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乐吗?又不是不懂几个尊长逼的什么事,她还想带小闺女回剪忧山呢!
几个为老不尊的长辈们竟在此时笑了,也不知道师姊妹打着什么主意,出了月,居然只字不提婚事……
“娧丫头啊……”敬安伯看着好容易养回气色的闺女,心里那叫一个愁啊!
“爹娘舍得我嫁吗?”颜娧剪水般地眼眸幽怨地瞅向敬安伯。
敬安伯:……
这下子连夸下海口要养着女儿的敬安伯都愁成苦瓜脸了,不是他养不起,而是裴家几年来不遗余力地护着两个女儿,承家这小伙子也是只差没把命舍给了娧丫头,如果他再摆着架子一个都不嫁似乎也太不近人情。
虽然整个归武山没人敢诟病她的未婚生子之事,小娃儿若不认祖归宗,他不就成了那个忘恩负义之辈?
“没舍得。”夏榕不舍地抬眼苦笑。
俩口子互瞧了眼,当初赌气把女儿们的亲事都握在手里,是不是错了?
一个都不嫁她是可以的,可是日子久了好像不大对啊!
怎么感觉女儿们,都是嫁与不嫁都可以?
上回,姒儿说隐育蛊不解也挺好的,年纪再大些生养更好,她有时间能学习更多本事,不求与娧儿一样能创造一番天地,只求生活能更加出彩……
这回,娧儿说养好了身子,处理完雍城的麻烦事之前,还有小崽子得要照顾,没心力去准备婚嫁事宜……
当下俩口子都哑口无言了,要不是两个半子见面几乎都是粘着女儿不放的,两老真会急白了满头青丝啊!
“那总得至少嫁一个吧?”
听得敬安伯提及要嫁一个,裴承两家都竖起了耳朵,等着雀屏中选。
颜娧抿了抿唇瓣,又一声无奈叹息道:“真要嫁一个?”
同桌的几个尊长也是全都频频点着头,隔壁桌的颜姒害怕地远远地摇头,闫茵也露出惨淡的眸光祈求,在场三个男人全盯着她,眼里等着封赏般的期待。
“那好吧!择日不如撞日,就请爹娘们帮忙挑个好日子,把承柏清茴的婚事给办了。”
众人:……
一时间所有人面面相觑地嘴角抽了抽,虽然经过她几次不着痕迹地解释,尊长们都知道两个小崽子是拆不得的宿命姻缘,也不是没周岁就把俩人的婚事给办了吧?
“丫头,不是跟父王开玩笑吧?”承澈知道自家媳妇不俗,也不是这样啊!
媳妇儿都还没娶进门,孙媳妇要先进门?
“反正就是想办个喜事冲冲晦气,谁来都一样不是?”颜娧笑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不是她打算悔婚,而是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的安排。
众人:……
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想反驳,成亲被她说成冲喜,似乎怎么听都不太妙……
南楚来了消息,恭顺帝清醒了,正筹谋着要向她讨回百烈蛊母,现在她哪有百烈蛊母可以还人家?可以把儿子送给他养吗?
摄政王府会不会翻了天?
再者,说百烈蛊母成了一个男娃儿,有几个人能信?
成亲后,她还能继续留在北雍吗?
西尧也不是四海升平的地儿,倒不如一处处地把该处理的全做个了断,她真得定居西尧的那日才能安心啊!
还有那个至今仍一息尚存的王铭烨,这些年亏空了身子,也没再有过其他子嗣,这几年想尽办法将碧翠给迎回府,那傻丫头终究怀着当主母的梦想,他们也没想过要留下她一辈子,最后还是帮了她一把,让她以伯府义女之名嫁了出去,也算是给上辈子结下的缘分一个完美句点。
更别说李泽是个有能耐的,在裴谚的监视下,只用两个月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李焕智给取代了,李焕智的妻儿难道都不曾怀疑?背后当真没有其他人的协助?
