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家三哥干了什么好事的晴晴赞许而笑:“嗯嗯,三哥棒棒!连开蒙好难,我好累都要画圈圈,让我猜好久的小笨蛋,就是该再接再厉,好好努力。”
“只有真累了,才知道好好认错,知道我是他小表姑。”
不是什么上门小女婿!!!
三胞胎深以为然地点头,淑宁也只好默默给小弘旻点蜡了。可怜的小家伙,只想在府上多赖几日罢了。童言稚语那么两句,结果就给自己挖了那么个惊天巨坑。
小小年纪就被开蒙,还有无良表兄积极添砖加瓦。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学了几个字,跟小伙伴求救,结果援兵没到,新坑就已经挖好了。
“活该!”终于随驾归来的周元人悻悻:“算那小子命好,赶着爷没在家。否则的话,非收拾他一顿,好让他知道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讲。”
就算给爱女找小上门女婿,那也不是随随便便,摸着筐里就是菜的。
他家骄女,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小屁孩都堪匹配。弘旻那样的,就算是不差着辈分、不碍着亲眷关系也不成!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已经是皇子福晋中头一号幸福和乐了,还不是有李氏、宋氏跟皇上赐的美人儿们?
庶子庶女哪样都不少。
他家晴晴可不受那个委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元人决定,日后自己但有立功,头一件事儿就是求皇上给自家爱女一个自由择婿的权利。
就好像当初的虎头福晋一样。
“表嫂么?”晴晴眨眼,想想永远有说有笑,特别温馨和睦的表哥表嫂。笑得眉眼弯弯,赶紧抱着自家阿玛的胳膊摇了摇:“阿玛果然是世上最最好的阿玛,晴晴好喜欢您哦~”
“就是,就是您在家的日子也太短了吧?”
春起跟着圣驾一道去南巡,夏天又跑去了塞外,这才回来几天呀?听说,皇上又琢磨着准备西巡啦!
晴晴皱眉。
觉得自家阿玛不是在随驾,就是在随驾的路上:“二哥,三哥和四哥去考试的时候,旁人家都前呼后拥,全家出动地去送考。咱们家就只有三个哥哥,各自带了所需物品和随从。”
孤零零的,想想都可怜。
现在回忆起来,晴晴都还忍不住为哥哥们喊冤呢!
是的,时光荏苒之间,三胞胎也已经是十四岁的小少年了。虽然自小同进同出的他们其实有着不同理想,未来发展方向截然不同。
但有一点是一致的。
不管如何,都得给自己谋一个正统出身。
所以,三胞胎都参加了今年的童生试,成功晋级成秀才,再加上去岁武生童试。他们三个都已经达成了文武双秀才的成就。
咳咳。
某年某月某一天,爱看书的虎圆翻开了平阳县志。发现只北宋一朝,平阳就出了足足十九位文武双科进士。
真·文武双全。
不但让他叹为观止,也让虎团跟虎宵跃跃欲试。有一个大胆的,超越前人的,直接承包文武三鼎甲的构想。
兄弟三鼎甲,文武状元,榜眼和探花。
不仅前无古人,后也不容易有来者不是么?
为此,他们还在康熙往无逸斋考教皇子皇孙功课的时候,大胆表露了心中志向。
康熙对这个若达成后,必然会古今流传的佳话狠狠心动了。当即表示,若他们兄弟三个真有此能耐,朕必然不顾任何避讳,直接让他们金榜题名。
当然,若没有,他也不会为了促成这段佳话而拿大清举才之根基的科举玩笑。
兄弟三个当场叩谢皇恩。
回去之后就更加积极努力,如今算正是迈出了科举路上的第一步。
儿子们如此雄心壮志,还有实现着雄心壮志的能力。当老子的,又怎么不欣喜若狂?
背地里,周元都不知道骄傲自豪了多少次。说了多少回好小子们,真有种,像爷。可到了儿子们跟前,却又绷起一张严父脸:“行百里者半九十,更何况你们这才刚刚踏上科举之途呢?”
“一定一定要戒骄戒躁,莫因为这小小成绩就失了平常心。要知道,你们可是打无逸斋里出来的。受过天下间最好的夫子精心教育,若是过不了区区童试,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三胞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齐齐拱手:“阿玛说得是,儿子们记下了。日后一定更积极努力,绝不骄傲懈怠。好生准备考举人、考进士。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达成心中理想。”
争取哥三个结伴而来,也一道意气风发地御街打马,让只供皇帝进出的大清门也为他们而开一次!
