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彻底打开,室内的光亮照入宁染的眼瞳,宁染看到教室里的一群人,不少人在回头看她。
根本来不及看清秦放在不在教室,宁染的本能就是后退。
然后她听到有人叫出她的名字,“宁染?”
秦放的这一声使得原本没关注宁染的人也都成功看向教室后门,喧闹的教室有两秒钟的安静。
秦放说,“正巧,我也要回家呢。”
宁染好想逃。
按照宁染的想法,她将伞还给秦放之后这件事就算了解,也不会有其他的发展。
可是秦放过于亲切的态度让她也忍不住轻松起来,并肩走着的时候忍不住说话。
宁染说了一下自己生病的事,也说了体育课被占的烦闷。
两人走到车站她才反应过来,“这些话题都很无聊吧,因为你们的课程和我们很不一样。”
秦放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觉得无聊,你和我说什么都可以。”
他的这句话让正伸长脖子看驶来的公交车是几路的宁染顿了顿,她回头看向秦放,视线落在这个容貌清俊的少年身上。
说什么都可以吗?这句话也太有诱惑力了。
该不会是客套话吧。
秦放被宁染的表情逗笑,虽然他原本就是笑着的,“那你要加我的Q|Q吗?”
他说真的。
有了秦放这个朋友,就像是要捂住秘密一样。宁染无法告诉任何人,即使是她班级里要好的姐妹。
因为他是站立在话题中心位置的人,无端的流言也许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染尝试与秦放分享一些事情。
秦放是很有耐心的人,即使再琐碎的事情也不会显得不耐烦,而是温和地回复她,【然后呢?】
然后呢?
高中时期没有一个人的时间是富裕的,即使秦放那样优秀的人也需要考虑未来的方向。
可秦放面对宁染时总有空余的时间。
如果一时没看到信息,就会一次回复很多,将前面没有看到的部分补回来。
宁染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试探着发消息,看看对方有没有感受到厌烦,到了后期秦放几乎变成她的日记本。
在她看来头痛和无法解决的事秦放总能够给出合适的建议,他有一种少年人中少有的成熟体面,这显得他尤为特别。
秦放面对宁染时不经意之间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包容感。
偶尔在校园相见,即使因为班级不同未能站立在一起,也会遥遥地露出笑容。
他真是个好人。
宁染这样和秦放相处了两个多月。是朋友有一天拍了她的肩膀,问她,“你最近看手机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啊?有吗?”宁染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在最后关头闭了嘴巴。
好像是这样,不能因为对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就得寸进尺,总是打扰别人不太好。
正好后面一段时间考试也比较频繁,宁染断断续续地没再主动与秦放发消息。
宁染发现她不主动与秦放发消息后,对方也几乎不来联系她。
宁染恍然大悟。对方回复她是因为礼貌。
这份迟来的领悟让宁染更加无法靠近秦放。
充实的生活使得时间过得飞快,宁染在老师布置了元旦任务之后才反应过来,元旦已经来了。
北方城市,冬日是在室外说话会冒白气的严寒,校园里光秃秃的树木最后一片枯叶也被寒风吹走。
宁染套着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羽绒服长过膝盖,走路也是小心翼翼的小碎步。
学校室内的大礼堂改成元旦晚会场馆,节日图的就是热闹,老师们也不去管纪律,学生只要搬着椅子坐得够近就能挤到前面的位置。
宁染坐在后排的位置,有点无聊地玩植物大战僵尸。
台上表演着节目,观众热闹非凡,她在后面的角落安静地仿佛两个世界。
然后报幕的小姐姐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晚会进入高|潮。
