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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呀。

  万般怅惘之中,所有人继续思量。结果骇然发现,除了他们其实不大愿意接受的四阿哥之外,也就是跟冠勇侯在西边打仗的十四阿哥还有些许可能?

  但若十四阿哥是皇上心中所想的那个,如今圣体违和,又怎么会赶紧唤他回宫?

  所以……

  思来想去,还是那个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才是最可能。

  所有人挠头纠结之间,心思快、手脚也快的都开始往四阿哥府殷勤了。

  雍亲王世子成婚,世子福晋去年给添了个小阿哥?

  二阿哥年初成婚,福晋现在也有了喜讯?

  三阿哥,哦不,贤郡王呢?皇上最最喜欢的贤郡王呢?他也老大不小,还没定下婚事吧?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悄悄接触下,先有了默契之后,再让贤郡王求赐婚呢?

  亏得周元以心念皇祖母病情为由,早早闭门谢客。恨不得一家子都守在宁寿宫,伺候太后。

  否则的话,他们大概能见到贤郡王发飙,抬脚踹人。

  毕竟太后病入膏肓,皇上忧心如焚。当重孙子的他顾及两位老人家的身体都还顾及不过来呢,得多大心能在这时候考虑什么婚事?

  而周元这么一闭门谢客,淑宁悬到嗓子眼儿的心也就彻底落回原位。

  果然不愧是九龙夺嫡的最后胜利者。

  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里,四阿哥都这么能沉得住气。

  只是……

  周元皱眉,不可避免地担心:“小孩子都能做出来的分析题,德妃娘娘宫中多年,自然看得更为透彻。偏她一直以来都远着四阿哥,偏心小儿子。如今未必不会为了给小儿子添加助力,而为难与你。不如你也趁着这冷寒时候,不小心沾染点‘病气’?”

  结结实实地在家里待上几天,免得回头左右为难。

  若不是还有那么几分理智,淑宁都快听了他这个馊主意了。

  实在是,她也怕啊!

  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里,她都借了嫡姐大光。从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没有嫡姐帮扶,就没有她如今。

  所以一直以来,但凡嫡姐所求,她都尽量应允。

  但站队之事,事关她满门性命。

  梦中,她做不得某人的主,只能任凭他上蹿下跳,为八阿哥扛旗。到了九龙夺嫡下半场,四与十四巅峰对决的时候,某人已经驾鹤。

  她一个寡妇老太太更无心掺和朝廷里的事情,早早搬去寿喜堂当安闲老太太。才不管外头如何风起云涌,直到雍正上位彻底掌握朝堂,开始翻小本本算旧账才变池鱼。

  现实中她倒是有了影响周元跟孩子们的能力,但也同样有了预知梦这个金手指。自然不可能明知道会死,还拉着全家人一道。

  所以反复思量之下,淑宁还是决定进宫。

  万一嫡姐真跟她提起这事,她也好在拒绝同时,好生劝劝。安安闲闲的,做个太后多好呢?可别如梦里一般上蹿下跳,弄得原本就不甚和睦的母子情更加稀薄如水。

  以至于熬了一辈子,终于熬成太后,却一天的宁寿宫、慈宁宫都没住过。

  自己没怎么享受太后的待遇就草草去了不算,十四也被圈禁了一整个雍正朝。一直到乾隆登基才算把人放出来,勉强当几天富贵贤王。

  为此,淑宁都不知道打了多少腹稿。

  整个人都战战兢兢。

  结果到了永和宫跟德妃相互见礼之后,却见她虽然忧愁,却都是为了太后身体。毕竟她所出的温宪公主也自幼养在太后膝下,受宠程度比九阿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万千感念之中,她跟太后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如今见她老人家病体越发沉重,如那风中烛火,一不留神就可能……

  那两个字过于不祥,德妃不忍述诸于口,只是眉眼之间满是担忧。几度亲自下厨,往宁寿宫、昭仁殿地送。

  尽心的同时,未尝不想替好大儿刷一点印象分。

  可是……

  也许她们母子平日里互有默契,演得太真。她素日里又太偏疼十四吧,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给十四搭台子。

  十四福晋完颜氏甚至还自掏嫁妆给她精心打制了一套羊脂玉头面,言说自家爷远征在外,宫中之事不免有些顾及不上,多亏赵蒹葭百般照应。

  他们夫妻铭感五内,日后一定好好孝敬赵蒹葭云云。

  可把德妃给急的哟!