日后世人再说起周元人与爱妻之子时,也不止想起他们能耐的冠勇侯大哥。
见他们如此,周元才满意点头。
至于三个廪生要用自己发的饷银请全家大吃一顿的建议?
周元摇头:“这好意呀,阿玛赵蒹葭心领了,摆膳就算了。七月里头,山东大雨,受灾正经不轻。皇上发帑金三十万两,又截漕五十万石赈济。山东有司不理荒政,直接停了升转。再加上六月里头,两位王爷薨逝,皇上一直伤怀。这个节骨眼上,咱们还是低调些。”
对对对。
淑宁也跟着点头:“你们阿玛说的对,你们年纪虽小,但已经考过了秀才,这也就算是正式踏入科举之路。这些事情,还是要多多了解。有什么不懂的,多与你们阿玛和大哥请教。”
到底家人怜惜你们小,敌人却不会因为你们小而格外宽容。而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在你们没成长起来之前彻底摧毁。
这道理,自小就在无逸斋打滚,也算耳濡目染了许多的三胞胎又怎么能不知道呢?
连忙点头称是,谢过阿玛指点。
周元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老子可是你们的亲老子,指点你们、帮扶你们,岂不是应尽之责?与其假假咕咕,谢来谢去。你们一个个的不如给爷省点心,让爷少长两根白头发。”
分明同年同月同日生,宁宁却如盛放牡丹,万分光彩鲜艳。
好看的让他挪不开眼。
而他自己……
周元人瞧了瞧镜中那被塞外风沙吹得黑了不少、糙了许多,还冒出不少胡茬的老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至少比自家福晋老十岁开外。
健硕仍在,却再找不回当初那种阳光的少年感了。
一定是被臭小子们给气的。
淑宁就很无语地看着他:“如今康熙四十二年,咱们赵蒹葭都已经虚十七岁了啊!若不是亲家还远在宁夏,且舍不得格佛贺早早嫁人。这会子,你可能不但已经当上了公爹,连小孙孙都在望了。还阳光,还少年?”
怎么想的呀?
离谱到淑宁一个没忍住,都伸手去抚他额头了。
试试看,到底有没有发烧。
然后她的双手就被禁锢住了,整个人都被某人紧紧搂在怀里:“在为夫心中,不管臭小子们多大,宁宁还是当年那个为了不被充入后宫装傻充愣、藏拙扮丑的小姑娘。年轻娇媚,风华绝代。一颦一笑都能让为夫万般沉沦,九死无悔……”
无数溢美之词之后,某人的脸色就渐渐哀怨:“我以为在宁宁心中,为夫也是一样的。结果……现实总是让人伤心。原来,在宁宁心里,我已经是个快当爷爷的糟老头了。”
‘伤心不已’的周元人怒,非要实力证明一下自己。
老夫也能聊发少年狂。
被反复折腾的淑宁咬牙:“去去去,初初赐婚的时候,我才没注意你阳不阳光,少不少年呢!只没几日,你就成了一等公,我越发觉得齐大非偶。想着你必不愿意低就,惦着试试看能不能退婚呢!”
若非后续那个吓得她肝颤的预知梦,可能大概八成……
她就狠狠心直接跪到御前,求皇上开恩了。
毕竟人生最怕先甜后苦。
先享半辈子荣华富贵,临了临了儿子们被杀的被杀,没入奴籍的没入奴籍。当了一辈子公福晋,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再做包衣奴才什么的。
想想就虐,恨不得连那半辈子荣华富贵都不要了。
宁可退婚后婚事潦草,甚至无人问津。
她这么一说,周元可就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往乌雅府瞧她的情景了。气得咬牙,又一个饿虎扑羊将她压住:“不能不能不能,你想都别想!”
“咱们两个可是先皇后做媒,当今圣旨赐婚的佳偶。注定今生今世生同衾,死同椁。你啊,活着是我福晋,死了牌牌上也得被刻上故一等公周元福晋乌雅氏之位。你啊,别想离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淑宁被累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翌日毫无意外的起晚了。
才往寿喜堂请安,就遭遇了自家小姑子无限揶揄的眼神。大风大浪都走过来的淑宁能惧她这个?
