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心头一震,没有说话,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

她的沉默,他早已料到,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阳骁收回目光,没有停留,直直走出了仙居苑。

傍晚时分,秦恒传来消息,晟国使者团一行人于申时一刻来了皇普寺,入住寺内西侧客舍。苏漓预感东方泽今晚一定会来。果然临近戌时,门扉轻响,一道黑影悄无声息闪身而入。

苏漓仿佛不觉,仍旧专注看着手上的书,他径直走到她身后,欺身贴了上来,“这么认真,在看什么?”

苏漓没有理他,他也不恼,在一旁坐下,只是看着她笑。直到她一页书翻毕,刚一起身,便被他攥紧了手。

“放开。”她冷冷地眸子里有压抑的怒气。

他微怔,却笑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苏苏就如此待客?”

“晟皇陛下万金之躯,苏漓招待不起,请吧。”她用力抽出手来,走到床边坐下。

东方泽叹了一口气,“我费尽心思想住得离你近一些,想不到…”

苏漓霍然起身,回望他的眼光有一丝冷意,“皇普寺的客舍陛下可还住得舒服?”

“你知道了?”东方泽怔了一下,打量着她微冷的脸色,笑道:“难道你认为是我做的?”

苏漓心中微微一动,盯着他没说话。

“我承认,指定搬来皇普寺是我的意思,那是因为,能离你更近一些。但刺杀之事确是真的。我只不过是…顺手放了把火而已。”

她心惊一分,问道:“当真?那刺客是冲着你去的?还是另有目的?”

东方泽走到一旁坐下,“他们来了三个人,在晚膳的饭菜里下了迷药,入夜之后趁机下手。他们的目标是张甫,应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最后两人被擒,服毒自杀,另一个受伤逃了。逃走那人功夫不错,应是那两人的头目。这人招式刚猛有力,不太像江湖上的职业杀手。之后我就命人放了火,遣张甫进宫去见汴皇。”

“那死的二人身上可发现什么线索?”

“没有,非常干净。”

苏漓陷入深思,没有线索,那此事想要调查清楚就有难度。刺客不知东方泽的身份,似乎真为破坏两国关系而行事。难道真如阳骁所说,是舅父所为?

苏漓眉头轻蹙,心事渐重。东方泽见她忧心忡忡,不由叹息一声,问道:“你想找出幕后主使?”

苏漓看了他一眼,想到他一贯敏锐的心思,不禁反问道:“你猜到是谁?”

东方泽轻轻一笑,“猜到如何,猜不到又如何?这事有人去办,轮不到我来操心。”

她专注地看着他,有一分疑虑,“你不操心?这个主使之人明显想破坏两国和谈,坏了你的大计,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搞鬼?”

他不禁脸色一正,“汴皇与萧王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萧王手握重兵,更有锐锋营这支精锐部队,汴皇不可能毫无忌惮之心,更欲除之而后快。我来议和,汴皇更有机会削减萧王的兵权,按理…”

“你也怀疑是萧王阳震?”苏漓眼光微沉。

东方泽轻声道:“他的嫌疑和动机是最大的,但没有证据,此事不能定论。苏苏,”他上前轻轻地搂住她,“你担心萧王?”

她默然不语,他不禁叹道:“不管是谁,皇室内斗于汴国终不是什么好事,你夹在中间,更加为难。不要逼自己太紧,静待阳骁查证的结果,自有定断。”

苏漓心头一震,为何他总是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转过身不再看他,硬声道:“很晚了,我要睡了。”

许久,身后传来他低低一叹,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渐渐远去。

接连几个晚上,东方泽定会戌时前来,待到亥时离开。她多半时候当他不存在,顾自看书,偶尔不冷不热地与他闲聊几句,并不多话。他却极有耐性,仿佛只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已觉心满意足。

这天傍晚,夕阳很好,苏漓用过晚膳走出仙居苑慢慢地散步。太安殿前,微风袭来,带来林间清凉的气息,顿觉心神舒爽。

忽然前方传来“啊”地一声惨呼,瞬间打破了这悠闲的宁静。苏漓闻声寻去,发现那声音来源之处,正是太庙外小树林北斗七星阵的位置!

有人闯阵!

苏漓迅速奔到北斗七星阵外察看,却不敢再进一步。随之而来一把熟悉的男声,“自寻死路!看你还往哪儿逃!说!是谁派你来的?”

是阳骁!苏漓心头一跳!当即叫道:“阳骁!发生何事?

阳骁喜出望外,立即高声叫道:”阿漓快来帮我!入阵前行二十步,转左十五步!“

苏漓当下走进树林,四周皆是参天大树,脚下根本无路可走。她目不斜视,按他提示谨慎前行,那些大树在她即将撞上时均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切果然皆是幻象!