  还以为老十四去了战场,立了些战功之后膨胀了。以为自己又行了,在自己已经跟老四取得一致的时候,又起了些个夺嫡的念头呢。

  忙按捺下心思,各种旁敲侧击。

  完颜氏再怎么聪明伶俐,又哪能抵过十几岁进宫,在这诡谲宫廷中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稳居四妃之位,生了两个夺嫡强有力竞争者的德妃呢?

  几乎顷刻之间,就被问了个明明白白。原来是十四屡立战功,让一些个人看到了希望。

  比如八福晋郭络罗氏。

  她近来就与自家这把儿媳妇往来频密,被引为知己。一来二去的,把完颜氏哄了个明明白白,竟还做起皇后娘娘的美梦来了。

  于是乎,占着婆婆有利位置,手执孝道大旗的德妃娘娘眼珠子一转,十四福晋就有活儿了。

  抄佛经、拣佛豆。

  每日里不间断地为太后和皇上祈福,不但需要闭门谢客,还得清心寡欲。

  别说皇后娘娘的福了,如今连口荤的都吃不着,只抄经、拣佛豆弄得头脑发昏。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她明明是感谢婆婆,说要孝顺婆婆呀。

  那套羊脂玉头面,花了她大几千两呢。

  怎么婆心没大悦,还这般变着法的折腾她呢?

  捏了捏酸痛的腕子后,十四福晋无语望天。也不知道这苦难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直到冬月了,腊月初,皇太后病势渐增,已经染病七十多天的皇上脚面浮肿,不能转移,就以手帕缠裹,用软舆往宁寿宫探望皇太后,捧着手的手惨切请安。

  但因身体之故不能坚持许久,所以就在苍震门相近之处设帷幄以居,方便日日探视太后。

  饶是如此,也没能挽留住皇太后离去的脚步。

  康熙五十六年腊月初六,仁宪皇太后崩于宁寿宫。康熙踊跃大哭,为其隆重操办丧事。所有宫妃、皇子皇孙在京文武大臣等,都得为太后举哀。

  苦兮兮的十四福晋这回不用拣佛豆,抄佛经了,改为哭灵。

第228章 太后大行正清点货物,决定亲自跟船往……

  完颜氏作为皇子福晋要哭灵,淑宁这个一等公福晋当然也要。

  不但她们,诸王、贝勒、贝子、公以上,文武大小官员,外藩王、贝勒、贝子、公、台吉、塔不囊等,诸妃、王妃、公主、郡主,八旗二品以上官员之妻等,都得往宁寿宫举哀。

  淑宁跟赵蒹葭福晋、虎团福晋都得往皇太后梓宫前行礼。

  因皇上孝服用布,所有人孝服自然也都用布。

  早在太后病笃之际,诸王、文武大臣就曾请奏,说起皇上生母慈和皇太后时并未割辫。若皇太后有所不测,也断不可割辫。称《礼记》丧礼载,六十不毁七十,饮酒食肉处于内。再,满洲旧例,年老有疾者,皆以孝服为忌。

  如今皇上年近七旬,圣体违和,又穿孝服,于孝道上已经做到了极致。该循着慈和皇太后旧例,不行割辫之事。

  保养圣躬,莫过度伤怀云云。

  毕竟皇太后年近八旬,受皇上六十年孝养,玉食万方,已经是古往今来之少有了。

  皇上一身关乎着江山社稷、万千黎庶,千万仔细将养。

  康熙只道自己跟太后六十几载,母子情深。便如今身体违和,又岂能不尽人子之孝?遂行割辫,还住在了苍震门附近的帷幄里。身子但凡好上一点,就往太后丧次哭临。

  贝勒苏努与朝臣们念着皇上圣体违和,求日后不往宁寿宫、不往送梓宫。

  皇上只回了个知道了。

  五阿哥和硕恒亲王胤祺言说自己自小被皇太后抚养,今逢皇上圣体违和,一切诸事尽可托付与他。康熙却只道有朕,何用尔代劳?

  直接给否了。

  只自居在苍震门左近,若身体略微好些,就往宁寿宫太后丧次前祭奠。

  非但如此,在广州的老九、西边战场上的老十四都被派人传信,得千里迢迢赶回去给皇太后致祭。

  正清点货物,决定亲自跟船往南洋瞧瞧的老九:???

