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谁人带回了什么诡异之物,船只皆会在接触到容家人时哀鸣啜泣,以此提醒警戒岛上众人。”
“难怪容家主能笃定降术来由。”接触过两条假仙的存在,颜娧还能有什么不相信之事?
怪事也不是今日才有,打从进入东越之后特别多,至此也能理解为何狐狸大仙将她降生在没有各种术法,单纯如一的北雍。
没有适当身心准备如何接触这些奇人轶事?
这不还好她勤练武艺从不敢怠惰,也庆幸身处裴家,给了她最大的助力,否则如何安然度日?
“姑娘不也准确地指引惟儿?”容静那抹有深意的浅笑不减。
颜娧嘴角抽了抽,只不过要容惟保持安全距离,这是那门子准确指引?
“这是笃定那小丫头会去我父辈家中?”相汯虽不愿意承认族中出了内贼,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否认。
“去不去都无所谓,见了谁,又说了什么才重要。”承昀心里也是在意的。
如若不是东越之行,也不会牵扯了扶家进入此事,一切看似顺其自然,也自知是愈自然更不自然。
终归一切还是逐渐将他们导向神国相关的人事物,如若因此折了璩琏母子性命,任谁心里都不会舒坦。
“小妹儿还探不探望扶夫人?”相汯难掩难色。
“劳烦相家主惠赐出入令牌。”柔若无骨的葇荑摊在相汯面前,明媚眼眸里瞧不出半点内疚。
相汯:……
他该问么?家主令上哪了?

第499章 股掌
当真不还令牌了?
瞧那小妹儿眼神里的决绝,难道跟他意会的相同?
有船厂没令牌,有令牌没船厂?
相汯生硬的咽下唾沫,无奈的从兜里又掏出掌心大小的玄色令牌递出去,语重心长道:“这是能自由进出岛上各处的重石令,整座岛上不出三块,小妹儿这回可不能再弄丢。”
都退而求其次用上重石令了,谁料她居然连重石令都不放过。
半点不客气地接过以阴阳刻着篆体的令牌,轻轻撮透凉相字妥妥收纳入怀,唇际勾着一抹玩味道:“既然担心容惟就快跟上吧!”
容静闻言,一派悠然的神情终于有了动摇,旋即揖礼头也不回的提气离去。
瞧着老者眼底丝毫不敢踰矩的慎重,相汯摸不着边际的搔头问道:“怎么容家主看着这么……”
怕字消失在小妹儿的清冷眸光里。
如愿得到静默,颜娧偏头询问身旁男人道:“璩琏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我们也走一趟?”
不是她不愿意利用回春,而是不清楚胎儿目前的状况,如若已有异相也不是解降能救治了。
如若真动也不能动,不如抓紧时间将栾怡身后之人给抓出来。
栾怡痴恋她那男性面貌之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都不断明示暗示她的身分仍执迷不悔,她又能如何是好?
如若真想讨好她,又怎会拿她身边之人下重手?
思来想去都不大对劲,也叫她不得不多加思量。
“相家主口中的父辈不好相与?”颜娧一声无奈叹息。
看来想早些离开岛上玄了,再耽搁下去斗茗可能赶不上。
“我坐在上头一日,总会有人想方设法戳戳脊梁骨,家主之位,是人都有念想,可惜不是人人有机会的位置。”相汯唇际那抹凉薄浅笑说明了一切。
“岛上私事我们方便过问?”承昀不觉着相家愿意被干预。
“船厂都管上了,还有什么事儿不方便?”相汯冷哼了声。
相家令牌都拿了第二个了,他眼里有什么事儿是不方便的?
若不是织云岛没办法打包,大抵也被这他打点好送给小妹儿了吧!
“也是,十年海运权都能送得出,也没什么私事了。”承昀剑眉轻挑,眼底尽是笑意。
相汯:……
“说得好像你没出主意啊!”相汯轻轻别身,以三人能听到的细语碎念着心里不平。
“相家主这是后悔了?”偏头窥看相汯不断的摇头摆手,她不禁失笑。
十年可控航运权啊!
