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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胤禔忙跟周元拱手:“这却是为兄思虑不周了,我这莽撞性子哎,果然是越老越不中用了。亏得四弟你稳妥,不然的话为兄就犯下大错了。”

  这个时候,周元哪里还顾得上听他的彩虹屁?

  忙皱眉摆手:“事到如今,最最重要的就是顾及皇阿玛身体。还请大哥务必守口如瓶,再不可对任何人透露半句。”

  胤禔赶紧答应下来,接着又问:“那弘晳那边?”

  “那你不用管了,我自有道理。没有什么事的话,弟弟就不留大哥了。你赶紧换身衣服进宫,没事多陪陪皇阿玛,尽尽孝心。”

  他都这么说了,胤禔还能怎么样?

  只能乖乖拱手退下,收敛起一切好奇之心,就等着弘晳那小子什么时候倒霉。

  是,他与胤礽明争暗斗半辈子,为个太子之位打生打死。

  可以说是皇子里头的头一号冤家对手。

  可再怎么打,怎么争,也改不了他们还是血脉亲人的事实。他也不能坐视胤礽临了临了的被这么坑死,那凶手还踩着他的血肉当上理亲王。

  甚至借着他的死跟皇阿玛书信频频,感情日益升温。

  眼瞅着就算当不上皇太孙,也能因为得皇阿玛青眼而被即位之君供着。

  周元也不能。

  除了对胤礽那点子微薄的手足之情外,还有维护自身合法地位的必要性。此事涉及皇家辛密,不足为外人道。

  而现在,皇阿玛染恙,所有皇子轮流在宫中侍疾,等闲不得离开。

  他更得时时留在空中照应,连雍亲王府都很少回。更遑论跑去石家庄,见那个不省心的侄子了。思虑再三之间门,他只能把这事儿拜托给自家表弟了。

  听到消息之后,赵蒹葭一脸茫然:“我记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门内,那位都是皇孙中的翘楚来着?这是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多了,陡然遭到打击,整个都傻了么?”

  别说他哥全面监国已有数年,朝野之间门万般称颂,政绩斐然,皇上之间门的父子关系也处理得相当好。

  就算……

  就算前头所有出息的皇子统统交代了,那也还有弘晖啊!那得干掉多少个有力竞争者,才能轮到他这个不可能?

  侄子如此不灵光,周元也很挠头:“嗐,都这个时候了,你可别再琢磨这些想不通了。只回府好好收拾收拾,等着接哥的派遣,然后快马加鞭。赶紧把这个事儿给哥办了,免得那混账玩意回到京城来到皇阿玛身边,再被他老人家发现点什么端倪。”

  唔,还是那句话,康熙虽老,却不糊涂。

  至少他们这些皇子,就没有哪个能把他老人家蒙在鼓里的。

  当日胤礽去的实在仓促,皇阿玛伤心难过之前没心思细究。正常也没谁能想到胤礽疼弘晳至深,却间门接死在自己最爱的儿子手里。

  也就是胤禔跟胤礽斗了大半辈子,才总喜欢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对手,阴差阳错之间门发现猫腻。

  赵蒹葭颔首,言说这倒也是。

  “按说我身为臣子,本不应该掺和这些皇家事。但既然哥你有所需,那弟弟就算赴汤蹈火也得拼了。只是不知你要怎么收拾那个胆大妄为的?”

  那要杀要剐一句话,弟弟绝对按要求办事,把那混账给你料理得明明白白。

  周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真要杀要剐,当哥哥的还能让你沾手这等脏事?再说了,那厮虽可恶,但也罪不至死。毕竟在那之前二哥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圈禁磨平了志气。早已是强弩之末,那消息不过是最后的会心一击罢了。”

  “他心如明镜,却还依旧愿意成全儿子,甘愿为儿子赴死,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断了他这青云路,不当这个傻子,也不允许他拿自家皇阿玛当傻子罢了。

  所以挑破、警告、威胁,让他心生畏惧,自觉自动停止表演,收拾好自己鼓捣出来的烂摊子呗?