  特别猝不及防。

  但还是乖乖听旨,赶紧往京城奔。

  十四收到谕旨的时候,则已经过了腊月十七,算算,太后已经发引。等他千百里疾驰回去,怕是七七都过了,直接除服。

  而此时,正是他跟赵蒹葭表哥厉兵秣马,仔细操练,就等着来日春暖,直接给策旺阿拉布坦那厮一个痛快的关键时候。

  管教一举奏功,让整个厄鲁特蒙古之地都姓爱新觉罗的同时,也彻底光复藏地。

  这么紧关节要的时候,说实话,十四不大想走。

  可……

  赵蒹葭摇头,贼无奈地拍了拍这倒霉孩子肩膀:“圣上谕旨已达,再无更改。自打随军以来,你又屡立战功,本来就容易为人所嫉。若不奉诏而归,岂不是与人口实?皇上愈发年迈,又因二阿哥、八阿哥等事越发敏感,这个时候你可得仔细小心。”

  别因为立功心切,反惹帝王疑心。否则的话,你小子功劳越大,危险也就越大。

  这话赵蒹葭没有直接诉诸于口,但他相信十四能懂。

  确实懂了的十四苦笑,特别无奈地扶额:“知了知了,我回去就是,赵蒹葭表哥别念了。”

  到底亲表兄弟一场,又并肩作战了这么久。

  赵蒹葭想了又想,还是提点他。

  当初一废太子的时候,皇上就曾缠绵病榻许久,得了风疾。五十四年时再度染疾,甚至只能以左手批阅奏折。

  人活七十古来稀,皇上如今也六十有七了。

  此番召所有皇子回京,除了为太后尽孝之外,未必没有以防不测之意。你小子若有别个心思,这时候就该好生尽孝。

  否则的话,就老实眯着别冒头。别成为那秀于林的木,稀里糊涂就被人砍了去。

  十四眨了眨眼,随即便给了自家表兄一个大大的熊抱:“我就知道,你虽然以那个讨厌的老四为亲哥,但也一样重视我这个表弟。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给我说这么多。嘿嘿,表哥你放心吧!还是那句话,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不会罔顾自己跟妻儿老小的性命,跳进那再也爬不上来的巨坑里。”

  而且夜半无人,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他也自己琢磨了又琢磨。骇然发现,余下的这些兄弟之中,竟是自家那讨厌的同母兄赢面最大。

  虽然这事儿想想就让他如鲠在喉,万般不爽。

  可老四登基,赵蒹葭就是太后,再不用对任何人卑躬屈膝。他作为天子同母弟,按理说再怎么作天作地,也能留得一条小命吧?

  几经纠结后,十四决定安静自守。

  当一个彻彻底底的看客。

  既不帮忙,也不跟着拖后腿。成与不成,只看老四自己的实力。

  赵蒹葭笑,想说对于他哥来说,这家伙不添乱不拖后腿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否则别人他不知道,姨母肯定会站在十四那边的。

  届时一个不孝的罪名,就够他哥喝一壶。

  十四不跟着乱掺和,他们兄弟不同室操戈,一切就会好办太多太多。

  但为防这家伙恼羞成怒,赵蒹葭还是聪明地保持了沉默。只火速收拾了个大包袱出来,赶在十四感动道谢之前交待:“部分这两年我在这边收的好玉料子,我亲手做的些个首饰、印章等。你帮着带回去,交给赵蒹葭。告诉她跟我阿玛还有你嫂子,我在这边挺好的。等彻底收拾了策妄阿拉布坦那个狗小子,就班师回朝一家子团聚。”

  十四:!!!

  虽不愿,但到底还是接下了这个邮差的重任。

  临走临走的,还反复叮咛:“好表哥,弟弟策马疾行争取快去快回,你也千万慢着点,谨慎着些。顶好等弟弟回来了,咱们哥俩再一道收拾策旺阿拉布坦那个狗小子。”

  对此赵蒹葭倒是坦诚得很,言说自己会相机而动。

  到底朝廷每日海量军饷、粮草等消费着,这场仗打的也算旷日持久了。而且机会稍纵即逝,哪能因一人而苦苦等待,以至于错失良机呢?

  两句话说得十四落寞,只能快马加鞭,盼着能快去快回。

  而在他出发的同时,京城中,康熙正拖着病体,不顾群臣反对,依然住在苍震门附近。

  连皇太后发引那日,也依旧勉强支撑着去宁寿宫亲奠。

  六十几岁,头发花白、身形癯瘦的老人家嚎啕大哭,直让近侍人员都不忍卒视。到发引的时候,还是诸皇子、近侍人等以时不可误为由,再四涕请,才勉强把人劝到了一边。

  就这,也没耽误康熙悲伤哀悼。

  硬是整个腊月都一直住在苍震门左右的帷幄里,竟是连过年都在那过的。

  圣心如此哀痛,整个京城又哪个敢乐呵?