当即回了个更加露骨的眼神:“此次妹夫不也随扈塞外了么?这小别胜新婚的,妹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给赵蒹葭请安呀!”
调侃人不成,反而被调侃了一脸的雅利奇脸色通红:“赵蒹葭,您看嫂子呀!”
被拉住了胳膊的巴雅拉氏还真抬头,仔仔细细地瞧了瞧自家儿媳妇:“嗯,看了看了,我儿媳妇还怪好看。雅利奇啊,你也该跟你嫂子学着点,好生打扮打扮。”
“莫以为孩子都生了四个,就不注意这些。仔细姑爷瞧不得你这不修边幅的样儿,给你找两个美人作伴。”
虽然这个可能不大,但是万一呢?
三妻四妾的大背景之下,能守着嫡妻好生过日子的男人简直如凤毛麟角。
有幸遇见,可得好生珍惜。
雅利奇哭笑不得地摊手:“赵蒹葭偏着自家儿媳就偏着呗,怎还贬低自家女儿呢?我怎么就不修边幅了呀!”
只是年届三十,又整日里养尊处优,不免有那么些微发福罢了。
至于自家费扬阿?
雅利奇自信一笑,或者自家孩子们没有赵蒹葭跟三胞胎那么出类拔萃。但是自家夫君对自己的心,却丝毫不下于她哥对她嫂子!
原本,雅利奇想着自家男人亲缘单薄,试图多生几个。
结果前面两子一女都顺顺当当,没想到第四胎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
吓得那人涕泪交流,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再生了。
还当机立断,毅然决然的学了他哥。
让雅利奇至今想来,也还是不免感动又微带遗憾呢。
唯一的爱女能幸福至此,巴雅拉氏又岂能不由衷开怀?只边拍着她的手,边微笑嘱咐:“好好好,你跟你哥都好好的,赵蒹葭就算即刻闭眼也心满意足。不过你得记住了,你能有今日,多亏了你嫂子和你哥。你呀,可别仗着你哥嫂疼你就整日里没大没小……”
殷殷嘱咐好一阵,淑宁跟雅利奇却只齐齐皱眉:“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好好的,赵蒹葭可不许再说这等不吉之言。”
“就是就是,我可知道我哥嫂的好了呢!要不也不能与嫂子处的跟亲姐妹一样,相互调侃,相互惦念呀!”
淑宁也道那是她们姑嫂之间亲密而又特别的相处方式,赵蒹葭再不必担忧。说话的同时,她还给巴雅拉氏把了个脉。
非得确定她没事儿,才能彻底放心。
有媳如此,怎不让巴雅拉氏欣慰感动,越发对淑宁掏心掏肺?
连雅利奇都叹:“若我能有幸得嫂子这般的好儿媳,也肯定将她眼珠子疼。可我这感叹还未完,臭小子们就齐齐喊我醒醒。说想找舅母那样的儿媳,得先有个像舅舅那么出类拔萃的儿子。不够优秀的儿子配那么好的儿媳,您那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嘞~”
哈哈哈。
巴雅拉氏跟淑宁直接被她这绘声绘色的描述给笑出了泪儿,雅利奇自己也忍俊不禁,直说好在他们是姓爱新觉罗的日后自有皇上指婚。
否则的话,非得出现侄子们被各路闺秀亲长争抢着毛遂自荐,自家这些送天价彩礼都无人问津的惨烈对比。
淑宁瞪她:“哪有这么贬低自家儿子的赵蒹葭啊?三胞胎都说,外甥们在无逸斋表现颇好。上课认真听讲,课后仔细背书、勤练骑射,再没有那些个纨绔子弟们的通病……”
第180章 救弘晖
雅利奇笑:“这还不多亏了我的好侄子们对那三个臭小子的帮扶与管教?可惜啊,如今不兴姑做婆,亲上加亲了。不然的话,我说什么也得厚着脸皮替自家闺女或者儿子求一求。”
这说到这儿,雅利奇双眸中满是遗憾。
真的特别可惜。
淑宁则不免千万次感激大外甥,他当初那灵机一动,可让自家孩子们受益匪浅。否则的话,这亲上加请不成不算,还不知道要让多少原本和睦的亲戚渐渐疏远呢!
