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三哥我不敢了。”黎祈没想到这次三哥发狠把他埋了,一个日夜啊!
“真为了只鸡?”颜娧长睫毛扇扇。
“鸡是小事,只是他吃完鸡,用了家父寄来的信件净面,用完还烧了,至今还不知家父信件内容。”黎承据实以报。
颜娧吶吶的看着黎祈,朝他比了大拇指。“哥哥你真行!是我哥哥早打死我了,还需要在土里反省三天?”
同为兄弟一个玩笑不羁,一个行事稳重;一个夸大不逊,一个沉稳有礼,这土里这个不省心的都不知道得烧掉爹娘多少黑发。
“我真知道错了。”黎祈嗫嚅着,此时不求饶还等明天?
黎承走到黎祈身边没多说话,脚一抬就往黎祈肩膀踩下去,整个人被压回土里只剩下一颗头。
颜娧挑了眉咯咯笑了,把赞转移给黎承。“是哥哥厉害!”
比她狠多了!方才还说要挖出来了,这下又回去了,不过好歹还有颗头在外头。
“三哥!我都认错了!”黎祈眼泪都挂在眼角了。
“认错又怎么着?烧掉的信也不会回来了。”她蹲到黎祈身边小手戳他的额际。
黎承欣赏地端看着小姑娘,也跟着戳黎祈额头鄙视着。“看看人家小姑娘三观都比你正。”
“怎么能拿我跟他比?”颜娧嘟起小嘴。“我可没让人埋了。”
“小姑娘!带不带这样埋汰呐?”
“怎能不埋汰?被埋的不是我呢!”
“刀刀见骨!妳这小姑娘小嘴蔫坏。”
“信不信连头带人把你再踩进土里?”
“……”这明摆着哪边有伤刀戳哪?黎祈泪汪汪地与黎承对望,兄长那清冷的眼底居然带了笑.....
居然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欺负弟弟给欺负笑了,还有天理不?
“行了!少哭哭啼啼,这势面我不吃。”黎承走近他一个运功提气,鞋尖贴近他下颔,只见动作一气呵成的将黎祈给勾出。
不夸张,真的飞也似地出土了。
整个人飞到一丈外扶着下巴落泪。
这得有多痛啊!
看得颜娧也是呲声连连。
黎祈正想骂骂咧咧的走回来,就听到黎承开口问。“还想再进去?”
他连忙捂住嘴摇头,无声无息地走回来道谢。“谢谢三哥。”
“嗯!”黎承点头。
颜娧抬头看着黎祈下巴连点红渍都没有。
这家子练硬气功夫!这皮糙肉厚到吃一脚都不见伤。
黎承拾起在旁的竹筒,摇晃了几下,浓郁的竹香扑面而来,生平第一次,他对不相熟的颜娧提出来了要求。
“小姑娘管了埋在土里的一顿饱,不知道在下能否也有一顿饱?”
“我就知道三哥光闻酒香就喜欢了,方才我一口气喝了一半呢!”黎祈听了黎承的话哈哈大笑。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修炼硬功果真脸皮果都忒厚。
“改日吧!只剩下半筒酒了。”颜娧扬扬手中的竹筒。“其余的竹筒饭都送上山了。”
“那这半筒酒可否能归在下?”
“再这么文绉绉说话,一口都不给!”听得脑壳疼呢!
黎祈瞪大了眼看了方才还在训他的女娃,居然指着黎承念叨不由地大笑问道:“三哥太有礼貌喝不着?”

第14章 好酒
“是呢!跟我唠唠噪噪做甚?我才七岁呢!”
黎祈想低头笑也不是,抬头笑也不是,正好一高一低地夹杀,他能闪哪去笑?
天啊!他一定会内伤……
黎承一时间突然想不起来怎么对颜娧说话,从来都是知于礼言于礼,普通话怎么说?
