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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知道乖巧懂事,不让赵蒹葭担心。

  三胞胎嘴角齐齐抽动,赶紧拱手:“大哥放心吧,弟弟们心里有数了。”

  嗯。

  赵蒹葭微微颔首,重又回到康熙面前。

  已经连续几日未曾安寝的康熙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再没想到,咱们冠勇侯不但勇冠三军,让贼寇闻风丧胆,就连教养弟弟上都远胜寻常。朕瞧着,在三胞胎面前,你竟然比你阿玛说话还管用。”

  这话一出,赵蒹葭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和弟弟们刚刚之言已经悉数入了皇上耳朵呢?

  经历过帐殿夜警之后,皇上果然加大了对自身安全的防范程度。日后怕是对诸皇子甚至文武官员的掌控力,都更上一层楼吧。

  如是念头在赵蒹葭心头闪过之后,他忙战战兢兢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弟弟们年纪还小,总归天真意气些。因在无逸斋上课故,格外敬重十三阿哥文采武功与人品。见他被皇上下令收押,一时间心中惶急,所以才……”

  康熙摆手:“朕也不过随便感叹两句,瞧把你给急的。就如你所说,你们都与十三同窗,向来感情深厚。若真半点不担心他,朕才不免为他叫屈呢!”

  赵蒹葭又跪,言说皇上英明,自然会有最公平公正的论断。奴才们便是担心,也是白担心。

  而且……

  赵蒹葭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康熙:“奴才自幼被皇上您破例选为无逸斋正式学生,有许多皇子阿哥、宗室亲王子嗣享受同等教育。又在幼年之间带奴才出征,让奴才有机会捡漏,小小年纪得封冠勇侯。后来更让岳父那等积年老将为副地锻炼奴才……”

  “高恩厚德,简直无以言表,胜过汉武帝对霍去病。因此种种,奴才心中也是感激涕零。早就发誓将以此生报皇上知遇之恩,莫说这会子被关押的是十三,便是奴才亲表哥周元与胤俄,奴才也绝不置喙半句,只严格遵循皇上之命。”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少年那英勇无畏,赤诚如砥的眼神,饶是这些天遭遇连连变故痛彻心扉、夜不能寐,宛若喷火龙的康熙也不由动容。

  连说了三个好字:“乃祖额亦都当年就是这般忠心耿耿,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位居开国五大臣之一。当初你小子天生神力,朕便视你为未来将星。不想你还真冉冉升起,为朕除掉心腹之患,立下不世之功。若你能始终如一,朕也必将托付最大信任……”

  然后,就在这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时候,冠勇侯被大赏特赏。

  连梁九功都忍不住要为他献上敬服的膝盖。

  偏被赏的那个腼腆一笑,屈膝跪下:“这话说来,有点不知进退。可是……奴才之母为了抚育咱们兄妹五个,吃尽了千辛万苦。这几日日日悬念,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皇上能否开恩,允许奴才用这些个金玉之物换奴才之母一个安心呢?”

  “哦?你且说来听听!”

  赵蒹葭嘴角笑容越发腼腆,连俊脸都微微有些红:“不知皇上可曾听过一句诗?人生莫作妇人身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女子出嫁从夫,一应福祉都寄托在夫婿身上,因此上更有人将出嫁比作女子的第二次投胎。好则得皇上赐婚,得我母、我妻、我虎头表嫂那样的美满幸福。不好……”

  赵蒹葭长叹摇头,没有再举例说明,只道自己唯有一妹,只盼着她也能遇良人,得平安喜乐。

  所以愿意用一切金银赏赐,换皇上一句金口玉言。

  允许她可以自行择婿。

  再不料他小小年纪,还对妹妹有如此体贴关怀之意的康熙笑。直接大手一挥,赏赐给了,恩准也给了。

  喜得赵蒹葭当即大乐:“奴才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瞧着人家出息又孝顺,还友爱弟弟妹妹的好儿子,想想自家那些为了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而斗死斗活的逆子,康熙哪还有什么欢喜之意?