周元听到她这番感慨也叹:“确实,谢天谢地谢四阿哥。眼看着他生辰快到,咱们给他准备些个好礼?”
淑宁微笑点头:“别说,夫君若不提醒,我还真差点儿给忘了。不过今年,皇上先是处置了索额图。接着又逢恭亲王跟裕亲王先后病逝,至今也未必多释怀。这节骨眼上,雍郡王府应该也不会大操大办,咱们这个礼物自然也不能过于贵重。”
不然一个不小心,可就要蹈隆科多那厮的覆辙了。
赵蒹葭他们掏空了自己所有积蓄所制的金帆船,可如今还摆在皇上御案上呢!
周元莞尔:“福晋所言极是,所以,咱们就趁着皇上奉皇太后往畅春园的时候,赠四阿哥个浮生半日闲吧!两府一道儿往庄子上,好好松散松散。”
就如宝贝女儿说说,他这一整个康熙四十二年,不是在随扈,就是在准备随扈的路上。
可太久没有抽出空来,好好陪陪妻小了。
四阿哥虽说没有跟着去塞外,接下来的西行应该也没戏。但是留在京中的事物也不少,他又是个兢兢业业,恨不得累死也不偷奸耍滑的性子。估计也好长时间,没好好松散松散了。
借着他生辰将来的引子一道聚聚,泡泡温汤、打打猎。再用些个野味,品品福晋在温汤池子边加上玻璃花房鼓捣出来的反季节蔬菜水果。
想想就美。
姨父姨母的盛情相邀,周元当然不会拒绝。只可惜消息不密,凑上来的赖皮太多。以至于原本的两家小聚,升级成了聚众大联欢。
庄亲王、费扬阿、十阿哥还有虎头、虎子,连椿泰都闻讯而来,非要也跟着放松一二。
赵蒹葭一嫌弃,他就喊淑宁这个亲家姑母。
一口一个小姑爸爸,叫的比虎头和虎子这亲侄子还要亲。他都来了,十三跟十四自然也不肯落下,连五阿哥都要凑趣给四哥过个生日。
周元冷脸:“谢谢,但大可不必。”
“要的要的。”胤祺微笑:“兄长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当弟弟的怎么可以缺席?你说是吧,十四弟?”
胤祯心里呵呵,但却在赵蒹葭充满威慑的目光下利落点头:“嗯,五哥说得是,所以五哥准备礼物了吗?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但弟弟瞧着,你好像特别重视的样子。”
只是略微调侃一下,就被逮着放血的胤祺:……
早知道,他就不皮了。
好在十四弟不禁逗,四哥却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能小聚一二就已经颇为难得,并不需要什么礼物的。”
“那怎么能行?”庄亲王大乐,直接把手中匣子塞进他手里:“欢聚得有,礼物也不能少。来来来,四阿哥素来风雅,我也不免投你所好。唐寅的春树秋霜图,花了我不少银子呢,你瞧瞧稀罕不?”
“竟是如此佳作吗?让庄亲王伯破费了。”
庄亲王嘿笑摆手:“这一年来,随着皇上江南塞外的四处巡游,户部主事多亏了四阿哥。这眼看着又要西行了,可不得好生贿赂你?”
不然的话,户部那积压如山的公务可怎么办哟!
庄亲王深信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说法。自从自家宝贝金儿子十岁后,以往对随扈事兴致缺缺的他就反常积极起来。
变成了他家福晋口中那属穆桂英的,阵阵落不下。
但有随扈,绝不缺席。
起初,康熙还纳闷,知道他目的之后就不由长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教好庄亲王府这千顷地里,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庄亲王夫妇也是不遗余力。
周元也知道老搭档的这份苦心,唏嘘之余,无限配合。再没想到,老搭档一直心中铭记,还送出了如此重礼。
使他诧异之余,不免连连拒绝:“些许小事,王伯不必挂怀,更无需如此……”
庄亲王直接摆手:“要的要的,如此,接下来的西巡,我才好更多劳累咱们雍郡王啊!这几年南巡北狩的,还头一遭往西边呢,可得带你宝金弟弟好好瞧瞧。”
庄亲王笑眯眯,大谈特谈自己寓教于乐的教子方式,让在场所有的小孩们都对宝金投去羡慕的目光。
他们年纪小,也看不出来教得到底好不好。
但是真乐啊!