  周元赞许点头。

  果然,亲兄弟什么的都是浮云,只有赵蒹葭弟弟才最了解他。

  被狠狠表扬的赵蒹葭笑,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就接到了命令,说直隶河间门出了伙啸聚山林的匪徒。他们据山为匪,劫掠百姓,简直无恶不作。

  偏又因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之故,给剿灭增加了许多困难。当地官府屡次剿灭不成,还伤亡惨重。雍亲王听后大怒,言要以最快速度瓦解匪徒,救百姓于水火。

  于是不惜大材小用,派冠勇公前去。

  旁人都赞雍亲王爱民如子,赵蒹葭却只挑眉,他哥这个理由找得简直合适妥帖极了。最妙的是,那河间门就在往石家庄的路上。

  但凡他因审慎故,多耽搁那么一两日。

  就能抽空去趟石家庄,把主要任务完成的漂漂亮亮。然后再回头,替当地百姓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一直密切注意着这事儿后续的胤禔:!!!

  那么一小撮匪徒,还用得着出动冠勇公?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冠勇公意不在匪寇,而在弘晳那小白眼狼。

  只是……

  老四前头还万般顾忌皇阿玛身体,转身就派法士尚阿去斩草除根了吗?

  胤禔心中忐忑,就像考前的学子一样,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又半点不敢泄题。唯恐考官知道了,自己与全家吃饭的家伙就都保不住了。

  可事实上,赵蒹葭对弘晳的态度和蔼极了。

  虽然为了保密行程故,不免做了回梁上君子。但却还是对虽孝期之内,便已经喝到烂醉的弘晳拱手道了声给王爷请安。

  吓得他瞬间门清醒,忙要喊侍卫。

  赵蒹葭只轻笑:“我劝你不要哦!毕竟乃父尸骨未寒,你就已经在这儿喝得铭酊大醉。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别说理亲王,你可能连爱新觉罗都姓不成了。”

  康熙以孝治国,自己也颇有孝心。对当初的太皇太后、皇太后都万般体贴孝顺,最瞧不上不孝之人。

  也深深知道这一点的弘晳果然顿住,只双眉紧皱地看着赵蒹葭:“冠勇公不是奉我四叔之命,往河间门剿匪?如此擅离职守,往本王这里来做梁上君子,四叔知道吗?皇玛法知道么?”

  “四阿哥自然是知道的,至于皇上么……”赵蒹葭恶趣味地顿了顿,掏出相关证据来:“我想,王爷您瞧过这些之后,应该再不敢让皇上知道了吧!”

  弘晳看过之后,果然满脸惊恐。

  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疏忽,竟然让对方拿到了实质性证据。

  赵蒹葭可热心了,都不用追问,就免费给答疑解惑:“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王爷觉得此言有理吗?”

  一个字没提直郡王,却让弘晳精准猜到正确答案。

  气到俊脸通红,咬牙切齿。

  心里头千万次后悔,早知如此,当时说什么也不能同意让大伯留下来帮他处理阿玛后事。

  看他如此表现,赵蒹葭就真的奇了怪。好歹被废太子疼爱了这么多年,这货竟然没有丝毫害死自家阿玛的愧疚、不安与后悔么?

  弘晳冷笑:“你也是天之骄子,难道不知从仙境跌落地狱的苦?与其苟延残喘,毫无尊严地活着,还不如早些解脱。”

  “如果能在解脱之前,以此残躯帮你铺路就更再好不过?”赵蒹葭哂笑,说了句不愧是废太子的儿子呀。都一样的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着想。

  不对……

  废太子临终之前,还惦着他最爱的儿子,不遗余力的帮他铺路呢。

  可眼前这个,却能毫不犹豫的捅他阿玛刀子。

  简直不忠不孝,无情无义已极。

  弘晳被奚落得脸上乍青乍白,颇有些气急败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还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你们钮祜禄氏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原就被皇玛法所忌惮着。如今又一门三公,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瞧着繁胜已极,实际上不知道藏着多少危险呢。你今日来杀我,来日不知又为谁所杀。”

  “没准我死讯传回,皇玛法雷霆震怒,令我那好四叔彻查。他为了平息天子怒火,就直接把你献出去了呢!那本王可用不了多久,就能再与你相见了。”

  “与其如此……”

