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边放着的几件,还有桶里面的。”
顾晟用一种“女人就是麻烦”“女人屁事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转身拿着衣服走了,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轻车熟路,动作没有任何滞涩。
某人这回心情还不错。
展艾萍在背后裹着他的大衣,十分暖和,她笑着叮嘱他:“洗的时候小心点,别着凉了。”
顾晟:“……”
这一大早的,还没人洗衣服,他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啦啦的水声,越洗越觉得不对劲。
他今天是来洗衣服的吗?
为什么他洗衣服?
他洗着洗着,脑海里又浮现出展艾萍刚才的笑容,觉得真是鬼迷心窍了。
陈家保的妻子孙爱荣一直留意着隔壁的情况,她知道隔壁的展老师结婚了,丈夫是个军官,他丈夫陈家保之前还曾拿他们两人打赌,赌输了,陈家保还想赖账,但是孙爱荣坚持给了,就为了给自己丈夫一个教训。
不过她心里的确很不舒服。
但她渐渐发现,隔壁展老师结婚后,她的军官丈夫就不见踪影,唯一留下关于他的消息,便是他新婚第二天在楼道里洗衣服,之后再没出现过。
就连过年,都是展艾萍独自一个人过。
真不可思议。
孙爱荣开始觉得隔壁的展老师有些可怜,居然嫁了这么个男人,而她自己的丈夫,虽然懒了点,还不识好歹,更有个难对付的婆婆,但至少人陪在她身边,不至于大过年孤孤单单的。
陈家保更是怀疑隔壁小展老师“假结婚”,跟她说:“她男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嫁这种人跟守寡有什么区别?”
孙爱荣也觉得是这样。
结果今天初八,隔壁一大早就有动静了,展老师的男人回来了,还让她开门,听着口气不大好,难道是要吵架了?然而他进去之后,空气里却留着一股肉包子的香气,勾人的紧。
孙爱荣继续听隔壁的动静,隔壁夫妻俩竟然没有吵架,也没有听见抱怨,更没有争执,不多久,隔壁家的男人抱着衣服出来了,小展老师笑着在后面叮嘱他“小心点,别着凉了”。
孙爱荣:“!”
一回来就帮自己的妻子洗衣服。
孙爱荣溜进展艾萍家里,发现她家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昨天有人来展家送东西,干果瓜子落了一地,她是亲眼见过的,这会都收拾干净了?
好像到处都收拾干净了?
孙爱荣:“一大早的,收拾了?”
一个楼的,谁不知道谁啊,隔壁的展艾萍最近天天晚起,就今天起得早了。
展艾萍一言难尽:“……”
小展同志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她硬着头皮道:“嗯,我收拾了下。”
要不显得她很像个“渣男”,在家等着田螺姑娘上门来收拾。
孙爱荣火眼金睛:“……”骗人!
她展艾萍就绝不会把被子叠得这么整齐,她也不会把屋子收拾成这样。
一看就是那男人干的。
孙爱荣内心五味杂陈,她酸的要命,想想人家这男人,想想自己那男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展艾萍她男人还是个军官,家里条件好,长得又俊,还特别疼媳妇儿。
任劳任怨帮她洗衣服。
连衣服都帮她洗,肯定工资也都给她了,就疼着她,宠着她,让她天天在家吃香喝辣。
而自己的男人,虽说天天在家,可他还不如不在家,他在家,自己还要多伺候一个“祖宗”,哪有隔壁小展老师快活。
原来这个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不行,她一定要跟陈家保说道说道,让他好好跟隔壁小展老师的丈夫多学习学习。
第19章 凑合
两人收拾妥当, 人家刚上班,炭火才烧好,一壶开水正在冒烟, 板凳上的屁股还没坐热, 他俩把结婚证给领了。
他俩手上各一张证明。
顾晟把薄薄的一张纸收好,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原本还紧绷的肌肉刹那间放松了。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展艾萍仍然察觉到了。
展艾萍:“……”
也是,现在婚酒已经过去了,贺家人也被收拾了, 她就算不跟他领证,以后留在沪城, 也没人能强迫的了她。
顾晟肯定是怕她后悔, 今天才过来充当田螺姑娘。
现在木已成舟, 他俩领证了,他不会要故态复萌吧?
