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许久后,她没有换上平日保守的宫装,挑选了简单的福纹对襟襦裙,云髻随意挽起半遮半掩颈上红痕,更在昨夜留下的烙印上,点绘几朵叫人无法忽视海棠红。
梳理整齐后,忍着浑身的酸涩,又回到书房里,入门时,缱绻眸光正好对上神清气爽的梁王,连忙佯装羞涩地垂眸回避。
见着那令他眷恋的笑颜,梁王自是耐不住地起身相迎,还没来得及福身,便被梁王揽进怀中,在额际落下疼惜的轻吻,不解问道:“不是让刘嬷嬷伺候妳在暖阁里歇下?怎么还来了?”
“王爷不需要阿楠伺候笔墨了?”萧楠一双柔若无骨的葇荑,好似带着娇嗔般轻抵在梁王胸膛。
大掌抚上那双葇荑时,不经意见着襟口若隐若现的海棠花瓣,昨夜在他身前尽欢的模样,便有如波滔般涌入脑海,那双迷离的眸光如今含羞带怯的凝望着,使得梁王体内又燃起了难耐的燥热。
他清楚这是身体大好之象,因此完全不抗拒地又吻上如绯红水嫩的唇瓣,猎取那似是而非的羞涩笑意,待想更进一步时,耳畔便传来她呵气如兰的制止声。
“爷,秋猕还没结束呢!”
略带薄茧的长指掬起粉嫩下颌,梁王惩罚般地浅吻嗫咬唇瓣,饱含讥诮地细语问道:“妳还记得秋猕还没结束?昨夜又是谁.....”
“爷别说了。”纤白的长指捂着刚毅薄唇,萧楠羞涩地想找个洞钻地回避道,“妾...是来弈棋的。”
“嗯,在本王的身上的棋也下得不错。”梁王带着葇荑掀开衣袍,叫她看清身上情动后的红痕,邪肆问道,“这些妳都下了什么?”
她能感觉昨夜之后,梁王心情颇佳,难道只是为了她的主动接近?
萧楠并不觉着有那个能耐左右他的心性,更不觉得一个替代品能收拢这么多温柔,那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那令人动心的羞涩笑颜,梁王不禁拇指摩挲着那抹唇线,赞誉道:“平时就该这样笑,笑起来多好看。”
他曾经无数次想着,颜丫有了年岁后会是什么样子?更害怕无法认出来,一度以为萧楠的模样,应该能攀上几分肖似……

第662章 道童
心驰荡漾地抚摸着怀里的女子,再想到戏秘盒中的颜娧,心里全都是说不出的激昂,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给他那么大一个的惊喜,遇上的竟是花样年华的颜娧。
他的身体见好,想必日后也能有较长的时间陪着她,如今反倒是他忧心着该怎么成为能匹配得上她的男人啊!
寻到她之前依靠父皇延续生命,寻到她之后靠鲲池坛相守,这是他能想到最周全的计划了,只盼着老天能再给他一点宽容,好能驯服那桀傲不逊的颜娧。
“打从阿苒没了,本王许久没见妳笑了。”对萧楠突如其来的温柔,经过一晚的沈淀,明白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梁王心里也存着一丝顾忌,拧着小巧的下颌问道,“有什么好事儿发生了?”
“府里都在说爷寻了人间绝色就藏在书房里,不再要年老色衰的我们了。”柔美得有若一汪春泉的瞳眸绽着些许娇慵,萧楠抿了抿着唇瓣,抓着眼前绣着王府纹样的衣襟,忧心问道:“爷,当真连阿楠也不要了?”
“这些乱嚼舌根污糟事儿,又是谁说的?”梁王不悦地拧起长眉,倒是没想到后宅里有人臆测他。
“还需要人说?”萧楠也不悦地撇了撇嘴,“爷是府里的主心骨,您动了什么,后宅里的人眼睛雪亮着呢!阿嫚都急死了。”
“嗯——”得了这个答案,梁王不怒反笑,轻抚着心坎处的柔软说道,“能惹得一向不爱争风吃醋的人,也没耐住凑上前来一探究竟,看来本王在妳心里还有一亩三分地啊!”