  只给赵蒹葭放了半天假,让他亲自禀告这个好消息。

  自己则命八阿哥胤襈为内务府大臣,又把诸位大臣喊来说话。言自己遍观史书,一直深以为戒。从不令外间妇女出入宫掖,也不令姣好少年随侍左右。守身至洁,毫无瑕疵……

  胤礽所行若此,朕实在不胜愤懑,至今六日未曾安寝。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诸位大臣也都哽咽奏请,言说天下臣民所仰赖者,唯我皇上。伏愿皇上以祖宗宏业为重,暂释痛愤,颐养圣躬。

  跪在人群中的周元却敏锐地发现了皇上那满腔悲痛之外,或者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疼惜。

  当年他对索额图下过暗手之后,自家福晋那番苦口婆心的劝说猝然回荡在耳边。

  让真曾想过趁机为福晋报个仇,落井下个石的周元瞬间警醒。

  不管皇上过后气消了,想要复立太子也好。为江山社稷之故,将废太子进行到底也罢。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绝不会任由旁人作践他一手养大,疼了三十多年的宝贝儿子。

  罢罢罢,横竖惦着太子之位的皇阿哥多着呢。

  只要他们夺嫡之心不死,就绝不会让胤礽这个‘嫡’再死灰复燃。就算没有他推手,胤礽也这个兔子尾巴──长不了。

  既如此,他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画蛇添足?

  想通了这个关窍的周元赶紧停住了自己跃跃欲试、想要落井下石的手。非但没利用职务之便磋磨胤礽,还按着普通皇子的待遇他准备膳食等,严管下头人杜绝吃拿卡要现象。

  只做皇上最忠诚的狱卒,绝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眼皮底下违规与胤礽取得任何联系。

  十三那边也是一样,绝无半点偏颇。

  因此而让康熙越发满意,觉得他们父子几个都是可堪托付的。

  稍后,皇上将看守胤礽哥俩的事儿事交给了胤禔,他终于可以回去抱抱自家爱妻时还由衷感叹:“妻贤夫祸少,古人诚不欺我。”

  正给好大儿做衣裳的淑宁嫌弃皱眉:“哎呀,你都挡着我光了!”

  嗯???

  周元震撼瞪眼,正待反省自身,就听到好大儿除了赏赐之外,还给晴晴求了个能自主婚事的恩典。

  已经想好了怎么措辞,就等机会面见皇上的周元人怒,特想跟那不懂事儿的混账小子切磋一二,将他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第188章 悬崖勒马

  八旗闺秀十三便能选秀,十五嫁人甚至当了赵蒹葭的都大有人在。

  虚十岁的晴晴虽被全家团宠,多少有些单纯。但该懂的,大多也懂了。知道自己再不必参加选秀,货物似的被人挑来拣去。再不用担心皇上脑门一热,就不知道把她终身指给了哪个衣冠禽兽。是以高兴得跳起来:“大哥,你真是天下间最最好的大哥!”

  赵蒹葭被夸得眉开眼笑,满心欢愉。却还矜持摆手:“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这丫头开心。大哥时间有限,且有正事儿要交代你嫂子呢,你且去玩会儿。”

  略略略,晴晴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人却乖觉地退出,且不远不近地守在门外,绝不允任何人打扰她哥嫂。

  懂事到让赵蒹葭赞赏点头。

  时间有限,赵蒹葭自然长话短说。先交代那些个金玉珠宝,都是皇上所赐。让格佛贺瞧着拿上些许分享给三胞胎跟晴晴,瞧瞧赵蒹葭跟岳母喜欢些什么。余下尽数收起来,自用或者留着给他们日后的小闺女。

  儿子?

  男子汉大丈夫,不是该以自身优秀建功立业么!

  格佛贺被他那理直气壮偏心眼的样子逗笑:“你啊,可真是的,都不怕塔斯哈知道怪你啊?”

  赵蒹葭挑眉,给了她个‘老子是他老子的,老子如何安排小子便只能如何受着’的眼神。而后狠狠地抱了爱妻一下:“要让岳父岳母失望了,这把可没机会再给那小子添弟弟妹妹。阿玛忙碌,我跟弟弟们也都随扈御前。福晋不免要忙累些,替为夫多孝敬赵蒹葭、约束妹妹。”

  格佛贺俏脸绯红:“瞧夫君这话说的,这不是妾身的分内之事么?赵蒹葭和妹妹这边有我,你且放心。只安心王命,万万照顾好自己。”

  赵蒹葭认真点头,深深吻了爱妻一阵。

  这才头也不回地重又离开,格佛贺脸红似火烧,低低地啐了声登徒子。

  心里却比吃了蜜还要甜。

  此情此景,还不忘惦着她,跟她说辛苦了。这么大一笔赏赐,就这么毫无保留地交在她手中,任由她如何分配。

  这份疼宠,这份信重,都让她深深动容。

  觉得这个男人算是嫁着了。

  感谢阿玛。

  嘿嘿。

  格佛贺笑,将所有东西都带上,交给婆婆处置。

  淑宁只笑:“晴晴的婚事自由便是最大,最好的礼物。有这个,赵蒹葭心中便已万千欢喜,再不用其它。你只好生收着,留待自用吧。”

