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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句话说到康熙心坎里,让他龙心大悦。只见他虽微微蹙眉,像是颇有嫌弃的样子:“哈哈哈,你这老小子,竟然也学起虚头巴脑的这一套了!”

  可实际上,亏得有腮帮子拦着,否则他那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好么?

  直让周元叹为观止的同时,默默为自家姨父竖起大拇指。

  他还是年轻,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啊。

第255章 虎团班师“好,好啊!”康熙老脸激动……

  大军得胜而归,国朝又添大片土地。

  自此以后,便能以李氏之地作为中转地。将海贸发展得更广、更远。更会有汪洋般的银子源源不断地涌入大清。

  若说打败策妄阿拉布坦是尽除内忧,免却心腹之患。

  那么攻下李氏,就是大清向外夸张,扬帆海外甚至成为海上霸主的起航点。内政外交都一样重要,都是他的政绩。

  原就被周元捧得欢喜的康熙越发心花怒放,看着虎团的目光也就越发和善。

  旌旗招展间,一身铠甲的虎团微笑行礼:“奴才法富尔申比给吾皇请安,向吾皇复命。自康熙五十八年至今,奴才终于打下李氏,带回其皇族、尽收其地。替皇上您出了那蕞尔小国阳奉阴违,藐视我大清之气。”

  “好,好啊!”康熙老脸激动:“朕读兵书,尝以为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是上上之策,不想爱卿你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国啊。”

  加紧养护许久,已经恢复白皙的虎团笑着拱手:“皇上过奖,这哪里是奴才之功?分明是您英明神武,八旗兵马悍勇无匹。这才让敌军闻风丧胆,轻易中了十四阿哥的诱敌深入之计。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便举国投降……”

  在拍龙屁这方面,虎团简直尽得周元人真传。

  专心专意夸皇上,一赞他英明,二赞他治下之兵,三赞他教养出来的孩子。

  可把康熙奉承的哟!

  当即又是一阵朗笑:“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跟你阿玛一样谦虚。难为你这么短时间内、这么小的损失下,就立下如此旷世之功还能稳重、踏实不骄傲,着实令人欣赏。来来来,进宫再说。法将军与朕同辇而行,好好与朕说说此战细节。”

  与帝王同辇,同入大清门么?

  虎团激动,再没想到自己此生也能盼来这般与大哥等同的待遇。

  矜持谢过后,他就规规矩矩地上了行辇。

  一并上来的,还有十四。

  因为不管在前头奏折,还是刚刚叙谈中,虎团都明确表示:是十四阿哥灵机一动,故布疑阵,想着诱敌深入来着。

  想着以此来降低我方伤亡。

  没想到……

  提起这茬儿来,十四就满脸遗憾:“儿原本想着,这主副帅失和的消息传出,李氏那边肯定欢欣鼓舞。说不得便‘趁此良机’,直接掩杀过来了。到时候儿子与法将军前后夹击,给他来个包饺子。为此,我们层层叠叠的,可设了不少套子呢。哪想着还未铺排开,对方就直接投降了啊?唉,我那赫赫战功,我那铁帽子王啊。就那么长着翅膀,在儿子面前飞走了……”

  三十几岁的好大儿抹泪,就算是康熙这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也有些遭不住。

  但想想当年西边的战争,再琢磨琢磨此番。

  孩子也确实可怜。

  康熙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细若鸡爪般的胳膊上长了不少老人斑。

  十四定睛一瞧,这才发现老阿玛比自己临行前还老了不少。头发花白,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密布,眼神浑浊,龙颜癯瘦。连一直挺直的腰杆子,现在也开始佝偻了。

  苍老得让十四心头一酸,滚滚热泪又顺颊而下:“直到要班师回朝的时候,见着四哥家信,儿子等方知去年年底皇阿玛还曾大病一场。以至于我们都万千悬心,归心似箭。恨不得肋生双翼,几个扑闪就到了京城,回到皇阿玛身边尽孝。”

  见他如此,康熙又勾了勾唇:“好孩子莫哭,皇阿玛这会子不是好好的?人活七十古来稀,朕如今都六十有九了,有些病痛再正常不过。当日你四哥确实有心将你们都召回来,是朕坚决未肯。横竖人生百年,终有一死,便是回来一见又如何?”

