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年纪还小,看看身体什么的,都无伤大雅?
瞧着承昀那冷然的神情,恐怕不会喜欢这个答案,再瞧着他根本没打算放下颜娧那霸道又硬气的样子。
为保颜娧,一夜奋战下来又有底气,他们一屋子落下主子的下人,有谁能跟他拼硬气?
再来,对主子的救命恩人哪能硬气?没供起来当神佛拜都过分了!
承昀没有回答立秋,从怀中取出了为她更衣时取下的鸾令与他从未显露的凤令,从中解开令牌榫卯,各取一块重新组成了两块鸾凤和鸣的玉佩。
众人:……
立秋叶修面面相觑不清楚怎么回事,这鸾令居然还能被拆卸?两人不明究理一同回头正瞧见要掉头溜走的裴谚。
“裴公子是否有事尚未周知?”承昀如星灿的眸光扫得裴谚停下脚步,唇畔挂着一抹冷笑,边问边将凤鸾令挂回颜娧胸前。
“你这一拆都成了凤鸾令了还需要解释?”裴谚吊儿郎当的回应。
众人看着裴谚倒抽了口气,敢情裴谚都是清楚的?
“裴家两代无女,这是第三代了。”承昀清冷的嗓音提醒着。
“生不出女儿,我娘也不想,阿娧是我捡回来的,不是我娘生的,我祖母可说了,谁敢拿阿娧抵约,她就一头撞死在寄乐山,你敢冒天下大不韪,逼死祖母?”
裴家与承家关系着黎家,因此三代必定联姻一回,以维两家亲缘不绝,在亲缘百年后,会将鸾令送回裴家等待下一个三代结亲。
是了!母亲就是听到裴家捡了个女娃才赶忙要他订亲,堂堂摄政王府能容个来历不明的主母?还好父亲明理,让他自行来决定,于是就冲着如意书舍来了。
“鸾令终究还是给了,我也来了。”承昀转向黎承问道,“既然鸾令都给了,也就是我的人了。”
承昀可没打算给裴家反悔的机会。
第43章 苏醒
立秋思索许久,还真不知如何开口。“承公子不如等姑娘醒了再做打算如何?我家老夫人给姑娘鸾令之前,真没料到姑娘身份特殊。”
说忘年之交?这世上有几个会相信这样的胡话?
七岁的姊姊,莫怪颜娧当时都怀疑,会不会被当邪祟入体给放把火烧了。
承昀转向黎承问道:“黎兄,在下不远千里前来相助破阵,难道要我空手而回?况且八十万两白银,应该已经回到宫里了?”
黎承:……
这也忒会讨人情了!摆明说自己人财两失博取同情呢!
“承兄,实不相瞒,这事就算求到我祖母跟前也不管用,多少银钱都换不来阿娧,我祖母要是知道我把阿娧抵给你了,非把我打断腿不可。”
叶修看着三人都是不死不休的模样,只得一声不吭默默下针。
“在下也觉着等姑娘醒来再做打算为好。”莫绍可舍不得颜娧就这样被挤兑了。
公子说的好!这么好的工事伙伴,怎能这样被猪拱走了!!
叶修立秋两人相顾无言,想起当初让颜娧接鸾令时给的保证,不由得一阵哆嗦。
这样算坑了颜娧不?谁晓得这鸾令不如邸报所言,还有故事的。
“这算不算数,都不是我们能说得算的!阿娧说的才做数。”裴谚也赶忙表示。
承昀如同孩子般摆明抓了就不愿放的神情,还真叫人吃不消。
承昀把玩着手里的凤鸾令,再冷不过的语调问着道:“不都跟我说她才七岁?无须在意?”
在场说过这些话的人,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你哪觉着阿娧像七岁了?你想要的不过就是要做阿娧的主,可别怪我没先告诉你,阿娧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做她主的。”裴谚好心提醒着,“你来这也几个月了,不也被制得死死的?”