  知道好大儿不但自己有分寸,还能劝阻三胞胎,淑宁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等皇上把看守胤礽跟十三的任务交给直郡王,周元终于可以归来时,她更差点喜极而泣。给好大儿做衣裳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只某人致力于吃儿子的醋,未曾注意罢了。

  如淑宁梦中所见般,过了最初那极致痛苦的阶段后,皇上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开始替太子推脱。

  先说自己已经预知今年怕是要有事要发生,早前就跟胤礽说过。后头朱三、一念和尚事后,胤礽还说皇阿玛之言果然应验了。

  他还道恐未尽于此也,那时不知所发何事,不意竟有此事。

  又过了几日,康熙与内大臣、大学士、翰林官员等言,说近日观胤礽行事与人大有不同。昼多沉睡,夜半方食,饮酒数十大觥不醉。对神明惊惧不能成礼,遇阴云雷电则畏沮不知所措。居住失常、言语颠倒,似竟类有狂易之疾,似乎有鬼物凭之者。

  几日后,圣驾到了孙河地方,皇上又与大学士等说胤礽宫人所住撷芳殿,其地方阴暗不洁,居者多病亡。胤礽时常往来其间,致中邪魅不自知。以此看来,他这种种举动皆有鬼物使然,所以才大异于往常。

  几次三番,明晃晃要把胤礽前面种种罪责,都归结于中了邪。

  回京之后,更把只让胤禔一个人看管的胤礽交给了他跟周元两人共同看管。而世人都知道,虽然胤礽跟周元不像跟老三胤祉那么亲厚,可周元也是被皇上亲自领到他面前,言说日后要效法裕亲王、恭亲王与他做贤王的。

  稍后,诸臣齐集时,皇上又言皇太子名分干系重大,他熟观史册,岂有轻举之礼?当年胤礽幼时,他怎么指派名师,如何数十年如一日地悉心教导。

  太子幼时又怎生出类拔萃。

  近来他为鬼魅所凭,迷失本性,又如何如何反常。他原打算等回京之后再祭告奉先殿始行废斥,然而势不可待,于是在行宫时便行拘执。再问诸王、贝勒与大臣们怎么看。

  康亲王椿泰等诸王贝勒与文武大臣齐跪,言说皇上与太子仁以育之、义以训之,历年已久。不想数年来,皇太子忽染狂疾,为鬼物所凭,种种行事不似平时。皇上深念祖宗宏业,国计民生如此施行,臣等当共同上本具奏。

  康熙:……

  再没想到,几经明示暗示,竟一个出来劝阻,让他三思而后行的都没有。

  咳咳,他也不想想,前面那些冒头的太子党们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剩下的原本就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边缘形太子党,自保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真为胤礽抛头颅洒热血?

  毕竟之前在行宫之时,皇上态度那般决绝。

  都恨不得跟太子不共戴天了。

  这回又反复。

  谁知道哪天,他又想起帐殿夜警事件,再来这么一回呢?

  到时候,今日力保太子这些人,都将成为他活生生的眼中钉。而且,若太子真个被废,那么未来不管是哪一位皇子阿哥继位,今日站出来的,都将被视为铁杆太子党。

  风险太大了啊!

  就算侥幸成功,太子被废而复立且顺利登基,站出来的人也未必会得到重用,不站出来的也肯定不会被赶尽杀绝。

  但若太子不成功,那可就容易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了。

  聪明的大臣们开始明哲保身,找不到台阶儿的康熙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朕意已定,当即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废斥皇太子,着行幽禁。”

  直到圣旨发下来,周元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天可怜见的,他等着盼着这么些年,可算看到那无耻之人被废了!