展艾萍抬头盯着顾晟俊美的侧脸发怔, 难道她只有一天“田螺姑娘”体验卡?
——叮, 您的体验卡已到期。
察觉到她的视线, 顾晟挑眉:“展艾萍同志你还有当狗的机会, 要不要把握住?”
展艾萍无语凝噎, 心想这话你敢不敢在领证前说?
她嫌弃地瞅了他一眼:“顾晟同志,请不要怀疑展同志的革命决心, 我展艾萍绝不背叛革命。”
一听她这话, 顾晟笑了,他很难得笑得这么轻松, 原本一双桃花眼, 彻底笑成了两个温柔的小月牙, 让那桀骜不驯的剑眉都变得柔和不少。
展艾萍怔了下,她发现她男人真的“颇有姿色”。
顾晟收起脸上的笑意,指了下她手中的结婚证,懒洋洋调侃道:“意志坚定的展艾萍同志,记得把手上的东西收好了,这是你的入党申请书。”
“可别在三年内被开除党籍。”
展艾萍:“彼此彼此。”
两人抬手击掌了三下,以示庆祝。
展艾萍低头看着手上的那张纸,脑海里思绪翩飞,心想她跟顾晟七一年结婚了,若是到二零二一年去,他们都能熬成金婚了。
那可是五十年啊。
不过——
现在是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第一步,后面会发生什么,又会会遇见什么,还捉摸不透呢。
展艾萍叹了一口气,唉,毕竟她的“田螺姑娘”体验卡没了。
“叹什么?后悔了?想当狗了?”见她叹气,顾晟心里微妙地不舒服,真当她后悔了。
“你才是狗。”展艾萍捞起自己的衣袖,给他看自己左手手臂上的牙印:“这是你当年放狗咬我的证据。”
顾晟垂下眼眸,看着她手臂上两个浅浅的印痕,低声道:“对不起。”
展艾萍笑了:“算了,咱俩之间还说什么对不起啊,毕竟我也打破了你的头,打掉了你的牙,我还险些让你……”
她没再说下去了。
他俩打小一起长大,过去的是是非非太多了,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可展艾萍还是喃喃地问他:“顾老五,你为什么要推我啊?”
顾晟疑惑道:“推你?哪次?”
展艾萍脑袋上突突突冒“井”字,还哪次?她心想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一笔孽债算不清,她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一个人大步往前走。
顾晟长腿比她更快,他抓住了她的手,语气里有些难掩的小心翼翼:“你,你想背叛革命了?”
展艾萍:“……”
“不管是哪次,我都道歉。”
展艾萍看着他紧张无比的脸,蓦地嫣然一笑:“嗯,那我原谅你了。”
顾晟松了一口气,等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后,立刻冷下一张俊脸,硬气道:“我用不着你原谅。”
“你对不起我的还多着呢。”
这人真别扭,展艾萍眨了下眼睛,用手臂挤了下他:“怎么?顾同志你也想背叛革命了?”
顾晟嗤笑一声:“你小看我决心了。”
展艾萍努力搭上他的肩膀:“好兄弟以后一起走。”
顾晟毫不留情挪开她的手,自己搂住她的腰,轻飘飘道:“你不是我的好兄弟,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你要是不信,你就看看你怀里的‘入党申请书’清醒清醒。”
展艾萍神色一窘,心想你现在才意识到啊?
这家伙以前有把她当女的看吗?
想着那份“入党申请书”,顾晟心口处暖洋洋的,他现在特别想笑,但是必须得憋着,他憋住了笑,没有憋住手,终是没忍住,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展艾萍懊恼地捂住自己的头:“你干嘛总跟我头发过不去?”这男人什么毛病?男人也爱揪头花?