  后面大段的说服之词还没有说完,赵蒹葭手中宝剑就已经出鞘,直接逼在他颈边。刚刚还在滔滔不绝的弘晳瞬间门闭嘴,整个室内都安静了许多。

  如此,赵蒹葭才满意颔首:“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安静些,我就早动手了。来来来,既然已经看过了相关证据,咱们再来画个押。皇上如今病体沉重,四阿哥至孝,不愿意因为你这蛇蝎玩意儿刺激了他老人家。只留存相关证据与你的证言,你啊,也乖乖配合,别再有什么不当言行。否则的话,你会知道什么叫想死都难。”

  不等弘晳有所反应,指尖就已经一痛。

  淋漓鲜血顺着细小伤口淌出来,被赵蒹葭抓着挨章证词上按了一遍。

  边按还边说别浪费。

  弘晳:!!!

  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太多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可接下来,赵蒹葭就以自己绝对强悍的武力帮他狠狠醒了回酒。

  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所有的行动、一切小心思都被四叔牢牢掌握着。

  那点子妄想,就真的只是妄想,根本没有丁点成真的机会。

  若不是四叔孝顺,顾及着皇玛法的身体,这会子就能将事情捅出去,将他押进宗人府大牢。好生审问一番之后,光明正大地送他去见阿玛。

  而现在……

  想清楚了,也不想死的他秒怂。原地跪下,各种诅咒发誓。以后都听四叔的,再不敢起任何幺蛾子。皇玛法那边,也是四叔怎么说,他就怎么干。

  曾经嫌弃不已的闲散郡王,如今在他眼里也是香饽饽,千求万求的,就盼着能吃上。

  赵蒹葭哂笑,眼中鄙视更浓。

  至于处置么?

  “理亲王这些日子没少跟皇上鱼雁传书,尽述自己孝顺。还说什么废太子不在了,你还在,愿意替阿玛尽孝,常伴皇上左右?啧,我看你啊,还是把自己应尽的孝道尽好吧。当年我阿玛位列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简在帝心。可赶着玛嬷丧事,皇上想要夺情都被拒绝了。只在玛嬷坟前结庐,踏踏实实的守了三年孝。有名有实大孝子,建议理亲王也见贤思齐一下。”

  穿麻衣、吃素食,住在坟边儿上。

  这么结结实实的三年下去,保证清心寡欲,整个人都超脱了。

  若没有?

  那也不打紧,横竖看今上的身体能不能熬到康熙六十二年都不好说,更别说三年过后了。届时,没有了最后这么点子顾及,这家伙还不就是盘中一道菜,由着他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嘛!

  赵蒹葭微笑,嘴上说着建议,却满脸的不容拒绝。

  弘晳没有办法,只能僵着脸答应下来。

  赵蒹葭亲自盯着,亲眼瞧着他脸像苦瓜似的,一字一句写下那封恳求之信。

  边写,还边滴滴嗒嗒地淌泪。

  怂的哟!

  让冠勇公绕着他走了好几圈,也硬是没找到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哪怕还有头发丝儿那么大的可能成为皇太孙。

  半月之间门,冠勇公就利利索索地收拾了那帮贼寇。

  带着百姓们的无尽称颂转回京城。

  而这期间门,康熙也收到了弘晳那封言辞恳切、声泪俱下的请求书。其间门万般痛悔未曾好生孝敬自家阿玛,没想到子欲养而亲不待,转眼间门便是阴阳两隔。他这伤心难过愧疚之间门,想起周元人当年为母守孝事,欲见贤思齐。也好好为自家阿玛守一回,聊表哀思。