打从认识颜娧开始,哪时、哪人、哪事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承昀默然不语,的确是个难缠的小丫头。
颜娧烧糊涂的呓语又喃喃着:“我...才...不...殉...葬...”
一众:……
承昀因这殉字挑了眉,语气冷了三分。“你们不愿阿娧跟我,是为了日后让她殉葬?殉谁的葬?不是应该为我陪葬吗?”
“贵人觉着姑娘会是愿意给人殉葬的性子?”立秋被他一连串的问话,给问得哭笑不得,其余人则被问傻了。
没听过要给谁殉葬吶!
见承昀没有回应,立秋只得赶紧恭谨地回话:
“贵人莫忧,这只是黎太后的玩笑话。”
开玩笑!谁敢真把姑娘殉了?这破事儿当然先推给太后再说了。
就不信了,承昀敢闹到太后跟前?
“话说,你昨晚在船上也不掌个灯,让我们知道人在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可找死我们了。”裴谚念叨可没点客气。
大晚上也不掌个灯,找死他们很好玩?
“我不需要灯,也没有掌灯的时间。”
众人:……
承昀说得理所当然,听得众人只能闭眼深呼吸。
可以这么欺负人了?
有异能了不起?说话大声?
找得忒冤了都....
不过,再看看,再想想,这一地的刺客,掌了灯可能来的不止这一地了。
裴谚也就收了乖张,不再找荏了。
⋯⋯
一连三日高烧,颜娧不断昏睡、呓语,始终没有醒来,叶修一见承昀包扎伤口的方式特殊,未免颜娧伤口崩裂,也就不动两人就地养伤。
说到就地养伤可就艺术了,不止颜娧就地养伤,连承昀也就地养伤了。
好似怕他们会把颜娧偷带走,连更衣沐浴都没离开过那张罗汉床。
叶修开了滋养补血的汤药,打算清醒的承昀给用上,岂知承昀一闻,那抹令人难以拒绝的浅笑扬起,叶修莫名又抖了抖三下,眼睁睁见承昀撑起修长有力的长腿抬高了颜娧,一手扶着颜娧后颈,一手顺着前颈,把药一口口的给喂完。
看得叶修那是一个瞠目结舌,等到吃完惊回完神,药也喂完了,只得吶吶提醒。“贵人,那是您的药。”
承昀拭净唇畔的药汁时,又是那抹温暖的浅笑回应。
“没事,这药好,我喝她也得喝。”
他还能说什么?两人都需要滋补气血,虽然男女方不同,但见颜娧能把药喝了,他比谁都高兴!
虽然喝的方式不伦不类,至少也是喝下了,于是开始准备了两份药方。
接着立秋送来给他补身的鸡汤,承昀也是用了相同的方法,让颜娧涓滴不剩的喝下,立秋虽答应不再以七岁不同席为难,可也没法子看着主子又被轻薄一次而提醒:
“贵人,那是您的鸡汤。”
承昀温文有礼的浅笑,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回应:
“没事,这汤好,我喝她也得喝。”
立秋被这一句,她也喝得深深击溃,现在姑娘昏迷不醒,只能靠叶修针灸,能喝是好事!
虽然喝下的方式不伦不类,也总比粒米未进来得好,于是她也开始准备两份鸡汤。
接着白露准备了颜娧换洗的衣物,一出内室,就见着承昀也脱了衣服准备沐浴的作态,吓得她退入了内室,惊慌的问道:“贵人,这是姑娘要沐浴的!”
只着单衣的承昀依然如春风拂面的笑颜回应:“没事,她要洗我也得洗。”
“贵人,这不合礼法。”白露这可得站出来据理力争了。
“看一次也是看,看两次也是看,何来不合礼法?”
承昀觉着替媳妇洗澡天经地义。
“第一次没有小的在,现在小的在,而且我家姑娘还没答应许配于贵人,我得替姑娘守着...守着...”
守着什么?