仅仅是那个名字就能引来和之前节目不是一个档次的掌声。
宁染玩手机的手顿了顿,游戏也变得无聊。
悦耳的钢琴声响起,宛如冬日的暖光照耀在白雪般清透,又像轻风徐徐拂过人们的耳边。
宁染抬头,看到舞台上正在弹着钢琴的少年。
灯光照耀在他身上,是整个礼堂的焦点。他过于熟悉这样特别的待遇,自然得好像这里只有他单独一人。
宁染看到许多人举起手机,在录像和拍照。
和去年的她一样。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
即使早就有这样的认知,宁染还是有一点愣神。
就像灰姑娘中仙女教母施展的魔法会在12点之后消失不见。
宁染那一点短暂的幸运和心动在这一刻收回。
那一年的宁染既没有录视频也没有拍照,她甚至没有看完秦放的表演就走出礼堂外。
宁染穿了厚厚的雪地靴,踩在咯吱作响的雪地上,天空中还零星地飘散着一些雪花,抬头能看到它们透过灯下的光摇摇晃晃地落下。
宁染伸手去接那些雪花,但那些雪花过于细小,仅仅落在她的掌心就已经化开,完全消失不见。
宁染独自在白茫茫的雪地上踩出脚印。
礼堂里又是激烈的掌声,宁染没忍住侧头望去,黑夜之中礼堂中的光芒明亮又温暖。
她看到有人从礼堂走出。
那个人里面穿着表演的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宽松羽绒服,拉链还没有拉好。
宁染看着那个人走到她的面前。
秦放并不像其他表演者那样化舞台妆,但头发还是做了造型,只是从礼堂走出来后就被风吹得有一些凌乱。
这使得原本梳的很成熟的背头刘海又回到前面,变回十几岁的少年。
秦放走到宁染面前,身体比头脑先行动,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已经来到这里,站立在少女面前后就是沉默。
宁染一脸吃惊地看着秦放,不知道他出来做什么,“你外套拉链都没拉,你不冷吗?”
少年老成的秦放难得露出局促的表情,“就是,我看见你出来了。”
少年舔了一下有点发干的嘴唇,他天生红唇,被冻着的时候红得更明显。
“嗯,”宁染点头。
秦放张了张口,第一次没发出声音,第二次才说出来话,“是我弹得不好吗?”
“啊?”宁染也局促起来,有一种侮|辱了艺术的自责,“没有没有,我又不太懂这些。”
她说完这话后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冷风之中发呆。
“哦,”秦放看上去有一点木木的,“那你不和我聊天是因为没有兴趣了吗?”
宁染不知他的话题为什么会跳到Q|Q聊天上,也跟着一起紧张,“我、我们最近考试特别多,要花好多时间学习。”
两人继续对视。
“这样啊。”秦放依旧有点呆呆的,鼻尖冻得发红。
少年捂住心口,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秦放登场。
菀菀类卿的卿登场。
讲真,祁昀模仿的很辛苦。


第22章 跑跑跑跑
宁染做了噩梦, 一晚上没睡好。
梦里她变成秦放的粉丝迷妹,举着灯牌疯狂追,把站在路边的秦放吓得拔腿就跑, 以为遇到了歹人。
是学校门口的道路,郁郁葱葱的小树被宁染飞驰而过, 夏日阳光洒落身上, 晒得人手臂发烫, 宁染扯了嗓子对着秦放的背影喊, “大哥,谈恋爱吗?大哥, 别跑啊!”
宁染的妈妈林霞手里握着个晾衣架张牙舞爪地追宁染, “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搞娱乐圈的男人!你个小兔崽子!说了多少回就是不听!妈妈能害你么!”
林霞跑得比宁染更凶,非要把她痛打一顿的架势。
宁染一边滋儿哇乱叫, 一边将秦放的灯牌扔向林霞试图挡住她的路, 抱头鼠窜。
跑到一处分叉口, 宁染钻入小路, 绿荫遮蔽了烈阳,光线也成为暗色啊,她抱着头撞上迎面而来的少年。
额头抵在胸口, 顺利撞在少年怀里, 宁染闻到一股淡淡的冷香,灼热的体温让她脸部发烫。
两个人都是轻声的痛呼。
宁染的头顶到对方的下颌,头痛得要死,也来不及流眼泪, 急着还要跑。
少年拉了她的手臂, “嘿, 你不看路吗?撞了人还想跑?”