  淑宁跟格佛贺还有虎团媳妇这每日里三次齐集,举哀到年二十七除服的,更是累得结结实实睡了两天。

  到年三十儿才勉强缓过点劲儿来。

  以至于淑宁摇头叹息:“我这身体健朗的都还如此,更何况皇上龙体违和,一直勉强坚持呢?真该劝劝他老人家,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好生保养身体。到底他一人关乎天下,半点马虎不得啊!”

  周元摇头苦笑:“谁说不是呢?可皇上与太后相伴六十几载,这么多年从未有过意见相左处。如今慈母骤然离世,他这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就好像他家赵蒹葭刚去的时候,整颗心都空了一块。时隔经年,再路过寿喜堂的时候,他还觉得心头怅然呢。

  这个呀,外人根本劝不了,只能等着皇上渐渐释然。

  不过这个时候,倒是皇子们表现孝心的大好时机。这不那苍震门左近都快成了大舞台?

  大阿哥在,二阿哥也在,三阿哥更恨不得时时处处在皇上身边。

  只有四阿哥虽也日日报到,却不忘自己本职。

  是的。

  大阿哥虽然已经放弃了夺嫡梦,但终究不甘心一辈子都做一个光头阿哥。正赶着太后辞世,皇阿玛身体违和。于情于理,他这个当长子的都该入宫尽孝。

  胤礽则百般涕泣,反复提请。

  言说当年皇玛嬷对自己如何如何疼爱,如今她老人家仙逝。当孙儿的别无他念,只惦着给她老人家穿一回孝,守几次灵。

  许是康熙看他哭得悲切,动了恻隐之心吧?

  反正就允了。

  于是废太子跟光头大阿哥时隔多年再度重逢,再上演争相孝敬皇父戏码。让许多曾归属于他们两个的昔日之臣心中又蠢蠢欲动,有了是个不该有的希冀。

  直到正月初三日,皇上自东华门出朝阳门谒大行皇太后梓宫前,行满月祭礼。

  初四日下手诏,言说诸王大臣引类呼朋,纷然聚集,匆遽请安,云望朕愈,朕感激之外,更无可言。不幸身罹大疾,肢体不能动履……

  尽述如今状况之后,这才不再继续居住在苍震门左右帷幄。

  跟着忙活了一整个皇太后孝期的废太子又被禁锢在了咸安宫,积极表现的大阿哥也回了大阿哥府。

  前头还心旌神荡了那么一下下的他们的旧臣们:???

  就想哭着说一句:皇上您这样,不但浪费臣等感情,还容易废掉臣等性命呀!

  周元则就此机会教育儿子们,让他们踏踏实实,切不可随意站队。不然像那些人一样,整日里畏惧惶恐,便官至一品又如何?还不是随时自误还要误人的货?

  自那次事后,都不知道被敲打了多少回的虎圆:……

  沉默,羞愧,保证。就再也没想到,全家最聪明的他会在这个事情上跌跤最惨。

  虎宵挑眉,越发觉得自己直接置身事外,一心办学才是最聪明的决定。

  辗转经年,他的全科书院虽然离名震天下还远着,但也着实培养了不少专精人才。前头四表哥往刑部的时候,就从他这里挑了好几个专司刑名的人才去。

  短短时日就已经破了不少经年旧案,不也是为朝廷做出了卓越贡献?

  那些专精算数的,四表哥也说去户部才能更展其才。

  还有专攻水利的,一心学着种田的。连他的钟表厂子鼓捣出怀表,正琢磨可以挂在腕子上的手表后,都被九阿哥大加赞赏,屡屡称之为能。

  拎着钱袋子几度上门,如今已经成为他钟表厂的最大出货商。

  连一直把这些小道视为奇技淫巧,还因此而训斥了晋上自行车那黄履庄的皇上都夸他在这小道上做出了大文章。

  让虎宵越发觉得自己聪明,是全家唯一一个让阿玛赵蒹葭放心,再不掺合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好儿子。

  正月初六日,皇上以足疾幸温泉。自神武门出西直门,驻跸畅春园。

  略歇两日后,再往汤泉行宫。

  也许是前头诸皇子表现太过,惹皇上心中不悦了?横竖此次,他是没叫任何一个随扈。

  只让他素来喜欢的弘旻跟着。

  一众兄弟的羡慕嫉妒恨之中,周元只悄悄告儿子。千万千万小心谨慎,莫给他这个当阿玛的说半句好话。以最诚挚的孝心,好生孝顺皇玛法便是。

  免得帮忙不成反挖坑,自误又误人。

  弘旻笑眯眯点头:“阿玛放心,儿子不是个傻的。且知道皇玛法因为儿子孝顺又体贴,从不置喙任何有关立储事,只真心真意给他当孙子才这般偏爱儿子的。儿子且得谨言慎行,才不砸自己饭碗呢!”