苏漓踏出最后一步,眼前出现一小片青草地。正中躺着一身着灰色僧袍的和尚,阳骁蹲在一旁,听到脚步声,抬头一望,急声道:”快来帮忙!“

苏漓快步上前,只见那和尚身形高大威猛,唇角流出鲜血,气息微弱,眼光却是狠戾狰狞。

血腥气飘来,苏漓细细一闻,沉声道:”他服的是噬魂散,活不了了。“

噬魂散是剧毒,服下绝无生还机会。阳骁一惊,抓住他喝问道:”快说,到底是何人指使你行刺?“

那和尚张狂大笑,一张嘴便不断有血涌出来,呼吸顿时急促几分,弱声道:”妄想,我死也不会…告诉你…“说完,头一歪,竟已气绝身亡。

阳骁腾地起身,狠狠踢了他一脚,恨声道:”功亏一篑,真是该死!“

”他是何人?为何闯阵?“

阳骁恨声道:”这几日我在城中四处搜寻逃走的刺客,一直没有发现。可巧今日我奉父皇之命,来看晟国使者。他在客舍外鬼鬼祟祟,侍卫见他形迹可疑,便上前盘问几句,没想到越问破绽越多!他露了马脚,一路往山上跑,最后无处可逃,闯进这阵里!可惜,我还以为能捉住他,问出幕后主使!“

苏漓沉声道:”仔细看看,或许能发现线索。“她端详片刻,眼光微沉,一把将他衣襟扯开,伸手去摸他脖颈,”他是易过容的!“说着,纤手一扬,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露出背后隐藏的已然发黑的脸。

阳骁惊讶道:”你如何发现他易容?“

苏漓将面具展开,冷笑道:”我还没见过中了噬魂散面色如常的人!“

阳骁看了半晌,皱眉道:”这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恶,居然乔装成和尚,哪有半分慈悲礼佛之心?!“说着,他怨忿不平地踢了他一脚,尸体滑倒在地上,和尚颈上的佛珠忽撞到地面,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苏漓与阳骁对望一眼,顿时生疑,这佛珠是木质,虽颗颗有拇指般大,落在地上也断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苏漓摘下佛珠在手中一掂,顿觉有异。逐个查看之下,发现其中一颗佛珠远远重于其他佛珠,取下一看,竟然有细细的裂纹,苏漓心中生疑,执起佛珠用力一掷,珠子落在地面上,裂成两半,掉出一枚黄铜色的东西。

阳骁捡起一看,脸色立即大变。

苏漓定睛一瞧,也愣住了。这东西…她见过。那是一枚小小的黄铜所制的精致虎头,雕得栩栩如生,百兽之王威仪尽显,另一面平滑如镜,上面清清楚楚刻着三个字:锐锋营。

锐锋营,萧王阳震麾下最得力的一支精兵。

阳骁语气冷厉如冰,”果然是他!“

苏漓沉声道:”此人是不是锐锋营的人,还未可知。你别打草惊蛇,先去查清楚他的身份来历,再作打算。“

阳骁点了点头,叮嘱道:”我明白,你原路返回,这北斗七星阵变化繁复,生死门都可能随之而移动,你不可到处乱走。“说完将尸体扛在肩上,往阵外走去。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苏漓也不作停留,转身之际,左前方一棵大树下的草丛里忽有光亮一闪,晃得人眼花。她凝神细看,丛丛青绿之间似乎有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

苏漓心中一动,阵中少有人来,这东西从何而来?她仔细地观察,发现小瓶所在位置与这阵法口诀中相应的位置约莫三步之遥。苏漓武功大进,奇门阵法并不精通,当初在天门山能破那九门八卦阵,也是有赖于东方泽曾指点过破阵之法。如今这北斗七星阵更为繁复,她不敢轻易移动。

苏漓四下打望,忽然灵机一动,解下腰间锦带,看准方位手臂一挥一卷,那小瓶腾空而起,落入她手中。

苏漓顿时松了口气,打开小瓶一看,里面是透明的液体,气味很淡,似乎非药非毒,一时无法竟确定用途。她将瓶塞盖好,收进袖中,准备回仙居苑再仔细研究。

谁知她刚刚往前走了两步,阵中忽然发生了变化!树林上方原本夺目的阳光,仿佛一瞬间黯淡下来,她暗暗觉得有些不对。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每一棵树木,根本虚实难辨,不过,她分清楚阵**有七个方位。每个方位都有一个中心点,其中必有一生门和一死门。

苏漓细细思索着她进来时的方位,慢慢分辨着生门和死门的位置,终于确定一个方向,捡起一颗细小的石子,朝那位置打了过去。

预料中的幻象消失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四周的树木开始移动起来,且速度越来越快!