  这话别说康熙了,连淑宁都万般诧异。

  向来只见皇家父子相残,为了皇位争得跟乌眼鸡似的,头回听说皇室内也有这般至诚至孝啊。

  不过,梦里头康熙极为喜欢这个皇长孙,又迟迟没有再立太子。以至于他其实想效法朱元璋,将皇位传给孙子的说法也很有一番市场。

  甚至康熙临死的时候还惦着好大孙,命继位之君一定要将其封为亲王呢。

  那家伙也一直贼心不死,乾隆年间门还闹腾出弘晳逆案来呢。

  真能结结实实去守孝三年,倒是能给他家当外甥省不少心。只是不知道哪路神仙点化,竟让他起了见贤思齐的念头。

  武力威慑加证词警告才达成如此成就的赵蒹葭笑着看自家赵蒹葭嘀嘀咕咕,殷勤给各路神仙烧香,深藏功与名。

第264章 太和殿庆生一二三四五,那袍子上的龙……

  淑宁欢喜到烧香拜佛,康熙心中却有些疑虑,毕竟前几封信里,弘晳那孩子还频频透露想要替父尽孝,伴在他左右的意思,这才几天呢?转变就来得这么彻底。

  为解心中疑惑,康熙还特意派了几名暗卫去调查此事。回来的结果也只是理亲王痛苦自责,哭到声嘶力竭。

  为何?

  原来啊,已故理亲王之所以会知道皇上夸奖四阿哥之语,是他无意间说漏了嘴。这才间接地,引发了悲剧。

  因此上弘晳阿哥久久不能释怀,每每伤心不已。

  康熙听后沉默,从这一直到自己驾崩之前都再也没有提起过弘晳的名字。就连回信,也只亲自提笔在那洋洋洒洒上千言的来信上,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准字。

  接到信之后的弘晳惊惧万分,心中疑云密布。搞不清楚是四叔言而无信,直接将那证据呈现给皇玛法了,才导致他老人家对自己这般冷淡。

  还是他哪里行事不谨慎,露出了马脚。

  可……

  若真露馅,依着皇玛法对阿玛的疼爱程度,又怎么会不雷霆震怒。反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让他当这个理亲王呢?

  满心困扰无从解,倒是周元的口谕来了。

  言说自从二阿哥胤礽过世之后,皇上忧思成疾。以至于再度引发风疾,缠绵病榻已有些时日。太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要小心颐养,切不可再有大喜大悲。

  理亲王信中每每提及废太子生前事,使他老人家情绪波动颇大,以至于无法安心养病。

  为了龙体安康,还请理亲王在皇上龙体康复之前不要再写信了。

  这是将他与皇玛法之间联系的纽带都给切断了吗?

  看来,自己那几封信对他老人家影响真的颇大,以至于四叔都开始心怀芥蒂了。可惜呀,那糟心的大伯处处与他作对。竟还真弄到了真凭实据,以至于他有短处落在四叔手里。否则的话,尘埃未曾完全落定之前,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弘晳咬牙,心中愤怒简直要排山倒海。

  阿嚏~

  被他念叨着的胤禔狠狠打了个喷嚏,顶着诸兄弟嫌弃的目光道:“算算,弘晳侄子已经启程往黄花山了吧?也不知道那孩子一直锦衣玉食的,受不受得了坟前结庐的苦。”

  呃,这就是所谓的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其余皇子等心下哂笑,面上却都一脸慈祥叔叔的样子。