“流...”氓。
萧楠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吻去了话尾,被霸道地生生擒在男人怀中能躲哪儿去,能感受梁王语意里的刺探,即便不愿也得受着。
如若不藉争宠之名留在书房,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该用什么方法,该受的都受了更没理由此时推却梁王的亲近啊!
梁王从没发现她拗起脾气能与颜娧那么相似,又不是颜娧如今能展现的风姿,尤其那熟成女子方能有的韵致更令他爱不释手,若不是还得回万寿山,眼底燃起的熊熊烈火,恨不得再将怀中人再摁上书案。
“瞧也瞧了,可瞧见什么绝世佳人了?”梁王拇指摩挲着水艳的唇瓣,语调里掺撮了些许讨好。
“哼,我可不能白费了阿嫚的提醒,得好好找找书房里的小妖精藏哪了。”萧楠别看视线,眸光瞟了书房一圈,不情愿地说道,“难道爷要收回准许我随时进出书房的旨意了?”
说出这番话,萧楠心里悸动得摒住呼吸方能克制颤抖的葇荑,深怕梁王真收回这难能可贵的自由。
“好,好,好。”梁王一连三个好安抚着怀中人,未因为她的踰矩而恼怒,不说萧楠本身便是个美人坯子,只不过以往性子过冷难以靠近。
他本就享有如同帝王后宫之乐,许是上了岁数多少担心侧妃之位有危险,如今终于肯低头迎合,于他也并非坏事,连忙哄着怀中美人说道:“这书房里永远有妳的位置,可好?”
萧楠攀上男人宽阔肩背送上粉润的唇瓣,绽出媚人心神的浅笑道:“爷可得记得今日给的保证,这书房我真赖下了。”
“行!爱妃肯放了本王了?”梁王不舍的抓下藕臂呵哄着问道,“方才还想着让本王回万寿山,现在是想着再伺候一回?”
萧楠挺直了腰杆,叫面前男人再看清衣襟没掩住的痕迹,娇嗔问道:“爷还嫌折腾得不够啊!”
“那是疼妳。”梁王揽着怀软玉,又落了个吻在檀口上,看着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心中始终产生了些许惋惜。
可惜了她迟来的示好,若早个几年指不定会册立她为正妃,如今已经擒住了颜娧怎可能再给其他人机会?
不过,侧妃的身份也不算委屈了她,如若与颜娧能有结果那自是最好,将来她还有厉煊可以依靠,不能成为太后至少也能封个太妃安享余年啊!
——
酉时三刻,斜阳染红了越城城郭,城内巷弄逐渐没入寂静。
小道驴悠哉闲散地走在青石板大街,板车上的老者覆着箬笠,不顾身旁戍卫催促,恣意散漫地翘着二郎腿,枕着双臂哼着部落小曲,半点没有理会的意思。
“舒道长……”
王伍长真不知道为何会接了这个命令,看着梁王要求的时辰都已经过了半日,老道士仍爱走不走地躺在板车上,想帮着赶驴也不行,催不得赶不得的他,只能扼腕地龟步随在一旁。
箬笠一斜,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舒赫凝眉不耐地说道:“怎么着?不是快到了?”
“迟...迟...迟了半日啦!”王伍长绞着汗湿的掌心,心急得都吱唔不清了。
“迟?”舒赫不悦地跃起身,盘腿正视着面前一身重甲的男子,骂咧咧地指着鼻梁道,“你们定的时间与老道何干?走与不走看我的小道驴心情,难道梁王不知?难道不知小道驴开心才能昂首阔步?”
王伍长被指得嘴角抽了抽,差点在大街上给跪了下来,怎么说他也是个从军之人,虽然没有官衔在身,也不至于沦落到哄一头驴子开心啊?
越城传言舒赫脾气大,殊不知大成这样,回去不给扯掉半层皮?
他这一坐起身,小道驴还反倒不走了,不停在原处犯倔,死命跺着牠那短小的小蹄子,这会儿明白将军交代不能惹舒赫犯脾气的原因已经太迟了,这么难伺候之人,难怪轮到他头上来请啊!