宁染急得要死, 拼了命的往后躲,“别抓我,别抓我,我妈妈要看到我了!快让我走。”
少年只觉得奇怪,“你这么怕你妈妈?没事儿,我和她说。”
宁染瞪大眼睛,踩了他的白球鞋,拔腿就跑,“你和她说个屁!”
宁染从梦中惊醒。睁眼,无比劳累。
怎么说呢?梦中跑了一晚上,少说也有一千米了。
宁染醒来才发现被子被自己踢走,双腿乏力又冷,小腿肚有一种抽筋的酸痛。
双脚落地,小腿里面的一根筋随着脚掌落地而更为抽痛。
看来确实抽筋了,宁染咬牙坚持,拖着废了一样的腿刷牙洗脸。
凉水拍在脸上,宁染才算是清醒了一些。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昨晚做的梦倒是记得。
也许是因为她最近刚刚见了秦放,和他见面的场景比自己一直以来幻想的好了一些,便做出来这种搞笑剧一般的梦。
宁染咕噜咕噜刷牙,手机再次震动,是闹钟提示。宁染才发现已经是八点三十五,立刻扎了头发一边套外套,一边挎着包往外跑去。
最后一分钟在公司一楼刷了门禁卡。宁染拍拍胸口,踏入快要闭合的电梯。
像宁染这种最后几分种到的人不在少数,电梯里人并不少。
封闭空间空气不好,更别说有人的人表面光鲜亮丽,包包里还藏着鸡蛋灌饼,什么饭味都有。
宁染抬了头,没想到在这里看见祁昀。
好家伙,没想到你这种每次都提前上班的优等生也有到点刷卡的一天啊。
宁染原本想嘲笑他的,但对方在两人对视之后轻轻转过视线,过了一会儿,祁昀像是反应过来看他的人是谁那样,又把视线移了回来。
宁染:……他近视程度加深了吗?
宁染看着祁昀悄悄将手抵在唇前,掩饰过一个小小的哈欠。
怎么说呢,祁昀并不是宁染这种起床特困户。事实上,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过分有精神了,睡四五个小时就神采奕奕,像是那种快充型手机。
难得看到他这个姿态,宁染一脸疑惑,眼睁睁看着祁昀闭了眼睛又打一个哈欠。他确实困得不行,哈欠让他眼角泛红,琥珀色的眼眸也泛起湿漉漉的水光。
啧,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啊,宁染耸了耸肩,看到电梯已经到了5楼,准备下电梯。
宁染正准备往外走,忽然身后有人叫她,“宁染,你和我去7楼吧。”
不知宁染回头,和宁染一个楼层的小姐姐也忍不住回头,有些意外地看向祁昀。像是不知道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祁昀还端着那张安静疏冷的面庞,补充,“有点项目上的事,咨询一下。”
小姐姐下了电梯,宁染整个人都僵硬两分,刚刚好受一点的小腿肚继续隐隐作痛。
电梯在5楼关上门,宁染看向祁昀,两人都没有开口。
整个7层都是研发部的地盘,仪器占据大多数地盘,楼层的人数比5层少许多。
刚从电梯走出,祁昀握住宁染的手臂,“跟我来。”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亲近的举动,宁染感受到祁昀手心的热度,本能地跟上他的脚步。
公司里的办公室大都是透明门,为了方便这群经常需要小组讨论的人看到办公室内有没有人,同时,也避免了办公室长时间的私人使用。
祁昀带着宁染进的是一扇木门,人进去,门反锁,一气呵成。
这是个用于放置旧报纸和书籍的杂物间,虽然干净,但空气中散发着纸质物的淡淡霉味。
宁染挥了挥那奇怪的潮味,不知道祁昀搞得是哪儿一出,“你的洁癖呢?”
