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边咕哝,手里没忘继续拼凑。
哒——
手底传来玉器结合的清脆的结合声,叫他讶然的抬眼回望两口子,双手没忍住颤抖地捧上令牌,低声问道:“居然能拼起来?”
“所以?到底看清了没?”颜娧瞧着那不淡定的作态,不禁努力抿住笑意。
这话题醒了相汯,立即又借着火光想看清玉佩,岂料紧密结合后不仅寺庙模样消失,连自家徽印上的纹刻也全然消失,展现出截然不同地图案。
他这个家主之位是不是当到头了?手中令牌任他如何施力也无法分开,似乎本就浑然一体……
看着面有难色的相汯,承昀纳闷问道:“认不清?”
相汯嘴角抽了抽,尴尬说道:“解不开……”
两口子交换了个神色,也是讶然得不知该说么。
这状况再再说明想摆脱相汯这愣头青还得需要些时日吶!
接二连三自个儿送上门的物件,仍与神国旧物脱不了干系……
这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第477章 说明
承昀清冷面容上沾惹了一丝无奈,泰然说道:“解不了就带着上船。”
虽不清楚为何令牌为何无法解开,该做的事儿还是得继续进行,又怎可能因此耽搁?
“你们...你们...”拆卸动作顿了顿,相汯迟疑地抬眼凝望俩人,忐忑启口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颜娧负手于后,偏头凑近停格的男人,寻找着不敢应对眸光,笑眯眯问道:“怎么知道该上船了?”
相汯直觉着遇上人生克星,好似所有的盘算全在俩人掌中。
“让相芙留在馥栈堂照顾醉酒的军师,又要我们穿上夜行衣潜伏抓人,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无声息的入岛?”
承昀凝神瞭望着远离港口停靠在岩门外,隐于夜色里旗帜也没有的墨色帆船,清浅笑道:“那艘船不是来接应的?”
相汯哑口无言的回望俩人:……
心里不断吶喊着:还给不给人留点后路?
顺着承昀目光看去,颜娧凝眉摇头,啧啧问道:“相家主把船停得那么老远,是打算……”
没点本事上不了船?
蜻蜓点水能点十丈外距离?
昨个早上还能搭船入雨田城,临了得自个儿游出城?
“他原本是打算只带妳回到织云岛,这点距离于他而言小事一桩。”承昀睇了那张困窘得不知如何启口的脸庞,玩味说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下人,没有资格一同进入织云岛。”
能将聂谦、璩琏、莫绍一同困在织云岛多不正常?
不说璩琏,聂谦虽看似普通小商贩,到底也是谜离老人首徒,怎可能毫无缘由地被困住一年多?
更别说内息深厚又精通机关设计的莫绍,没点特殊缘由能关得住?
是以,她真有些期待能在织云岛见着什么。
倏地,一位身着墨色夜行衣的暗卫,由遥远船只轻点水面而来,单膝点地禀报道:“启禀家主,水路已开,随时可以启程。”
在手人面前总得扳回点颜面,相汯沉着应道:“知道了。”
“少啰唆!能的上就跟。”没点好脸色给承昀,转而对着颜娧漾起和善笑容,十分自信年幼的小妹儿没有足够深厚的内息,凌空飞越到达船只而伸出大掌邀请道,“我来协助小妹儿登船。”
颜娧不置可否的扬起浅笑,朝着远方船只挑眉问道:“那艘?”
“小妹儿可别勉强,即便春末夏初落了水也会着凉的。”迟迟没等到小妹儿伸出手,相汯忧心仲仲的点头提醒。
“知道了。”
两口子有默契地相视而笑,旋即同时提气轻点岸边离开码头,在离岸的最后艘船只檐顶落下强劲风痕翩翩而去。
相汯吃惊得下颌找不着归依,傻傻看着俩人丝毫没有半点阻碍,宛若展翅翱翔般悠然而去,在俩人即将到达船只前才想起急起直追。
承昀有深厚内息尚能理解,小妹儿年纪多大?竟也有能与他匹敌的内息?
