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她是不是把底牌打得太早了?
他一脸严肃地问道:“有目的哄我,说得轻而易举,现在又不情愿了?”
说她无情无义啊!
没有了那种气氛,她的确说不出口来……
承昀见她犹疑不决的模样,不禁来了气,几日不眠不休陪着,换不来小媳妇一句贴心话?
这可不是一句伤心就能解决的。
颜娧:……
她落败在他眼里的伤心,才小半个月这是怎么了?
扯着云袖也不理会,只得轻轻挪了位置,在他笑靥的位置上落下轻吻。
还是没反应?
怎么说都是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不能再多了吧!
能这么堕落?
承昀见她开始撮着云袖上的湘绣,不由得兀自发笑。
他抽回袖子,挽起纤纤玉手,可怜兮兮说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她陷入深睡便失败了,这些日子受的苦便化为泡影。
因此他只得不眠不休陪着,观察她入眠的反应,配合金针刺穴引导清醒。
她醒来,他却想睡了。
想着睡前一点点宠溺即可!
辛苦了半个月的小男人,在邀功呢!
他眼下轻浅黑云,说明了这几日的劳心。
他轻闭疲累双眼,倾靠在她肩上,诱哄道:“娧,对我不需要羞赧。”
说得简单呢!
对他屡屡亲昵举动,她仍在适应,毕竟双姝的记忆也只是记忆,现在方有真实碰触吶!
何况上辈子她在荒山野岭里工作了那么多年,何时学习过亲昵了?
还不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她咬着菱唇,有豁出去的决断,藕臂僵硬覆上厚实肩背,呵气如兰的在他耳畔说道:
“昀,睡吧!”
早在半昏迷状态下的承昀被安抚了,如愿绽出笑靥握着温暖葇荑,放松身躯睡了过去。
突来的沉重负担,颜娧一时没做好准备,整个人被沉沉压倒在床铺上。
她绽着无奈浅笑,摇着头协助他调整睡姿。
她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快速入睡的?这样看来是真累了!
原来他说得忙,是真忙!
这十四日清醒时间不多,每每都是迎上他的热切期盼,她醒来一切如常,便是他能安心睡下之时。
没睡下多久,便宛若有计时般又醒来陪着她。
随着醒来时间越来越短,她倒是忽略了他如何休息了。
难怪,小男人一脸怨怼啊!
听着绵长呼吸,颜娧轻轻倚靠在缓缓起伏的胸膛上,细声说道:“谢谢,我的男人。”
她还有成长的空间!
有个全心为她付出的男人陪着,将来她也会继续成长,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承昀好似听到她的话一般,长臂揽着怀中人进入梦乡。
……
六月初六,天贶节。
一早立秋按了北方风俗,请厨娘备了绿豆汤、肉包、炒韭菜、煎茄子、煎饼,在前院里正经祭天,感谢上天保佑赐福。
祭祀后,便呼喊大伙将祭品一一吃掉,祈愿来年顺顺当当过完。
颜娧落坐在正堂门口垂带踏垛上,慢条斯理咬着包子,突然想起了谛听,悠悠问道:“不知今日有没有人替谛听洗澡。”
六月六,猫儿狗儿同洗浴,能不让他们不容易生病呢!
“白露接手照顾他们,这些小事都会记得,姑娘放心,她来信向姑娘求谛听第一个孩子呢!”立秋扬着脸笑道。
第112章 废宅
颜娧看着手里的肉包发愣,哇!小狗狗还没看到便被讨要了呢!
出门几个月,有点想念谛听,身边撒娇的从谛听换成了承昀,功力没比谛听差呢!
“白露照应到牠们现在,小崽子八成也认她当主子了,当是她与谷雨的贺礼吧!”颜娧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包子。
身边几个人的婚事,虽然人在外头,她也没落下。
回头瞧了内院一眼,那个说好要带她畅玩东浀城的男人,因为一连几日没有阖眼,这几日睡了个底朝天,接连三日与她相同仅有日常需求醒着。
在小院里关了三日,将半个月来落下的邸报全补上。
长年来,与冀州城相同由四国共治的边境大城,其实她也没想透,为何姜谖父母被黑甲卫抄家时,其他三国官员,尤其北雍官员,竟会默许黑甲卫抄了北雍淳平伯府的老伯侯?
缘生蛊母离开南楚,安定公府便遇上通敌之事,连带灭了老淳平伯口?
看起来像是为了隐瞒什么人的踪迹?
那年中秋月夜李焕智所提的东越人?
这个东越人藏头露尾,至今没出现过,竟大摇大摆操弄了三国内事,北雍甚至还家破人亡。
大抵说来,各国参与都是为了皇子能顺利登上皇位,如今唯一成功的也只有南楚恭顺帝了,原本预设能有太子出现的北雍,目前黎家与裴家看着做不了乱,西尧呢?
魅术介入了后宫操控端丰帝,带走了钟兰芯,西尧又能获得什么?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前后看似毫无关系,暗底里盘根错节,还真令人不愉悦。
她顿了顿,没来由地问道:“姑姑,妳说说,这立春夏秋,我都见过了,怎这么多年都没见过立冬?”