颤抖地从怀中掏出最后一个林檎,能给的蔬果全都给了,这哪是驴子?
分明是头长的像驴子的猪吧?
“让你回去请我的道童来,你不肯?”看着后悔莫及的戍卫,舒赫扬起一抹冷笑,撇头冷哼道,“管你有多要紧?我的小道童不来,包你走都走不了。”
他那宅子离城门口才多远距离?从人来人往走到如今街道都逐渐黯淡下来,没长腿的鱼光靠身子抖着抖着也到城门口了吧?
“给你指条明路,”舒赫朝着戍卫勾勾手指,指着宅子的方向说道,“现在回去请我的小道童来还赶得上时间,去不去?”

第663章 警讯
王伍长抹了把冷汗,迟迟不敢有动作。
“还不去?那咱们就耗着呗!求人的也不是我这个牛鼻子老道。”舒赫拍了拍吃得正欢快的小道驴,又绽出了个风凉的嘲讽道,“东越的道士都绝迹了?什么都找我?”
当着面的一番抱怨后,又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躺回板车稻草堆上,一副干耗着也无所谓的模样。
王伍长莫可奈何,只得摸着鼻子三步并两步地跑回舒赫宅子,二话不说地将道童给扛上肩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城门,那头猪...喔不,道驴还悠哉悠哉的啃着林檎果核。
“师尊。”道童慢悠悠地整理道袍,满脸疑惑地揖礼,捂着发疼的腰际问道,“不是不准徒儿跟?”
这声徒儿听得舒赫格外的心情愉快,几番劝说都没能成功收徒,如今为了小师妹自动送上门,总算被喊上几声师尊能不开心么?
虽然没预期能被喊上多久,但能听到几次是几次,舒坦啊!
“小道驴不肯走,都走了半日了还在这。”不耐烦的以拂尘指着低头猛吃的林檎的道驴,舒赫见着人来便松了口气地躺回板车稻杆堆上,覆上箬笠散漫说道,“交给你领路了。”
“是。”承昀恭谨应答,轻抚道驴,将特制草料塞入口中,轻声安抚道,“又不听话?要是耽误师尊的大事,下次可没有草料啦!”
小道驴通人性般地跺了跺蹄子,拉着板车利落前行,承昀连忙跃上板车,轻拍驴背指示方向,留下一脸怀疑人生的王伍长,看着三人长扬而去,才惊觉不对地追上前去。
一行人来到万寿山猎宫,说好的午后到达已是月上梢头,在古朴致丽的猎宫偏殿里等候许久的梁王,已失去耐性地在里头来回踱步。
几人姗姗来迟地步入偏殿,带路的王伍长颤颤地引路到外头,根本没胆子进入,在门外匆匆揖礼便跑得跟飞似的。
“王爷。”舒赫丝毫没有迟来的愧疚,仅仅随性的揖礼。
纵使不相信那些荒诞之说的梁王,入了夜亦是愈等待愈发惊恐,见着舒赫犹如见着希望般迎向前去。
“道长叫本...在下好等。”梁王急得差点忘记舒赫不爱官腔的性子,赶忙改口,迎合的笑道,“这猎宫似乎有些诡异之处,特地劳烦道长前来一探究竟。”
不得不说,在东越行之有年的舒赫的确有这底气,当年父王也不敢对他有所不敬,一身叫人无法轻忽的道法,不光在医道救助护持,也在神道上给予百姓实际的精神慰藉,因此赢得了绝大多数百姓的爱戴,授予紫金御令当真不为过。
况且事关父皇,怎可能任由坊间老道随意处理?昨夜父皇那匆匆一现,怎么说都是皇室秘辛,怎可能随意寻人来协助?
“什么事儿非得我来办?”舒赫不着痕迹地睨了梁王一眼。
实话说,连他都好奇梁王寻他作甚,也不过跟厉耀见了一次面,需要吓成这样?能这么害怕是做了多少亏心事?
害怕了又想叫他做什么?