  若不是瞧着皇上龙颜不悦,又被好大儿反复告诫。知道皇上自从帐殿夜警事件之后,越发加大了对诸皇子、文武大臣们的掌控。

  也随后就在府中发现了两个来自于宫中的眼目,使他心中越发忌惮。

  周元人都恨不得呼朋唤友,好好浮上几大白。

  淑宁眉眼含笑,都没忍心打破他这小庆幸。这才哪到哪儿啊?梦里面,太子可是被两废两立。一直到康熙五十八年,还有人以弘皙颇贤为由,企图三立太子呢。

  要不是皇上这二心不定的,又舍不得废掉原配嫡妻为自己养育的嫡子。又怕自己年事渐高,太子羽翼渐丰,等不及他寿终正寝。

  老这么反反复复的。

  也不会让其余皇子们看到希望,玩了命地坑害太子、表现自我加上相互内斗。

  为了争权夺利,甚至把国家社稷放在一边。

  本该九龙齐心的局面变成九龙夺嫡,亏得有雍正杀伐果断,力挽狂澜。不然的话,那所谓的康乾盛世到了康熙晚年就有些乏善可陈了。

  淑宁唏嘘,只嘱咐自家男人千万千万谨言慎行。

  切莫因为皇上信重你就胡言乱语,信口开河之前先想想我和孩子们。

  周元觉得事已至此,再不可能有什么反复。

  可没想

  到,稍后皇上上朝就开始警戒诸皇子。各种以蒙古尔泰、德格类,硕托、阿达礼等举例。连鳌拜和苏克萨哈当年事都被列举出来。

  言说胤礽之事已经了结,诸皇子之中若有人再敢借此邀结人心、树党相倾者,断不姑容。

  至此,胤礽虽然被废了太子之位,但皇上对其的思念却与日俱增。

  这日更微服往关押之地,亲与他说了许久话。

  再出来之时,父子两个都红了眼眶。

  原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无更改的胤禔满心急切,恨不得趁着康熙对胤礽还有几分怒意的时候将他杀了干净。

  甭管日后哪个兄弟继位,总归不用在胤礽面前卑躬屈膝,甚至摇尾乞怜。

  好在他有个好福晋!

  当伊尔根觉罗氏听着自家酩酊大醉的爷竟出此之言时,惊怒之下狠狠一巴掌甩过去。当时就把胤禔那八分醉意抽了个干干净净,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伊尔根觉罗氏,你大胆!”

  伊尔根觉罗氏冷笑:“也许吧。横竖都要没命了,临死之前放纵一二又有何不可?妾身十几岁被指婚给王爷,一直以王爷为天。为了王爷欢喜,宁可拼了这条命去与你生儿育女,差点死在产床上。”

  “虽无怨无悔,却也从未有一日敢肆意展颜。唯恐自己哪里行差踏错,拖了王爷的后腿。结果王爷您呢?竟为了一己私怨,置咱们这一大家子的死活于不顾吗?”

  “我……”

  “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心中有气,我能理解。但皇上便不属意于你,这么多年来也没少器重你,甚至当年还让裕亲王伯替您背了罪责。所有皇子之中,第一个封你为郡王。只你脚踏实地,尽贤尽孝,皇阿玛未必看不到你的好。你何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自取死路呢?”

  伊尔根觉罗氏泪:“那位再如何,也是你的手足弟兄。皇上能从窥视布城裂缝,而想着那位或者刺杀或者鸩杀,怒而废了太子。又如何不想你今日能请杀手足,明日会不会与人结党谋害君父?因而认定了你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是个乱臣贼子,天理国法难容?!”

  此一问简直如振聋发聩,直问得胤禔汗出如浆。

  却见伊尔根觉罗氏冷笑勾唇:“亏得你这番醉话只入了妾身之耳,若真与皇阿玛说起。那位有没有事儿妾身不得而知,但王爷您肯定是再无幸理。”

  “便皇上仁慈,不忍手刃亲子,也得把你撸成光头阿哥,圈禁在府中一辈子都出不来。”

  胤禔目眦欲裂,想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

  最要命的是,他酒醉之后出了一身汗,就那么迷迷糊糊睡着,半夜便起了高热。恍恍惚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另外一条人生轨迹。

  在那里,福晋没有得到周元福晋的指点与救助,生下弘昱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只留他自己苦巴巴的拉扯五个孩子,没几年便被皇阿玛又指了一个木讷无趣的继福晋。

  弘昱生来就体弱,再被继福晋有意无意地慢待。只活到二十三便无嗣而亡,甚至走在了他这个老子前面。

  康熙四十七年,皇阿玛一废太子。也是这般犹犹豫豫,他那时候则为了弄倒太子而做了不少事。后头也没少跟皇阿玛进言,细诉胤礽所行卑污。甚至为绝后患,直接跟皇阿玛说若欲除胤礽,不必脏他的手,自己愿意代劳。

  然后,跟福晋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在太子倒霉之前,他先遭了殃。被圈在小小的直郡王府里,往后余生都未得出。只是在每年小选的时候,被皇阿玛送来一两个宫女以作安抚。

  他就遵照旨意,不停临幸那些女子。圈禁二十六年,生了整整二十个孩子。

  而他那老对手胤礽也被废而复立又复废。

  差点儿从假疯子被折

  磨成真疯子。

  生生被吓醒的胤禔哭,死死抱着自家福晋:“贤妻呀,亏得有你!”