北雍究竟还有什么还没摸透的事儿?没做个了结,她能安心远嫁西尧?
“丫头啊……”宁娆本来还想说没逼着她嫁人,不过看到她桌前的筷架,也不自主地收了话,其中一个就是她的啊!
“妳别把自己弄成劳碌命啊!”于缨听儿子说起难产那时的事儿,心里也是说不完的心疼。
不着痕迹地看向那个,终于套回婆母手上的玉钏,伤人的话当然不能从她口中提及,只是非常含蓄地以眼神提醒,颜娧似笑非笑地问道:“嫁去西尧就能不劳碌了?”
当初于缨好像也想当甩手掌柜啊!
要不是死过一回,把所有绑在手上的东西给脱手了,她能这样无事一身轻?
瞟了眼被置放在正堂主桌上紫檀木盒里的那对凤鸾令,双方的父母打算做什么,她什么清楚得很!
起身来取来了木盒,承昀眼底绽了一抹泰然的笑意,给了颜娧支持的神色,在她欣然回应的同时,缓步来到眼前,他也顺势抬手。

第781章 闹鬼
结果,颜娧扬着轻浅的微笑缓缓经过,走向抱着俩孩子的乳母面前。
承昀:……
难道小媳妇想的不是把凤鸾令安回他手上?
再沉着冷静不过的他,此时也没忍住嘴角抽了抽,更如同被勒住喉咙无法言语,看着她将鸾令与凤令再次拼凑成凤鸾令,靠近时竟主动没入小娃儿的掌心。
众人:……
一屋子的至亲好友突然全都默然了,三代结亲的裴承两家更是不知所措地看着彼此,这怎么算?
神后定下的三代结亲,难道要在此处给破了?
看着一室茫然的尊长,颜娧依然是那淡然的浅笑,忍不住逗弄两个睁着大眼回望着她的小娃儿。
果然跟她料想的一样,凤鸾令也是两个娃儿的东西,这两个假仙到底留了多少物什祸害四国?
两个人已经没了过往的记忆,凤鸾令还记得两情相依的曾经吗?
姑且不论是与不是,反正娃儿们已经褪去了那双不符合年龄的睿智眸光,以达成她心中所想为要。
“这样也挺好,谁说裴承两家一定要姻亲相系?”落坐回男人身旁,颜娧头颅倾靠在厚实肩际温婉笑着,“我与裴家没有真正的亲缘,不也是解决了黎家难缠的浮石堂?”
“如果三家的传人是因为责任而将命运捆绑在一处,哪会有什么向心力可言?还不如能有共同的目标一同成长与奋斗。”了解颜娧的用意,黎莹也颇为赞同,因为姻亲而结缘,如若又遇上了眼前的状况,还不是一样得濒临灭族一次?
看看她一路东行找回来的前朝世家,哪个不是毫不犹豫地交上了忠诚?
“那不必要的捆绑也就到此为止吧!”裴巽看了身旁的妻子一眼,也对着身旁的儿子说道,“娧丫头刚与凤鸾令结缘那段时日,哪天不是对着掌心唉声叹气的?这样挺好的!”
“儿子明白了。”裴恒恭谨地应答。
也好,不用担心生了女儿得远嫁,好容易得来的小绵袄,还是别嫁远了。
“我们几家的武学都开蒙得早,也不曾担心几个孩子武艺修习得不好,你们瞧瞧娧丫头这个书舍办得多好,日后共同约定在此处,由黎家教授学识,也方便培养感情,将来才能成为彼此的支柱。”承澈也十分同意这个作法。
娧丫头说的没错啊!谁说维系感情必须透过姻亲?一同学习成长也是个好方法,虽然他向来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思维,看着眼前的事态发展,不由天似乎也没办法,谁承想一个东越行能衍生这么多事儿呢!
