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再亲?”她似醉非醉的眼眸浮动著若隐若现的不舍与突然其来的娇嗔,承昀不由得扬起一抹玩味,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真醉假醉?
“要亲。”颜娧恼怒地蹙起黛眉,拥住男人的颈项,亲自送上一个浅吻,呵气如兰地把话说在薄唇上,一说完话就要撤离。
眼前的男人怎么可能给她退却的机会?揽紧了纤细的腰肢,埋进肩窝嗅著特有的温香,细细啃咬著粉嫩颈项,“过分了!怎么可以说亲就亲,说走就走?”
怎可能拒绝好容易自动送上来的温香?
“我没...走...不是这...样...”颜娧本就没有完全褪去醉意,细软的嗓音话语说得零落碎散,不小心打了个酒嗝,加上被蓄意撩拨而引动了止不住的战栗,也叫她顿时也分不清是真醉假醉。
“挺好的。”承昀哪在意酒气?又一个浅吻覆上水润妃红的唇瓣,细细嗫咬着她的残存的理智,“那妳说说是哪样?”
宴席上她的确贪杯而醉得迷茫,不真醉哪有机会脱离那个宴席?
现在她脑子里只想着能沾床快快睡入,碰上他强势的求欢,更是几乎气力全无,再次抽回双手捧住那挠人的下颌,“不准再死一次,想也不行。”
这些话,她苏醒的那一刻就想骂他一骂,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抢夺鸢尾戒?他没有了结梁王的性命,反倒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如坠五里雾里的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宴席上,两父子在讨论厉耀之事,她也明白他的意思,人前话倒是说得漂亮,人后当时的决定却是打算了结性命求去。
若不是狐狸大仙正在看着,他还能有命吗?
“记住你告诉...父王的话,”顿了顿,终究还是随他喊了声父王,嫁不嫁事小,把情面作足了心里的疙瘩总会少一点。
第783章 手足
总以为她不会提及此事,当下的一时冲动至今不曾后悔,如今听得她存心的提醒,承昀清澈的眸光不禁染上了些许酸涩,只有俩人能懂的话语,听起来格外的令人郁闷。
“你说过的话,我都听清了。”颜娧甩甩头努力想找回一丝清明,看着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的薄唇,她不舍地再次轻落了一吻,“像你这样好的人,不可以因为我舍生。”
她的似醉非醉的话语,令男人眼底的酸涩如掺了蜜糖般地晕开了甜意,更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给笑开了怀,不由得又伺机吻在话语未尽的菱唇上,果不其然又被推搡了一把。
“听我说完!”颜娧轻蹙黛眉推直了男人,强撑着睡意认真看着眼前不情愿的男人,噙着盈盈笑意为他抚去滑落额际的鬓发,久久不语地对望许久,脑子里不停转着该怎么把话说得...完善?
“曾经的冲动只是过往云烟,你我明白能为彼此牺牲的程度在哪就好,你是父王与母妃的荣耀,年少有为的宣威将军,儿女情长不过是命里的曾有过的繁花似锦,如果终究有缘尽的那日,希望我们剩下的那人,能将身边的人事物照应到一切安好。”
看着他又是那不置可否的神情,颜娧又讨好地落了一吻,“既然愿与我传承生命,延续我俩的信念,不管谁留下来,都有责任教好我们的未来。”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承昀又是久久不语,这些话他都清楚也都明白,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是不同的心境啊!
此时此刻妻儿俱在,当然可以欣然答应,那时的他又岂只是失去的痛苦?
漫天而来的自责,加上无法将她安然送回北雍的内疚,束缚得他无法思考,哪还能想到其他的?
当然无人可以劝阻的情况再来一次,他仍有可能因为失去她而再冲动一次……
在她眼前理智从来不存在的事实,是早在相遇那时就清楚了不是?
话虽如此,承昀也没打算打断她难得的多话,现在能听着她在眼前不停说话,听着她越说越怒又气又怒的神情,醉话也好,听着都叫人愉悦。
“人生每一个阶段,该做之事与该尽之责都不尽相同,既然把人家生了,就好好把人家带大,不可以冲动……”
“没忍住冲动,我错了。”承昀又一个重重地吻在不悦的唇瓣上,这样乖巧柔顺的她来求人,不答应真是委屈了。
感受到男人犯后良好的表现,她轻闭双眼,开心地绽开笑颜,藕臂攀在男人肩背,抵着男人的额际,宽宏的语调说道:“知道错了啊!暂时原谅你。”
“那时候絔儿也没活成……”承昀眼底有说不尽的讨好,将人紧紧揽在怀中,薄唇不时勾着若隐若现的弧线,“一下子没了妳也没了孩子,我难过。”
抬眼望进那双饱含委屈的眼眸,颜娧抿了抿唇瓣,认真地警告道:“不行,现在不一样了,以后不能冲动了。”
承昀如星辉般耀眼的眼眸闪动着狡狯的光芒,半哄半求地问道:“要不再帮我再生个孩子,负累越多才不容易冲动。”
她喝醉后一向乖巧又听话,总忍不住想多逗弄她,趁此时哄她再生个孩子最好不过了。
她睁着迷蒙的醉眼回望着眼前男人,觉得听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怎么想也都怪怪的……
第一次觉得喝酒会误事啊!偏偏脑仁儿着实不太够用,不由得蹙眉问道:“是这样吗?”