一时间,苏漓眼前树影重重,风声呼啸,飞沙走石。方才宁静祥和的树林,转眼被煞气笼罩。她暗叫糟糕,连忙凝定心神,不去理会这扰乱心神的幻象。可快速移动的树木带起凌厉的劲气,仿佛漫天飞射的细针一般,刺得人肌肤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苏漓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她暗暗有些着急,照此情势,她内力总有用尽之时。再这样下去,只怕要死在这阵中!她蓦地睁开双眼,认准太安殿的方位,纵身而起。

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如惊涛骇浪狠狠拍在她心口!苏漓身形一滞,胸中气血翻涌,脑海一片空白,直往地上坠落!

死亡来得如此突然,令人无所适从。

耳畔风声呼啸,苏漓意识陷入黑暗的一刹,眼前赫然浮现东方泽焦急惊痛的脸,苦涩漫上心头,她不觉轻抚上他的脸,微微一笑:”东方泽,这一次,真要永不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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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我已经写了四年了,这四年来感谢你们的陪伴与支持,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第一年里万事顺心!~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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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幻镜情真2

传说,人在生命终结之时,眼前会产生幻象,见到一生中最难以割舍难以忘怀的人。而她用尽了全力来恨他,为何最后见到的人,还是他?!

仿佛过了很久,又似是只过了一瞬。她方才缓缓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光线暗沉,无法看清四周的景物,呵…果然是阴曹地府,连一丝光亮也无。

“苏苏!”耳边响起一声急切的熟悉的呼唤,苏漓微微抬眼,模糊不清的视线里,东方泽的脸左飘右荡,仿佛湖面微微的涟漪,起伏难定。

苏漓微微怔住,她已死了,为何还会听到他看到他?难道过往的爱恨纠缠,还要让她带到下一世去吗?是了,他总是那样霸道,不顾她的意愿!

莫名的委屈涌上来,她忍不住恨恨出声:“东方泽,你这个…混蛋!”

“是,都是我不好,竟然让你受伤!”他十分懊恼。

她动了一动,想离他远一些,不料心口一痛,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他紧张地低下头去查看,她恰好微微抬头,香软的红唇正擦过他的唇。

苏漓如遭电击。腰间紧紧抱住纤腰的一双手臂僵了一下,他顿了一顿,下一秒已狠狠地吻住了她。

苏漓无法呼吸,只觉得他火热的唇舌,在她口中翻搅,几欲将她吞噬入腹,激荡的气息伴随着心酸甜蜜的滋味,不断冲击着她的感官。

她想推开他,却没有半点力气。绝望沉沦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无论过往多少爱恨情仇,他和她之间的纠缠,来世不可能再延续。既如此,此刻幻象中的诀别,又何必苦苦压抑?想到此,她的心不禁痛楚难当,突然抬手攀住他的肩膀,重重回吻过去。

她用尽全力,仿佛要将数月以来痛苦的挣扎,割舍不断的爱恨尽皆融进这一吻。

他瞪大眼,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她不敢眨眼,生怕错漏分毫,这最后一别他的模样。

四目相对,抛却了所有恩怨情仇,唯有情潮澎湃,惊天动地,仿佛天地间只余下他和她。

激烈的回应令他情难自抑,却在欲火炽烈的关口死死挣扎,不,他不能要她,想推开她,她却死死抱住不放。

她已压抑得太久太久,内心无法言喻的孤寂与绝望,突然寻到宣泄的出口。

如何放手?怎能放手?

猛地张嘴咬住他的唇,血腥的味道一瞬间弥漫口腔,混着绝望的甜蜜,吞入腹中。

他身子一僵,仅有的理智瞬间崩溃,再无法推拒,将她揽得愈发紧,几乎嵌入怀中。

四片唇,火热,纠缠,忘我。

苏漓喘息渐重,不自觉地仰起头,他的吻已滑落耳畔,那是她最敏感的所在。令人战栗的,熟悉的热流猛窜上心头,身子立时酥麻,寸寸瘫软下去。**既生,心脏骤然阵阵紧缩,窒息般的痛楚在胸腔翻滚。她抚着他后背的手指忍不住用力,眉头紧锁,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剧烈地喘息,不明白为何幻觉里,绝情丹也会有反应?

“该死!”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抱紧了她,极力平复汹涌的**,懊恼一时失控,竟然忘记她体内还有绝情丹之毒!

以掌抵住她的心口运功助她止痛,苏漓额头沁出冷汗,痛楚缓缓消退,此刻才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仙居苑的床榻上!那…面前的男人,根本不是幻觉?!

“你…你…你是真的…”苏漓瞪着他,声音里有一丝微哑。

她脸色苍白如雪,而身畔搂她在怀中的男人,脸色却比她还要难看几分。

东方泽死死地盯着她,想到方才的险象,犹自惊心,若他再晚来片刻,或许她会死在阵中!想到此,他声音竟也哑了一分:“你为何会陷在阵中?”

