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总行吧!放眼四国谁有我拥有虎崽子多?”颜娧没忘抬起傲娇下颌。
深深一声叹息也说明不了心里有多少担忧,承昀还真拿她没半点法子,揽着她无奈说道:“相家给的。”
“相家?锦江下游织云岛相家?”颜娧语调不经意高了几分。
锦江出海口幅员广阔的第一大海岛,长年来自食其力,显少与皇家打交道,若非曾公开臣属东越,只怕叫人以为已自立为王。
如今为何会在她需要海运之时主动投诚?
“谁让妳有个好莫叔。”
颜娧听得嘴角抽了抽,这话里话外都不像夸赞啊!

第455章 惺惺
伺机拉回葇荑在掌心把玩,星灿眸光饱含玩味地抬眼问道:“来了大半年,可有发现少了哪位师兄?”
抿了抿唇瓣思忖许久,一时不解少了哪个师兄?
再看看手上的万缕蛊,人都在吶!
“瞧瞧妳这绝情的小丫头!活着就好?”
承昀大掌抓了抓不知转着何事的脑瓜子,无奈说道,“聂谦原本打算苍蓝江入海,闽江入京,走的正是相家路子,相家家主恰巧登船查验,看上妳庄子今年新产的金丝玢璘锦,更恰巧海浪波滔也没打湿那些隔水玢璘锦,于是扣下了妳大师兄在织云岛,想买下所有的布疋。”
颜娧哭笑不得地扶着泛疼的额际,摸不着头脑问道:“一堆恰巧,你信?买布能这么买?”
“不信能如何?妳大师兄还在岛上作客。”自怀中取出了扶家信笺,明晃着勾起她的注意力。
揭了数次信笺没到手,颜娧省去气力干脆不抢,竟没见愠火,淡淡抬眼问道:“不是吧?为了几匹布疋扣了大师兄至今?”
与聂谦定下五个月一次的货期迄今,交货超过三次,人被扣押在织云岛,其他货物怎么交?
“扣了,其他两批布疋也扣了,相家人的确绝了,佯装无事带着聂谦出海接货,又将布疋与人一同带回。”承昀忍俊不禁地由胸臆间溢出轻笑。
“有没有这么爱啊?师兄呢?”
这结果真叫她出乎意料之外,全然无法想象什么什么样的喜爱,可以将人扣留岛上再依时接货?
“相家主只想要布疋,聂谦也十分配合,也没有收到任何求救讯息,想来岛上四季如春还挺享受。”
所有的答案都在信笺里,这会儿送上人家面前反而不愿意接了,是以将信笺取出,苍劲有力的笔法映在梅州纸背也没勾着半分注意。
铁了心没看那张飘忽的纸张,手肘轻靠书案撑着下颌,拉开些许距离,执起狼毫笔,有一撇没一划的写着寂寥散诗。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长臂环回腰际,也随着倾身轻靠在书案,将信笺放得远远的。
人家不急着听,他自然也不急着念,谁耗得过谁?
“嗯,字进步不少。”低沉嗓音由衷称赞。
忍下白眼冲动掬起还有些歪斜不甚满意的字体,她绽着自我安慰的笑容。
心里总有些遗憾啊!
明明颜姒所受的闺阁教育也是一分不差的在她脑海中,该记得的都记得了没错,偏偏什么都记住了,这双手对于那些琴棋书画却没熟悉多少。
倏地,葇荑抛飞了手中书墨,迅速提气,藕臂探往信笺。
似乎早猜出她小动作,男人依样画葫芦地将信笺抛往空中,长臂限制了纤腰活动范围,只差一丁点便能拿到的信笺,又在挥袖之下飞得更高。
被按在长腿上动弹不得,她经不起气的出掌袭向宽阔胸膛,男人抬手以肘卸去来袭掌力,再次出招前按下了藕臂紧抱怀中。
见两张纸笺缓缓落在前方地面,男人啧啧有声地,摇头叹息道:“打我竟没有留下半分余力?”