  伊尔根觉罗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赶紧让太医好给自家爷瞧瞧,别不是被自己一巴掌掴傻了吧?

  毕竟那一巴掌,力度还是挺大的。都隔了一夜,王爷脸上还有很明显的痕迹。

  虽然那家伙蠢的确实让人手痒,可以妻殴夫,本就是大罪,更何况她殴的还是皇亲贵胄?

  满心惶乱之间,伊尔根觉罗氏都没注意到自家男人与往常有何不同。只当他真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竟被自己一巴掌彻底打醒。

  发誓日后兢兢业业,只当皇阿玛的好儿子。

  不管哪一个弟弟登基,他都是裕亲王伯第二。

  一夜乱梦,很多细节胤禔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晓得若没有周元夫妇,他早多少年都已经当上了鳏夫。然后就跟那失了缰绳的马儿一样,拔足狂奔,一路跑上万劫不复之地。

  还记得他若不悬崖勒马,还得被盛怒之下的皇阿玛夺爵圈禁。像种猪似的,被圈养在圈里,消磨掉所有雄心壮志,只不停不停的生孩子……

  想想,就让他肝颤。

  将这梦视为上天预警的胤禔空前老实起来,再不敢搞任何小动作。

  索性称病,连看押胤礽跟十三的差事都给交了。只严守门户,乖乖在家中养病的同时,谨防任何人将手伸到他地盘上。

  咳咳。

  可不是他多想,而是皇阿玛屡屡以胤礽似乎为鬼物所凭为由尝试为他开脱。那么后续,会不会再来个魇镇、巫蛊之类的,应了这个鬼魅之说?

  众所周知,这么些年来,只有他与胤礽最不对付,也最有理由用这些个旁门左道来诬陷他。

  伊尔根觉罗氏震惊:这挨打,竟然还有被打开窍的吗?

  早知道的话……

  唔,伊尔根觉罗氏目光一虚,分明有些遗憾。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人如今能够清醒过来,对她们娘几个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为防万一,他们还指派心腹之人在自家院子里掘地三尺,意在排除一切隐患。

  虽然事实证明妙想天开要不得,他们直郡王府不是筛子。

  可至此之后,夫妻两个都安心了呀。

  他这边按兵不动,消消停停地当起了乖乖郡王。淑宁可就疑惑大了,无它,事情发展跟梦中相差太远啦!

  在她最初的预知梦里,大阿哥可是一路神操作来着。

  什么请杀胤礽啊,告发老八啊。以至于皇上龙颜大怒,将他钉死在乱臣贼子上,生生圈禁到死。也因此引发了张明德案,让皇上直接夺了八阿哥的贝勒爵位,认定了他结党营私。

  后头公推太子时,一些个得了皇上示意却没依着他的意思再推胤礽复立给他搭台阶,反而选了被他深深忌惮的老八。

  生气得皇上中风,八阿哥被当殿怒斥是辛者库贱妇所出,素受制于妻,奸柔成性、妄蓄大志。几乎直接将老八打落谷底。以至于良妃深感自己拖了儿子后腿竟欲寻死,就算被挡了下来也郁郁寡欢,四十几岁便早早薨了。

  而今……

  连直郡王都乖乖闭门养病了,那么这后续诸事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那他们不再为了夺嫡而手段频出,自家这个踏实肯干的大外甥还能靠不争而争得最后的胜利么?

  淑宁皱眉,多少有些忧心。

  却没想到,胤禔没有告发胤襈,结果却被告发了。那个梦中引起轩然大波的张明德案,还是在猝不及防间爆发了。且矛头直指老八与老大,说他们听信江湖术士之言,甚至有心想刺杀胤礽,诚狼子野心。

第189章 胤襈夺爵

  啪嗒~

  正在用膳的淑宁惊掉了手中的筷子,山雨欲来风满楼。梦中那引发了种种惊天巨变的张明德案,终究还是发了么?