祁昀扭头看她,单刀直入,“问你一件事。”
他表情严肃,宁染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
祁昀指了指自己,“我认识你的初恋吗?”
宁染:……这个坎还没过去呢。
宁染说,“那不是几天之前讨论的事么,我记得你那会儿不是挺淡定?”
宁染模仿祁昀当时的表情,尽在掌控的冷傲,“因为我了解我自己。”
她学得很有神韵,祁昀本人都不得不承认的程度。
祁昀:……
不知为何祁昀自己那副表情的时候没有感觉,别人学他他就有一点郁闷。
祁昀好声好气开口,“所以我认识他吗?”
宁染认真思考,“真的说不准,因为你高中和我们高中还挺近的,而且他高中时候就很出名。”
宁染没有说出秦放的名字,不想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祁昀看了宁染一眼,他似乎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压低声音开口:“我梦见了秦放。”
宁染:???
宁染震惊到脑子都清楚了,“不可能吧!”
看宁染的表情,祁昀完全有了答案:“果然是他!我就觉得他那天来公司扫楼我有点气不顺。”
你气不顺个头啊,你们之间差4年呢。
宁染,“你倒是梦到点好东西!你为什么会梦见他?”
祁昀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有一个解释的方向,“我的失忆并不是永久性的,只是暂时失忆。”
宁染先是警告祁昀千万不要把这事说出去,然后又有一点不甘心地问,“你梦见什么了?”
宁染明显感觉到她问出这个问题后,站立在她旁边的青年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不屑,虽然祁昀之前没关心过秦放,但是显然他现在很不喜欢,“还有什么,冲着你那种假惺惺的笑容。”
他在这里贬低秦放,宁染双手抱胸,“我提醒你一下,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也是笑得很温柔那种。”
祁昀的不屑被宁染打断,祁昀垂眼看向宁染,他眼睫毛纤长,凝视着人不动的时候也会因为微风轻轻颤动,有一种特别的专注,“我……我是有原因的。”
祁昀气势弱下去,宁染靠近他一步,扬起脸提醒,“我觉得你可以和秦放学一下对人的态度,免得别人又背地里说你瞧不起人,不懂得尊重前辈。”
杂物室原本就狭小,祁昀被宁染逼到背抵着木门。
祁昀盯着宁染涂了唇膏而泛起水润光泽的唇瓣。
他的视线逐渐温和起来,“也不是没学过。”
宁染露出诧异的神色,被她困住的青年肤色苍白身材偏瘦,有一种过于精致的脆弱,他垂了眼,没再看向她的方向。
“不是没有用么。”
*
“玻璃剑,”宁染说出这三个字。
“哦?”罗莹正在吃煎饼果子,“你在说谁?”
“祁昀,”宁染抬了唇角,“看起来很锋利很能伤人,但是自身脆弱到不行,一句话就能疼半天的人。”
“哦,”罗莹想了想,“是那种白天嘴硬说‘有前男友又怎样’,然后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连续好几天做噩梦那种吗?”
宁染:……
宁染忍不住眯眼,“你的比喻也过于详细了吧?”
罗莹睁了一双死鱼眼,“因为前男友话题的第二天,他都没有心情去挑剔别人了,安静了一整天。昨天中午吃饭时你没听到隔壁桌的对话吗?”