是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平衡,可不这么做心里又放不下。
谁愿意做白工来着?
帮了不要点回礼,相家在这事儿上能安得了心?
谁能相信毫无私心之人?
倒不如明白索要了实质上的利益,彼此都少了芥蒂。
“该跟上了,指不定都错过精彩部份了。”提气纵身跃下广梁大门门檐,颜娧头也不回地追上俩祖孙。
瞧着轻盈飞速的步履远去,相汯不禁摇头失笑道:“小妹儿这身功夫可不简单。”
“吃的苦够多。”承昀半点不隐瞒,随性应答。
“你竟舍得?”
相汯也经过一番寒彻骨方有今日武艺,如何不懂得其中艰辛?
“阿娧说了,能自保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暗卫如何精明利索,也不能日日夜夜守着,不如有一身不叫自个儿吃亏的功夫。”
承昀轻松地跃下门檐信步走着,别有深意的回望拧眉的男人,悠然说道:
“她走得每一步路都是拿着自个儿性命相与,从不做损人不利己之事,如若必须以己之身换得解套之法,受的每一道伤里也都有她的算计。”
在北雍受了削骨剑那段日子,看看东浀城已金针探穴的日夜不就如此?
“不想她身上再看到伤痕,就不能给他人伤她的机会。”
男人神色里透着心疼,沉着嗓音里无奈叫人不舍。
那一句不可能日夜相守,的确打动了他。
如何在诸多纷扰里全身而退方是正道。
“她才多大点岁数?”相汯说到底还是心疼,娇俏可人的小妹儿就该给人好好疼着。
“你看她哪儿像多大点岁数?分明是心甘情愿被哄骗着。”承昀睨了随后而来的男人一眼,戳破了相汯心里的欺骗自个儿的念想。
“说得好像你不给她哄似的。”相汯心里酸得很。
承昀停下脚步,眼底丝毫不保留的无限疼惜,抹去了唇际那抹冷然,洋溢着心暖地说道:“我愿意哄她一辈子。”
这话说得相汯讶然无言地又被晒了波恩爱。
又是话中有话啊!
谁哄的谁?
无须言明。
不就又想提个醒他来得晚,至于如此?
这样的他哪还是那个性情冷然,战场无情而扬威西尧北境的宣威将军?
摄政王脑子进水了不成?
竟也舍得让唯一的儿子随着小妹儿潜入东越?
不怕有个好歹?
“别想了,谁还敢驳了我家皇祖母应的允?”又再次给了迎头重击。
相汯:……
一口一个秀恩爱,当真一点生路也没有啊!
眼见娇俏身影已即将入城,瞟了身后男人最后一眼,承昀迅即提气追了上去,留下心里尽是落寞的男人。
自是没有傻傻在后头喊着等等,相汯亦迅即追上前人。
随着老者踏上城墙的脚步,颜娧毫不费力地随着,轻缓移步在错落有致的屋脊,直至容静停留在一处五进的宅院面前,她也跟着挨着身子偷窥。
宅院门前正起冲突的不正是栾怡与容惟。
“小姊姊撞坏我的风车,得给我赔上啊!”容惟手里握着被挤压毁损的纸风车不停哭嚎着。
“松手!”
栾怡梳着温婉可人的双丫髻,穿着相家婢女独有的青白相间短臂交领襦裙,原本给了碎银子客客气气地想息事宁人,怎料这孩子竟不依不挠的扯着不放,不由得耐不住性子想起手了结面前的少年。
跟着来到岛上多少日子,也不曾见到心底念想的那人来到岛上,难道遭人匡骗了?
再过一个月,驼颜降将成定数,她也解不了,难道真要违背天理炼个婴鬼?