  “比起未见,朕更怕前方战事因我而起了什么不好的变动。好在上苍庇佑,你四哥等小心伺候,令朕安然无恙。让朕等到了你们建功立业回来,心头再无遗憾。”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不祥。

  直让周元跟十四齐齐皱眉,颇不赞同地喊了声皇阿玛。

  倒是康熙一生通透,再不以此为忤:“无妨无妨,朕八岁践祚,尔来六十有一年。从被权臣操纵的傀儡皇帝到如今,儿孙满堂,四海升平,光是国家就灭了俩。此番功绩便他日见了列祖列宗,也能昂首挺胸,被夸奖不休。”

  十四吸了吸鼻子,如小时候那样拉着他的手来回摇晃:“是是是,皇阿玛自然冠绝千古。但当儿子的,只希望您长命百岁,让儿子到七老八十了还有声阿玛可叫。求您千万千万保重龙体,莫再轻易口出这些不吉之言。”

  “再说了,李氏虽平,但还有吕宋、倭国等啊!回头再让九哥瞧瞧,他们是不是也有什么矿产,哦不,是不是也有什么对大清不敬的行为。但凡查着了,儿子便亲自领兵,代皇阿玛去教训他们。您啊,可得保重身体,瞧儿子如何大杀四方。”

  噗~

  周元终于忍不住笑:“十四弟,你这到底是有多盼着做铁帽子王啊?”

  十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咱,咱姨母不是说过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身为铮铮男儿,谁还没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呢?如今咱们大清兵强马壮,皇阿玛威加四海。自然更不能懈怠武事,务必让敢犯大清者,虽远必诛!”

  这话说得霸气,直让康熙跟周元父子俩都含笑点头,齐齐道了个好。

  连虎团都诧异又赞赏地瞧着他,很有点同行三载在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十四的样子。

  气得十四都顾不上是在君前了,照着他的脸上掐了一把:“如今大军回城,你也再不是我的主帅,我却一直是你的表哥了。臭小子,你给爷记好了!日后再没有我以下犯上,只有我这当哥哥的不辞劳苦,仔细教训臭弟弟。”

  呵呵。

  虎团瞧着越来越飘的某人,决定回去就给他告个小黑状。

  请他最畏惧的赵蒹葭表哥出山,好生指点指点他,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混不知道危险正渐渐逼近的十四还在眉飞色舞地跟康熙讲着征李氏种种,讲到高兴处,连虎团回师在即,唯恐遭遇当年赵蒹葭之事,积极刮胡子、做保养。甚至引起李氏那边误会,忙不迭给他送了许多保养良方跟一个漂亮小公主的事儿都给抖了出来。

  这下好了,连随在龙辇左近的周元都忍不住插话:“后来呢?那小混账王八羔子不会见色起意,胆大妄为地……”

  就收用了吧几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再也忍不住的虎团截住话头:“没有没有,阿玛您别听十四阿哥胡说。您可是儿子的嫡亲阿玛,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品行,旁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吗?儿子且知道自己在外多年,福晋上孝敬阿玛赵蒹葭,中和妯娌,下教育孩子有多辛劳呢。再不可能不顾她的想法,私下在外纳妾蓄婢。”

  “再者说了,那可是李氏公主。就算如今咱们大清获胜,再也没有所谓的李氏。那李氏故地所有的一切,也都归皇上所有。儿子岂敢僭越,私下收受对方公主呢?”

  那都不是好色问题,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周元满意点头,咕哝了句算你小子还有几分长进。

  至此,虎团才算逃过一劫,也在心里狠狠给十四记了一笔。混账东西不仗义,亏自己还让了许多功劳给他。

  结果呢?

  当面卖兄弟,差点把他坑惨。连坐龙辇都如坐针毡,再没有丝毫畅快得意了。

  十四:……

  这个时候说嘴瓢,好表弟还能相信吗?

  可是,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鉴于这事儿太过好玩,他才一时没刹住车。等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皇阿玛和四哥已经听上了瘾。

  命令他继续讲下去。

  当今皇上跟未来皇上的双重命令,他除了服从之外还有什么呢?