她却说不下去了,眼睁睁看承昀当着她面褪去了颜娧单衣,打开伤口以煮沸的开水细细洗涤。
再看到伤口长势,没有剑伤的皮开肉绽,细密的黏着在一起成为红色线条。
他洗净了油纸铺上兑了水的新药换上,再留心松紧细腻小心地缠上布条,最后才换了湿被褥。
白露一肚子的不悦也给放下了,不觉着可以做得比承昀更好,不得不说姑娘真的让承昀照顾得非常妥当。
承昀在为她梳洗完毕换上新衣后,才转身告诉白露。
“我才能确定阿娧伤口有没有问题。”
是呢!于是白露也开始准备两份梳洗的用水。
实话说,这样的包扎方式只有父亲带领的风尧军才知晓,洗净伤口再借着肌肤再生的韧性黏着皮肤,只需保持药物湿润,就能有效地促进伤口愈合,比干燥伤口的恢复快速又能减少伤疤产生。
就这样高烧的颜娧,都在承昀的照料下,完全没人能够插手的过了三天。
承昀瞧着退热后面色不再苍白的颜娧颇为自豪。
第四天清早,为颜娧洗漱后,承昀如昨喂完了汤药,正喂入鸡汤。
颜娧终于从迷茫的意识里找回睁眼的气力,涣散间熟悉水安息香逐渐将她引回现实,待她睁开朦胧的目光,逐渐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过度放大的深邃眼眸与英挺眉目。
颈间传来陌生的温暖双手似乎为她顺咽,唇间仍小口小口的哺着香甜的汤汁。
承昀察觉她苏醒的迹象,并没有因此停下哺喂的动作,而是等着她的反应。
颜娧还在迷糊的脑子,突然一个激凌瞪大了眼,怎么会有人这么喂她喝汤?
承昀这时才挂着满足的浅笑离开她唇畔,一派悠然自若的拿起布巾拭净。
颜娧觉着她虽然迷茫,但是绝对没看错!
承昀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在他拭净之前,她看得真真的!他正舔去唇畔上的汤汁,拭净根本只是遮掩!
承昀见她没反应,故意又端起鸡汤含了一口,屈身与她贴近,吓得颜娧两手赶紧要撑起他太过贴近的胸膛。
“别绷了伤口了。”承昀本就是捉弄她,含笑吞下鸡汤,压下她的伤手。
“怎么会是你?”颜娧慌张的坐直了身体,一阵拉扯的疼痛扑天盖地袭来,疼的她呲声连连。
“现在知道疼了?给刺客喂刀的时候,怎么不讨下饶?”承昀没有回答问题,慢条斯理地调整了坐姿,往内深坐罗汉椅,褪了长靴的修长腿屈膝靠在床沿,一手靠在椅背上撑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庞,屈膝靠手肘,骨扇轻迤着。
这副公子哥的模样是打算给谁看?
是她?不是吧?
“哥哥!我已经尽力地拖延了!”颜娧眼神飘忽,没忍住满腔的纳闷。
是她的画舫没错,可是照顾她的怎么会是承昀?
其他人呢?
虽然承昀的确在她的审美标准里达了高标,可也不是这回事吧?
承昀收起骨扇朝她脑门就是一敲,没好气的问:“都看到我来了,还跳什么?”
吃痛得颜娧疼得都泪眼婆娑了,委屈不已的回:“我跳了才看到,能信不?”
“信与不信都跳了,也都伤了,人也处理了,不重要了。”承昀修长的手覆在她发上轻抚着。
“不重要还打我?”颜娧抓下他的手以示抗议,也察觉了两人的过分靠近。
默默抓来手边的薄被覆盖不应该裸露在他面前的身躯,慢慢思索着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唇齿间浓郁的鸡汤香气不断提醒着方才两唇相接的画面。
第44章 凤令
这让她想起在沉在初心湖底,为她送了两口气的承昀,因着急而蛮横粗暴的撕扯她的衣物,替她卸除重甲的神情,这一切让她脸色绯红一片。
“现在才想着遮掩,晚了。”承昀唇畔噙着似笑非笑。
颜娧:……
颜娧看着这十五岁的超龄少年,虽说在这时代已经算是半个大人,可那抛不完的勾人笑颜与轩昂神态究竟怎么养的?