颜娧看了两兄弟的神色,咯咯笑了,把半筒酒递给黎承。“大哥哥请用。”
黎承接了酒正思索怎么说谢谢,颜娧又咯咯笑了,“大哥哥也喜欢自然佳酿?”
“嗯!”黎承点头,鼻尖靠近竹筒逆时摇晃,使得阵阵清香逸散,这才轻啜了小口,让酒香在口鼻间缠绕一番才入腹,口中的绵甜竹香,余韵悠长让他沉吟许久。
“好酒!”
颜娧垫起脚困难的勾的他肩下轻拍了两下,欣慰道。“大哥哥也是好酒之人,这郁离醉遇上知音了。”
见他品酒的风雅可比一般人牛饮好上许多,对酒没有一定的了解,还喝不出方才的沉吟,看样子这竹韵真有勾上他的馋虫,否则怎会破天荒要了半筒酒。
“我就说,三哥一定会爱,三哥的藏酒种类又要多上一款了。”黎祈兴奋地搭话。
“看样子,酒肆还没见好,酒客倒是收了一枚。”颜娧又咯咯笑了。
“归武山真要起酒肆?”黎承吃惊地问。
一座枯山真能改变?
在京城也有听闻有人花了大笔银子买下贫瘠之地,所有土地都重了荏。
再看看这竹香芬芳的郁离醉,收下这里可见并非突发奇想。放眼望去岩山似乎没什么改变,只见着不远处似乎正在起桥连接两端。
颜娧认真的点头。“是呢!明年七月应该就能见着君子笑开张。”
这些日子莫叔已经开始规划包厢与客座,如果能行,她还想找个说书人呢!
“这次上山比起去年,虽风景没两异,却看得出来山道修建上可下了大功夫,过些日子马车都能顺利上山了。”
黎承方才在香丝树上远眺了一番,看得出来整个山路的规划都堪比官道了,还铺上了大小不一的岩片为底,这心用得了得。
“大哥哥好眼力!莫叔的工事可是完美无瑕的。”看着莫叔一点一滴地完成图面,她每天想着的都是给莫叔送上好吃好喝的,她的设计图真的快完成了呢!
黎承见挂着甜人憨笑的颜娧,苦笑的摇头,方才她训黎祈他可都看清了,这是想让他也放下心防吗?
方才离去的小厮神色凝重不敢离去的模样,不难猜测她应该是这片山林的主子,而她却表现得像没她相关,更不难猜她对他有戒心。
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他能拿她怎么样?
“在下黎承,天下承平。”方才黎祈才险被浇水,他想着还是越简单越好。
“瞧!還是大哥哥上道。”顏娧對黎祈使了个眼色。“小妹颜娧,颜色美好。”
“到时候开张可别忘了给哥哥下个帖子,哥哥一定来。”黎承恭敬地作揖。
“真哒?”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能多个常客谁不爱?
“小妹子到时可别忘了跟我三哥要个墨宝,挂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包准客似云来顺顺当当。”黎祈凑近以折扇夸张地演示。
“这小子还想埋回去不成?”黎承和煦眼里带着浅浅威胁,黎祈瑟缩了下。
“哥哥没吃到烤鸡没关系,到时来君子笑,娧儿准备冰脆鸡给两位哥哥尝尝。”她睨了黎祈一眼,“到时祈哥哥要是又吃独食,也会给承哥哥再准备个坑。”
“坑就别了吧!”黎祈哭笑不得。
“那祈哥哥可得记住规矩。”自来熟她也很行的。
黎承唇边也捻着笑花樣道:“先备着,不听话可以直接埋了。”
冰脆鸡?适合在盛夏里餐桌上的名字,他期待极了。
“听承哥哥的。”颜娧正想听话的福个身,才蹲不了半个膝盖,就被扶了起来,含着责怪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可不是任何人都承得起姑娘福礼的。”立秋仪态清冷不卑不亢的回视两个不速之客,“入山应有人告知整建期间不得上山,来此做甚?”