  “而且,九叔和十四叔马上就到京城。皇玛法就是不见任何人,也肯定会见他们两个的。心情愉悦之下,那哥俩说不准也留在汤泉行宫,儿子没有多大机会专美于君前的。”

  周元:……

  刚放下的心,又有些略微提起了。

  老九他是知道的,身在皇家却一心想经商赚钱,对皇位根本没有任何兴趣。但十四……

  可是跟自己一样有功劳的。

  还比自己更年轻锐气,更得皇阿玛宠爱。连生母都一心盼着老儿子能脱颖而出,一度想让他给十四当个裕亲王呢。

  那几年老十四被赵蒹葭表弟说教,似放弃了对皇位的争夺。

  可今时不同往日,谁知道他心中所想有没有变化?

  阿嚏~

  终于风尘仆仆赶回了京城的十四连衣裳都没换,就直冲冲入宫。那一身的汗臭,连思念老儿子都快成疾的德妃娘娘都忍受不了。

  让他赶紧换换,再过来叙话。

  可这节骨眼上,十四哪儿还顾得上跟德妃叙话啊!

  只匆匆请了个安,赶紧又追去了汤泉行宫。

  洗澡换衣服?

  不不不!

  他可记着了,当年他那好二哥就是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不带丝毫忧色。才就此被皇阿玛怀疑起忠心孝心,一路小心防备。

  以至于老二惊惶恐惧之下,越发信任索额图、依赖索额图。

  父子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到最后两立两废。

  爷俩可以说两败俱伤。

  不然的话,如今皇阿玛重病,就可以让太子从旁协理政务,自己好生颐养。何苦病到如此,不但要事必躬亲,还要防备着底下的臣子们甚至皇子们都有别的想法?

  十四心中叹息,跪到汤泉行宫门口的时候,眼里已含满了泪花。

  正被弘旻揉着腿,听胤禟说起沿海种种的康熙愣:“老十四这就到了?快,快宣他进来!”

  “嗻。”

  魏珠躬身应诺,亲自去将十四阿哥引了进来。天知道他是怎样拼着毕生的忍耐力,才没直接吐一地的。

  只想着十四阿哥这么邋里邋遢进去,真的不会刺激到圣躬么?

  事实证明,康熙不止体弱。

  脑子发昏,腿有疾,五感上也迟钝了不少。倒是老九惊愣:“十四弟,你这是接到圣谕之后就即刻上路,一直未曾停歇,也未曾换洗过吗?”

  这味儿都快直冲九霄了吧!

  胡子拉碴,发顶也不知道多久没剃,瞧着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不止。迎面遇见,光论外表年龄,都能让他开口喊声叔。

  十四尴尬地笑笑,只道九哥慧眼。

  打从接到圣旨,知道皇玛嬷已然离世,皇阿玛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以至于旧疾复发他哪还顾得上别的?

  只恨不得肋生双翼,扑棱棱直接飞回京。

  这一路疾驰间,都是饿了啃几口馒头、渴了喝点水。困极了再眯一会子,昼夜兼程地往回赶。

  先往皇玛嬷殡宫致祭,接着就往宫中请安。

  知悉皇阿玛人在汤泉行宫,又赶紧赶了过来。期间是半点没敢耽搁,以至于……

  十四挠头:“多亏九哥提醒,这才意识到御前失仪。还求皇阿玛怜悯,赐儿子一间净室,让儿子好生洗漱一二再来给您请安。否则再熏坏了你,就是儿子罪过了。”

  康熙这几年坑归坑,疼儿子也是真疼。

  尤其十四当年做了许久的幺儿,被疼爱日久。还能为给兄弟说情悍不畏死,在他眼里素来是个重情重义的。此事一出,这忠孝形象只能更深刻立体。

  于是乎,十四不但被赐浴、留在汤泉行宫伴驾,还得了皇上一件常服。

  咳咳,虽是常服,也因为主人的不同而能被称得上一声龙袍啊!

  霎时间,所有人瞧十四的目光都不同了。连取代梁九功,成为皇上身边新心腹的魏珠都独对他有了几分谄媚之意。

第229章 集体误会好家伙,直接一个好家伙……

  魏珠哎,这可是梁九功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这几年来,康熙身边最得力的内侍。

  多少王公大臣、皇子阿哥想交好他而不得其法呢?

  偏到了十四这儿,对方主动谄媚。

  那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对十四确实不同,特别珍爱,甚至……

  否则的话,又怎会把自己常服给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