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贝尼·杰瑟里特奇怪地看着沙达姆。她注意到我的痛苦了?他心想,突然慌了手脚。她知道我这种感觉的起因了吗?
喷泉的水声淹没了他们的对话。玛格特握住了沙达姆的双手,她的双手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柔软而温暖。凝视她那双魅惑的眼睛,他感到她的力量流到了他身上,带着一种慰藉。“殿下,您得有个妻子啊,”她说道,“贝尼·杰瑟里特可以为您和科瑞诺家族提供最好的婚配对象。”
沙达姆吓了一跳,马上瞥了一眼他的朋友,把手缩了回去。芬伦则不安地笑了笑。
“您很快就要加冕为皇帝了,”玛格特接着说道,“姐妹会可以帮助您巩固权力基础——这可比和任何一个兰兹拉德联合会大家族结盟都重要得多。在你父皇的一生中,他曾与穆泰利,哈葛尔和埃卡兹家族联姻过,当然还有您来自哈西卡五号星的母亲,然而,在眼下这个非常时期,我们相信您能通过与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的力量和资源结盟,获得对您的皇位来说最大的优势。”她说这话时语气坚定,令人信服。
他注意到她的姐妹们在远处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在他们谈话声音范围之外,萨多卡卫兵则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保持警惕。沙达姆看着玛格特那张完美的脸、金色的头发以及她令人迷醉的风姿。
她忽然转身指向自己的随从们,这让他吃了一惊:“您看到中间那个女人了吗?那个青铜色头发的?”
注意到了玛格特这个动作,那个穿着长袍的圣母走上前来。沙达姆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的容貌,尤其是她那像母鹿一样的脸。即使从远处看,他也认为她很有魅力,虽然不是一个典型的美人吧。遗憾的是,她还是没有玛格特那么可爱,但她确实显得年轻而有活力。
“她的名字叫阿妮鲁尔,一个贝尼·杰瑟里特隐秘者。”
“那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我们的头衔之一,殿下,在姐妹会里很常见。它在姐妹会之外毫无意义,也和您的政事无关,”玛格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您只需要知道阿妮鲁尔是我们当中最优秀的就可以了。而我们要把她嫁给您。”
沙达姆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贝尼·杰瑟里特姐妹会很有影响力,这您是知道的。我们可以在幕后工作,缓和您目前与兰兹拉德联合会之间的紧张局势。这将让您能放手去做好您皇帝的工作,并确保您将来在历史上的地位。您的很多祖先都是这么过来的,效果也都很好,”说着她眯起了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殿下,我们知道您目前所面临的困难。”
“是啊,是啊,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说着他看了看芬伦,好像那个长了张黄鼠狼脸的人可以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似的。然后沙达姆示意阿妮鲁尔自己走上前来。卫兵们不安地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应该陪她一起过去。
玛格特盯着沙达姆的目光更加严厉了:“殿下,您现在是宇宙中最强大的人,但您的政治统治是建立在您自己、兰兹拉德联合会议会、强大的宇航公会和贝尼·杰瑟里特之间的平衡之上。您和我的一个姐妹结婚将会是……互利双赢的合作。”
“此外,陛下,”芬伦补充道,他的眼睛比平时瞪得更大了,“与任何其他大家族结盟都会带来一定的……负担。您会冒着冷落另一个家族的危险联合眼前这个家族。我们可不想再次引发叛乱啊。”
沙达姆虽然对这个建议感到很惊讶,但还是很喜欢这个建议的。他父皇那些关于领导力的格言中有一条这么说过,统治者需要注意自己的直觉。那件闹鬼的斗篷现在沉重地披在他的肩膀上,仿佛千斤重担。也许姐妹会的魔力可以对抗躲在衣服和宫殿里的那些邪恶力量。
“你们的这位阿妮鲁尔长得确实很吸引人。”沙达姆看着这位要献给他的女人走上前来,她静静地站住,目光低垂,离他的皇室卫队只有五步远。
“那好,殿下,您愿意考虑我们的提议吗?”玛格特问道,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一步,等待他的决定。
“考虑?”沙达姆笑了,“我已经同意了。在我这个位置上,必须得迅速果断地作出决定啊,”说着他看向芬伦,眯起眼睛问道,“那你同意吗,哈什米尔?”
“啊-嗯-嗯-嗯,那要看你是选了一件新衣服还是选了一个妻子。”
“你的话听起来很明智嘛,”沙达姆对芬伦说道,“但我认为你很虚伪。你显然是玛格特姐妹的朋友了,是你安排了这次会面,你很清楚她的要求。所以我必须假定你站到贝尼·杰瑟里特的立场上了。”
芬伦鞠了一躬,说道:“殿下,不管我个人对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女士有什么看法或感受,决定权都是在您。”
“很好,那么我的答案是……我同意了。”听到这话,站在原地不动的阿妮鲁尔圣母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你觉得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吗,哈什米尔?”