这谷雨也真放心就把姑娘跟陌生男子留在此地!方才不是说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怎么这会变成两个?
“娧丫头!不是说不能咬文嚼字?这位姑姑嚼了不少呢!”黎祈抓到把柄般兴奋得不得了。
颜娧噗哧的笑了。
“祈哥哥!你可是我身边第一个敢跟秋姑姑叫上板的。”话毕,这假胆大居然躲到黎承身后,只露出半个头来观望。
黎承还惊讶于立秋的迅捷,方才都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连身后的暗卫都没给他示警,没人没发现?
黎承觉得身后冒了冷汗。
“黎某多有打扰,舍弟失礼了!”黎承又一个恭谨揖礼道,“借贵宝地埋了舍弟二日,今日来接回舍弟。”
黎承可不敢在这蒲柳美人面前言笑,眉眼的那份沉着淡定并不一般,更别说方才这么迅速地来到颜娧身边,连口大气都没喘,还能指责他们无端上山。
光是方才那脚下功法,即便他身后有暗卫,来不来得及救人都还是问题,他带着黎祈更绝非对手。
立秋看了一身土的黎祈释怀笑了,这样的家教法她也喜欢。“惩戒不孝子弟,相信我们家姑娘是愿意的,公子无须客气。”
“……”
这是训诫孩子人人有责?黎祈一脸哀戚。
颜娧听完这话整个笑开了,真不愧是立秋,黎承也难掩笑意。
“姑姑!郁離醉又多醉了一人了。”
“姑娘的郁离醉本就非黄汤可比,谁能不爱?”连不嗜酒的她都会贪恋那份绵柔竹香,何况本就爱酒之人。
姑娘说了,目前这些三个月取出的都只是解馋,这郁离醉若能养上三年,对于身体康健有绝大帮助,不单单只是为了喜爱黄汤之人而备。
黎承从怀中掏出了一面玉牌递给颜娧。“娧丫头!开张之日定下了,记得给承哥哥送帖子,拿着这玉牌送到协阳城城南阳诚胡同的黎府,我们定会前来。”
颜娧看着上好的冰种飘花玉牌在她面前晃荡,还真不知该不该收下,这种象征身份的东西能乱收?
她还在犹豫收不收时,黎祈却一把将玉牌塞进她手里。“娧ㄚ头!别不识货啊!这玉牌我家承哥哥可不随便拿出来的。”
这块玉牌可是见令如见人,可以见得黎承说要来送开张之礼并非玩笑。
颜娧干笑望着雕篆草写体黎承的玉令,“那么等堪舆师选好日子,娧儿会派人送上拜帖的。”
立秋月见那篆体的玉令越发面熟,一时间也想不起这篆刻着四方云霞的玉令出于何方,只觉着半年后要还回去了,也不需要太上心。
“那黎某与舍弟就此告别,谢谢丫头佳酿。”黎承可没打算放下手中佳酿,笃定要带走了。
瞧着那怕被抢酒的模样,颜娧嘴角抽了抽。“承哥哥,若是喜欢,就带走吧!在酒肆开业前别太过张扬,省得给娧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为何?”黎承还以为酒肆开张就能畅饮了。
“哥哥手上的郁离醉只养了三个月,娧儿希望能养上三年,即便酒肆开卖也只能少量贩售,大抵还是得三年。”
“在下明白!”
三年啊!
至少在协阳城这些日子有酒相伴了!
……
年三十
这日莫绍满意的回报工程的进度提前,今年冬雪来得稍晚,大年三十才来第一场大雪,使得整体工作大幅减少了困难度。
颜娧与大伙在后院荷花池畔一同包饺子,准备年夜饭与晚上守年夜的点心,面粉裹着好几人身上都是块块面粉渍。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同我一起过年。”叶修乐呵地裹着饺子馅。“往年只有一池鲤鱼陪我,今年可闹腾了。”
“是呢!这也是我第一回不在寄乐山过年呢!”立秋见了颜娧脸上又被沾了面粉,连忙帮忙去了。
白露与谷雨相视而笑,他俩也是第一回在山下过年,平时都是跟着小主子一同……
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裴谚,作奸犯科还不至于,俊秀是有,乖巧伶俐又像做梦,该怎么形容不挖坑给自个跳,还跳不利索的大孩子?