“谁让你捉弄我在先。”都掉远了看也看不着,颜娧收了内息没再反抗。
“天地良心。”承昀紧握葇荑覆在宽管胸膛,再认真不过地说道,“自打进书房我可没舍得叫妳离开我半分。”
“一张巧言令色的嘴!”她轻轻撇头冷哼问道,“你的冷静自持,淡漠读与全上哪儿去了?”
打也没打赢人家还能咋地?
嘴皮子占占便宜娱乐自己也好。
抿了抿唇线,承昀轻拧眉宇,淡定应道:“妳又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什么叫无关紧要?”她听得嘴角莫名的抽了抽。
“妳以外的人。”以肘撑在书案,掌心枕着头颅,似乎要看进她灵魂深处般的谨严,沉声说道,“打从我们见的第一面开始,妳说的那些东西,似乎不曾存在过。”
对别人板起脸向来只是日常作态,于她关上了那道门,似乎所有严肃冷漠都会尽数崩解在她的巧笑倩兮里。
于他,只想成为那个疼惜她的男人。
因此甘心覆上他人面貌涉险,但求得一份安心。
这男人今日吃错了药不成?
撩力全开?非换得她一个怦然心动不可?
虽说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心里被撩起的阵阵暖意真不假。
可方才被挑起的好奇虫都快淹没她了!
还能顾左右而言他的插科打诨?
能适应海上风浪的船只吶!
“信。”颜娧淡定的伸手讨要。
感动归感动,欣喜归欣喜,他那一点小动作能没看清?
明明又将信笺藏回腰际了,顺势做出纸张全落在地上的错觉给谁看?
扬着无奈浅笑交出抓皱的纸张,他也没闲着的偎在她肩际陪着再看一回。
颜娧快速将内容瞄过一遍,全然无法理解内容而吶吶问道:“相家主同扶诚索讨吉盏,这是几个意思?”
现在不光师兄被扣押,刚显怀的璩琏也因为负起护送瓷器之责而被扣在岛上,思及他方才提到的莫叔......
“这是说莫叔也在岛上?”
“嗯。”承昀简洁有力地颔首,叫她一阵脑瓜疼。
“差一个人就可以打叶子牌排解寂寞了。”颜娧也只能苦中作乐了,思量许久实在想不透为何相家要扣下这么多人?
“甭想了,等的就是归武山大掌柜。”
洒脱的一句话彻底蒙了颜娧。
“为何?等大掌柜作甚?还要接着强买?”
“是也不是,这得从扶诚乔迁之喜说起了……”承昀似笑非笑的阐述着。
打从老皇帝入了秘盒休养,相家已封岛不出好些年,平日只有接受各方海员工作方能出岛,老家主没等到老皇帝再出现,便因一场海上意外撒手人寰,现任家主在众多子弟中脱颖而出接任岛主。
刚巧,现任家主在京城与扶诚共赴秋闱而结下不解之缘,一个高中状元无路可去,一个名落孙山而返家承继了家业。
这份家业虽不及辉煌腾达,也是算承一方大业,怎么说手头都比扶诚阔绰。
得知扶家落难扶诚上位,都是年纪轻轻接手家业,总有一份惺惺相惜之情。

第456章 相惜
江湖势力也用了,朝堂势力也用了,竟都没保下扶家老宅一片瓦砾,这叫相家如何甘心?
如何对得起扶诚的肝胆相照?
正愁着没法子帮扶家解难,竟收到扶家的乔迁请柬……
扶诚大婚办得匆促没来得及参与,乔迁之喜得去啊!
在绥吉镇待上了几日,叫他不经意地察觉窑场异于常态之处,千方百计探寻后,得知是莫绍巧手建造,想也没想竟连求带绑,连夜将莫绍给“请”回岛。
这般不依不挠企于求知相家海船如何改造事宜,窑场离不得扶诚,手下又没什么可心之人,总不能叫莫绍困在岛上,逼得夫妇俩不得不派出璩琏前往交涉。
没去不知道,去了才知道,岛上竟还有个人困得比莫绍更久的......