一个三十好几的老阿姨也难以抵御,何况现在才几岁?
这样动不动就抛个醉人的浅笑来,阿姨怎么受得住?
面前的少年与初识的温雅略有不同……
究竟哪出了问题?
她也不是没受过伤,可从没这么元气十足地醒来过,除了免不了的伤口疼痛,提气运气完全没有伤后孱弱的表征。
承昀扬着优雅浅笑看着她尝试运气后不可思议的小脸,打趣的问道:“如何?为夫把妳照看得满意不?”
“你照看我?”她不可置信地挑眉。
“嗯!”他傲娇的点头。
“怎么可能?姑姑与白露呢?”她才不相信立秋会置她不顾。
“没人做得比我好。”他直言。
颜娧凝眉撇头问,要不是站不起来,都想指着他鼻子问了。
“照顾就照顾,那怎就成了为夫了?”
而他却仍噙着笑,笑得她头皮发麻。
承昀靠近她衣襟,想掏出她的凤鸾令,被她抓着衣襟躲开了,挑了眉,从衣襟里掏出他的递到她眼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裴家早把妳许给我了。”
颜娧:“怎么可能……”
她怀疑是不是还没睡醒?尤其递来的东西,看了着实刺眼。
是她的鸾令无误,却与不知道哪来的凤令完全密合为一……
是了!怎就没想到鸾鸟可是孤单的雄鸟,不应该给女娃用的!!
这裴家从一开始就坑她?而颜笙看着她被坑?
颜娧安静了半刻钟,几近瞪视的看着令牌,承昀都感觉到了肃杀之气,连忙把凤鸾令收回怀中。
颜娧不可置信的从怀中掏出,又是一阵无言以对。
她的也成凤鸾令了?萝卜蹲么?
黎莹坑完,颜笙坑?
这厮莫非恋童癖想残害国家幼苗?!
颜娧咬着下唇思索了许久,这次还真怂了,究竟昏睡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一睡醒那个脸皮薄的小公子不见了?
面前这个不会是救她时被水祟附体了?
她不停搓撮着手里的凤鸾令,力道大得都快被捏碎了,也不见有分开的痕迹。
“别再让自个白白手疼了,凤鸾令取了浮石阵里的八色陨铁所造。”
承昀的好意提醒,只让颜娧脸色更沈。
“昀哥,我才七岁……”她含蓄有礼的抬眼提醒。
承昀突然一个挺起身,直视她的含蓄伪装。“又想装小羊?”
颜娧还真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给吓得倒抽一口冷气,鼓起勇气伸出小手背探了探他的额温,温凉的触感舒服着。
“没病啊!”正想收回手,就又被他给捉了。
依然是那身月牙白的水墨湘绣的典雅少年,怎就突然转了性?
“你确定不是被水祟附身,我可以找无观大师帮忙的。”颜娧用力的抽回手。
“看来这刺客是对妳挺好,还给妳留了只手。”承昀又噙着笑倚回罗汉椅上,佯装没听懂她说的话,就等着她能撕了伪装的面具。
颜娧眼里还真说不清的哀怨,就说她的好运气用完了,怎就被坑得一无所知呢!
这不是才跟裴谚说送礼自用两相宜?怎么就多了一个为夫来着?
“昀哥!我才七岁……”怎么这叫昀哥不管用了?
“丫头乖!我有时间等妳长大。”承昀被一声声地昀哥叫着,真是挺舒心。
颜娧:……
这厮今天不把她气出内伤不罢休?
“丫头,我不是坏人。”承昀被她的幽怨给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