  虎团冷笑,趁着皇上跟四表哥不注意向他挥了挥钵大的拳头,做了个你给我好好等着的口型。

  直让十四欲哭无泪,周元唇角微弯。

  车马粼粼之间,龙辇过了大清门,一路往乾清宫。

  跟当年亲迎赵蒹葭一样,康熙也在乾清宫设宴,大宴群臣,亲自执杯向功臣虎团跟十四敬酒。

  虎团端起酒杯,当场来了个感激涕零:“奴才自小被皇上破例,如同诸皇子阿哥一般在无逸斋就学。科考之后,又被皇上一路重用。奴才心中由来万分感激,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至李氏战场那天起,奴才就心怀忐忑。唯恐自己愚钝,辜负了皇上信重。如今大捷而归,才终于如释重负,敢与皇上说句奴才做到了呜呜呜……”

  将军爆哭,也把康熙感动得红了眼眶:“好小子,是个好样的,一点儿也不比你大哥差!”

  “真的吗?”虎团笑中带泪,满是惊喜地追问了句。

  得到满意答复之后,还直接原地小跳了一下。既而又红着脸赔罪:“让皇上跟诸位大人见笑了,只是奴才自小便最崇拜大哥,一直以他为目标积极努力着。如今皇上这一句,就是对奴才最大、最好的肯定。”

  目标么?

  赵蒹葭轻笑,心里那点子不能把这小机灵鬼摁倒剃胡子、抹珍珠粉的小遗憾烟消云散。

  只美滋滋地与身边的自家阿玛碰了一杯。

  当年跟在他屁股后头喊大哥的小不点儿,如今也是朝廷栋梁了呢。日后他们兄弟几个齐心,必能好好支应起钮祜禄氏的门庭来。

  越想越骄傲,越想越自豪的父子两个频频举杯。

  淑宁从午后等到黄昏,就等来了父子四个,两对醉猫。某人都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在她靠近的时候还抗拒地摆手:“去去去,换个小厮来伺候。不然脏了爷的身子,福晋该生气了。”

  噗~

  格佛贺几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羞得淑宁脸上通红一片。

  不禁低低地骂了声老不正经的。

  没想到,老子如此,儿子也没好哪儿去。最后的最后,还得是无缘参加宫宴也无处醉去的虎宵担起了这份重任。

  把老阿玛跟三个醉醺醺的哥哥一一搬回了各自房间,还帮二哥虎团擦了手脸,换了衣裳。

  没办法,他那一身征尘仆仆又酒气熏天的,实在让人受不了。

  偏偏他跟二嫂分别数年,本就生疏了不少。再加上这醉猫还以为自己尚在大营之中,二嫂子刚要与他洗手脸。大家伙居然高喊自家贴身侍卫的名,问他怎么管的事儿,军营重地怎么还放个女子进来了?

  不管二嫂怎么解释,他都坚定认为是美人计。

  并言自己已经有了天下间最贤惠的妻子,再不会做丝毫对不起她的事情。要不是虎宵手疾眼快,虎团那天下间最贤惠的妻子都免不了被他家暴之危。

  虎宵摇头,决定把这是告诉家里的每一个人,好好嘲笑嘲笑他。

  看他以后还喝起酒来没个节制不!

  还不知道自家弟弟这么坑的虎团酣睡一宿,第二天日上三竿方醒。对浅笑着给他端水的妻子微笑:“辛苦福晋了。”

  曾夜半惊醒,梦见他终于回京不止带了一群莺莺燕燕,还带了大大小小一串孩子的虎团福晋笑:“只要爷您始终如一,妾身便再辛苦百倍也甘之如饴。”

  呃?

  有些不明就里的虎团愣,继而伸手拉住她,笑得温柔而又充满抚慰:“傻福晋,如今我都回京了,瞧这短时间之内大概率也不会被派出去。有我在,又哪里会让你苦?”