这可不是她能受的,即便再怎么喜欢玩弄降蛊,也不曾将人命这般玩弄在股掌之间,这家子究竟想利用她作甚?
“我不松手,妳得带我去买新的。”容惟眼眶悬着湿意执拗着。

第500章 孙媳
本想着进宅院为自个儿讨个公道,这少年到底哪儿冒出来的?
一路从市集跟到此地,不过纸风车有必要如此较真?
栾怡气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正打算施展蛊术,透着五彩斑斓的纤手还没碰着少年半分,便被一道凌厉风势给击退两步。
熟悉的风劲叫她心中一喜,欣喜眸光循着方向不停搜寻着可能之人。
待她搜寻到藏在檐上不远处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相同打扮的相家婢女,那熟悉相貌叫她愣了愣,一腔诉不尽的相思似乎全成了泡影……
根据父亲的消息,知道伊人来了东越,好不容易仗着一身蛊术,摆脱父亲安排的侍卫来到东越,绥吉镇匆匆一别至今未能再见。
一路东行蛊术在身也叫她闯出了些名号,正烦恼苦思混不进扶家,相家掌事不知从何得知她追着靖王军师而来,意外等来希望与她合作,只因那人保证驼颜降下在璩琏身上,不出一个月那位军师必将上岛。
得知伊人会前往织云岛,而相家掌事欲破坏扶相两家情谊,她未曾深究原因,一心只为能为混入织云岛等待相见,父亲耳提面命的天地良心都暂摆一边。
临到上船那日,在相家掌事协助下取代原有婢女,顺利将蛊虫混合南国的驼颜降下在璩琏身上,她终究不舍无辜之人,也因此大幅推迟了驼颜降的效力,只为安心等待伊人来到岛上。
日前终于听得有外人上岛,苦苦等待竟仍是一场空,至今根本无人前来探望璩琏,这叫她如何耐得住脾气?
再次远望檐上女子,栾怡终于明白错付了芳心,也终于理解父亲不愿她随着伊人东行的初衷。
无知的一厢情愿……
无辜缠绵病榻数月的璩琏……
忽地,栾怡眼眶子一阵滚烫,粱师爷以命诱命之时都没这么想哭,如今泪花委屈得扑簌簌不停坠落。
容惟被突来的哭泣吓得不轻,不就讨个纸风车能哭成这样?
吓得他赶紧将手上的玩物一抛,连忙将方才的银子掏还,见栾怡不接,还忍下满心恐惧,硬塞到没有斑斓之色的纤手,安慰道:
“妳别哭啊!不要妳赔了行不行?”
自小禀持容家家训,刻苦耐劳,流血不流泪的坚忍精神,又随着祖父待在佛正寺多年,哪知道如何安慰人?
“这是不赔能解决的事儿么?”大半年来的苦心全部付诸东流,栾怡泪落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盼到伊人却没料到结果,能不哭?
被哭得一头雾水,容惟不知所措的急急说道:“不然我赔你?”
“赔?你能赔什么?能赔我一辈子么?”瞧着少年一脸无辜,栾怡抹了把眼泪愤愤诉说着满腔不悦。
“呃——”容惟真被难倒的怔在当场。
小姑娘对着穿着不俗的少年嘶吼,到底还是引来了不少好事之人交头接耳,连相府宅子里的小厮也频频探头。
“这是欠了什么得赔一辈子?”
“是啊!小小年纪,胃口挺大!”
“这是哪家子的童养媳跑出来了?”
“这是好不容易养大了,躲去相家想逃婚?”
诸如此类的细语声讨论著俩人纠葛,两人关系一下子成了腥膻香艳的街坊传奇,听得不懂俗家事的容惟也察觉了不对劲。
“你们少胡说八道!他这点年纪能懂什么?”栾怡被说得俏脸阵阵臊热,不由得为容惟辩解着。
一路随着她入城,容惟见她沿路几次因心急,不小心被早起赶市的车驾碰撞,仍耐下性子协助对方将货物归整,连几个顽童扯着她襦裙索要饴糖也都一一应允。
这样的人他着实不懂能坏到哪儿去?