“当然,想着妳也想着他们。”他再认真不过地郑重颔首。
无观大师说了,难产终究伤了她的根柢,非得养上三个月不可,为确保她身体能好全,他大半年来全是睡素的,尤其在承絔出生后,清理残羹时的煎熬,非得泡上几轮初心湖的湖水才能缓和。
终于到了四月日,他可是铆足了耐性多等了一个月了,他想她了,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疯狂地馋着她诱人的香甜。
颜娧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迟疑地咕哝了几声,“唔——黎莹好像有说过,孩子年岁不能差太多...”
“是了!不能让絔儿孤单太久。”男人眼底绽着若隐若现的火苗凝视着她,能说不是吗?
“是这样吗?”
“当然。”他选择少喝点,真对了啊!
他的妻,醉得令人怜爱。
直觉几不可失的男人,立马提气抱着妻子,三步并两步地奔回她的屋子,快速地落锁,直奔那张没受过任何折腾的床榻。
……
寂静夜。
酒后的私语声,渐渐被絡絲娘连夜不止的振羽声给掩盖,黎莹母子由重军护卫返回平安寺,承熙也在多人护拥下返回书舍,各个院落的鼾声此起彼落,除了守夜的奴仆们来回穿梭廊道,整座宅院安静得针落可闻。
颜娧突然醒在一片清明里,帘幔外留下的灯火荧荧,映着窗外的灰暗未明的天色,被身下男人折腾了大半夜的身躯疲累得乏力,还以为会藉着这需索无度的倦怠感一觉到天明,谁承想没过几个时辰就醒来了。
腰肢上的长臂似乎从没放开力道,似乎随时随地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她不敢做声地抬起藕臂,悄悄掀起帘幔确认窗外天色。
她察觉空气里弥漫的令人不安的寂静,正打算起身查探,便被身下的男人再次提近身躯,紧紧拥入怀中无法动弹,修长指节倚靠在菱唇上,示意不可作声。
原来荒唐了整个上半夜的男人根本没有入睡,再看看她身上的衣着,竟不知在何时已经被穿戴整齐,她竟累得毫无所觉……
“原来妳的求饶只是敷衍。”灰暗不明的床榻内,男人眼底那尚未餍足的火光又隐隐地跃动着,按下雪白的颈项吻在漾着作弄之意的薄唇,随后在她耳畔细声道,“下次绝不放过妳。”
“正经些。”她庆幸此时光线不足,无法看清脸上酡红到什么地步,眼前男人竟说得好像从没被喂饱过,都知道外面情况不对,还能这样开她的玩笑……
“我很正经的要给絔儿添手足。”
颜娧:……
能把床笫之事说得那么义正词严,作弄得不假辞色的男人也只有他了,为了报复她幼时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撩拨他吗?
第784章 虚惊
“外头怎么了?”这时候还是转移话题好了,他可不是那种惧怕危险之人,说不定贼人闯进来前,还能缠着她再荒唐一回……
承昀轻抚着有如惊弓之鸟的背脊,细声道:“看妳睡得熟,楚风跟姑姑先过去看了。”
“怎么回事?”颜娧不可置信地抬眼回望,真有人敢趁着四月日的酒宴闯入宅邸?她的宅院虽然还不至於以铜墙铁壁形容,也不是能随意闯入的地方啊……
“来的人不好应付。”
虽然不愿意长他人志气,摆在眼前的事实的确想忽视也没办法。
承昀心知叫她留守在房里那是不可能之事,加上也的确不适合将她留在屋里,旋即提气揽着纤细腰枝,快步来到长花窗前,窥看着正院的动静,看着刺客身影往北面跨院时,俩人都惊觉不好。
“坏了。”颜娧无法坐视不理,正急忙前去拦人。
北院靠近月牙池,黎颖为能便捷的使用工房水利而在那儿住下,宅苑里所有的机关枢纽也在那儿,他们母子三人全都在那儿,真出了什么事儿还得了?
“别去!黎承有安排。”承昀揽住了担忧的身影,沉着道,“他要我们照顾好絔儿,不可随意离开。”
“难道是针对孩子来的?”见着男人淡定的神色轻浅地颔首,颜娧心里猛地一惊,四个月里究竟错过了多少事儿?
“李泽入城不久,藉着侯府要在苍蓝江举办端陽庆典,把李焕智打晕推入了江里,还好黎承早有戒备,趁势将人救起藏起来了,他故意放了消息,让李泽知道人在他手上,没想到这厮脑袋动到黎颖与孩子身上了。”承昀带着她轻点凭栏跃上屋脊,蹲卧在檐上看着北院的动静。
“糊涂!海晏堂的谋划虽然少不了李泽的筹划,他也不该拿孩子的安危去做诱饵。”颜娧一时也不知道把李泽放回北雍是对是错了……
她能理解两兄弟的郁闷,看着始作俑者在眼前晃悠,却无法手刃仇敌的遗憾,如今李泽这个推手回到北雍,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拥城里作威作福?