咽了咽生硬得难以下咽的唾沫,着实不知道自个儿在这俩人面前,能不能有扳回脸面的机会……
船上戍卫们见着从容而来的俩人,也吓得差点不知如何应对,连问候也给忘了,怔愣看着俩人伫立船头仿佛欣赏着夜色。
等到相汯追上船见俩人又相依相偎地迎风而立,心里不情愿得那叫一个想捶胸顿足,也只能默默咽下沉着说道:“启航。”
“是!”戍卫们各自散去准备返航。
相汯默默看着俩人背影,尤其是自以为单纯可人,本以为应该只是三脚猫功夫的小妹儿,看似的单薄身段竟蕴藏了如此惊人内息?
加上今日神国遗物现世,似乎在她身上笼罩了无法解释的迷障……
因雨田城而分流的江水汇集,助长了锦江东流的滔滔水势,船上未点上任何灯火,墨色船只顺着湍急流水悄悄离开岩门,迅即无声地消失在无垠锦江上。
伫立于船头的俩人,本以为会随着江河奔泻而失去平衡,在最初的视觉冲击后赫然发现,眼前滔滔水势似乎竟是幻象......
为何锦江之上会有如此波涛幻象?
颜娧不由得回身钦服说道:“相家主好手段。”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小妹儿不就察觉了?”受了一整日的讥笑,相汯一时真不习惯被夸赞。
江水汇集之处的确水势汹涌,然而也仅是短暂产生涡流,当相家船只出现在此处时,即便水势平稳也会产生狂潮假象,相家便是藉此隐匿船只踪迹。
因猛兽视觉与常人有异,不受幻象所扰,相家据岛至今唯有神后遣了清家猛兽军顺利趁夜潜入岛内,迄今尚未有人能在未有导引下寻到织云岛,更别说有入岛之人顺利逃离。
“相家主不怕在下泄漏此事?”颜娧打趣着。
“相家能不能延续都还揣在小妹儿手上,不能延续了还守着秘密何用?”相汯说这话眉眼全都瞟向承昀。
他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也得能继续守着家方能严守秘密,如若再不能造出新海船来,指不定相家得在织云岛自成一格了!
没人能离开,也没能人进来,虽说织云岛本就能自给自足,然而没了外界新新事物接壤,家族再兴旺繁盛又有何用?
“相家主客气了。”承昀自然没漏掉被关切的眼神。
父王的东西哪是他能轻易弄到手的?是以眸光也缓缓飘向颜娧……
儿子要不到,儿媳妇还要不到?
按照父王宠丫头宠得连命都能给上的前提,说不定丫头去信一封,东西也就从采风城送来了。
没理解那顾忌的神色,相汯不解的挑了挑眉,正想开口便被拦了下来。
“看我也没用,求丫头可能实际些。”
“我?”颜娧吶吶的指着自个儿,尴尬说道,“你们可别相互陷害,猛火油又不是我开采……”
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帮他抢东西?吃里扒外不会被摄政王与爹爹给打死?
瞧着两个男人瞬时面有难色,她也不由得扶着发疼的额苦笑道,“不急着想那些,总得先登岛看看,把该接的人先送回本位。”
“接不了。”相汯嘴角抽了抽,似乎忘了把岛上那仨的情况详细说明了吶!
“嗯?”颜娧大眼扇扇不解回望。

第478章 拂正
“除了扶夫人走不了,其他两人是不肯走。”
“扶夫人怎么了?”这答案倒是令颜娧怔了怔。
“孕期急症,才到岛上便昏迷不醒。”相汯无奈地咧了咧嘴。
“可有大碍?”颜娧忧心凝眉。
“腹中胎儿无恙,只是尚未醒来。”
沉吟许久,颜娧一声幽幽叹息,未曾想事实竟是如此……
在医学不发达的异世真有什么万一可就难办了。
师兄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发现宝藏?否则怎会不愿离开?