  嗯嗯。

  虎团福晋泪中带笑地狠狠点头:“夫君平安归来,妾身心中只有欢喜。”

  “这就对了嘛。”虎团笑容特别爽朗:“皇上当初说过,若我能凯旋而归,像大哥一样,也把李氏变成咱们大清的国土。那皇上也会出城相迎,命我坐一回龙辇,走一次大清门,也给我封爵。如今前几样都一一兑现,封爵之事应该也不远,为夫这也给咱们儿子挣来个爵位了……”

第256章 论功行赏你这是当咱们大清的亲王爵位……

  因为昨晚之事,虎团福晋怎么瞧他怎么欢喜,自然他说什么都欢欢喜喜应着。

  万千夸奖。

  言说夫君就是我跟孩子们的骄傲之类,把虎团捧得那叫个心花怒放、豪情万丈。

  草草收拾了一二,再去给阿玛赵蒹葭请安。

  结果……

  虎团皱眉,只觉得路上经过的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那种震惊中带着几分诧异,还在极力憋笑的感觉,见到自家阿玛赵蒹葭之后更甚。

  小妹晴晴甚至直接啧啧出声:“再没想到,二哥还是个男德典范。亏咱们在家中都万千惦念,唯恐二哥孤身在外多年,一个糊涂做了点什么对不起二嫂子的事。结果昨日方知,二哥是个别国公主送上门半点不假辞色的好男儿。”

  虎团福晋:???

  当即就拉着小姑子的时候,让她展开好好说说。

  阔别数载,再回来宝贝妹妹不但成了他人之妻,还腹部微隆,明显是有了身孕。

  对于长相酷似赵蒹葭,自己一手疼大的妹妹。虎团自然是再怎么不虞,也舍不得说半句重话的。更何况如今,人家还有了免死金牌呢?

  不过妹妹惹不得,害妹妹受苦之人却还是要训诫一二的。

  帮妹妹同时,也好敲山震虎。

  这般想着,虎团也就调转了目光,看向巴特尓:“妹妹大婚的时候,为兄还远在战场上,实在脱离不开,只能草草选了些个礼物。竟是如今,才终于跟妹夫见了一面。”

  巴特尓赶紧起身,跟二舅子问好。

  接着就收到了挑战。

  初次见面的二舅子闻听他武艺超群,特别感兴趣,想要讨教一番。

  晴晴多伶俐的人呢?

  只闻弦歌,便知雅意。看穿了自家二哥这讨教为名,磋磨为实,试图柿子捡软的捏的险恶用心。

  明明借机出气兼立威,还得落个为妹妹好的名声。

  她才不当这个工具人呢,直接露出个明媚至极的笑容:“既然如此,巴特尓就跟二哥好好切磋切磋吧!记得全力以赴哦,免得二哥说咱们不尊重他。”

  千难万难才终于抱得美人归,如今爱妻腹中又有了自己的血脉。

  原就有妻万事足的巴特尓这会子妻奴程度加倍,比自家老丈人周元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晴晴说什么就是什么。

  果真全力以赴,在不足百招就逼得二舅子用了武器,三百招就挑落了他的兵器,将自家那弯刀比划在他颈间,听他说了个输字。

  然后巴特尓才挽了个漂亮的刀花,收刀入鞘。

  跟虎团说了声得罪了。

  虎团人都输了,难道还能输阵?

  当即摇头:“这有什么?是我先提的切磋,妹夫尽力而为罢了。若说,也是我这当二舅子的不自量力,未弄清楚你实力之前就贸然挑战。”

  虎宵这时才写作安慰,读作促狭地拍了拍他肩膀:“二哥别上火,咱妹夫武功高强那是全京城都知道的。昔日里,他与大哥各自全力切磋,能与大哥激战一个时辰丝毫不落下风。”

  “从咱妹子定亲到如今,那哥俩已经大大小小的打了几百数千回,至今也没分出个胜负来。那还是在大哥全力以赴,用上自己天生神力的情况下呢。你会败给他,真是再正常不过。”

  虎团:……

  那我可真谢谢你呀,谢谢你耐心瞧我出了丑,然后才慢八百拍地提醒。

  嘿嘿。

  虎宵笑,火速转移话题。言说他离京数年,阿玛赵蒹葭分外想念。闻听大军得胜消息之后,赵蒹葭就每日里不停的准备着。就盼着你早日回来,咱们全家好好聚一聚呢。

  提到这个话茬儿,虎团哪里还顾得上与臭弟弟分说?