原本戍守在四国的前朝遗属,被娧丫头一个个给找出来也就罢了,还几乎全都臣服在她手下,想说不相信命定也难。
眼前还不知道究竟四国会如何发展,听着儿子提及想一步步收拢四国,他能不心惊?儿子当初可是皇位碰都不愿意碰,一趟东越行回来,居然主动提及此事,他能不讶异?
西尧的传承差点亡在赵太后之手,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如若没有娧丫头出现,雍朝只怕也不会有传承之人,更别说皇室血脉被祸害殆尽的东越,只剩南楚仍有皇家嫡系子嗣传承的!
看着承熙那充满希冀的眸光,似乎儿子也透露了什么事儿,否则能日日盼着两个小娃儿赶紧长大?
因为娧丫头的出现,雍尧两国的距离拉近了许多,雍德帝虽已将大多数兵权移交给两个儿子,至今似乎也没想过要立下储君之位,似乎就在等待着什么,怎么都颇有种等着当甩手掌柜的氛围?
他知道雍德帝继位情非得以,难不成事上真有与他们父子相同不眷恋帝位的男人?
承澈不由得又笑了笑,或许这也是另种物以类聚啊!思及此,承澈再次偏头细声地问着儿子,“你们两口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们没有打算,在为你孙儿打算。”承昀清隽毓秀的脸庞,也勾起了一抹浅笑,凤鸾令捆绑了他们十余年,接下来的日子的确不需要因物什而捆绑了。
承澈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唇际不由得抽了抽,“我没对你作的事,你要对我孙儿做?”
好歹他也问过意见,才决定为哪位皇帝摄政,这是打算替孙儿安排前程了?见承昀那不置可否的浅笑,再次低声问道,“你们两口子当真?”
“也不晓得能不能当真。”承昀鄙视地看了自家父王一眼,“儿子才多大一点?什么能当真?”
承澈:……
怎么感觉被儿子戏弄了?生这个儿子专门来给他添堵的?
“日子还长着,丫头心里什么打算,按着她那以不变应万变的性子,定不会在此时说出她的想法,眼前的先解决了再说。”承昀忍俊不禁地看着父王那无言以对的表情,哪有在前朝与战场叱咤风云的狠戾?
承澈寡淡无味地睨了儿子一眼,兀自举杯饮尽了郁离醉,全然没有想再讨论的心思,娧丫头身子是见好了,那性子似乎跟以往不太相像啊!
眉眼间的宁静娴雅总叫人有种无法言喻的...敬畏?姑且这么说吧!
的确有几次,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问她关于东越之事。
“不过...父王还有时间管孙儿的事?”承昀若没记错,西尧皇宫闹鬼之事已持续了好些日子,难道都没点什么打算?
“可真会给你皇祖母挑礼物”想到正在皇宫里闹得不可开交的厉耀,承澈又被说得眉眼不由地抽了抽,黎承护送过了东越边境之后的虚影...头疼啊!
“皇祖母为了西尧苦了一辈子,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人了,哪还需要我们干涉什么?”承昀也心疼身居高位的皇祖母为皇家牺牲了什么,从入了江湖那刻开始到进入朝堂,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枷锁。
这也是为何能理解颜娧的想法与作法,如若早已过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年华,又何必拘泥於世俗礼教?
“还真不怕你皇祖父的棺椁摁不住啊?”承澈气得那叫一个心慌!
“来日不管父王与母妃谁先走了,我都希望留下来的那一人,人也好,事也好,物也好,都能够勇敢追寻能活下去的方向。”

第782章 酒气
“母妃是父王心念之人,当然不会有如同皇祖母心里的遗憾,父王可有想过那个素冠荷鼎的来处?”承昀眼底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呃——”承澈自然也不是全然不知,厉耀入戏密盒前,四国往来的国书都会不定时掺杂一本奇异志,这类的东西向来都是直送母后的寝宫,说他不留心有几个人能相信?
“皇祖母告诉娧丫头,天逸已來,伊人可好。”父皇也不是心里没点数的蠢人,承昀知道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承澈默了默,知道母亲长情,却没想过是心里常年来的遗憾,佯装不耐烦地又睨了眼泰然的儿子,“怎么说得好像走过一次地狱又回来的感叹?”