陷在阵中!苏漓心头一惊,慌得急忙推开他仍箍在她腰间的手,“我,我没有死?”

“我不允许!”他惨白的脸色抽动了几下,固执地再次抱紧了她,咬牙道:“以后不许再跟我说一个死字!懂吗?!”

苏漓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是他救了她?那…幻觉中与他深情缠绵的一吻,竟是真的?

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吻,“苏苏,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苏漓连忙抓住他的衣襟,将他的脸推开一寸,瞪大了眼,“真的是你救了我?那方才我…”她一时哑了,又惊又怒,竟说不下去。

“你绝情丹毒发,幸好没有大碍。”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眼中笑意渐生,似乎为刚才她那样忘情主动而开怀,紧紧地抱着她仍未松手,“你不通阵法,何以陷入阵中?”

苏漓心头一跳,连忙推开他坐起身来,从袖中摸索出那小瓶,见它完好无恙,顿时松了口气。

他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何物?”

“我也不知。”苏漓紧锁眉头,“阳骁在阵中抓到了刺客,我去相助,在树下捡到的,或许与那杀手有关…”

“你为了这个东西,不惜以身犯险?”他眉头皱得更紧,脸色愈加难看,显然很不认同她的做法,“为何不等我来?”

苏漓冷淡道:“我没有凡事都指望别人的习惯。”

意识清醒后的她,又恢复了以往淡漠疏离。原来他在她心里,只是“别人”…东方泽眼光微黯,只是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他唇上,仍残留着淡红,想到她方才那样用力咬他。她心忽地软了一分,转了眼不敢再看他,低声道:“你为何这时上山?不怕被人发现吗?”

东方泽轻声道:“阳骁一路追赶刺客上山,我放心不下,于是上来看看。幸好我来了…”他深深地望着她,眸子里闪过后怕的情绪。

苏漓心轻轻一颤,刻意转开话题,“方才刺客身上发现了锐锋营的标识。阳骁已去查证此人身份。”

东方泽轻叹一声,“你一定希望不是他。”

苏漓低下了头,心事重重。

她的脸色苍白,东方泽心间泛起疼惜,柔声道:“苏苏…你累了,别想太多,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苏漓微怔,不自觉地躺了回去,她确实很疲惫,在阵中几乎耗尽全部的内力,醒来后又跟他说了许多话,此刻已然不支。

东方泽喂她服了一粒清心丹,又仔细地为她盖好锦被。苏漓很快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清晨的阳光跃出云层,万丈光芒洒照聚灵峰顶,美如仙境。室内空荡清静,不知他何时已离去。苏漓心中无端生出一股落寞。暗自抚唇,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唇上火热的温度,她心惊了一分。那瞬间而来的死亡与迷乱气息,让她几近失控。原本以为已经心若止水,却未料从不曾忘情。

苏漓暗暗运气,发现昨天隐隐作痛的心口已好了许多,想来是那清心丹的灵效。

用过午膳,头有些沉,刚想上榻小憩片刻。忽听门外挽心道:“见过四皇子。”

苏漓心中一动,他去查刺客的身份,这么快便来,难道事情已有了眉目?正想着,阳骁已大步进了房来。

他神清气爽,看来心情不错,径直走到软榻边坐下,笑问道:“大白天还睡觉啊?”

苏漓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事情查得如何了?”

“那刺客名叫张坚,调到锐锋营已有一年。”阳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冷光,“是皇叔手下比较得力的下属。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我定要去向他问个清楚!”

苏漓眼光一沉,不知为何,线索查得如此顺利,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之感。舅父虽然一直主战,为争夺兵权也确有刺杀使者的动机。但他一向做事谨慎小心,按理说上次毒杀阳骁不成,这回若有动作更加不会贸然下手…

这其中到底是何缘故?

“此案事关重大,是要问清楚。”她沉思片刻,发觉阳骁直直地看着她,笑道:“你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查案。”

阳骁眨了眨眼,笑得有几分调皮,“我在等你。”

“等我?”

阳骁凑到她面前,笑眯眯地道:“父皇已经撤除禁令,准许你下山了。”

苏漓诧异道:“哦?为何?”

似乎十分满意她的表情,阳骁得意道:“昨晚我回宫向父皇禀报刺客之事,极力说服他答应让你帮忙查案。你也算是最后一次见到刺客的人,我说尽好话,他总算是点头了。”

苏漓淡淡垂眼,没说话。目前此案舅父嫌疑最大,为何汴皇会同意让她一起查办?莫非他仍不死心,想借此事探明她立场。

阳骁看她半天没有反应,心中有一点点不安,小心地探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不想下山吧?还是…不想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