已经挂不住了,能做的只是尽量克制自己,让噙在眼里的泪水别掉下来,可还是有两串眼泪挂在了脸颊上。
孙小美被菊姐拉到了一边,彩灵赶紧过来安慰小霞。彩灵朝孙小美和菊姐望了一眼,悄声对小霞说:“那个老处女说的话,别往心里去,她人就那样。没事儿,你要想学刀削发,等姐教你哈。”
小霞咬着嘴唇,感激地点了一下头。
彩灵柔声道:“去卫生间擦把脸吧。”
小霞走到里屋的卫生间前,开门刚要进去,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剪个发。”
是杰,没错,真的是杰,他终于出现了。小霞欣喜若狂,旋即转过身来。她本想走过去马上为杰洗头,但转念又想到孙小美之前说的那些话,觉得还是别太露骨为好。于是,小霞还是先到卫生间里简单擦了一把脸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这时,杰已经坐在洗头椅上了。小霞在一摞毛巾中抽出最下面的一条,那是她专门为杰准备的。小霞认真地把毛巾围到杰的衣领上,随后杰轻轻地躺到了洗头椅上。这时小霞才发现,杰的左手臂上戴着孝。
“原来是这样。”小霞似乎明白了杰这段时间没来理发的原因。
杰的头离小霞很近,小霞有一种想要把他揽入怀中的冲动,可她知道那是不可以的。
小霞最幸福的工作开始了。
杰在洗头的时候喜欢闭着眼睛,这样挺好的,小霞可以无所顾忌地凝视着他。虽然看到的他是颠倒的,但即使是这样,在小霞眼里他也是最帅气的。杰的睫毛很长,像洋娃娃似的,一个精致的鼻子挺立在白净的脸中央,嘴唇薄薄的。不过,今天的他,两个眼袋上有些发青,看来最近没休息好。杰脖子左侧长了三颗痣,呈等边三角形,小霞在老家听老人们说过,在这个位置上长这种痣的人是本命佛转世,一生大富大贵。小霞默默地在心里替杰高兴,虽然这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小霞抬头望了一眼,大家都在忙手头上的事,没人注意她。小霞悄悄地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事先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飘柔洗发水,这是小霞一直用的牌子,她想和杰用一样的洗发水。况且店里给客人准备的都是些劣质洗发水,小霞不忍心用在杰的头发上。
杰的头发又黑又硬,特别浓密。小霞的十根手指伴着洗发水泛起的泡沫穿梭在杰的发间,慢慢地揉着、搓着。她轻柔地用指肚为杰的头皮做着按摩,把节奏拖得很慢很慢,两个手臂有些微微颤抖,每次给杰洗头都是这样,有点小紧张。小霞本以为这段时间都调整好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真希望永远不要停下来,或者时间能慢一点走。可是,老天总是不遂小霞的心愿,不论她怎么放慢节奏,时间还是飞快地流走。小霞给杰擦拭完湿发后,杰起身坐到了孙小美的专用剪发椅上。
孙小美问:“还是刀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