“我乐意。”顾晟笑笑:“展艾萍,你退伍之后变了不少,头发变长了,人变白了……”
变温柔了,也变得不那么带刺了。
以前她就像是路边张牙舞爪的小野猫,脾气大的很,防备心重,只要他稍稍接近她,她就毫不留情亮爪子,现在她收起了高傲的爪子,终于肯让他碰一碰了。
还傻乎乎的自投罗网,现在盖上了属于他的印记,套上了隐形的锁链。
——这是他的猫。
随她怎么亮爪子,怎么挠他都行,反正她是跑不掉了。
还三年?做梦吧,那“入党申请书”给他钉死在那里。
展艾萍道:“我还有哪变了?怎么了?”
“没怎么。”顾晟痞笑了一声,剑眉张扬,格外欠揍,他弯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不给彩礼,不上交工资,家务活都你做,三年内不准离婚……”
“记住了啊,展同志,别当狗。”
展艾萍无言以对:“……”让你当,不跟你抢。
顾晟十分得意:“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着,他又揉她的头,随后装模作样叹息一声:“展同志,等以后你会发现你的革命同伴很聪明。”
展艾萍哼笑一声:“我拭目以待。”
她眨了下眼睛,心想自掘坟墓吧你。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只是没戳穿,免得有些人恼羞成怒。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朱砂痣永远是你的朱砂痣,你一辈子的朱砂痣,变不了蚊子血。
此时他们两人站在大街上,白雾尽散,四周喧闹声渐起,路上的人流比车流多,挤在人流里,四个轮子的车也得慢点儿走。
展艾萍深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某人真是起来的太早了,人家才刚出门办事,他俩就把事情给办完了。
她扯了扯顾晟的衣袖:“咱俩看电影去吧?”
“看电影?这么麻烦?”顾晟皱眉。
展艾萍:“……”做你妻子我真是倒大霉了。
她打了个呵欠,伸个懒腰,懒洋洋道:“回去睡回笼觉算了。”
反正她也没什么浪漫细胞,看电影逛公园游湖之类这个时代情侣该做的事情,她也没啥兴趣。
“既然你想去,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吧。”
展艾萍:“?!”
养鸭子,等以后她必须得养鸭子!就养两只鸭子,一只叫小顾,一只叫小晟。
——死鸭子嘴硬。
春节前后,有不少场电影,顾晟买了票,两人进场看电影,展艾萍看着看着睡起了回笼觉,因为她发现这部电影她曾经看过,困了,听着声音睡着了。
睡醒后,身旁的人给她递了块手帕,顾晟面无表情:“擦擦。”
“某些同志睡得真香。”
展艾萍看见他手臂上的那一团,瞬间爆红了脸,她这辈子不会再跟顾晟来看电影了!
看完电影,顾晟送她回去,“我会买好车票,你收拾好行李,我会来接你。”
“你的组织关系我也会安排好。”
“嗯。”展艾萍点了下头,她随口道:“你办事我放心。”
顾晟道:“虽然咱们只是凑合过日子,但还有点从小到大的情谊,我也不至于委屈你。”
展艾萍:“……我也是带着凑合过日子的心情嫁给你,但还有点从小到大的情谊,不会抱有高期待。”
顾晟:“……”
展艾萍在身后比了个剪刀手,看我魔法打败魔法。
“对了,我家里还有不少好吃的,你带些走吧,这都是我患者感谢我的。”
“哎,还有这个固发芝麻糖,你要不要尝尝,挺好吃的。”
展艾萍:“你以后不用担心中年秃头。”
虽然还有军帽挽尊,但是不秃总比秃了好。
她也不详细吹自己有多厉害,毕竟防秃小能手也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号。
顾晟欲言又止:“你,你、你还有患者……你这个……庸医?”
“你给我看看手也就算了,别去祸害他人。”小顾同志心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展艾萍脸黑了。
拉黑吧,散伙吧,以后漂流瓶联系。
果然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有一点信任,但不多。
顾晟唏嘘:“我这辈子怎么想,都想不到你会去学医。”
展艾萍拉着他的手真诚道:“五姐,我当年以为你会去考文工团。”
“你唱歌很好听,真的。”这一点她没说错,因为顾晟唱歌真的很好听,形象气质佳,嗓音条件优越,乐感也好。
顾晟脸色黑如锅底:“你再叫一声试试?”