若非手上五彩斑斓不假,打死不相信她会是那个玩弄降蛊的恶人。
“他们说的我懂。”容惟神色凝重的颔首道。
栾怡:……
怎么说她也是堂堂官家之后,在大街上被说成童养媳叫她情何以堪?又不能大洒蛊虫灭了街上所有人之口,顾不得一脸羞臊地拧了容惟耳朵吼道:
“你这臭小子能懂什么?”
容惟捂着耳朵,疼得呲牙咧嘴解释道:“懂妳是我的媳妇儿啊!”
这番解释换来街上众人齐声大笑,叫栾怡俏脸红到颈后去了。
她的清白名声,居然毁在一个小孩身上?
“小子耶!还不赶紧把媳妇儿扛回家,别让她又跑了。”
几个年长的货郎打趣起哄着。
“好。”容惟认真地颔首答应,心里笃定不让她进容府半步。
山下容府与山上容氏山庄是什么样的状况,岂会不知?
真坐实了她是内鬼,这辈子哪能洗得清?
见他进了一步,栾怡退了两步,来不及挥去眼眶子里的泪花,惊恐问道:“你要作甚?”
“听街坊的扛媳妇儿回家。”
栾怡:……
众人起哄下,栾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全身而退,正打算转身逃跑,竟被颈后重击,不可置信地昏软回身,迎上少年超脱年龄的沉着之色双眼一黑……
稳稳接住娇小身躯,提气便将栾怡给抬上肩胛,容惟喝声道:
“谢谢街坊们帮忙,麻烦让个路。”
众人见着少年有这番气力,也不敢造次地让了路。
离去前,容惟勾起欢欣浅笑答道:“待我能娶媳妇儿之日,定当在此处广设酒席宴请诸位,感谢各位相助于我。”
“好!我们等着!”
街坊里的货郎们也叱声应道,目送容惟背着媳妇儿离去。
这幕看傻了檐上的容静,无法相信地揉眼,一时无法理解孙儿做了什么事儿,回望问道:“我刚刚看了什么?听什么?这是真的么?”
容惟第一次执行尊上号令,怎么成了抢媳妇?
“恭喜容家主,重回船厂之日喜得孙媳。”颜娧忍下笑意恭贺着。
小小年纪竟也懂得利用人言可畏,看把栾怡吓得差点找地洞钻了进去。
本来还怕得不敢跟太近,怎么转眼间竟把人打晕带走?
短短的半个时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孙媳能这样来?”容静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虽说他并没有门第之见,似乎也不太好啊!
抿了抿唇际笑意,颜娧实在忍不住地掩嘴笑道:“只能回去问容惟了。”
这么轻易的把栾怡给当媳妇儿带走,栾甫会不会杀上岛来?

第501章 忽视
这孩子打算把人抬哪去?似乎又是一路往城外去啊!
瞧着老者一脸忧心,颜娧不由得勾着浅笑轻声安慰道:“栾怡性子是野了些,不过怎么说也是官宦世家,恭喜容家主。”
“她...她...”容静指着俩人消失的方向,被一口一个恭喜,吓得话也讲不清楚,活到这把岁数头一回无话说。
他在意的又岂是身份问题?一个藏了害人之心的弄蛊人,能入得了容家?
“容家主这是看不上这个孙媳?”颜娧轻凝柳眉,抿了抿唇瓣道,“栾怡也不是想娶就能娶的呢!”
“呃——”容静怔了怔,难不成按着容家在岛上的身份地位,还能被一个小丫头挑捡了不成?
“不过,我真有个问题想问问容家主……”她眸光尽是怀疑地回望老者,在老者眼里得允许方问道,“百兽园南下之事,我们只是放出消息并没有确切方向,容家主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