裴谚的功夫能越来越好都是一次次逃离更困难的束缚,就像这次被关在瀑布不到一个月轻功又突破一层,开心没几天又偷跑下山想来颜娧这。
被一路监视的立夏在他跃进叶修宅子即将与颜娧四目相对时,一把给捞进怀里,在颜娧目送之下又被打包回山了。
据说,庄主有感于他轻功大有斩获,于是加了第二套玄铁重装,现在又往瀑布更深一层送了。
“谚哥哥只能在瀑布里过年?”颜娧想到前几日裴谚绝望的神色嘴角又抽了抽。
男孩穷养她知道,可能这么虐孩子的可能没几家肯做。
嗯.....好像还有一家,颜娧想到那个被埋土里的黎祈。
脑中才晃悠过黎祈,下一瞬,就传来有人从空中掉落的声音。
“叶叔!鱼!鱼!鱼!”颜娧一听落点可能在池里,连忙催促叶修。

第15章 锦鲤
叶修抬眼一看也跟着心一提,连忙提气踩着椅栏,给了半空中的黎祈一脚,让他飞到六角亭内,自己则落在池中的奇石上,立秋捧完成的饺子,白露捧着馅,谷雨捧起饺子皮,见金灿灿鲤鱼安全,所有人才松了口气,只见莫绍把人从后颈提起审视。
一看清来人是黎祈,颜娧就扶额了,莫怪这孩子会被埋了,年三十不该是家家户户最忙的时刻?还可以到她这来串串门子?
黎祈月牙白的山水绣云锦直缀胸口上明显横着鞋印,嘴里唉呦着问。“娧丫头,妳这家丁都养了什么人?一个比一个凶残……”
“……”莫非闯空门还有理了?
“祈哥哥不在家好好过年跑我这做甚?”颜娧看了手中被抓成一团馄吞的面皮,无奈的放下。
“三哥说酒没了,今天上门找妳这一定有酒喝。”黎祈捂着发疼的心口。
“……”这不要脸到了什么程度?听过蹭饭,还没听过连酒都蹭的。
“叶府是没门了吗?至于攀墙拜访?这池子里鲤鱼伤一只都能把你再埋去归武山几日。”颜娧只差没冲去捏起黎祈耳朵,真想看看他脑袋装了什么。
“也不是我愿意的!”黎祈指着不远处围廊檐上的人。“三哥把我丢进来的!”
众人回头看了廊道屋檐上笑得一脸清风舒朗的男子,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敢情这家不要脸是家传的?
被卖了踪迹的黎承一脸灿笑地下檐,踩着九曲廊道栏柱进到六角亭。
叶修这六脚亭起得好!
为了方便公卿贵族观察鲤鱼特地起大了,众人都塞满了也行。
“黎某打扰了!”黎承彷佛忘了怎么入宅的,同样月牙白的山水绣云锦直缀,衬得爽朗清举,若孤松独立。
翻墙能翻得这番坦荡,颜娧也是醉了。
“方才请门房通传了片刻,迟迟未至,黎某轻率了。”
“……”被说迟迟未至的门房小六,这会才从外院往九曲廊道走来。
去他的迟迟未至!你才迟迟未至!你全家都迟迟未至!
看起来黎承平常被埋少了吧?
“承哥哥来此真是为了郁离醉?”颜娧看着两个奇葩开始为新居担心。
“当然不是!”黎承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红封递给颜娧。“年下了,给娧丫头送红封来,让妳来年平安顺遂。”
“……”颜娧只差没呕出一口老血。喔!不!她是儿童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