展艾萍双手在自己脸颊上一捏,朝他做了个鬼脸,无声略略略。
她已经很久没做这个动作了,还真是回忆童年。
顾晟:“……”他怎么就一时想不开,娶了这娘们呢?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展艾萍放下手,两人相顾无言,他们已经靠近楼底下,一个路过买菜回来的大娘见到他俩,立刻笑了出来:
“当兵的小伙可真疼媳妇儿,一大早就过来了吧,听说带了不少好东西,哟,还给你媳妇儿洗衣服收拾屋子了,真是个好男人啊。”
“小展老师好福气,嫁了个好男人,模样生得又俊,人品又好,不像那些个臭爷们,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
说完,大娘暧昧笑着走了。
展艾萍:“?”
顾晟:“!”
这是听谁说的?
第20章 安心
门关上, 没开灯,窗外的光晕照亮一室厅堂,屋外的喧嚣渐行渐远, 风的声音静默了, 顾晟原本没打算跟她上楼,结果那大娘出现,他黑着脸进屋,把展艾萍拉到角落里,俊脸阴晴不定。
展艾萍转头望窗:“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顾晟俯下身,贴在她耳边小声警告:“以后你跟人说清楚, 家务活都你做。”
展艾萍:“……”
顾晟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无奈敷衍道:“好好好,我做, 以后家务活都我做。”
顾晟静默片刻:“我就是想让你跟人说清楚。”
展艾萍:“……?”
只是“说”?
她精准地捕捉到了重点, 某人自己都没有底气, 这就代表她以后还有续费体验卡的机会?
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展艾萍笑眯眯在他胸膛上拍了下:“以后去了你们那,我到处跟家属院的嫂子说, 咱家家务活都我做。”
“那倒也不必。”顾晟喜欢听她嘴里说“咱家”, “人家不问, 没必要主动跟人说。”
到处跟人说自己爱做家务, 这不是脑子有病么?她展艾萍也没那么贤惠。
“人家问你, 你就说家务活都你做。”
展艾萍点头:“嗯嗯,都听你的。”
见到她乖巧点头的模样, 顾晟又是诧异, 又是感到一阵异样的满足,心里沉甸甸的, 暖暖的, 像是捧着一汪春水, 他心想这家伙怎么说话越来越好听了,还说“都听他的”,不管是不是真话,他听着都格外顺耳。
若是能天天在他面前这样,不跟他争锋相对,别说是给她洗一次衣服,洗一辈子衣服都行。
顾晟:“……”
察觉到自己真实想法的小顾同志面色一僵,他突然有种“天要亡我”的不祥预感。
展艾萍仰头看顾晟的脸,发现他好像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望着他英俊的脸,实在好奇顾营长在他们团里的名声。
她虽然调侃顾晟“五姐”,实际上褪去少年时的青涩后,顾晟长得很英气,剑眉浓烈张扬,鼻梁又高又挺,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格外冷峻威严,那天他冲着贺明章发脾气时很吓人,是不带半点女气的。
他如今的身材高大,练了一身腱子肉,肌肉结实,每次他靠近她时,那烫热的体温都让她感受到一种属于雄性而富有爆发力的掠夺侵略感。
叶芳静说他长得好看,但她是不敢跟这种男人相处的。
“姐夫就像是陈列在博物馆中的一把凶刀,不不不,一把古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只有小展老师你才能降服他。”
叶芳静的话是带着点对她的吹捧,不过今天见这把“破刀”老老实实帮她收拾屋子洗衣服的贤惠模样,她确实感到心里一甜。
展艾萍垂眸温柔笑笑,她心想算了,以后对他好点,至少在外人面前多给他点面子。
自己的男人自己维护,自家的“田螺姑娘”自己疼。
“你、你笑什么?”瞥见展艾萍脸上的笑,顾晟心里一颤一颤的,那不详的预感更浓烈了,
展艾萍笑得更是温柔妩媚:“还不准人笑吗?”