  只满怀孺慕地看着自家赵蒹葭。

  昨日大军回城到现在,他还没有好好跟阿玛赵蒹葭请个安呢。

  又是数年未见,阿玛赵蒹葭脸上也不免多了些岁月的痕迹,鬓边都有些微白。尤其阿玛,许是五十五年,他老人家曾经大病一场的缘故。也或者,是男人家生来就比女子粗糙些,不善于保养之道。

  以至于阿玛和赵蒹葭明明同年同月同日生,却瞧着比赵蒹葭沧桑了许多,好像年长十余岁。

  但二老瞧着他那眼神中的思念与骄傲,确实如出一辙。

  暖到让他心里发酸。

  “阿玛赵蒹葭,不孝子虎团给二老请安了。”

  说着,虎团便眼含热泪地撩起袍子,重重跪在周元跟淑宁面前。见他如此,他福晋跟他们的两个儿子自然也都跪下。

  淑宁被儿子这么一哭,也弄得潸然。

  但还是快走两步,把人扶起来:“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做什么这般多礼?”

  “儿子久不在家中,不能在阿玛和赵蒹葭面前尽孝,心中实在有愧。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昨日还……还喝到不省人事,让阿玛赵蒹葭跟着担忧,实在是儿子的不是。”

  虎团有些羞赧地低了低头,满脸儿子知错了,全凭赵蒹葭发落的样子。

  让淑宁仿佛穿过悠远时光,回到他们一小时候的样子。

  俗话说七岁八岁讨狗嫌。

  除了少年老成的赵蒹葭之外,她们家可还有一胎三胞,三个臭小子。那破坏程度,简直如几何数倍增。

  每次被她抓到,小小的虎团就努力承担起三胞胎长兄的责任。也是这样满眼真诚地看着她,说儿子知错了,全凭赵蒹葭发落。

  每每让她心软,都举不起手中的鸡毛掸子了。

  这会子,淑宁也不禁像以前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你一直为国尽忠,立下功劳无数,守卫大清海疆。简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不知道给阿玛赵蒹葭争了多少脸面,让我们被多少人羡慕。哪里还有什么不是?便有,也是你这小子喝酒不知节制,罔顾自己身体。”

  虎团低头,让自家赵蒹葭摸得更轻易些。

  而后又连连点头,表示仅此一次,再也没有下次了。

  毕竟,刚刚跟妹夫切磋的时候他就已经弄清楚了为何阖府上下瞧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这般社死之事,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一回了。

  务必谨记饮酒有度。

  以及……

  虎团看着大嘴巴臭弟弟,目光十分危险。

  感受到危险的虎宵讨好笑:“二哥早年最讨厌曹丕,再不会自己也做一个曹丕的吧?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呵呵。

  虎团闲闲地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倒知道本是同根生了,坑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有点顾及?”

  虎宵:……

  那当时他也没有想到,家里的二号大将喝多之后,会是那么……那么的,让他这个文榜眼都找不出来合适的词汇形容呀。

  万般新鲜之下,可不就说声音大了些吗?

  然后府中无秘密,这点事儿就光速传遍全家。以至于,今儿所有人瞧他二哥的眼神都跟瞧什么西洋景似的。

  一等公府这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永和宫中,德妃却红了眼眶:“好孩子,这些年可苦了你。好好的龙子凤孙,瞧瞧如今这憔悴沧桑的。跟你四哥一处,竟似比他还大了几岁般。老四啊,你弟弟此番有功劳又有苦劳,回头皇上论功行赏的时候,你可得帮着说说好话。”

  十四刚要说赵蒹葭这也太夸张了些,他跟四哥可足足差了十岁呢。

  结果话还未出口,就听着赵蒹葭替他讨好处。

  吓得他赶紧摆手:“别别别,儿子知道赵蒹葭是疼惜儿子,但此等大事,皇阿玛自有考量。且轮不到儿子们置喙呢,您也别为难四哥了。”

  这怎么能叫为难呢?

  如今朝野之间,谁不知道雍亲王就是大清的无冕之皇?一切政令等,皆出自他的决定。说不定这赏赐三军的具体方案,都是他先草拟好了,再呈到君前,交由皇上过目。

  德妃也不说为老儿子争取这个本不该属于他的奖励,只恐长子铁面无私。为显自己公正,却无意中抹杀了幼子功绩。

  贝勒年俸两千五,郡王五千,亲王一万……

  这中间不但差着爵位,还差着天差地别的待遇呢。十四妻妾成群,孩子也不少。收入少了,可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人啊!

