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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了船怎么了?我...我...怎么说都替雨田城机关奉献了不少心力!”被揭短,相芙急得反驳。“若非十年前那场伤了岛上泰半船只的海难,因落水伤了根基而致使内息停滞不前,哪会有今日内息惨淡?”
功夫上不了台面她愿意?
“所以,阿娘要妳别离岛啊!”
“呃——”相芙咬住唇瓣,忍下差点迸出口的粗话。
前头讲了那么多好话,只是想哄她回岛?
“相家人多了去,不需要妳出岛寻求答案,阿娘只要你好好的。”相汯抓着阿妹肩膀,指引她看向岛上半山上的幅员辽阔的相家宅邸,缓缓道,“妳的天赋阿娘没想过掩埋,她只想着我们几个兄妹能撑起这座岛。”
来到阿妹面前,相汯慎重道:“阿娘说了,少了一个人都不行。”
被这一番话说得眼眶子禁不住翻腾的热息,相芙忍下了内心激荡的思绪,本以为阿娘对她私逃出岛定气得不想认她了。
“阿娘想妳都想病了。”见妹子一言不发,相汯再次下了重话。
相芙生气地挣脱兄长箝制,气得嗔道:“不把我的眼泪说掉下来不情愿?”
打从离家也这几年,夜夜停摆在雨田城外的相家船只,她何曾不知?
偏偏内力不济上不了船,几次得知兄长来到雨田城巡察也没拉下脸面去找,单纯想哪日能够解决机关问题,指不定也能为织云岛找到契机。
几番周折虽没能真正解决问题,也叫雨田城残喘至今,既然决定停摆也无需她继续停驻,昨日入夜便被家中暗卫送上船了。
“怕妳再跑了。”相汯半点没迟疑的回答。
进入织云岛范围,按照相芙对岛上的了解,不说动她的心思要再逃太容易。
如若不是颜娧洞察了她的身份,指不定现下仍寻不着人。
“我不走了行吧?”抹去眼角那抹剔透珠光,相芙深吸了口气,气急地哽咽道,“东越境内冶铁技术仅次相家的雨田城都不再冶铁了,我还能上哪去?”
离岛不就是为了寻求解套?如今解套之法也没了还能眷恋什么?
还不如回到岛上的继续钻研烧熔重石之法。
船行缓缓靠近码头,两口子没理会身后俩兄妹较劲径自上了岸,有机会踏上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到处逛逛,谁还理会别人家里的家族恩怨?
“这两个没良心的。”
承昀自然听到了身后的抱怨,随手扬起手上不知何时被他解离的白玉令牌。
讶然无言的看着当空飞扬令牌,想阻止也不知从何阻止……
东西是他交出去的啊!
这两口子是打算拿着他的令牌在岛上作威作福了?
看着俩人并肩离去,没有趁机拿回来真是失策了……
缓缓路经码头上熙攘鼎沸的人群,沁着徐徐海风特有的黏腻感,颜娧没能适应地回望身旁男人,纳闷问道:“这是打算上哪?”
“找个地方好好歇下。”承昀泰然自若地拥着她所有迎面而来的人群,无视人前人后的异样眼光。
“你熟?”颜娧心里颇为怀疑这男人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他铁了心不说谁也料不到。
“在船上观望了一会,应该相去不远,再不济也还有我这张嘴能问。”承昀探出大掌打算领着她踏上离开码头的石阶,唇际仍扬着那抹令人费解的弧度。
出了趟远门这男人竟然学会了摆谱?
瞟了眼故作神秘的男人,颜娧没好气地紧握住面前伸来的大掌,多施几分气力,毕竟身后还站着数不清的人等着她离开阶梯,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当个人。
虽吃疼也没缩回手,反手紧握葇荑,他睇着伤心神色,凄婉道:“疼啊!”
