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知道小男人不计较了,她又在颊边送上一吻。
被撩了大半晚上的承昀,怎会满意如此轻浅补偿?
大掌箝住欲离开的下颌,薄唇迅即覆上来不及收回浅笑的菱唇,吮着芬芳直至餍足,径自将她抱上身边花梨木小杌子,命令道:“用膳!”
颜娧纤手摀着仍残留他温度的菱唇,抬眼偷偷睨了径自举箸用饭的男人,唇线忍不住频频上扬。
生气,还是把她的事儿放在第一位吶!
没多久立秋楚风便换上夜行衣过来,两人收拾后,也各自整装准备夜探荒院。
承昀看着那双露在外头极为兴奋的杏眼,叮嘱着:“别逞能!遇上难缠的交给楚风,赶紧随姑姑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愿意带着她冒险呢!当然二话不说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姑姑会照顾我的。”她仅需把方才的黑衣人引走,让承昀能下手取物。
跑路这种小事,还能不行?
承昀查探地图后,安排几人路径后,下半夜便灭了小院烛火,从角门依序离去。
换上护心甲的颜娧轻松提气疾走在各宅院屋脊上,鲜少感受内息急速运行的她,从不知晓她也能如自家暗卫们相同,迅即无声游走在黑夜里。
一路潜行到伯府老宅不远处民宅上,她拾起身旁两颗小石子在手中轻抛着,朝着参天老树茂密处与老宅屋脊上黑影袭去。
倏地,两道黑影迅即发了四道飞刀袭来,她轻点屋脊腾越轻易而过,落藏于屋脊后,随后而来的立秋楚风各自发招引走了一人。
确认四人远离,她才起身轻点屋脊,轻踩门檐影壁落在荒宅内院里。
才踏入正院冷光剑影便迎面而来,她引了内息驻于骨扇,以扇引剑旋身躲过剑袭,轻点门廊借力退至内院,剑影迅即随身欺近。
一步步将正院内的黑衣人引出正院,扇转覆剑,待长剑卷于骨扇时,连拖带拉将黑衣人甩上影壁,再借松脱长剑之力,旋身飞过影壁,落于正门屋脊。
她轻轻回身,朝着影壁上黑衣人勾勾手指。
厉煊看那朝他招手纤细葇荑勾起兴味的浅笑。
明知那是调虎离山之计,也想瞧瞧那覆面底面容。
他收起软剑,从腰际取出长鞭往她抽去,她竟以骨扇化力借力,将他拉往颓圮大门。
未免落地厉煊借长鞭施力跃出大门,追着那抹娇俏人影去。
……
在黑衣人离开大门后,承昀趁隙从毁坏的直棂窗跃入正堂。
影壁上掩了尘灰的八卦镜,仍按照着主人的期望,映照着反朴还淳匾额,而映着月光的痕迹正在散射在正堂石板地面上。
借着长窗遮掩,承昀选择轻轻撬开淳字所映石板,掌心大的紫檀木盒便安静地沉睡在这破败地板下。
迅即取出木盒,立即从来处追着颜娧消失的方向而去。
……
颜娧未免黑衣人追丢,蓄意在各个屋脊上留下明显足迹。
两人来往追逐间皆保持着一定距离。
直至奔袭到城南墙缘,颜娧提气踏上城墙墙垛,高度缩短了距离,使得追袭而来的长鞭轻扫过肩膀,吃痛地甩落骨扇。
厉煊分神接下骨扇,提气踏跃城垛飞上城楼。
这么些许分神,那抹妖娆人影已闪过巡夜士兵,疾速消失在城南密林里。
姑娘家能有与他刀兵相见丝毫无损,还能一路引导他飞袭来到此处。
有趣极了!
握着掌中的骨扇,厉煊也接连闪过巡夜士兵追上密林去。
他相信肩伤会拖累速度,追上她不太难!
颜娧一路奔袭到泉田山峭壁,忽地停下脚步怔愣了下。
方才的叉路口...她似乎转错方向了!
集合地点在另一个叉路!