立秋不自觉扬起悠远浅笑回道:“师哥长年一直待在东越,鲜少回来。”
“为何?”颜娧偏头问。
她还以为春夏秋冬都在庄主身边呢!
立秋眸光飘远,淡淡笑道:“东越的消息一直以来不好探得,师哥便留在东越以免引人疑窦了。”
“东越这些年有什么事?”颜娧好奇了。
“东越乾清帝病了数年,太子年幼,这些年都是太子兄长梁王监国,梁王对境内管束极多,相对消息传递不容易,所以师哥选择留下来。”立秋细细说着自个儿知道的消息。
颜娧看着立秋提及师哥的温柔眼神,听了第三次师哥,心里有谱了。
似乎也意会了,立秋长年绾髻的心思,原来她家姑姑不是孤家寡人吶!
有师哥呢!该不是她耽误了姑姑的青春年华吧?
东越这趟,还真免不了,不去一趟怎么行!
“姑姑想不想去东越?”颜娧见不得这两地相思啊!
“世态不明朗,去了东越也不能找师哥。”立秋怎会不清楚小姑娘想些什么?为大局着想仅能如此。
“不找,路过就好。”没见过一向拘谨的立秋染上羞涩,颜娧咯咯笑了。
笑着笑着,当下她突然一阵激灵,百思不解回身望了立秋,脑子又转了转好几圈。
黎承兄弟就甭说了,归武山都没落成便沾上了,再来个伯家兄弟,也是她踏入南楚把人捞回山,厉家两兄弟呢?
黎老太傅学识渊博,名震四国,这么多年下来,科考、恩科都开了几次了?
也没见厉家两兄弟返回东越考科举,回家和家人团聚。
哎呀呀!她反应慢了些啊!
这些年在北雍国都过傻了,竟没细量到,厉家两兄弟为何连家都不敢回?
“姑姑,这厉家两兄弟到归武山莫不是也为了避祸?”
见立秋毫无犹疑的颔首,颜娧嘴角抽了抽。
这明显不是她招黑!反而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她再次思量了狐狸大仙提起,她改变了轨迹,又想起承昀提及,如若没有来归武山的后果。
她莫名颤了颤。
原来.....
裴家无女,承家绝缘,黎家败落。
这是狐狸大仙命定轨迹?
而她决心逃离施家,改变了这一切。
如今看着事态,难不成是四国和平了太久,该乱而合一了?
而立秋所说国情难探的东越,是这一切乱源的始作俑者?
东越非去探探不成啊!能得狐狸大仙青睐,容许祸乱三国,不简单!
如今大仙放过了扰乱轨道的她,这意义深远啊!
颜娧吃完包子,立秋旋即递来的水盆净手,拭干手的同时问道:“姑姑,昀哥还在睡,要不我们上老淳平伯的宅邸探探?”
她总觉着,老淳平伯不可能没有原因,现任淳平伯的动静太过平静了!
按理说,家中长辈遭遇此等大冤之案,不都该去雍德帝面前敲敲登闻鼓求朝廷作主?为何淳平伯府会如此安静?连失踪的侄女儿也不寻?
还是说,钟兰芯的行踪,淳平伯府一直都是知情的?
思及此,颜娧又是一阵恶寒。
究竟是什么样利益纠葛着这群人?
立秋看着坐在垂带踏垛上沉思的小姑娘,不解问道:“十几年的凶宅,就算有什么也应当全没了,姑娘又何必沾这秽气?”
颜娧说风是风的动手拆了头上的钗钿,放下发髻,随意扎了个半束发,可怜兮兮抬眼道:“姑姑不帮忙,丫头真这么丑的出门了啊!”
“这是那门子威胁!”
立秋失笑上前,接过她杂乱无章的束发整理了一番,了解她没这么好的性子,乖乖等着承昀醒来,她的男装与飘带玉冠,早备好在正堂里了。
“我觉着,这些破事儿是故意捅到我面前的,如果没猜错,老淳平伯家里一定有惊喜等着我。”
这么长时间来,真是她招黑?能这么会招?
她不信吶!
这个一步步引导她勘破这些事的藏镜人,会是谁?
她想安安稳稳当个贵妇过日子,有这么难?
……
东浀城南‧向阳胡同
虽说水运抢市,东浀城不若以往繁华,在城南繁华地段有个人们不愿路过的荒废凶宅,也是大大打击了整条街房市。
老淳平伯府邸,坐落在向阳胡同里最热闹的一隅,如今整条街市的繁荣胜景不再,加上忌讳冤案宅邸的缘故,连四国官府都没人出面打点。
似乎怕谁沾了谁沾霉的错觉。
而这沈寂了十几年的冤案,未有因恭顺帝平反安定公府的政绩,而光芒了此处,反而更落实了老淳平伯夫妻与一屋子下人冤死的事实。
使得这条街上来往的人们更加稀少,更加没人敢路经这间荒废老宅。
颜娧立秋一路行来受了不少诡异的侧目,一袭淡青雪梅湘绣直缀衬得她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本在大街上引来不少姑娘含羞回首。
走进这胡同之后全换成了惊恐走避,这等变化更是让她下定决心非进老淳平伯宅邸不成!