“不疼抓你作甚?谁让你作妖?”撇头不看男人装模作样,她撩起衣襬踏上阶梯,将道路还给身后敢怒不敢言的码头工人们。
“总得找个风和日丽或是气氛怡人的地儿,再来说事啊!”急急跟上脚步,承昀眉眼里尽是无辜地讨饶。
这话可就全然说明了,他的确故意不在相家人面前提及,叫她心里又是一阵嘟囔,难道他们走在平行时空?
走在一样的地儿,看到相同的事物,他见着的就是与众不同?
握了握仍带着硬气的葇荑,承昀看似央求又带着些许强硬的口吻询问道:“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安心歇下的地儿,不用担心是否有人窥探窃听,难道妳不想好好睡上一觉?”
直接上了相家还能歇息?
下了船一个日夜都未能阖眼,几个人能受得了?
第480章 拿捏
信步在岛上街道,承昀凭着方才海上远眺的记忆,搜寻着船上见着那飘着旗帜的酒楼,轻抛着手上令牌,戏谑问道:“雨田城没机会见识这令牌好不好用,到了相家地盘不试试怎行?”
来到馥栈堂面前,颜娧来回打量了客栈门面,恰好与雨田城如出一辙,连六扇长花窗门扉雕琢也别无二致。
正寻思着将她带来此处究竟作甚?
一时间也没打算将他的用意捉摸清楚,遂顺了他的邀请步入客栈,小二乍见相家令牌也吓得不轻,在掌柜轻嗓示意下这才找回笑脸应对。
洗净疲惫后穿上了男人特意准备的新衣,伏在冰丝床榻上晾着长发,等待男人回来的期间,翻看着床头备下的闲书,不停抵御着时时袭来的瞌睡虫。
本以为再踏入房内,人应当会照着他的叮嘱用完膳准备睡下,未料想桌上菜肴丝毫未动,人半睡不醒地在榻上朝他笑着。
承昀气笑得落下门闩,来到慵懒得像只猫儿的颜娧身旁,半句责怪也没敢有仅是顺着长发,柔声提醒道:“用膳了。”
“累得动不了。”如同小猫儿般的细微的应答,半湿长发枕在男人腿上时不时蹭着,洇出湿透的发痕。
拧着秀挺鼻尖,承昀没好气问道:“妳也知道累?”
接连两日动脑动武能不累?没叫身体好好舒缓怎能知晓累到什么程度?
收拢了在腿上作怪的猫儿,他横抱起身将人放在方桌前,叮嘱道:“累了就赶紧垫垫肚子,在这儿落脚肯定没人打扰。”
端详了桌上的荔枝肉与莲藕烧牛肉,颜娧迟迟没动筷,半瞇着眼如同见着仇人般盯着面前半山高的饭碗,撒娇道:“不吃饭。”
男人闻言,立即将她面前又换成一道梅菜扣肉,将白饭放到最远处,笑问道:“可以吃了。”
抿着唇瓣迟迟不语,深怕再抱怨会挨一顿骂,可怜兮兮的抬眼回望。
唇际扬着兴味弧度,承昀明知故问道:“怎么?”
“梅菜扣肉没有白饭,哪能吃?”人家装傻她当然得充愣。
一来一往的精神也来了,承昀大掌撮了撮顽皮的小脑袋,又把白饭放到跟前来,半哄道:“吃多少算多少,别闹。”
来了南方菜色多半酸爽甜腻,与她饮食习惯相差甚远,哪有真正能下饭的?
为保全她的将来,这些他都能忍耐,她可就不同了,自小习惯了北方饮食,也想方设法周全了自个儿喜爱的饮食,哪可能将就南方食宿?
“没闹...是吃不下。”沐浴完舒服得直想好好睡一觉,若非心中疙瘩着他所隐瞒的事儿,指不定伏在床榻那段时间早睡下了。
“不吃,不告诉妳。”承昀取出白玉令牌放在不远桌沿吊着她的胃口。
本也没打算这么吊着她,偏偏夏日都还没真正来到,她便苦夏得食不之味,长此以往她如何撑得下去?