留着掌控揽仙月的义安侯府多年,本就已经令他心里多年来存了一个疙瘩,如今又来个搅弄雍朝是非的李泽,怕是他用尽手段也想除掉其中一人。
“雍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颜娧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如果没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连颜姒这些日子也全都在宅子里住下了?
“年前有歹人从伯府佛堂潜入府里,企图掳走颜姒,还好双雪发现得及时,没造成什么损失,也是因此伯爷决定把宅邸卖了,希望谋了个闲职,外放到协阳城来,圣上同意了。”承昀眼底尽是温柔地诉说着。
颜娧:……
这话说得平铺直叙,讯息量却大的惊人,敬安伯爵位虽是世袭,也是踏踏实实走上科举换来的二品大员,怎会轻易抛下了京中要职?
将来的施宥要迈入官场,少了人脉如何是好?
犹豫许久,终於问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
“两老女儿不能总让别人照顾啊!”承昀疼惜地抚着她的青丝,眼底尽是宠溺地说道,“有些话没说出口的也没必要说了,两老想尽一些照顾责任,妳就安心地受着。”
颜娧自然懂得男人的话里话,没几个人知道这副躯壳里换了里芯,对于女儿的亏欠终究是两老心里的遗憾,尤其女儿找回来又已经被订了亲。
订亲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不安于室的,两老认回女儿之时,就已是归武山的大掌柜了,操碎了心也无法改变眼前的状况,也是因从小不曾与女儿相处,根本不了解原来颜娧的性子,这也才这般得过且过也将错就错的过了下去。
如今居然为了守着女儿,连京官都不做了,那还怎么好?
亏得当初黎莹还想着为他再把官职升一升呢!
“妳一去东越多年也没人拦着他们,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承昀回来听说这件事,心里也担心他俩这桩亲事悬了,还好伯爷夫妻看到他俩一病一虚地拖着半条命回来,原本想拦着女儿出阁的心思全给搁在脑后了。
“你们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拦着不让我知道。”
“怕妳多想,不利於休养了。”
颜娧无奈地一声叹息,本来她回来真有打算当上一阵子乖女儿再来议亲的,势必会为着那湮灭的过往多尽一分心力,谁曾想还没机会报答生身之恩,两老竟被内疚逼得放弃京官来此长住。
“等等!”颜娧倏地一惊,差点被这个男人那眼底的温柔给带偏了问题,不由得气恼地问道,“是谁闯入敬安伯府?”
承昀见逃不了问题也是万般无奈,想要她把问题给抛出脑后真困难,实际上他根本不愿提及那个名字,更不愿叫她想起关於那人的任何事,此生此世她都只能属於他一人……
“王家那个不知道哪儿找到的宅子,竟挖通了地道直通佛堂,说是打算带走碧翠,结果顺道动了想带走颜姒的心思……”
“什么?怎么可能?”颜娧不吃惊都不行了,这个顺道顺得过分了,那地道可是裴谚与她亲自填起来的,怎可能会被抓到一丁点痕迹?
“说是神使在离开雍城之前给他指的路。”说到此事承昀也是纳闷,知道颜娧如何离开伯府的人少之又少,为何单珩会知晓?
“要不是单珩还在锦戍卫的暗牢里,我都得担心今夜来的不止这些人了。”颜娧蹙起黛眉凝望着北院,此时黎承已押解了几个存留的活口往正院走来。
这也叫她松了口气,幸亏中就是一场虚惊,只怕连刺客要前行的方向都是被安排好的,能这么顺利擒住来人只怕是瓮中捉鳖了。
“的确还有另一批人。”
话毕,几乎就在同时,正院的长花窗被人从内部击碎,几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手持长剑飞出正院,闯入各个厢房四处搜寻人影,似乎无法置信没能寻到人影,正停留在前院里交头接耳着。
待来人惊觉不对,正打算再沿路返回,俩人已经翩然落在人前,来人吓得执剑相对纷纷退了几步。
第785章 物归
“深夜来访,所谓何事?”承昀清冷的眸光瞥过来人,冷漠的语调里没有任何温暖,骨扇轻摇的同时,数把风刃针随之而发,入地三分地钉在几人脚下。
几人手持刀刃的方式,一致地整齐,连脚下步伐也出奇地统一,也使得他心里有了个大概,如若宅子后来的人是李泽的人手,眼前的应该就是恭顺帝的黑羽卫了。
看着刺客从屋里跑出来,颜娧也是吃惊地捂着唇瓣,心里凉得迟迟不敢说话……
天知道她房里的地下密道有多复杂,竟被来人给揭破了?
为首的刺客愣了愣,被风刃针逼退了三步之远,似乎没意料到会有人在院内等候,为此承昀没来由地一笑,想来南方的消息不如北地通透,来人一时间不清楚人在何方。
“我家主子丢了物什,经查应该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