站定在姜府门口,大门残破得龙门颓倾破落,虎门随午后凉风前后摇晃叽呀着,推门进入穿过雕刻毁损的影璧,便是一地野草,蛛丝四处缠绕,门窗破落颓圮的景致。
亲眼见识过颜娧有多招黑的立秋,一步都不敢离开她身边,亦步亦趋的随在身后。
“姑姑如果有东西想藏,会想藏哪?”颜娧打量着杂草有半身高的四进院子。
“姑娘这么笃定?”
颜娧颔首道:“老淳平伯肯定知道了什么,否则黑甲兵不会等姜谖见到两老了才下手。”
立秋愣了愣,诧异问道:“姑娘是说……”
颜娧肯定颔首道:“那人一直在等姜谖来寻物件,却没料到姜谖能为两个孩子隐忍至今。”
立秋回忆着关于淳平伯府的邸报,如实道:“老淳平伯是文官,不过伯夫人是将门世家,会些拳脚功夫。”
“这可有趣了!”颜娧在掌心敲了敲手中的骨扇,打趣道:“难怪姜谖叮嘱我们,途经此地要我们替祭父母。”
这代表着姜谖知道老父母知道些什么,而她一直以来未能取走证据。
原来这条街上的蓄意冷清,在等待知晓物件在何处的有缘人,整个宅院应是里三次,外三次的被翻找,仍没寻到物件。
为了避免房屋租售影响遗留的物品,被留在原地等待那个能揭开迷雾的人来?
颜娧瞄了眼正堂里反朴还淳的牌匾,这一瞬似乎懂了姜谖为何不回北雍的心思。
那牌匾放在赔了外婿一家淳平伯府里,着实可笑了。
“姑姑,我们走吧!看样子有缘人不是我们!”
“好!”立秋清楚她在说给围墙外的人听。
俩人对望后,便快速离开荒废宅院。
……
一回到赁下的宅子,颜娧立秋便见着,承昀一脸怨怼独自在正院用膳。
立秋一看便知道这两人又没完了,赶紧说道:“姑娘!去了那么脏的地方,我去帮妳备水沐浴!”
话都还没说完,立秋已经消失在往内院的路上。
颜娧嘴角抽了抽,连说不用的机会都没有吶!
入了夜还要再去一次,这么早沐浴做甚?
何况那宅邸是脏了些,她仅仅站在正院,什么都没碰到吶!
分明是躲避!现在正在院子里用膳的小男人很不开心。
未曾想她家姑姑会这么抛下她一人面对啊!
“醒来啦?”
“去哪了?”
怨怼嗓音对上了讨好的嗓音。
笑得宛若桃花盛开的讨好眉眼,迎上了满是哀戚怨怼的伤心眼眸。
第113章 荒院
啧啧!
颜娧看着明显起床气的小男人,二话不说乖乖落坐长腿,奉上甜腻一吻。
外头带了人回来呢!
先跟家里暗卫们打了招呼,气头上的可还不清楚。
承昀对着突来的软玉温香可没上头,早在她入门便察觉有其余脚步声,停留在前院房檐上。
再气不过被抛在家里,也自然与她对搭道:“还晓得回来?”
颜娧见他配合藕臂环上了他颈项,勾起讨好浅笑道:“东浀城出名的废宅呢!怎能不去瞧瞧!”
承昀揽上她腰际,长指作势拧了琼鼻,疼惜道:“废宅荒院也能得妳青眼?”
“这么热闹的大城能容得了那么大的院子荒着,我好奇啊!”
“玩够了?”
“够了!什么都没有。”
一听探门之人离去,承昀马上变了脸色。
“那是不是该算一下帐?”
“我这不马上回来了!”她扬起甜美笑靥。
“等着带我去?”他直白问,心里清楚着,找对象能不用他?
她轻轻晃着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乖巧道:“我猜了大概位置,等你去应证,答应当小羔羊的。”
“所以,夫人安排好工作等为夫了?”承昀被她看似无心撩拨,撩得心冒邪火。
“你睡着,我空得发慌,先去瞧瞧而已吶!”
不说还没事,一提这事儿承昀又冒火,不自主加重了掌上力道,闷闷地道:“妳睡着我寸步不离守着,轮到我睡着,妳反倒空得慌?妳良心何在?”
“谛听叼回北雍了啊!”颜娧一听又被说无良了,手掌抚上他结实胸膛玩笑问道,“不是早说好你的要借我安了?”
他当时就不该说她良心被狗咬了!几年了还没忘这茬!
说得她没良心都是他造成的天经地义,听得怎么舒服?
承昀心头发堵,又无话可说,只得问道:“有人看着不敢拿?”
“是呢!听着那人训练有素的绵长呼吸,觉着不好招惹还是先回来,你想想,姜谖都不愿招惹的人,我惹了有好果子吃?”她赖在宽阔胸膛上划着小圈圈,扬起可人浅笑道:“我得珍惜得来不易的羊皮呢!”
“这份上老实得可以啊!”他无奈苦笑,自个儿养的狼崽子能怎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