没有迟疑时间,厉煊已跟上她,身后长鞭从身后袭来。
即使在高耸入云的峭壁口,她依然利落闪避着不留情面的鞭袭,几个轻舞回旋闪避腾空,应着鞭舞狂袭划破寂夜。
没了骨扇虽少了御敌武器,也不妨碍她躲避鞭袭。
几次来回后,颜娧也着实玩够了,躲去最后一次鞭袭后,快速落坐在峭壁边上。
厉煊一见她落坐,立即收回已几乎落在她身上的长鞭。
颜娧瞇着眼伸手遮挡差点又打到的长鞭,佯装气喘吁吁问道:“这位不是鬼的大哥!你还没打够?”
厉煊收回长鞭,被这银铃般嗓音吸引,不由得笑了笑,打趣问道:“姑娘白日里已拜访了一趟,为何又深夜到访?”
她瞇起眼问道:“这位不是鬼哥哥!你见过鬼在白天出没?”
果然是今天跟着回来的那个人!
幸好下午她忍住想要撬开石板的冲动,否则真要正面碰面,那可就惨了!
厉煊刚毅果决回应道:“我不相信世上有鬼。”
“我要是知道你们一屋子假鬼,也不会上门找无趣了!”颜娧没好气的睨了厉煊一眼。
“姑娘大半夜离家寻鬼?”
厉煊走近侧蹲在她身侧,伸手想摘掉她覆面,她回身一闪亲自动手揭开。
“初来乍到贵宝地,听说有荒废鬼宅,能不探探险?”颜娧撇头瞧了面前男人。
爽朗清举若孤松独立,实在不像猥琐之辈,尤其眉眼间濯濯如春月柳,举手投足间不弱于世家子弟的贵气。
这样的男人怎会就守在姜家旧宅?
害得她直想回头与承昀会合,看看姜家宅子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妳朋友们呢?”厉煊可没忘记,他们分工合作引走暗卫。
颜娧勾起羞涩浅笑回道:“我走错路了,你能信不?”
他难掩笑意,没有对着真假难辨的态度感到不快。
她相当聪明,善用了真假虚实,清夜里不断传来她挥汗后,香娇玉嫩的少女浅香。
善于答辩的皓齿蛾眉,更衬着软糯勾人的银铃语调,叫人不信都难。
厉煊笑着回道:“信。”
上山路上的确有两条叉路。
颜娧拧起柳眉不可置信问道:“所以,姜宅没有鬼?”
“没有。”
“那你们守着破瓦院做甚?我大好睡眠时光都白费了!”她说得宛若毁天灭地的痛苦。
厉煊真差点便给她套了话,只得跟着半真半假回道:“听说姜家有宝藏。”
颜娧没客气咯咯笑道:“不是鬼哥哥,你也太有趣了!宝藏不挖干等?”
“没寻宝天分,只能等着分一杯羹。”厉煊喜欢这小丫头极了!
颜娧嘴角抽了抽,调侃道:“想分一杯羹,追着我打?宝藏没找着都快被打死了,这是杀人灭口啊?”
他以长鞭握把抬起她下颔,望进她看似天真的眼眸里,勾着邪佞浅笑道:“如果分赃不均,的确会杀人灭口的!”
颜娧偏头回避他的注视,那眼神里她读到了危险!
不同于承昀同她仍保留着距离之美的礼仪,他眼神充斥着直白了当,如狼似虎的侵略之意。
“我又没挖到宝藏!别对我动手动脚!很疼的”她从不会甘于弱势,更清楚明白如何争取活路!

第114章 善良
颜娧再次觉得自个儿招黑本领了得!
宅子里总共也才三个人,她偏偏分到了贼王!
也不是跑不了,心里直想着能不能以逸待劳,再多问些什么。
一袭墨色夜行衣,也没掩去他与生俱来的傲气,这样的人蹲守荒宅求什么?
那动作神情已然习惯身边的人顺应服从,面对她不假辞色与拒绝碰触,明显燃起不悦光火。
“妳没挖到宝,其他人呢?”厉煊又靠近了半步。
“我都被你按在这了,怎么知道有没有挖到宝?”颜娧也挪了半步,与他始终保持一臂之遥。
“妳再动便掉下山了!”厉煊见她毫无惧色还能悠哉晃脚,实在不是闺秀之举。
深更半夜带人来夜探老宅,此事本就出格,还能没停过地对他问话套话,也是个妙人!