好在也算十分了解相隋那出了名的不按牌理出牌,相交一场定不会叫璩琏受半分委屈,否则孕妻受困织云岛,扶诚能睡得安稳?
“相家主能看出窑场门道,也不是个简单人物。”颜娧抿了抿唇瓣,没料到有人居然能看出端倪。
“妳也不简单。”撑着下颌,凝眉回望,承昀苦笑问道,“扶夫人信里提及,海船风帆之事,妳也能懂?”
“你也当我万能?”颜娧被看得心虚不已。
她有的只是现代科学,并非项目专精啊,也不过是运用物理原理与化学变化,透过图样精算能够正确计算出各项阻力进而避免,如此而已。
其他还是得专业的来啊!
“目前看起来的确挺万能。”承昀淡定地勾着温暖笑意。
“我谢你啊!”颜娧没好气地瞟了眼。
“不谢,我会好好看着。”紧握着葇荑,承昀又偷偷落下轻吻。
颜娧听得嘴角抽了抽,这是满脑子想着她会被带走?
北雍京城那儿有裴谚看着,她不担心敬安伯府能有什么事儿,想来单珩也成不了什么蛾子。
如今迈入第二年重建,两王也难以再介入琐事,过些日子移交给厉耿定万无一失,看着日渐复苏的晓夷城,不得不说有点想家了。
“如若相家想要的是造船之术,我应该可以留下来打叶子牌了。”对于可能无法达成相隋所愿,颜娧莫名忧心。
船体构建能跟起宅子、建府邸一般?
赔了她的命也就罢了,弄不好船沉了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呢!
“指不定只是想要布疋。”还是得往好处想吶!
“还真没遇上这般谈生意的。”颜娧也摸不透相家了。
说抢也没听说师兄那儿短少了批货的价金,也没见着货品在市面流通,单单把人压在岛上是什么心思?
真的只为了等来大掌柜?
不确定地抬眼回望温暖眸光,颜娧不确定的问道:“拦我吗?”
他被问得眼底里浮起淡淡的笑意,一声幽幽叹息伴着苦笑摇头。
“路,我们还是得走的,指不定能多条退路。”
他也挺想见见这个相家主,能够封岛多年自给自足,想来定是节俭低调,为何突然对晶灿耀眼的金蚕布疋有兴趣?
扣了人就更不合常理了。
“你怎去?”颜娧偏头不解,不是才说藩王无诏不得进京?
“这不刚要给我赐一位王妃?”
颜娧:……
瞧见小丫头脸色骤变,承昀连忙改口安慰笑道:“赐给厉耿。”
有被在乎的感觉挺好!
“两堂兄弟才见完面不久,消息去得还挺快,两王已着手为厉耿物色王妃,这才没几日工夫画册都送来王府前厅了。”承昀要笑不笑的眸光里绽着神秘。
“有亲可议这么开心?”
“有恩可谢十分开心。”
真能见到她因此醋,心里也是舒坦,可惜在没好气地睨了眼后,她眼里的淡然冷得比他还要彻底。
思及此不由地托腮凝望着她,叹息问道:“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
学着他托腮回望,葇荑覆上厚实胸臆,唇线漾着若有若无的一丝笑容,淡淡问道:“不够聪明进得了?”
还真是个难以否认的问题,虽说假设答案也没个准,这问题甭问答案却已然明摆在那儿。
他要的不就是羊皮子底下的狼仔?
及笄后的她逐渐显露了原有锋芒,更不再躲在人后役使他人。
这样的她晶灿得光华耀人,多看几次也不腻味儿。
凝望间俩人相视一笑,俩人又何祇是一份相惜情谊?