宁染,“没有,我吃饭的时候很认真。”
罗莹顿了顿,“那你好好吃吧。”
宁染眨巴眼睛,伸手去拿有信息提示的手机。
第一条是母亲发来的:【之前让你看的那个警察的照片,你还没回我行不行。人家爸爸妈妈问呢,说最好先见上一面。】
宁染烦得要死,回复得很果断:【没有兴趣。】
林霞像是拿着手机就等她的回复;【那是哪里不行?看不上脸,还是看上收入?不喜欢警察?这孩子挺好的,人家介绍人说挺孝顺的。】
宁染脑瓜子嗡嗡疼,她知道她母亲前段时间掏一百块钱在中介所登记了她的信息,加了个什么“儿女幸福”群,里面全是未婚的人的家长。
中介哪里会知道这个人怎么样,孝顺不孝顺,人家说什么她妈信什么。
介绍的好几个甚至工资比她少三千,大她好几岁,学历也不行的。
宁染不知道林霞被吃了什么迷魂药。
宁染回:【哪里都看不上,我上班了!】
宁染无语到不行,感觉林霞现在就是只要能把她送出去,只要是个男人就行,根本不管她的后半生幸福不幸福。
宁染将手机扔到桌上,结果手机又震动起来。
宁染不得不去查看新的信息。
发信息的人让宁染有点意外,是秦放。
上一次工作方面的要求没谈好,这一次他新约了时间。
还是秦放一直以来的风格,竭尽全力的不给予对方压力,他说了时间,也强调了宁染可以更改时间地点,他后期活动做一些调整。
和当红明星相比,宁染觉得自己闲得要死。
【没事,就按照你的时间吧。】
现在的秦放在宁染看来不是秦放,而是可以膈应林霞的工具,她从未这样想和秦放合照。
作者有话说:
【他的视线逐渐温和起来,“也不是没学过。”
“不是没有用么。”】
祁昀一辈子没受过这么大委屈,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抄错作业了,他只恨秦放太绿茶,他作业抄不上(×)。
就很焦躁不安。


第23章 跑跑跑
即使宁染心中早已准备, 但她第一次进到剧组里面,还是有一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好奇。
晚上的拍摄没有结束,宁染被秦放的经纪人小周哥带到一旁的休息区, “就快结束了,我去给你拿瓶水。”
“不用……”宁染的话还没说完, 对方已经离开, 宁染只能老老实实地坐下。
她靠近拍摄现场, 看着距离自己二十多米的地方有穿着古装的群众演员走来走去, 表现出古代街市的喧嚣吵闹,有一种十分神奇的感觉。
古代街市人潮涌动, 高台之上站立着本剧戴着面具的男女主, 一人手拿长剑,一人手持软鞭, 正打得有来有回。
宁染不知道秦放还会打戏, 和观赏相比, 好奇居多。
宁染正看着, 桌上多了几瓶饮料。
小周哥刚好回来,笑嘻嘻地看她,坐在了宁染旁边的位置,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女生好像喜欢桃子和葡萄的多一点?”
宁染取了葡萄口味的, “谢谢。”
人群突然出现惊呼,原来是女主角用暗器伤了男主,施展轻功离开。
这样看来,女主应该是那种古灵精怪敢爱敢恨的性格。熟读各种言情剧套路的宁染一下子看到关键要素。
宁染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男主戴着面具, 她知道那是秦放, 但是她无法从身形之类的细节推算出来。
很多电视剧里男女主五六岁相识, 等他们二十多岁再次相遇的时候就能够一眼就认出对方,这也太有难度了。仅仅是几年的变化都会让人感觉到陌生。
或者说奇怪的人是她,她过于脸盲和容易忘记事情,天生没有女主角的命。
宁染这样想着,微微叹气。
宁染盯着拍摄现场的神情过于专注,小周哥开了口,“秦放是天生的明星,对吗?”