  周元摇头,到底也没提醒她,自从十四弟随军出征之后,他的儿子们都被抚养在宫中。家中的一切用度,也都是走的皇阿玛私库。

  根本没有花他自己一两银,自然也没有什么入不敷出之虑。

  只认真表示,自己受皇阿玛重托夙夜忧虑,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不敢懈怠半分,唯恐托付不效伤了皇阿玛仁德。

  一应事物上,更是兢兢业业。

  不敢有丝毫偏颇。

  言下之意,他既不会因为私心去埋没十四的功劳,也不会因为两人嫡亲兄弟的关系而对他有额外的照顾。

  说完,也不等德妃再说什么,他就率先微笑拱手:“德赵蒹葭久不见十四弟,心中定然万分挂念,有许多话要与他说。正巧儿子那边也堆积了不少公务,这便告辞去处理了,十四弟多陪陪德赵蒹葭吧。”

  德妃脸色丕变,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长长一叹,眉眼之间满是落寞。

  不由自主地想起,若是当初自己能够争气些,好歹是个嫔主子。也就不至于将自家骨肉交于旁人抚养,导致母子之情生疏了吧?

  见她如此,十四赶紧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揉肩捶背的。

  还讲起跟李氏打仗时所发生的种种趣事,好不容易才把人逗得眉开眼笑。

  然后才小心翼翼劝慰:“儿子知道自己是赵蒹葭所有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俗话说得好么,老儿子大孙子都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赵蒹葭虽然风华犹在,远谈不上什么老太太,但对儿子的关爱之心却远胜世间任何父母。”

  “便是儿子的儿子都在皇阿玛的主持之下成了婚,儿子已经当了玛法,在赵蒹葭眼中还是那个处处需要您照顾的小十四。所以时时为儿子打量着,唯恐儿子受丝毫委屈。”

  德妃闲闲地瞟了他一眼:“你这臭小子既然知道,就该让赵蒹葭省点心。”

  是是是。

  十四忙不迭点头,表示自己这几年一直循规蹈矩。可乖巧,可努力。所以赵蒹葭再不必为了儿子殚精极虑至此,甚至开口向四哥索取什么。

  “我……”

  还不等德妃开口,十四就轻捂了她唇角,满眼真诚地道:“儿子知道,赵蒹葭所思所想所为都是为了儿子。可儿子都这么大的人了,日后的路自然知道该如何走。”

  “赵蒹葭再不必为儿子担忧,只在宫中好生享福就是。”

  见德妃双眉紧蹙,目光中似乎还有些不赞成。十四才又叹息,说有时候,您不帮忙,才是对儿子最大的帮忙。

  因为处在四哥这样的位置,最主要考虑的肯定还是家国天下,而非私情。

  再不会因为私情而罔顾国家利益。

  不然的话,皇阿玛就算只有一口气,也会废了他另立贤能。

  既然无用,且还可能给他和自身带来危险的事情,赵蒹葭又何必多说?再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样的儿子,儿子总是比四哥多得了赵蒹葭许多关爱。

  很难说他心里有没有酸溜溜。

  会不会赵蒹葭越向着儿子,他就越瞧不上儿子,甚至想给儿子使点小绊子。

  咳咳。

  说完这话,十四就在心里默默给自家四哥道歉。他这也是逼于无奈,想着把危险抹杀在萌芽状态。

  唔,原本的他可想不到这么多。

  看到德妃如此,也许不但不阻挠,还会帮着给老四施加压力。但此番,跟他搭档的不是虎团那个芝麻馅的团子吗?

  擅于防患于未然的他早早提点了十四,让他注意着些。别前脚才春风得意马蹄疾地回了京城,后脚就祸起萧墙,被亲赵蒹葭坑了个体无完肤。

  当时十四还嗤之以鼻,觉得他实在多虑。

  现在想想,还真多亏那家伙絮叨了这么几句。让他及时发现危险萌芽并积极掐住,保住自己未来富贵有闲散的皇弟生活。

  稍后收到消息的周元笑,觉得往南边儿几年,十四弟又长进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