由于不习惯被这么追问,芬伦清了好几次嗓子才开口道:“她是一位优秀的女士,殿下,毫无疑问会成为一位贤良的妻子。贝尼·杰瑟里特应该能成为很好的盟友,尤其是在这个艰难的过渡时期。”
太子笑了:“你听起来很像我们的外交官了。给我一个肯定或否定的答案,不要含糊其词。”
“是,我的陛下。也就是说,我给您的答案是肯定的,毫不犹豫。阿妮鲁尔是一个有良好教养和气质的女人……她虽然有些年轻,但很有智慧,”芬伦看了一眼身边的玛格特,问她道,“你确定她真的能生孩子?”
“皇位继承人将会不断地从她的胯间流出。”玛格特打趣道。
“这画面真美!”沙达姆叫道,又一次开怀大笑起来,“让她过来吧,我要好好看看她。”
玛格特举手示意,阿妮鲁尔急忙来到太子身边。贝尼·杰瑟里特的其他随从都叽叽喳喳地交谈起来。
沙达姆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注意到这个阿妮鲁尔——也就是他的准妻子——确实有着一副精致的五官。他发现她那天真的大眼睛周围有些许细纹,尽管她的目光还很年轻,动作也很轻盈。此刻,她仍低垂着那有着卷曲青铜色头发的头。她腼腆地看了一眼皇太子,然后马上又望向了别处。
“您刚刚做出了一生中最好的决定之一,殿下,”玛格特说道,“您的统治将会拥有一个坚实的基础。”
“这确实值得庆祝,值得一个无比华丽和辉煌的帝国庆典,”沙达姆说道,“也就是说,我准备让婚礼和我的加冕典礼在同一天举行。”
芬伦表示了支持:“那将会是帝国历史上最壮观的场面了,我的朋友。”
沙达姆和阿妮鲁尔交换了微笑,当他向她伸出手时,他们的手第一次握在了一起。
* * *
当风暴的中心不再移动时,你就在它的路径上。
——古代弗雷曼人智慧
厄崔迪家族护航舰满载着大量的旗帜、精美的衣服、珠宝和礼物,从卡拉市太空港出发前往帕迪沙皇帝的加冕典礼。雷托公爵想要确保他能为这场华丽的帝国庆典做出一些明显贡献。
“这是个好策略,”杜菲·哈瓦特冷冷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沙达姆总是醉心于他的地位。你穿得越华丽,送给他的礼物越多,他对你的印象就越深刻……因此也会更倾向于答应你的要求。”
“他似乎更看重形式而非本质,”雷托若有所思地说,“可外表有时是会骗人的,我可不敢小看他。”
凯莉娅穿着她那身漂亮的天蓝色和淡紫色的裙子为他们送行,但她会留在城堡里,独自欣赏这身服饰。雷托看得出来她是多么渴望去皇宫,但他拒绝改变自己的决定。在顽固这方面老保卢斯也把他教导得很好。
隆博也出现在了集合区,穿着一条灯笼裤和一件人工绸子衬衫,披着紫铜色的披风,那是失落的维尔纽斯家族的颜色。他一身骄傲地站着,凯莉娅对哥哥当众亮出家族身份的这份勇敢感到很是吃惊。他现在看起来更像个男人了,肌肉发达,皮肤黝黑,那种圆胖的婴儿肥消失不见了。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那是一种傲慢,我的公爵。”哈瓦特说着,朝隆博的衣着点了点头。
“这完全是一场赌博,杜菲,”雷托说道,“我们需要时不时回顾一下这个高贵家族在因为特莱拉人的背叛而被迫变节时所失去的荣耀。我们必须表明埃尔鲁德皇帝的阴谋是短视的。我们必须帮助沙达姆看到维尔纽斯家族对帝国皇位来说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盟友。毕竟”——他朝骄傲的隆博做了个手势——“你是愿意让这个人做你的盟友,还是愿意让肮脏的特莱拉人做你的盟友?”
