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
“这就是为什么必须在家里偷偷挖一个坑,到时候就可以在杀人灭口后埋藏尸体了。”
(真可怕,真可怕。)
“不过,我说的不是现在挖的这个坑,而是大约四十年前我还在复读时候的事。”
(谁知道啊!你真是个危险的家伙。当你因为试图从女更衣室偷泳衣而受到处分的时候,老夫就认定你不是什么好人了。没想到你这个性欲异常旺盛的家伙,竟然会以杀人为前提,企图对女性施暴。)
“这就是男人啊。虽然这个世界上有那种就算什么话都不说也能让女人主动张开双腿的男人,但像我和游佐老师这样的,即便是倒贴,也不会发生这种好事吧。即使我努力搭讪,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诉诸金钱或暴力。”
(住口,太恶心了。不要擅自把老夫与你混为一谈。)
“所以,我要想结婚,还得趁着有钱的时候结。可我一结婚就没钱了,只好伸手跟妻子借钱。然后一个自称是她哥哥,看起来很奇怪的黑道上的人出现了。他逼着我支付赡养费,并在离婚申请书上盖章。”
(先不管赡养费的事,从前妻那儿借的钱都还清了吗?)
“结果就是不了了之。我东躲西藏想办法逃走。哎呀,真可怕,我还以为要把命都搭进去了呢。”
(他们居然就眼睁睁看着你逃走了,虽说是黑道上的人,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方面也许真是你运气好吧。哎,说到逃债,多津子也经常引起这样的骚动,还把老夫也卷了进去。去接她女儿时,多津子会给老夫几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正当老夫想这是什么的时候,她就说要按指定顺序和时间打电话过去,然后和对方说让她接电话。那时,我也没问为什么,就照做了。)
“怎么回事?按顺序拨打指定号码,让多津子接,然后呢?”
(老夫一开始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简单来说,这些电话都是多津子债主的号码。如果催着她还钱的话,她就会先去债主那边拖延一下时间。这时我打电话过去,让她接听电话。然后,老夫什么都不用说,多津子就说:“是、是,明白了,马上就去那里。”很快结束对话并挂断电话。)
“原来如此,这是找借口尽快结束谈判的策略吧?所以,每当她去债主那儿时,就会重复一遍这样的操作,让接电话的人误认为游佐老师是别的放高利贷的人,这样就不好意思扣着多津子不让她走……是这样的安排吧。哎,总觉得不是什么好方法。”
(确实,虽说能应付一时,但不知道能起到多大效果。老夫还被指示在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用公共电话,这也是多津子想出的办法,应该是想演出真实的效果吧。)
“演出?啊,因为用以前的公共电话打来的话,硬币掉落的声音对方也能听到。是不是想让放高利贷的人担心,误以为那些黑道的人现在在附近出没?又或是想让那些债主有所顾忌?我也搞不清楚。”
(多津子死的那天也是,曾让老夫给好几个地方打过电话。听说在她被汽车撞死时,身边滚落了一个波士顿包,里面装有写着银行名字的空信封。虽然不可能一次还清债务,但她肯定正在四处还债吧。)
“结果我倒是赖掉了账。啊,没办法,毕竟我失去了一切。在我离婚后,我的父母也相继离世,虽然我回了老家,但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那个,店长。”
(所以你就辗转到你舅舅那里。虽说是像你这样的废物,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外甥,他还是把你留下了。)
“喂,店长。”
“舅舅一辈子都是单身,但倒也并不是因为这个。其实我复读的时候也一直麻烦他,从这里去补习学校比从家里出发还方便,所以索性就住在这里。”
“店长!店长啊!”
“哇!吓我一跳。什么啊,原来是阿敦。呃,怎么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的?”
“我叫你几次都没有回应,就到这边来看一下,结果发现你在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不,没有。

(你看,是吧?果然只有你能听到老夫的声音。哦,这就是让你变成帮凶的人。嗯、嗯嗯,长得相当不错,是个漂亮女人。难怪你会帮忙杀人。)
“我正在挖坑呢,从土里挖出了奇怪的东西。看,这怎么看都像是人骨。我说,阿敦你怎么看?”
“在说什么啊。喂,店长,请你认真对待这件事,还没真正开始实施计划呢。”
“不,因为这个,你好好看看。这怎么看都是人骨。”
“这只是垃圾吧。是不是因为一会儿就要真的埋尸体了,所以你太紧张,导致你不论看什么都不正常。这一定是错觉,是错觉。”
“但是,这里站着的,你看,这个男人。”
(没用的,你别费劲了,她是看不见我的。)
“啊,男人?什么啊,你在开什么玩笑,脑子没问题吗?”