  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几个当事人都跟她没有太密切关系,或者对她生活产生不了太大影响。横竖不管怎么折腾,她这些日子硬是什么都没梦见。

  只能对自家夫君与好大儿殷殷嘱咐,让他们千万千万仔细用心。恨不能将老老实实做个皇党的话刻在他们心版上,融入他们骨血中。

  让他们时时警惕,莫有丝毫行差踏错。

  万事以皇上意思为先。

  “好好好,都听咱们宁宁的。”周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且放心,我啊,不但牢记着你的话,坚决不越雷池半步。也会死死看着赵蒹葭,不让他有别的任何心思。咱们爷俩同心同德,将这康熙忠臣做到底。”

  嗯嗯。

  淑宁认真点头,马上送上彩虹屁:“我就知道,夫君最是聪明果毅,特别有自己的坚持。亲家母总说格佛贺嫁给咱们赵蒹葭是嫁着了,她们家老头子给闺女赖来了天下间最好的女婿。事实上,那小子再好,还能跟他老子比?”

  那我夫君才是天下最棒的眼神让周元顿时神采飞扬,跟那穷汉得了狗头金似的。

  直让赵蒹葭无奈扶额,轻咳提醒:“先有十八阿哥夭折,后遇废太子之事,皇上心内焦灼躁郁,连龙体都有些不安。阿玛可千万收敛着些,莫因笑容过于明媚而惹了眼。”

  周元给了他个老子还用你小子提醒的眼神,接着就努力回想自家赵蒹葭刚走时候的心情,马上便一脸沉痛。

  赵蒹葭:……

  矫枉过正,用力过猛了吧?

  周元心中暗哂,年轻了吧?不知道为人父者,瞧着儿子们手足相残的痛彻心扉了吧。那简直就是人间至痛,少有能匹敌。

  可是很快,周元人就脸疼了。

  因为皇子们不但手足相残,还傻乎乎地被人做局,让人牵着鼻子走。

  原来,那张明德不过是个江湖术士,平日里靠着坑蒙拐骗混点银子花。

  什么手下有十六个异能者,可以无声无息之间取了胤礽性命之类,连三岁小孩都未必骗过,又如何能骗得了从小在宫廷中打滚的胤禔跟胤襈?让他们信服,甚至还动心想要趁机弄死胤礽呢?

  因为他认识了顺承郡王长史阿禄,被其引荐给了顺承郡王、镇国公普奇与辅国公赖士。再被好一番包装,就成了有名的算命大师。

  由顺承郡王直接引荐给了直郡王。

  那货自来坑蒙拐骗,靠的就是嘴皮子功夫。自然能把话说得天花乱坠,再加上有那几位深知皇家辛密之人背书,很容易就取得了胤禔信任。

  然后他就说太子暴戾,自己手下有十六个异能者,随便招两个来就可以当街杀了太子。

  可能是他太会忽悠,也可能是胤禔对太子积怨太深。还真就有点心动,但兹事体大,鲁莽如他也知道谨慎行事。

  结果还没弄出个子午卯酉来,皇上巡幸塞外,太子猝然被废。

  之后种种如脱缰野马,拉都拉不回来。

  万般忙乱之间,胤禔都忘了那个所谓的大能。不想一朝事泄,还被秋后算账了。

  跪在昭仁殿冰冷的地砖上,他整个人都懵了。越发觉得今儿若不好生应对,怕是真要如梦里般被皇阿玛关在府中变种猪。

  八阿哥是被镇国公普奇给引荐的张明德,当时被那厮夸了些个丰神俊逸、仁义宽厚、福寿绵长实乃大贵之相的话。

  甚至说他王上加白,乃人中之龙……

  总之好话不要钱似地堆过来,夸得他飘飘欲仙。还与老九、十四说起这事儿。

  吓

  得两人大惊,您说此事太大,他是什么人啊,竟敢出此狂言?疯了吗?这是绝对不可行,八哥你千万冷静,赶紧将那江湖骗子赶了去!

  胤襈于是便将人赶走,也没拿这个事情太当回事儿。没想到,此刻却被告发。

  更惨的是,他刚刚以所查原内务府总管凌普家产一案启奏。皇上就龙颜大怒:“凌普贪婪巨富,众所皆知,所查未尽。如此欺罔,朕必斩尔等之首!”

  胤襈刚战战兢兢跪下,更猛烈的暴风雨便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