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饭碗,期望借着菜肴里的酸爽滋味多吃下几口饭菜,直到她菜色都少了泰半后,承昀这才甘心陪着她放下碗箸,请来小二收拾残局。
将慵懒猫儿抱回床榻安置妥当再回身,承昀察觉小二鬼祟查探神色有意,佯装未曾察觉,当着面收下了两块令牌,又顺势递上碎银子,将人送了出去。
再回到榻上拧了猫儿鼻尖宠溺说道:“再不歇息,又没得歇息了。”
“都没有消食怎可能睡得下?”抓着进犯的长指,颜娧嘟着菱唇不情愿了。
辛苦吃下饭菜可不是为了能睡觉,良心到哪儿去了?半点消息也不给她?
方才那小二的神色,自然她也有看清,然而能在织云岛藏深了,也不会轻易漏了马脚,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还得观望呢!
“妳也都看到了,还不把握时间歇息?当心真累着了。”他也没打算要瞒着什么事儿,只想着她能好好睡上一觉罢了。
“至少跟我说说,究竟看见了什么?否则哪能睡得下?”颜娧不依不挠了。
一声悠悠叹息地取出令牌,折合后透着花窗微光映在榻几,缩小了好几倍的佛正寺,颜娧又仔细的端详了几回,还是没看出点什么。
承昀直言不讳地说道:“相家令牌应是一把钥匙。”
她偏头一愣不可思议的菱唇微颤,引来男人没半点客气的浅尝一口。
“都是妳勾引的我。”
颜娧:……
男人一副身受其害的模样,气得她不禁想狠狠打他一顿,不过实在累得不想动弹也就作了罢,没好气且不情愿地问道:“有什么用处?”
“用处尚且还不清楚,不过应当与佛正寺脱不了干系。”他笑得像偷着腥的猫儿,愉悦指着光透的亮点应答道,“虚影最亮点直指佛正寺正雕像屋脊,或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探查。”
颜娧:.....
她不是瞎了?竟然无法区分他口中的最亮点?
有什么亮点?不就是光线透过白玉产生的细微光点?
哪来的最亮点她自然没好意思问出口,也该是有他存在的意义,否则又怎能勘破淳平伯府的私隐带回那些玉玺?
“一间寺庙能藏起什么?”颜娧偎在男人怀中,接过白玉又前后端看了一番,实在无法懂得这群古人究竟为何要在这些东西上作妖?
难道不怕一个碎碎平安什么都没了?
“今早那艘船都能藏起我们沉入水下,这么大一间寺庙能藏起什么,我也好奇。”他笑得一脸玩味,也十分期待能够解迷的那日。
“那个小二你有什么打算?”她可没忘记小二见着两块玉牌的惊讶反应。
殊不知究竟是对相家令牌讶异,亦是对白轩玉吃惊?
毕竟小二在这岛上也算生活多年,无论如何见到岛主令牌都不应该露出那样诡异神色,如此说来该是对白轩玉的?
顺着她的背脊,他细声保证道:“相汯哪那么容易放过妳?等相家姑娘回家的温情过了,自然又会来此处寻妳解决岛上事宜。”
“说得你将相家拿捏清楚了似的。”她没好气的推搡了他一把。
“拿捏着能帮上他们的人,等着人送上门来解答,也没什么不好。”他又是那悠然一笑。
第481章 心属
“拿捏着谁?”颜娧没好气的拧了男人腰际一把。
男人佯装吃痛得嘶声连连,讨饶道:“夫人拿捏着我。”
好些日子没听他这番掏心窝子的软甜话语,这男人不臊,她都臊啊!
“小二的问题不需要我们烦恼,相汯也不是个蠢的,能容他在此处晃悠?不需要妳上心的先搁一边,伺候我上榻没比较重要?”承昀又哄又骗地将自个儿也送上床榻,骨节分明的长指悄悄往葇荑探去。
她哪容得了图谋不轨的大掌蓄意侵犯?