暗杀大师对他谨慎地微微一笑:“我不会站出来直接对沙达姆这么说的。”
“我们确实不会用语言来表达的。”雷托回答。
“大人,您将成为一位令人敬畏的公爵。”哈瓦特说。
他们一起从集合区走向停机坪,在那里,人数比平时多一倍的厄崔迪部队刚刚登上了一艘护航舰,这艘护航舰将载他们前往等候着的远航机。
凯莉娅走上前来,给了雷托一个简短而正式的拥抱。她那柔软的衣裙随着她的动作沙沙作响,他把脸贴到她那暗红色头发上别着的一把金梳子上。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僵硬,似乎彼此都想要一个更加热情的拥抱。
接着,多米尼克和珊多·维尔纽斯的女儿眼含热泪,似乎更加绝望地抱住了她的兄弟:“小心啊,隆博。这太危险了。”
“这也可能是我们恢复家族姓氏的唯一方法了,”隆博回答道,“我们必须把自己置于沙达姆的怜悯之下。也许他和他父亲不一样。继续保留对我们的判决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也会失去很多——尤其是帝国现在处于动荡之中。他需要所有他能得到的朋友和力量。”说着他笑了笑,抖了抖紫铜色披肩。
“在贝尼·特莱拉手里伊克斯算是糟蹋了,”凯莉娅指出,“他们对如何经营一家银河范围的企业一无所知。”
雷托、隆博和哈瓦特将是来自卡拉丹的代表。这也许有些傲慢,是在炫耀自己的无礼——又或者会被视为冷静的自信?雷托希望是后者。
作为公爵,他知道公然违背宫廷政治是不明智的。但他的内心告诉他,当赌注足够重要的时候,当他站在正义一边的时候,他就必须去赌一把——而这正是他一直想要的。老公爵教了他不少东西。
他的父亲曾告诉他,虚张声势的开局往往比保守和缺乏想象力的计划带来的回报要大得多……为什么不这样做呢?老公爵会不会做同样的事呢?或者在他妻子的引导下,他会不会选择一条更安全的路呢?雷托对此没有答案,但庆幸的是,现在没有像海伦娜夫人那样严厉、固执的人来妨碍他了。等他决定要结婚时,他绝不会选择像她这样的人。
他派了一名正式的信使前往东部大陆的孤绝姐妹会聚集点,通知他的母亲,他和隆博将前往凯坦星。他没有详细说明他们的计划,也没有指出其中明显的风险,但他希望她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没有其他继承人的存在,一旦出事,比如雷托被处决或“意外死亡”,那么海伦娜夫人将成为厄崔迪家族的统治者。虽然他知道是她唆使人谋杀了他的父亲,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别无选择了。这只是个形式。
厄崔迪家族的最后几件行李和箱子都装上了船,几秒钟之内,这艘大护航舰就消失在了卡拉丹灰色的天空中。这将是一次不同于以往的旅行——隆博的血脉前途未卜……也许还有他自己的。
在正式欢迎仪式之后,雷托幸运地被允许在加冕典礼的四天之后觐见皇帝。到那时他和隆博将会正式向沙达姆请愿,陈述他们的情况,并祈求他的怜悯。
在光辉统治刚开始的日子里,新帕迪沙皇帝会冒着给庆典蒙上阴影的风险,重新宣布死刑吗?许多家族仍等着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寻找预兆,传言沙达姆和他们一样迷信。而这种预兆将会是很明显的。基于他的各种决定,沙达姆将建立起他统治的基调。而新皇帝会从否定正义开始自己的统治吗?雷托希望不是。
这艘公爵级护航舰已近停在远航机那巨大而拥挤货舱内的指定位置。在它周围,满载乘客的穿梭机优雅地停靠下来,运输船和货船则满载着卡拉丹的各种贸易货物:庞迪大米、加工海带制成的药物、手工挂毯和腌鱼制品。私有的驳船仍在不停往货舱里装着货物,穿梭于地面和远航机之间。这艘巨大的公会飞船将会从一个世界航行到另一个世界,迂回地前往凯坦星,足有一个省那么大面积的货舱里散布着来自帝国其他世界的船只,它们都是去参加加冕典礼的。
在他们等待起飞的时候,杜菲·哈瓦特看了看挂在护航舰舱壁上的精密计时钟。“在远航机完成装卸并出发之前,我们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大人,我建议我们利用这段时间来训练。”
“你总是让我们训练呢,杜菲。”隆博说道。
“因为你们还年轻,需要大量的指导。”
雷托的豪华护航舰是如此的舒适,以至于他和他的随行人员甚至忘记了他们现在身处太空。但他已经放松够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开始让他感到焦虑,他也想找机会把这种紧张的能量释放出来。“你有什么建议吗,杜菲?我们在太空里能做什么?”
暗杀大师的眼睛亮了起来,说道:“在太空里,有很多一个公爵——和一个王子——”他边说边冲隆博点了点头,“可以学到的东西。”
一架扑翼机大小的无翼战斗舱从厄崔迪护航舰的货舱里飞了出来,从远航机直线下降进入太空。在雷托操作控制系统时,隆博就坐在他右边副驾驶的座位上。这让雷托想起了他们在伊克斯尝试过的近轨道飞船训练,而那几乎是一场灾难。
哈瓦特站在他们后面,身上系着移动安全带。这些束带让他看上去像是一根智慧之柱,正皱着眉头看着两个年轻人第一次摸索着操纵这架战斗舱。一个紧急控制面板漂浮在哈瓦特面前。
“年轻的大人们,这艘战斗舱和海上的小船可不一样,”哈瓦特说道,“与大型飞船不同的是,我们这里处于零重力状态,这意味着灵活性和约束性。你们都经过模拟训练,但今天你们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太空格斗。”
“我先负责开火。”隆博重复着他们之前的安排。
“而我先负责驾驶,”雷托补充道,“半小时后我们互换。”
他的身后传来了哈瓦特单调的声音:“公爵大人,您不太可能会遇到需要进行太空战的情况,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