“不,没什么没什么。说起来阿敦来得真快啊,曾根原呢?”
“现在还在车上。别担心,他已经睡死了,我给他灌了好多酒,他醉得不行。”
“也就是说,他还没被杀死,还活着?”
“当然啦。你不会以为我要把他的尸体运过来吧?是不是傻啊,死人很重很重的,这么麻烦的事我才不会去做。我找了个由头把他骗到这里,在这里杀掉他就能合理地节省搬运时间。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她虽然是在说敬语,但是渐渐就变得没礼貌了。店长这个尊称也只是一开始说过几次。)
“真是多管闲事。啊,不,不是和阿敦你说的,是我自言自语。唔,哎呀,是没睡醒吗,好累啊。”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给你,能清醒一下。”
“哦,谢谢。我正好想喝一杯星巴克。”
“不好意思,里面装的不是咖啡,这个只不过是星巴克的不锈钢随身杯而已。”
(行吧客,碎申被?这两个人是在说什么暗号吗?)
“只是普通的麦茶。”
“没事,是什么都行。嗯嗯嗯,啊,舒服了。”
“缓过来了?那么,加油,再好好挖挖,别让我一直盯着。如果我不过来看你的话,你就打算把铁锹扔一边,一直偷懒吧?”
“不不,没这回事。没事、没事,那么我再好好努把力,嘿咻嘿咻。”
(哎呀!活该,完全就是妻管严。就算你杀死她的姘头成功上位,你的家庭地位也就这样了。)
“嗯,咦?怎么了阿敦,为什么要像刑侦剧中现场取证的警察一样戴上白色手套?”
“这不是废话吗?接下来可是要杀一个男人,然后把他的尸体埋在这里啊。肯定不能轻易留下自己的指纹。”
“原来如此。是啊,将尸体埋在这里,他就相当于失踪了。如果触摸过曾根原的尸体,那日后就要担心会被检测到指纹。嗯,啊……咦?”
(喂!胁山,你怎么了?)
“胸、胸有点……呃,这是怎么了?胸口好难受。呃,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啊,阿敦你?”
“嗯,终于起效果了。”
(好家伙,没想到,这个女人……)
“怎么回事?到、到底怎么回事?阿敦,你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说起来,刚才喝的时候确实有某种怪味。”
(喂喂,这种事应该马上注意到才对吧?说起来胁山你以前就注意力不集中。)
“啊,哎呀,真是漫长。终于可以和你说再见了。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快点儿去死吧。”
“为、为什么?可恶。为什么,为什么啊?可、恶……”
(啊,啊啊啊,小心啊胁山,那边有铁锹,啊……)
“呀!什、什么,你这个蠢货想干什么?危……”
(啊,啊啊啊啊。喂喂,两个人都振作点。已经晚了。女人看起来还没死。但是,看见手脚张开毫无防备就晕倒在地的女人,突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冲动。虽然这样说,可惜因为变成幽灵了,想摸也摸不到。那就稍微意思一下也好,嘿嘿,对不住了。哇,这个胸,这个小肚子和大腿上的脂肪,真是绝了。嗯,啊、啊啊啊!)
(等、等一下。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啊,原来是胁山啊。咦?喂,你那是怎么了?突然变成了两个人。”
(两个人?不、不是,不是那样的。)
“啊呀,仔细看的话,这边的胁山没有脚,为什么会这样站着呢?啊,也就是说,倒在那边的胁山已经……”
(等、等一下,等一下。敦子,你怎么了?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敦子?嗯,哦?这,能摸了。哦哦,能摸胸了,是自己的胸啊,哦吼,柔软且富有弹性。”
(什么啊,为什么摆出一副蹩脚AV女优的姿势。刚才还在那边的游佐老师的幽灵不见了,也就是说,不会吧,难不成你……)
“嗯,看起来确实是你想的那样。老夫现在已经附在这个叫阿敦的女人身上了。你看,镜子里映出来的动作和我想做的完全一样。你快看,哦哦哦,这屁股的弹性真不错嘛。”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诡异的事!)
“这谁知道啊。你被这个女的下了毒,然后就开始难受起来。你朝坑的方向倒下去,踩到了铁锹,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被铁锹翘飞,扑到了女人的面前。在快被攻击之际,她想要躲开,但是躲避时的姿势不太好,后脑勺撞到墙上昏倒了。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但是没关系,老夫,哦不对,是这个女的还没死,只是失去了意识。”
(也就是说,在敦子失去意识的瞬间,身为幽灵的老师就依附到这个身体里了?这怎么可能啊?!)