“聂先生也是自个儿留在岛上不愿离开……”相汯说得一脸委屈冤枉,也跟着叹息道,“早年从西域交换的特殊推罗紫,聂先生似乎在岛上发现了原料,想来他老人家布疋里也周折了数十年了,应当不假。”
颜娧:……
失传的推罗紫被师兄找着了萃取法?
不过依照习惯生长在温暖海域岩礁的海螺习性,织云岛的地理位置的确相去不远,如若真能萃取出推罗紫,聂师兄真可以说是捡到宝了。
“莫叔不是在岛上发现什么特殊机关而不愿出岛吧?”她问得嘴角抽了抽。
唯一能绊住莫绍的不过如此……
“小妹儿还真了解莫先生。”相汯终于展露舒心浅笑。
颜娧只能万般无奈的苦笑,还能不了解痴迷建筑工艺的莫绍?
挂心许久的答案竟是如此,都怀疑自个儿为何要亲自走这遭?
“主子,该入舱了。”暗卫来到相汯身旁恭谨揖礼提醒着。
相汯笑得比哭还难看,也不知道俩人信不信得过他?敢不敢随他入船舱?
“走吧!我们既来之则安之。”承昀轻拥着纤细肩膀泰然回望。
颜娧也安之若素地回以淡然浅笑,在暗卫引导下缓缓步入船舱。
平稳行驶在瞬息万变的汹涌浪涛的船只,倏地机关大作哒哒声四起,沉重实木移动声笃笃作响遮蔽原有花窗,船舱落入黑暗前陡然灯火通明。
急速下沉的坠落感猛然袭来前,承昀瞬即稳稳拥住仍满脸好奇想打探船只的小丫头。
原来世人寻不着织云岛的缘由就在此处!
幻术下的黯晦狂潮,叫人望之却步,又有何人会真正航向危险,只为找一个不知方位何在的岛屿?
偎在承昀温暖胸臆,她断定说道:“想来返岛与出岛全然两条路。”
看着俩人贴近彼此,相汯虽眼热也仍绽着钦服,老实说道:“江水入岛,深海出岛。”
既然敢带着人来,自然也不怕被揭穿假象。
何况,她一开始便戳破了幻术。
从腰际取出无法解开的两只令牌,他困窘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不如何。”
颜娧觉着相家找不着的冶铁术,可能就藏在这俩指令牌里,接过令牌交与身旁男人细细推敲,她也开始思量着神后画像里的记载。
日月祈荒锁都得追日取盒,逐月开锁,难道相家所牵连之事能没点特别?
窥看出了些许关窍,承昀依靠灯火透过接合后的镂空雕琢,在船板上映照了巍峨山景相伴的庄严佛寺,应该正是相汯提及的寺庙。
暗暗记下隐晦于光影下的特殊印记,承昀佯装不解问道:“相家主所言佛正寺,可有特殊之处?”
“佛正寺位于岛上正中,香火十分鼎盛,长年来未曾有人进到后山范围,包含相家人都不得侵扰,似乎是……”顿了顿,相汯心里暗自纳罕。
佛正寺的出现似乎是造船厂消失后……
难道其中有什么牵连?
“怎么?想带我们上岛揭底,又不想我们知道谜底?”颜娧勾着戏谑浅笑,瞟了面色变化无常的男人。
“小妹儿误会了,我也不确定是否推敲正确。”相汯也试图从光影里寻找出什么,然而他出生也不过短短二十余年,如何知晓岛上历史是否被蓄意隐藏?