虽躺在温暖怀中嗅着属于他的气息颇为心安,也没想过任他恣意妄为的进犯,几番腕转推拒才叫男人称了心。
属于他的澄澈内息难得饱含霸道悍然,不容推拒地顺着掌心游走八脉,意识迷茫前只听得男人清雅嗓音,在耳边缓缓说道:“安心睡下,有我。”
房间位置远离闹市与客栈大厅,室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承昀闭眼正坐于床榻,怀中抱着沉睡的颜娧不曾移动过。
天色渐暗,相汯从支摘窗窜入,乍见俩人相拥歇息的模样,心里不似滋味得挂在窗上不下不上。
几日相与下来,看着俩人在外客套拘谨作态,原以为介入俩人之间应该不难,这会儿看着小妹儿在他怀中酣睡入睡,心里岂是一个醋字可以说明。
面前男人一袭浅薄粗麻衣裳,也没能演去他以生俱来的昂扬轩宇,闭眼歇息那冷情决然,无需言语也能表达摄人气魄。
“你们……”相汯沉闷得连话也问不完全。
输字对一个成熟且担当家业的男人而言有多难以启齿?
如今心里就有多不甘心……
“如阁下所见。”承昀唇际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自然清楚不说清楚最不清楚,也最能获得想要的结果,不忘拢起她身上的薄被掩去多余的眸光。
轻轻顺着怀中人青丝,承昀不急不缓地清冷说道:“丫头一次次喊着相家主,想来已经表达得甚是清楚。”
话虽如此,答案在面前时的心有不甘,又有多少人能忍耐?
真能心无罣碍的看着心上人在他人怀中酣睡?
“入了我的地儿,还不是得事事顺于我?”相汯拧起眉宇十分不悦。
泰然自若的眉眼间未有任何浮动,空出手邀请道:“大可以试试。”
面对要挟他又何曾惧怕?如若保不下自个儿又怎么保她?
何况面对有求于人的他,说起威胁话语也少了几分撼动。
余音未逝,相汯旋即出掌向那隽逸得令人心塞的脸庞,来人迅即倾身闪过掌击,另掌朝着胸膛再来,又个风雅侧身闪过,全然未惊动怀中之人。
气不过而再次提气,单掌覆上承昀掌心,狂涌内息迅即翻腾而来,还覆盖另道如涓流般轻缓的内息一同上涌,相汯惊觉不对连忙收手。
凤鸾令交换气息未曾离手,他轻拍纤细臂膀安抚着,丝毫没有隐瞒情绪,失笑的回望怀中看似深睡的颜娧,心里挂心着他吶!
相汯的确武学与他旗鼓相当,内息更是不相上下,再来几番缠斗下去也难分轩轾,若非她提气相助,相汯怎可能轻易收手?
对于那双交握的双手,怵目得叫他直想将俩人分开,对于方才异样的温婉内息,相汯心里也有了个底,看着一个日夜都未曾阖眼的人儿沉沉睡去,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吵醒她。
与他的较劲不在这一夕之间,又何必急于一时?
眼底的欣喜终究泄漏了心里的快意,在相汯面前不在意是否被发现,清雅语调里也沾惹了几分欢快,再也演不了淡然地问道:“满意了?”
相汯不愿表态撇头冷哼。
心里十分在意方才那有别于他,若有似无的阴柔内息,也不禁怀疑起怀中的小妹儿是真睡还是假寐。
难道有需要这么担心他被欺负?
那也得欺负得成啊!
“不满意我也就不说了。”
没得到善意回应,承昀振振衣袖佯装毫不在意地应答。
也不是他找不着东西,在意作甚?
相汯怔了下,有弦外之音?
小妹儿一路直问发现了什么,他总是意味深远地浅笑回应没有,难不成是知而不解?不由得拧起眉叨念道:“兄弟有难,冷眼旁观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