江南塞北,五台风光,这眼看着又要去西边儿了……
恨自家阿玛不是庄亲王,也没有那个见贤思齐,跟人家庄亲王学学的明智。连小晴晴都拽着自家阿玛的袖子摇啊摇:“阿玛有五个孩子呢,轮也该轮到晴晴了吧?”
“大哥哪哪儿都去过,二哥,三哥和四哥也去过江南塞北。只有晴晴,连北京城都没出过呢!阿玛就不能想想法子,也带上晴晴么!”
那跟她赵蒹葭一模一样的水润杏眸中满是期待,看得周元人瞬息心软,差点当场点头。
还是淑宁及时轻咳,才唤回了他差点离家出走的理智。
改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丫髻:“西行可不行,现在九月底都得穿夹袄了。等着十月间,圣驾启程的时候更得漫天飞雪了,回来时更得隆冬腊月。小风像刀子似的刮脸上,可不适合咱们晴晴。等着晴晴再大一点,皇上再往江南的时候,阿玛一定求情带着你好不好?”
小家伙严肃脸:“说真的,不骗小孩?”
“当然。”周元人一本正经点头:“乖女儿不信就好生回忆回忆,阿玛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事儿没仔细完成了?”
那好像确实没有。
不过为防万一,小家伙还是郑重地与他击掌为誓,然后又拉钩。童言稚语地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混蛋~”
逗得全场爆笑,边笑边看明显是在敷衍小孩的周元人。
顺利度过此劫的周元人丝毫不以为忤,大大方方的接受着乖女儿殷勤,听她夸奖自己是天下间最好的阿玛。
稍后行猎时,赵蒹葭这个冠勇侯不负其名,一箭射了头鹿。
烤鹿肉的时候,晴晴还亲手端着小盘子,将最好最嫩的部位献给她阿玛呢,连淑宁试图截胡都失败了。
淑宁捂脸做假哭状:“说好了跟赵蒹葭天下第一好呢?晴晴如今,竟重视阿玛胜过重视赵蒹葭了啊!”
以往,她只要这么一说,晴晴必然赶紧跑过来,甜滋滋地百般哄劝。
今儿小家伙却一反常态地点头:“嗯嗯。因为阿玛也疼女儿,赵蒹葭只会说晴晴还小,出不得远门。阿玛就不会,他还要带着晴晴去江南呢。”
“晴晴也要去看如烟的柳色,看如画的江南,吃许许多多好看又好吃的菜菜……”
小家伙扳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看得淑宁失笑:“这样啊?那你就等着吧!”
晴晴气呼呼,坚定又执着:“我就等着!”
然后,等呀等,盼呀盼。
直盼到冬雪掩盖了秋华,春风又吹化了冬雪,吹开了百花,盛夏都悄然袭来,皇上还是没有半点再去江南巡幸的意思。
倒是往南苑、祭陵又巡永定河的,也没少折腾。
但只要晴晴一说起,周元人就微笑着举起那只跟女儿击过掌的手:“乖,咱们击掌为誓,又拉过勾勾,说好的是南巡哟!就是小女子,也要说话算话,不能出尔反尔对不对?”
让她无尽憋屈,但也只能乖乖称对。
坚决不做那食言自肥的小胖子。
被周元人忽悠得明明白白。
让淑宁每每见到便不由失笑,轻点某人额头:“你啊你,可真是,连自家闺女都骗。”
某人只无辜摊手:“哪有?皇上那般注重治水与朝廷对于江南的统治,再次南巡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怎么能说是骗呢?”
最多一竿子支个两三年,甚至十年八年罢了。
淑宁哑然失笑,只略有些担忧地瞧着黄历。梦中,她那亲家马思哈就是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卒的,弘晖那孩子也是。
眼看着五月已了,日子一天天逼近。她这心啊,也七上八下的满是忐忑。
进五月开始,她就恨不得长到雍郡王府,按早午晚一天三次地给弘晖把脉。就怕庸医误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还曾找机会去了弘晖所住的前院,一点点细细查探。
唯恐看似风平浪静,妻妾和睦的雍郡王府里头,藏着些个肉眼看不见的龌龊,白白坑害了弘晖那个好孩子……
往来频密间,让周元都有些狐疑了。直到后院传喜讯,他家福晋再度有妊。
他才万般感激地看着自家姨母:“怪道您往来频频,言语之间让福晋多小心在意。却原来是瞧出她又有喜讯,怕她莽撞么?”