  毕竟大清开国至今,虽然历代君王都致力于学习、推广汉学,今上更是以孝治国。但如周元那样,拒绝夺情,结结实实坟前结庐为亡母守孝三年的还真屈指可数。

  弘晳这样的皇室子弟,更可以说首开先河,首屈一指。

  明明前头也没见那小子有多孝顺。

  皇阿玛将废太子禁锢在咸安宫的时候,他就一直致力于为朝廷效力来着。还因往来出入不便之故,主动请在宫外赐了宅子。

  一直到其嫡母瓜尔佳氏亡故,他身为人子得守三年重孝才又赋闲在家。

  皇上命人将胤礽挪到石家庄之后,周元虽未将他一并圈起来,但也嘱咐他身为人子,要多多孝敬阿玛。尤其在他晚年丧妻,鳏居之时。

  那时候,康熙几次禅让不成,周元这个全权监国的雍亲王就是大清无冕之皇。

  他的话,弘晳心里就算再怎么不以为然,也得一一照做。如此,才有了他人在石家庄,及时听到了消息,然后顺势而为却不想直接送了亲老子的事儿。

  心知这里头必定有什么猫腻,但不敢细究的其余皇子们纷纷附和。不怎么走心地夸了弘晳一波,接着就忧心忡忡地讨论起自家皇阿玛的身体来。

  都盼着能多帮四哥分担,多向皇阿玛尽孝。

  这周元却不拦着,还给所有皇子都排了表。每日除了自己雷打不动过来伺候之外,还让兄弟们轮流入侍。

  力争公开透明之外,还让皇阿玛享受尽可能多的孝顺。

  只是为了龙体安康,做事素来严谨的他直接甩出了三十几条轮流入侍皇阿玛相关细则。

  什么不许过渡聒噪,以免影响皇阿玛休养。

  不能频频提及已经过世的二哥,莫引动皇阿玛哀思,加重他老人家病情等等。

  那叫一个事无巨细。

  所有皇子们齐齐拱手:“四弟/四哥思虑周全,我等远远不及。”

  周元微笑摆手:“哪有什么周全不周全,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去年冬日里,皇阿玛染了风寒,病势一度危急。太医甚至让我……”

  做好心理准备那几个字太过不详,周元没有诉诸于口。

  而是提及康熙担心前线战事,也放不下海贸事宜,所以下了死命令不许他将诸兄弟召回。那时候,他跟其余在京兄弟们就是如此排班的。

  日日夜夜,千辛万苦,历经半个月,在终于将皇阿玛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

  如今他们兄弟更多,心意更诚,一定更能事半功倍。

  “我都跟皇阿玛说好了,等明年他过生辰的时候,咱们这些兄弟们一起给他跳蟒式舞,为他老人家祈福。算算,也就不到半年,咱们兄弟行,皇阿玛肯定更行的。”

  周元泪目,满眼真实的渴盼。

  那场景,别说是其余皇子们了,就算是胤礽活过来也得甘拜下风,道一声自己败在这样的老四手里不冤。

  太能装,太深沉了,那眉眼间的真诚热切简直能以假乱真。

  咳咳。

  是的,他们没感受过那种父子间绝无二心的信任,自然也不明白周元怎么就对康熙那般孺慕。宁可长长久久地干着这个朝不保夕的二把手,也不盼着康熙不治,他这个二把手顺利上位。

  只以为周元是个表演艺术家,神级会演。因而得到了皇阿玛信任,有了如今种种。

  但不管怎么着,未来天子的彩虹屁还是要拍的。

  十三又双叒叕地抢在了前面:“四哥别担忧,咱们皇阿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转危为安的。倒是你,打从热河行宫回来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又是嘱人认真仔细地督办二哥后事,又要处理诸多朝政,还得日日往畅春园给皇阿玛请安。如此辛劳,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被他抢到前头安慰、夸奖加上关怀后,其余人等也都只能在后边潦草地跟了几句。

  周元微笑着拍了拍十三肩膀:“多谢十三弟宽慰,我也相信皇阿玛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了,这回也一定可以。”

  “年至古稀算什么?我还想着瞧瞧康熙七十年、八十年的年号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感动。传扬到康熙耳朵里的时候,康熙都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点头跟来给他请安的老庄亲王说:“老四这孩子样样都好,只是过于实诚。有的时候,朕都怕他因此而为人所趁。还好有周元等耿耿忠臣从旁帮衬,弘晖也是个好的……”

  老庄亲王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哈哈大笑,把曾经的老搭档夸了又夸。

  就差没说皇上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咱们这四阿哥确实孝顺又有能力。但是实诚、为人所趁?可就是您想多了。

  那位不缺菩萨心肠,也不缺雷霆手段。

  当年被清欠的那些官员跟江南官场纷纷落马的倒霉蛋们都可以作证。

  谁想把他当软柿子捏,就少不得自己断手甚至丢命。

  咱们这位四阿哥,可向来都非池中之物哦!

  为免成为皇上第二,被四阿哥表象忽悠住,老庄亲王回复就给自家宝贝金儿子上课。让他把招子放亮些,千万别犯蠢。一个疏忽大意,就把祖宗几代争来的好局面给搞没了。跟那个傻弘晳似的,老子用命给他铺就的顺畅路,没走几步竟然就瘸了。

  宝金困惑挠头:“理亲王不是至贤至孝,主动去给亡父守孝了吗?”