自家儿子由衷企盼般地回望着他,又说了串老长的感言,尤其又回了他一个生死无谓的神情,害得承澈看得那叫一个心慌。
承昀又是那不置可否的浅笑,失去颜娧的话,那何止是地狱的痛苦?如若再来一次,他仍会毫不犹豫地做一样的选择。
为她讨一个公道再同赴黄泉,听着是傻,然而又有几人能真正放下遗憾?
“爹,娧丫头都没问过我们,就帮我们家囡囡订了亲,这样好吗?”清欢心里颇不是滋味地看着女儿被套上终身的束缚。
清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苏萌更是隔着丈夫猛打了儿子后脑勺,示意清欢闭嘴,谁不知道他们这小孙儿的来历不简单?
没有颜娧帮着教养那大半个月,会有今天那软萌可爱的模样吗?
骨子里是何许人也,清歌敢忘,他们敢忘?
按着娧丫头的不愿说出口的那层身份,真把孙儿扣在归武山里,也没人敢同她说一声不字!
怀胎五月就生产的小女娃,能长得跟娧丫头那小子一般个头,他们谁的心里不存着点介怀?
“你敢另外给我们女儿安排一门亲事?”闫茵纳闷地看着清歌,回春当着她的面消失后,她心里多少有些发怵啊!
清歌吃了豹子胆了?
她心里明白得很,孩子在她倔强地吞下缘生的那一刻,早没了降生的可能,如今的孩子是谁,还用得着说?
娧丫头敢把女儿给她,她也不见得敢收……
师门留下的掌门信物成了她的女儿,那有多可怕?
小师妹有打算,加上知道百烈的来由,她比谁都要赞同这样的安排!
“我还真不敢……”身为百兽园的下一任家主,他能不明白园里供奉的那个宝像的意义?
娧丫头即便什么都不愿明说,进了东越这些日子他们还能不明白?
“那就乖乖的闭上嘴。”清沅没好气地睨了儿子一眼,天知道能跟娧丫头结为姻亲,那是多么难能可贵之事?也只有他这个傻儿子敢想着另寻出路。
......
宴席后,月娘也悄悄悬在清夜里,几位尊长各自带着终究没把话说清的遗憾,目送被灌醉的颜娧离开了筵席,一踏进主院门廊,承昀立即抱着怀中人,轻点门廊提气上了屋檐,环抱著她一同仰望点点星空。
骨节分明的长指顺着眉间缓缓滑落鼻尖直至唇瓣,微凉的便覆上了仍带着酒气的粉嫩唇瓣几番缱绻,醉得虚软无力的藕臂也顺势攀上宽阔肩背,直至胸臆里的气息几乎被席卷殆尽,温暖的纤手捧起了男人的下颌,阻止了他更深入缠绵。
食髓知味的眼眸里燃着最原始的烈火,在她的阻止下灼烧得更为猛烈,不情愿地扯下葇荑,在掌背落下一吻,偎在颊边摩挲着胡髯,不情愿地喃喃道:“我想死妳了。”
掌心传来阵阵麻痒,颜娧轻靠在温暖的胸怀里,看着自家小娃儿被送回屋里,迷离的醉眼里阑珊的醉意,浮着若有似无的浅笑,能不懂得她话里想着什么吗?
“你再缓缓,等我把话说完,我没给他们把话说完的机会说,总归还是想找时间接着逼问,我还不如一醉忘平生,什么都问不出来得好。”
承昀轻抚着柔弱无骨的小手,语调里尽是令人心酸地问道:“这么不想嫁与我?”
“谁说不想?只是不希望嫁得提心吊胆。”她抽回了被箝制的小手,纤白的长指随着领口的王府的纹饰往下滑动,听着男人逐渐浊重的呼吸,也不由得嘟起了唇瓣不悦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