乌拉那拉氏也一脸欢喜激动:“我就知道,姨母最疼我,最惦着我了!”
稀里糊涂被感谢的淑宁:!!!
就想说,我这一颗心都系在弘晖身上。生怕那孩子如梦中般,大好人生在八岁戛然而止。然后你们两口子正伤心欲绝呢,皇上就心疼四阿哥子嗣单薄,赐下了好生养的钮祜禄氏。
让她沉寂几载后,凭着侍疾有功,顺利诞下弘历——那个阿玛赞同什么,他就反对什么的家伙。
所以,根本就没注意过旁的,更没发现大外甥媳妇又有妊了好么!但这么一来,倒是给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找到了绝对理由,也给保护弘晖添了无尽难度啊。
淑宁这一沉吟,让乌拉那拉氏直接误会:“可是我腹中胎儿有何不妥?姨母但说无妨,我都受得住。”
她这话一出,周元也立即紧张起来。
淑宁摇头失笑,简直佩服极了他们夫妻俩的脑补能力。
乌拉那拉氏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皇家子嗣难得,遍观所有皇子福晋里头,也就是大嫂生育最多,五个孩子还都养住了。三嫂子生了两子两女,如今只剩下一子一女。我膝下都已经有弘晖、弘旻了,再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等福气。欣喜之外,也不免患得患失了些。”
唯恐腹中胎儿有丝毫不妥。
淑宁理解点头,并当场给她把了个脉:“脉象圆滑,往来流利,如珠走玉盘。确实有妊无疑,孩子大人都健康着呢。当然,这前三个月至关重要。你若不放心,我便留下小住几日,给你好生调养一二。”
乌拉那拉氏着实心动,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不妥不妥,这太劳累姨母了。”
倒是周元不跟自家姨母客气,当即深深一礼:“如此,便劳烦姨母。”
淑宁摆手:“你既叫我一声姨母,又与我客气什么呢?等日后孩子出生,多带着往一等公府转转,莫生分了便是。”
周元忙拱手,言说自己与谁生分,也不可能与姨母生分的。
淑宁笑:“喏,这话四福晋也听到了,到时候与我作证哦!咱们四阿哥可说了,再不会与我生分。”
再没想到还能得她帮着调养几天的乌拉那拉氏心中大定,自然也有心情说笑了。闻言忙点头:“是是是,妾身听得真真儿的,肯定与姨母作证。也极力规劝我们爷,不让犯糊涂。”
相视而笑间,雍郡王府气氛分外温馨祥和。
闻听她这个决定的周元却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看着皇上又要巡幸塞外,为夫跟赵蒹葭一准又得随扈。也就是说马上分别在即,你都不留下来好好陪陪为夫?”
这事儿说来确实淑宁理亏,可人命关天,甚至关乎整个大清未来的走向啊!
万一弘晖有个三长两短,正在孕中的乌拉那拉氏能受得住这个打击?万一,咱说万一她也一个撑不住。小弘旻都不一定能顺利活到长大……
那一切岂不是兜兜转转,又变成梦中模样了么?
坚决拒绝这等凄惨的淑宁眨眼,咬咬牙,狠狠心。超级难得地主动了一回,这才在某人迷迷糊糊,忘乎所以的时候哄他应了下来。
结果被回过神来的某人疯狂报复,第二天差点儿没起不来床。
就这,某只餍足的兽还炸毛呢:“大外甥,大外甥,你只心心念念想着你那大外甥。真不知道我跟你那大外甥同时掉河里,你会先救哪个!”
已经知道,并在某人亲自教学下习了一手娴熟泳技的淑宁不按套路出牌。只瞪他,狠狠质问他:“你不赶紧帮我把大外甥捞上来,还让我也下水劳累?”
周元:……
被问到哑口无言的同时,只能看着福晋包袱款款,直接往雍郡王府。
小晴晴一听这还了得?
必须跟上,撒泼打滚也要跟上啊!再没有赵蒹葭去照顾旁人家的宝宝,却把自己小心肝儿扔家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