舒赫不由得在心底一阵冷笑,难不成要他降妖除魔?
听得厉耀愁眉苦脸的来一番说事,也不由得对梁王所作所为摇头,厉耀这辈子都将孩子们当亲生的来疼惜,连不该授予非厉家人的硬气功也亲自教导。
如若梁王真泯灭人性,连魂魄都想除之后快,为东越费尽心思,所爱之人也是求而不得便罢,孩子没有一个同心的,作为人间帝王又如何?还不如他这个牛鼻子老道呢!
厉耀这辈子还真是……唉,一言难尽啊!
只能说,作为一个悲剧人物,他贯彻得十分透彻啊!
“在下见着父皇了。”此话一出,梁王才发现舒赫身后一名面生的道童,不禁纳闷问道,“这是?”
“南下寻找药材时收的徒弟,根骨挺不错,先前收得太过稚嫩,这个挺好,我终归有了岁数,王爷需要的几种药材他都能信手拈来。”舒赫有意无意地抬高着承昀身价,也让梁王说不得驱逐。
“有劳了。”梁王面色不若往常般地镇定,难掩沉重地说道,“既是道长所信之人,想必有所长。”
“王爷见着老皇帝有何不妥?”舒赫佯装不解,呲声连连地探寻问道,“莫不是他老人家已痊愈,打算离开戏秘盒了?这是好事儿啊!”收起不解,看似颇为尴尬地笑,“莫不是影响了梁王爷准备登基之事?”
梁王被提问得面色一沉,微愠说道:“道长说笑了,如若父皇病愈自当出盒相见,怎可能装神弄鬼?”
“欸——”舒赫大掌一抬,制止了接下来的话语,戏谑说道,“王爷说这话可得当心,要是有心人听了去,可能会觉着您笃定老皇帝离不开戏秘盒啊!”
梁王脸色更为凝重,一时也没懂得舒赫此话合意,难道舒赫知道了什么?
当初为他设置巨型鲲池坛的匠人们,早已化为一抔黄土,更别说为潭底出入口设计机关的容家人,也在坛成事当日被沉入湖底黑牢,作为老皇帝的陪葬,如今除了他,还有谁知道老皇帝入戏秘盒的真相?
“怎么说王爷都是老皇帝亲定的皇位继承人,也就乖乖等着继位即可,这时候忙着猎宫这些事儿作甚?闹也在猎宫闹闹便罢,难道能闹进皇宫?”舒赫说得一派轻松,似乎没有打算协助解决问题,连缘由都懒得问。
“道长这么说就不好了,事关父皇,指不定是他老人家发出的警讯。”梁王梁王汗湿背脊,面色难看,事关老皇帝,似乎没想到舒赫会这般冷淡。
“哪有什么警讯不警讯?不都说病好能自个儿从戏秘盒里出来?”舒赫不耐烦的眼神撇了佯装淡定的男人,似笑非笑地问道,“总不会是古籍记载有误?”
这的确是他们推测的结果,而且更有可能是被有意篡改了记载,否则怎么可能至今也没能寻到一些眉目?能不能从旁敲侧击里得知一些端倪,且看今日了!
“神国遗物有几人真正清楚?东越在取得之时,此类物品多数记载全被寄乐山给藏起,又有几人能窥见一二?”梁王凝起长眉无奈应答。

第664章 微词
舒赫那双似乎能看到人心的眼眸,着实令他心惊,藏在心里的多年的过往,几乎差点被翻出。
年少时,他花了两年光阴,粗衣粝食踏遍四国每一寸土地,只为寻得有关颜娧几人的蛛丝马迹,谁曾想三人下落音讯全无,就在满怀失望打算返回东越时,再次结识了颜笙,也因此得知了黎莹的下落。
他从未暴露身份,甚至易名以卓梁的身份重新结识了颜笙,也从而得知晓她与未婚夫婿游遍大江南北,竟与他有相同的目的。
颜笙虽怀疑他的身份,甚至不止一次提及有股无法言喻的熟悉感,这样的结果,使得那性子大而化之的傻大姐,从不怀疑他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