“这是说我们可以从佛正寺开始?”她漾着淡雅浅笑,问得令人心旷神怡。
“恐怕有难度。”相汯也未有隐瞒的困窘道,“佛正寺戒律森严,相家也不曾踏足后山。”
“相家不踏即可?”承昀看似温雅的笑容底下,问得叫人发怵。
瞧着两口子不知又作何打算,相汯胆颤心惊,颇有与虎谋皮的错觉。
十分赞同自家男人的提议,颜娧抿着唇瓣频频点头,打趣道:“我祖上裴姓,昀哥祖上承家,的确与相家毫无干系。”
相汯棱角分明的唇瓣,张了几次也没说出话来:……
“有困难?”她偏头不解问,努着菱唇道,“线索都是慢慢拼凑出来的,世上没有真能凭空消失的东西。”
“小妹儿想找什么?”瞳孔倏地瑟缩,相汯无法掩饰心惊而讶然,俩人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那得看相家主丢了什么。”颜娧也不想道破,惹得自个儿一身麻烦作甚?
虽说惹上的事儿已经够多,心里仍期望着能踏实的过日子。
难不成让她叫上清家兽军再次一举攻陷织云岛?
拿下织云岛作甚?出海旅游?海船都快整没了,如何畅游天下?
目前在人家船舱里呢!她还悠着点以免被灭口丢下船……
空荡船舱里沉静得仅剩锦江悠悠流水声,相汯迟疑着该不该说出凭空消失的造船厂,更加深思着“世上没有真能凭空消失的东西”这句话。
“雨田城能在机关运作下维系生息,织云岛呢?”颜娧再次感受瞬间失重的上升感,想来船只已打算浮出水面。
如此入岛方式,能不叫她怀疑此处也是一处机关城?
若真如她预料,令牌上指示的佛正寺可就耐人寻味了。
佛正,拂正?
思及此,颜娧又勾勒了抹玩味回望身旁不发一语的男人,他眼底那抹透彻可骗不了她!
观察比她细微的承昀没有任何发现?
说与不说罢了!
这男人打从与相汯见面就没几次和颜悦色,没打起来已是万幸,想必真看出什么也不想说出口。
“小妹儿的确观察细微……”
本还想恭维两句话,颜娧抬手打住了所有好听话,提议道:“我向来不喜欢听那些奉承阿谀,相家主还是想想如何想办法潜入佛正寺。”
顺利浮出水面倾荡,船只褪去所有实木,曦阳透入花窗隐去令牌光影。

第479章 阖眼
再次踏出船舱,曦阳晶灿映射海面波光粼粼,鸥鸟凌空回旋声声不绝,浪涛轻抚船身缓缓划过海天一色,海上男儿喝声振帆迎风而行。
远眺海岛上参差交错,有条不紊的各色建筑林立,居中的庄严佛寺轻烟袅袅,未近海岛仍可听闻梵唱悠悠。
回望身后迷雾缭绕,应对岛上光风霁月,承昀也约莫了解为何织云岛之名从何而来。
抬眼凝望上船后鲜少发话,一路静默观望的男人,颜娧不禁轻声探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没有。”承昀扬起令人费解的浅笑应道。
没这一笑还不令她怀疑,如今反叫她想问出个什么了。
不过在众人面前,嘴上的心思还是沉了沉没立即发作,勾着睥睨的弧度淡淡笑道:“没有就没有。”
“嗯——”相芙也从船舱里冒出身影,慵懒伸着懒腰,迎着阳光灿烂,精神饱满地说道:“睡得可真舒服。”
看着这个褪去一身污秽短褐,换上藕荷与水绿相间的劲装,梳上娇俏又不师英气的蝶编束发,利落站定兄长身畔。
“能不能有点女孩子家的模样?”相汯瞧了自家妹子那大而化之的举止,只能一声声无奈叹息,同样都是女扮男装怎么气质能差那么多?
“我要是只想着女孩子家模样,怎么帮你查找冶铁术?”相芙自知被嫌弃而冷哼撇头,不情愿道,“兄长这是找到解决契机之法,忘记当初如何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