她没好气回道:“那你别靠来啊!”
“姑娘没想过现在是瓮中鳖?”厉煊笑得意味深长。
“你好好的人不当,扮鬼吓人,还要连累我当鳖?,我劝你善良!”她怒不可遏,毫无惧色回望他凌人气势。
这一次,她是真的乖乖看了邸报,可按照她爹娘给的邸报来看,她实在看不出这位仁兄是谁。
照理说有水运后,达官贵人在此地停留的机会小了许多,武艺如此出色的贵人在姜宅守夜?
嘤嘤嘤!她哀戚抬头瞧月色也四更天了,竟然还没人来寻,这山荒了点啊!
“鳖我是当不着,妳倒是适合。”厉煊戏谑笑着,正想伸手再一步欺近。
颜娧看着伸过来的咸猪手,凝眉提气轻点了座下峭壁,旋身直落。
映着月光,厉煊清楚瞧见她小脸蛋上有着不容侵犯的决绝,唇边的浅笑似乎仍挑衅着他,厉煊也不知哪来的不服气,一个提气也跟着跃下河水湍急的峭壁,追上自以为能跑掉的女人。
她瞧见厉煊也往下跳时,不可置信瞪大杏眼,两人眼神汇聚时,她再轻点岩壁准备借力脱离坠落重力时,竟被长鞭拦腰扯进了硬实胸膛,鼻息间嗅到清浅苏合香气,令她不悦地凝起柳眉。
落地前一顷,他又挥动长鞭准确绑上了崖边老树,两人飘荡过岸安全落地。
嘤嘤!话本子里不都是以跳崖来结束一个篇章吗?
怎么偏偏遇上能跟着跳下来的武林高手?
“你跟着我做甚?”颜娧站定后,警戒地急急退开三步之远。
“分赃。”厉煊舒眉灿目灼灼逼人,唇边扬着玩味浅笑。
颜娧哭笑不得,叹息道:“这位假鬼哥哥,什么状况下伙伴会被抛下,您心里没个数?”
“再绑绑,我等人来赎。”厉煊负手于后,熠熠眸光没离开过那张故作镇静的俏脸。
方才那一揽,她在胸臆间的契合度,他满意极了!
有趣!
她不同练家子的皮糙肉厚,那婉若闺秀柔软身段,还能有她灵动迅疾的轻功,他心里也有了些猜想。
颜娧:……
她偏头看着,兴趣富饶不知意欲何为的男人。
见那兴味盎然的眼眸,她开始思考做了什么吸引他的事儿?
几番来言语回间,她着实举止粗鄙,语气失礼,这都能勾起这男人兴趣,是刚刚撞城楼了?
颜娧规矩地收起双手交握于腰腹前,低着头泫然欲泣地佯装哽咽说道:“如此看来,不会有人来了?”
原本人在悬崖口,承昀还能有机会找着她,现下在悬崖底,还跨了两丈宽湍急河流,怎么找?
厉煊被她不老实的泫然欲泣给逗笑,打趣问道:“胆大如斯,不觉着哭得晚了些?”
“哭还有早晚?”颜娧交握着双手,甲缘的不停刺着甲肉,盼着挤出点泪水,疼老半天也仅仅眼眶泛红。
泠冷珠特训的后遗症,疼痛无感了?
厉煊无声息又欺近,突来的压迫,颜娧又退了三步,杏眼里真真染了惧色,慌装问道:“你做甚?”
厉煊一把捉住墨色袖口紧缠的纤细皓腕,揽入怀里免去她落水之虞,压低嗓音问道:“妳引我到此处,问我做甚?”
再次嗅到他身上的苏合香气,颜娧不悦的凝眉,被拧住手腕后察觉使不出内息自救,脑中警讯大作,试图以肘击摆脱这突如其来环抱。
厉煊驭气护体,分毫未动挡下她数个肘击。
硬气功?