他这话问得突然,宁染扭头看向他,不知道这位三十多岁的毛寸头大哥问出这话是什么意图。
“他是个很能吸引别人,拥有个人魅力的人,”宁染谨慎地回答,希望自己说的是对方想听的。
“我在他高中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小周哥笑了笑,“他高中时候拍摄的第一支广告还是我推荐的,你应该看过。”
你应该看过。
宁染知道那支广告,是当地较为出名的一个牌子,广告中有着代表年轻和积极向上精神的两位少年,秦放就是其中之一。
那支广告播出后,还在学校内引了轰动。
学生们觉得学校里有人上电视是一件很厉害的事,而学校觉得秦放还没毕业就参与这种具有商业性质的活动,对学校的很影响不好,特意让秦放停课两天以示惩罚。
那几天一向平静的学校闹得混乱,学生家长举报到当地教育局,认为秦放出现在电视广告中,影响到了学生们的学习,会让其他学生觉得出名赚钱才是捷径。
甚至还有跑热点的都市记着来学校蹲点采访这件事。
宁染是在事情一通发酵之后,才知道秦放拍了广告。在此之前,她不知道秦放为什么突然消失。
很讽刺的一件事,她把秦放当做同龄人中最为亲近的,能够依靠的人。而她一次又一次地更新着自己对秦放的一无所知。
现在,小周哥问她,说她应该看过那只广告。
宁染微笑,“我看过,我和他一个学校的,秦放高中时已经是名人了。”
滴水不漏的回答。
宁染的回答让原本态度有一点轻松随意的小周哥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身上。
周礼认真看向宁染的面庞,他有一点试探,不太确定地开口,“你那会儿不是他的女朋友吗?我早就知道这事,所以不用那么小心。”
现在愣住的是宁染了。
宁染握了握手中的瓶子,大脑一片空白。
周礼说他早知道这事,是多早呢?是秦放高中时他就知道吗?
宁染有点不敢想象。
正如她的回忆,宁染是在广告事件爆发后才有所知觉,她迟钝地意识到有什么正在发生改变。
在这以前,秦放不过是学校中表现较为亮眼的男生,和她看着校园中相同的一草一木,拥有着青春期相同的困惑迷茫,是她可以比肩的同学。
而在这之后,秦放会走上和这里的多数人并不相同的道路,也必将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秦放恢复上课的第一天,宁染故意去的很早。
她就站立在靠近学校门口的,并不起眼的位置等待。
在见到秦放出现后,宁染快步向前,原本想跟上他的脚步。
走在她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
宁染一直都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孩子,她出生于控制欲强烈的家庭,比其他的小朋友更为敏感和柔软。
宁染停下脚步。任由秦放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往日温和的笑意,弯了的眼眸,以及眼眸中的温和变得稀薄,他像是并不认识宁染那样,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宁染停在原地。
宁染看到有记者举着话筒,身后是跟拍的摄像师,快步冲向他。
十三中的大门很是气派,为了表现出学校的生机勃勃,高大的树木遮蔽道路两旁。
夏日时节,宁染穿着印有十三中字样的校服,站立在那里,看着秦放走近校园大门,而保安拦住了想要采访他的记者。
明明是夏天,太阳照射到人的脸上,让人发热发汗,宁染却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冰冷的寒意。
她并不是不清楚,秦放假装不认识她的模样是在保护她,可她却难以再次抬起脚步,完全没事那样继续走下去。
校园生活是他们最为靠近的时候。
布满灯光的黑夜之中,导演拿着喇叭通知,“这场戏结束。”
宁染的回忆结束,抬头看向被无数道灯光照射的地方。
秦放摘下面具,他身穿一袭白衣,身材高挑仪态良好,是古代剧中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笑着说了些什么,将长剑递给对方,然后抬眼,穿越人潮涌动的闹市看来。
宁染又想起她那天翻看粉丝们的评论,刷过的那些言语。
【人海之中,我是尘世间的追星人。】
那些女孩们称赞他的耀眼,看他一步步走上更好的舞台,散发出更为灿烂的光芒。
秦放承载着无数人的爱与梦想。
而她偏爱的是学生时代的那一个。
她偏爱的是雪落下时捂住心口的心动,是隔着公交车玻璃在黑夜中凝望的细雨。
*
秦放来到小桌,宁染起身。
“不好意思,”秦放开口,“比想象中晚了一点。”
“没有,我在这里看着也觉得很有意思,”宁染露出笑容。
秦放身后的女演员长得是锐利的漂亮,神色间却有一种单纯,“这是谁啊?”
宁染抢先一步递了名片,“我是华鑫科技的工作人员,宋老师可以看一下对我们公司有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