尽在不言中给了彼此答案。
抚着心口葇荑,承昀语气里参撮了几分无奈问道:“斗茗能把握几分?”
“没有把握。”
坦荡直白的应答,叫他难以置信的愣了下。
瞧见男人讶异得无法隐藏,她难掩唇际笑意,泰然自若地说道:“且走且看,指不定老天会送我一个人。”
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承昀扶着额际苦笑。
箭在弦上也迫在眉睫之事,她竟能淡然的等天送人?
“这等风花雪月的风雅之事,着实为难了我这个粗人了。”颜娧笑得那叫一个问心无愧。
承认自身不足,于她而言并不丢脸,如若强撑着脸面上场砸了斗茗,坏了白牡丹茶问世,那才叫罪该万死。
“妳要是粗人,只怕这世上无人能称得上体面了。”
“这话说得可就虚伪了,谁刚刚还说我的字怎么着?”
俩人你来我往的相互言词较劲,停在门外不停歇的吵杂敲门声,颜娧赶忙起身整妥了衣裳,清了清嗓子等着来人。
“今天什么大日子得关上门?”清歌不明就理的嗓音在外头传来,醺醺然的倾靠在书房长花窗,看似跌了一大跤般摔进书房里。
书房里男人沉着的脸色逼退了一众想扶人的小厮,吓得人人求自保地迅速逃离院子。
半瞇眼瞧着小厮们被鸟兽散,清歌呼出了一口污浊之气,眼眸慑慑有神,哪还有醉态?
转动着颈项发出喀啦声响,伸了个大懒腰跃起身,又成为那个扬着爽朗笑容的阳光少年。
接连几天见他这样醉着回来,除了感激,颜娧心里挺佩服。
清歌几乎喝遍了城中所有酒铺子也不见酒气,还特意泼洒酒水在身上沾惹,方能得到烂醉醺臭的效果。
“咦——”
清歌察觉书房内俩人暧昧氛围顿时清醒,看来不小心破坏了人家好事儿啊!
“这又是谁?”

第457章 驱离
“人在靖王府,不认得靖王爷?”颜娧尴尬得笑了笑。
差点忘了清歌打从来到晓夷城,清大当家便将他扣押在山。
厉耀救治她那夜匆匆一别,恐怕早忘了靖王长什么样了。
“啊嘶——”清歌指着太师椅上的男子蹙眉,纳闷问道,“你是那日马车上那个病秧子?”
来回踱步审视许久,撮着下颔笑道,“不错啊!病好了,气色好多了,还稍稍衬得起我家阿娧,可是就是不般配。”
撇了眼菱唇水嫩红艳的妹妹,男人的直觉妹子已被欺负了去,清歌心里疙瘩了下,忍不住心塞问道:“阿娧喜欢这样的?”
彤云瞬时绯红了双颊,颜娧没好气地板起脸色,怒斥道:“问的都是什么话?”
“不喜欢还脸红什么劲儿?没想到妳居然喜欢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型,妳成天躲着那个都比他有派头。”
虽然相识日短,既然成了她的兄长自然得将把关做好。
靖王那身板经不起他打两拳吧!
否则丫头怎么心急着要把兵力往这送?
一个需要女人担忧的男人,还算什么汉子?
再说了,这几日与厉煊连番过招下来,真找不着适合的人托付终身时,也还是可以考虑的男人。
“要不试试?”
见承昀竟真抬手打算受教,她心里暗叫不妙。
看似一派轻松的神情蕴藏了些许火药味,就怕清歌还不怕死的应承。
又向前迈了一步,清歌有如风萧萧兮般挺胸说道:“来啊!”
颜娧:……
见男人傲娇地离开太师椅,落定在清歌面前,忙不迭冲上前拦在俩人间,无奈问道:“你们俩这是作甚?”
“阿娧别怕,伤不着我的,我会让着他。”清歌挑了挑眉眼松动筋骨,也跟着起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