颜娧仓皇抬眼,哭笑不得的回望这个令她逃不了的男人。
立秋才提醒她,风破心法尚未突破八层,遇上东越皇族还得尽量闪避,硬气功谁碰谁吃亏。
不幸遇上了,裴家心法还记得多少使多少,都比风破心法来得好,否则几年前承昀也不会,因内息无法施展被扒了衣服。
凤鸾令相助下,同心夫妻风破心法要突破八层,以内息相互洗髓极为容易,承昀则是在父亲与军师协助下以苦修突破。
她也是听姑姑提及,过程辛苦,究竟多辛苦?不得而知。
偏偏她年纪小了点,面前状况,说什么都是多余……
真不该顾虑打草惊蛇而不敢暗动暗卫,带一个出门也不至于如此境地!
这一切气得她直想跳脚,即便改变了异世轨迹,有需要什么事儿都冲着她来吗?
“没有人能从本世子手里逃脱。”厉煊将人又抓近一分,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眸,来回审视着怀中人。
父王让他守在这里已经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东浀城里,人人皆知姜宅乃鬼宅禁地,即便外地来客也鲜少落足,何况夜探?
如今来了个还知道调虎离山的小姑娘,能轻易放过?
厉煊对自个儿武艺十分居傲,苦修多年硬气功,即便高手也能走上几招,何况驭气灭减对方内息时,如她这般无法动弹的惨状。
颜娧不可置信倒抽口冷气,抬眼回望,随便都能让她引到一个世子?
她从便宜爹娘那里得到的消息里,可没说过有个武功高强的世子躲在荒院里!
“闯空宅罪责很重?”颜娧想尽办法拉开距离,怎么回旋都还在他半臂距离里,幼时所学裴家心法呢?
脑海里来回流转着画面,都不是裴家心法,她到底学了什么?
学没多久就被削骨剑伺候了,能记得多少?
脑海里窜入了裴巽追打裴谚的画面,裴巽那横练钢掌她能掌握多少?
忽地又想起颜笙承昀初次对峙时,百花腕转与落花纷飞!
厉煊瞄着怀里仍不老实的女子,扬手不留情面反折藕臂在她身后,没有如愿听得讨饶,仅仅一声闷哼。
幽夜中两人气息近得几乎交缠,她别过脸拒绝他求饶暗示。
“方才不是想哭?”厉煊低头在她耳畔细语着:“老实招了吧!男人有的是办法让女人讨饶。”
实打实令人战栗的恐吓啊!
颜娧提气踩着他的胸膛,顺着反折藕臂回身腾空,跃出他的牵制,已做好落水准备,长鞭又追击而至,将人绑捞上岸,重击在崖壁上。
虽有撞击心理准备,真撞上崎岖不平岩壁,仍疼得撕心裂肺,五脏俱焚,心头弥漫着不甘心,浅浅呕了口鲜血。
原来武侠剧是真的!
受到重击重伤真会呕血啊!
“究竟到姜宅何事?”厉煊未曾想她还能跳脱,一脚将她踩趴在河岸石砾上。
颜娧倔气不愿妥协,自小被受出了一身“骨气”,怎可能对此等皮肉疼臣服?
等不到回应,厉煊曲膝蹲在她身侧,长臂靠在膝上,另手长指自腰部往上游走在夜行衣上,停在后领上。
“本世子说了,男人多得是办法让女人讨饶。”厉煊抓住了她衣裳后领,一阵撕裂衣帛的呲啦声回荡在幽夜里。
没有预期的凉意,熟悉的水安息香气覆在她身后,禁锢的长鞭四散碎裂,她忍着全身痛楚迅即坐起身子,揽紧身上衣袍。
再回首瞥见承昀为她覆上衣衫,心疼自责的深邃星眸,本以为流不出泪水的眼眸,涌出阵阵水气模糊了视线。
承昀扇转来回,逼得厉煊抽出腰际软剑御敌,数招来回,风动砾石,水溅丈高,骨扇软剑交缠,难分高下。
承昀掩不下怒意,另掌腕转成风往厉煊胸膛袭去。
厉煊惊觉掌袭驭气成甲,也没能拦下这迅疾掌劲。
一阵心肺震荡,厉煊收了软剑单膝跪地,呕了一口鲜血,不服气问道:“西尧摄政王世子,为何突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