  老庄亲王:……

  就不明白自己猴精似的一辈子,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单纯如白纸似的儿子。人家这么敷衍,他还就真这么信了。

  亏得自己子嗣艰难,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蛋。

  若像皇上那样长成的儿子就二十几个,这小子活不到开蒙就得被人算计死。

  罢罢罢,生就骨头长就肉,他也不指望还能把人给教开窍了。只拎着从皇上那里熊来的御酒,找好兄弟和侄子能开怀痛饮。

  酒至半酣时,眼泪含在眼圈地嘱咐几个出息侄子,千万千万看着他们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上。关键时候拉着自家那憨憨点儿,给他指指路。莫让他稀里糊涂之间,就被人给坑了。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他这实在是放心不下云云。

  老泪纵横,那也是相当凄楚。

  这么多年下来,他跟周元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赵蒹葭几个自然也拿他当自家亲伯父一样尊着敬着。

  闻言齐齐点头,言说伯父别哭,这事包在咱们兄弟身上。

  宝金那小子除非别犯浑,否则的话,咱们哥几个一人一拳轮着打。宁可把他打残了,也绝不让他祸害庄亲王府百年荣光。

  如此,老庄亲王博果铎才满意而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侄子们。有你们在,伯父这老心啊就又能放回到腔子里了。今儿伯父来的匆忙,未曾给你们带好东西。回头就跟你们伯娘开了府库,好好给你们选几样谢礼。”

  全程旁观,侧耳细听的宝金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人家还是不是你的宝贝金儿子了?

  哥哥们都说要把我打残,您老人家还双手奉上谢礼呀!

  哪有这样当亲阿玛的?

  被控诉的庄亲王与庄亲王福晋异口同声:“就是亲阿玛,才为你小子思虑的这般周全呢!跟着凤凰飞,咋地也是俊鸟。跟着你赵蒹葭哥,再不会让你吃了亏去。你这破孩子,怎么就不明白阿玛这一片良苦用心呢?”

  宝金无语,但也没有反驳。

  毕竟他家阿玛是信奉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一套的,深喜打群架的魅力。偏偏越努力越心酸,耕耘了几十年,也就千顷地他这一根独苗苗。

  无奈何之间只能愈发加倍对赵蒹葭跟三胞胎好,期望他们能跟自家宝贝经儿子发展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因此上,宝金从小就跟在赵蒹葭跟三胞胎屁股后头,视赵蒹葭为偶像。

  后来被自家老子塞到征伐策妄阿拉布坦的队伍里,更当了赵蒹葭三年多的下属,对他的崇拜更加无限拔高。

  他的话,宝金一直肯听的。

  不然的话,老庄亲王别说老泪纵横,他就是当场把眼睛哭瞎,赵蒹葭也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的。

  就好像弘晳之事,本不应该由他一个外臣插手。但他哥跟他哥信任的几位皇子都得在御前侍疾,根本无暇。他这当弟弟的也就偶尔打破了自己原则,亲力亲为地跑了这么一趟。

  将危险的小火苗,替他扼杀在萌芽状态。

  对此,周元也是万分感激。

  还说等皇上病情好转,彻底脱离危险之后,哥俩要找机会好好的喝一顿。

  结果,康熙这病还就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的。

  明明颁金节的时候,都能下地走走,甚至短暂地出席了一下颁金节宫宴。还兴致勃勃地将如今管着宫务的贵妃钮祜禄氏与四福晋乌拉纳拉氏唤进畅春园,与她们商量着怎么好生给周元过个生日呢。

  自打康熙五十七年至今,周元一直兢兢业业地代他处理朝政。

  废寝忘食。

  孝敬父母的事情丝毫没落下过,万寿千秋,四时八节,一样未曾怠慢。对于自己的事情,却半点也抽不出闲暇来上心。

  此番他这一病,老四又是仔细伺候、又要忙于公务,还颇为自责的。

  当皇阿玛的分外心疼,于是也想为儿子做些什么。

  这可是所有皇子里的头一遭。

  自从胤礽过世之后,康熙首度提起精神来关心别的儿子。周元满心欢喜之间,又怕诸事繁忙,累坏了自家皇阿玛。

  几度劝慰,康熙上来那个执拗劲儿却越劝越坚持。

  说自己能安然活到康熙六十一年,都亏了周元之功。当老子的欢喜熨贴之余,对儿子好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