“没办法。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真的。而且,你刚被这个女人杀掉,就马上变成了幽灵。”
(确实,我果然已经死了。呜呜呜,真讨厌,就只能这样俯视自己的尸体,这应该是我能想到的最恶心的体验了。人生真是令人摸不透。)
“老夫也就不吐槽‘搞什么,你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之类的话了。”
(老师你现在正在用敦子的身体吧?再怎么说也是实体,能控制身体和声音,然而我连脚都没有,这情况和刚才截然相反。)
“是这样的。嗯,确实和刚才不一样,真的是在通过声带发出声音。歌唱家的身体就是乐器,这种比喻真是太巧妙了啊。发出声音时感觉全身都在震动,这胸前丰满的乳房也在摇晃。啊,不好意思,真是少见多怪了,忍不住模仿了塑封书上的模特。”
(塑封书,真是让人怀念,但是这个词现在也不用了。不,这和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关系。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敦子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啊?)
“这确实是个让人苦恼的问题。这应该就是常见的那种事吧,看上去是让你来帮忙杀害姘头,但实际上你才是那个惹人厌的家伙。也就是说,胁山君,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你。”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啊,曾根原的事怎么着都行啊,直接和我断绝关系不就好了,为何非要冒杀人这么大的风险呢?)
“应该是感觉不可能轻易就能断绝关系吧。再不济你终究还是她的老板,再加上她害怕你一旦上钩就死皮赖脸不撒手的狗皮膏药的性格。所以,除了杀人,没有其他办法。”
(别擅自把人当作跟踪狂。跟老师说跟踪狂这个词估计你也听不懂。无所谓了,不过我并没那么死皮赖脸。不不不,反而是敦子非常积极地接近我。)
“男人都是这么想的——是我罪恶的容貌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算了,胁山,你还是认清现实吧,你被这个女人背叛了。”
(那曾根原呢,说他喝醉了躺在车里睡着的事难不成是骗人的?)
“怎么说呢,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把他带过来。”
(那就去看一下吧。嗯,啊啊啊?到底怎么了,好奇怪啊,到这里就不能再往前走了,为什么?)
“说起来,老夫刚才也是这个样子。在这里不能随意走动,就好像行动范围被限制了一样。”
(刚才你不是还能突然后退很远吗?)
“那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从那边再想往外移动,就会有种被什么东西给推回来的感觉。看起来,行动范围应该是被强行限制在这个坑的周围。嗯,据我所知,幽灵是不能从死亡现场移动到其他地方的,也就是所谓的地缚灵。”
(就是说,其实幽灵都是地缚灵?)
“不是很清楚。总之,因为你不能从这里出去,所以老夫帮你去车里看一下吧。这个女的还活着,能自由走动。啊,痛,好痛,是刚才后脑勺撞墙的缘故吗?这是什么啊,好痛,感觉起了个包。算了,应该没事,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那就拜托了。但是,这是真的吗?真让人不敢相信,我真的已经死了吗?呜呜呜,真讨厌。我才五十多岁啊,还有好多事没做啊。趁着身体还健康,还想再做那种事呢。但要这样抱怨的话,老师肯定会教育我“你都活了快六十年,已经够本了,老夫可是连四十岁都没活满”吧?)
“你在那儿自顾自地抱怨什么呢?”
(啊,回来了啊,怎么样?)
“那也叫汽车?完全像个横放的洗衣机。那个跟愚蠢的方形盒子一般,散发着淡粉色光泽,看起来像是汽车的东西就横放在门口。”
(从老师的时代来看,可能是有点夸张的设计。如果是粉色的轻型汽车的话,那就是阿敦的车。曾根原坐在上面吗?)
“虽然不知道曾根原长什么样子,但确实有个男的瘫坐在车的后座。他头发剃得很短,留着胡子,身材匀称,脸色有点难看。”
(那大概就是曾根原了。敦子这个家伙,要杀丈夫的计划并没有改变吗?)
“说起来,他好像已经死了。”
(咦?)
“透过窗户看,他并不像是在睡觉。于是老夫就开门碰了下那个男人的身体,既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很明显已经死了。”(真的吗?那就是带到这里之前就被杀了。)
“看起来是这样的。但并没有死了很久的那种冰冷又僵硬的感觉,应该是刚死不久。”
(但是,好奇怪啊。原本是计划把他弄下车,然后带到这来再杀掉才对。敦子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叫着阿敦,现在就直呼其名,称她为这家伙了。也正常,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嘛。”
(难道不奇怪吗?如果在车里将他杀死,那就必须费力将沉重的尸体搬到房间里来。这可是敦子非常嫌弃的事。)
“她大概并不准备把曾根原的尸体埋在这里吧?”
(啊?)
“这个女人应该只打算把曾根原的尸体丢到车的后座,然后开车到很远的地方,把车一丢就行了。这样就不会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