她仰着脸对他笑,眉眼弯弯,笑容清浅,一双水盈盈的含情目凝视着他的眼睛,红唇勾起,眼尾上扬,眼神勾丝缠绵。
展艾萍一直知道自己是很娇媚艳丽的长相,但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有意释放自己的女性魅力。
她总是有意破坏自己身上的女人感。
不过既然他自己说她是他的女人,那她就在他身边做一个“女人”。
“你……”顾晟眼神躲闪,竟有些不太敢跟她直视,他的脸颊微热,心底那股不详的预感到达顶峰。
他冷漠想到:敌人的炮火太过强烈,我军直接丢盔弃甲。
——还是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吧。
不过,即便是必败之局,也没有直接举白旗的道理。
必须要增强我军战斗力,不能让她太得意,小心让她尾巴翘天上去,到时候自己变成个“惧内”的倒霉蛋,沦为众人笑柄。
要在她面前振夫纲,要重振雄风,最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做好两手准备吧。
幸好还有王有理那个更怂的家伙,老王嘴里的那一套套“理论”都是现成的,若是我方兵败,倒是可以拿来就用,直接倒戈相向,先声夺人。
制定好万全之策后,顾晟不慌张了,他淡定了。
虽然身在光棍团,但他背后有老王。
以后在他身边多学点“老王语录”备用。
顾晟俊脸灿烂一笑,嗓音低沉有磁性,他桃花眼专注看人时最是深情:“萍萍,你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笑笑。”
展艾萍脸颊微热:“……嗯。”
眼前这男人突然像是一只滇省来的雄孔雀,一直开屏,一直开屏,一直开屏。
势均力敌怎么办?
“顾晟,你坐会儿吧,我看看你的手。”他俩也别在这里两只孔雀对着开屏了,结局要么不是打架,就是打架,还是打架。
展艾萍望了一眼叠着豆腐块的床,心想还是别破坏它的好。
顾晟:“给我看手?”
“你自己刚才说的,我是个庸医,至少还能给你看看手。”
顾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来吧,幸好我是左手伤了。”
“右手还得留着用。”
展艾萍:“……倒也不用这么慷慨赴死。”
她把针拿出来,消了毒,给他针灸,让这臭家伙看看她的本事。
展艾萍施针的时候没再跟他调笑,面容专注认真,顾晟盯着她的侧脸,看她一心一意在他手上扎针,虽然画面看着有点惊悚,但是……
他左手并不感觉到疼,相反还有点奇异不可言说的舒服感。
难道这个小庸医是有点本事的?
顾晟问:“你这是什么针法?”
还什么针法,展艾萍心想我这是辟邪剑法,她一本正经道:“这是描边针法。”
“什么?”
展艾萍看着他笑:“你听说过描边枪法吗?”
顾晟:“……你什么意思?”
展艾萍道:“我这就是在明晃晃地嘲笑你枪法差。”
实际上顾晟的射击成绩并不差,只是没她好。
——反正不如姐的都是垃圾。
“你也就这点能炫耀的。”顾晟手托下巴:“不过那已经是老黄历了,退伍女军人,多久没摸过了?你要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是啊,是不摸了,但你也没机会跟我比过,所以永远都是我赢。”展艾萍冲他眨了下眼睛,得意一笑。
那顾老头特别记得这件事,等以后出了一款吃鸡游戏,突然把她拉过去,说是要带妹(她)上分。
展艾萍年轻的时候眼睛视力好,年老了却是不如顾晟,顾晟他很得意,然后进游戏成了个“人体描边大师”。
展艾萍比他还厉害点,她说:“你神枪手永远是你神枪手,神枪手凭的是感觉。”
老顾不信邪,苦练游戏枪法还是比不过她,不过他指挥战术很有水准,他俩双排,两个“老阴比”一起大杀四方。
甚至还有战队想挖他俩去打电竞,真是天啊,直接爆年龄婉拒。
那时候,他们凑在一起唏嘘:“年轻的时候还曾拿过最佳搭档呢。”
但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让你赢,不跟你争这个。”年轻的顾晟十分洒脱道。
展艾萍转头看他,心想你就是口是心非王者。
给他针灸完,展艾萍收拾器具,顾晟坐在房间里左右看看,看展艾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突然觉得格外温馨安宁。
等以后他们俩就会有一个家。
结果他看见她真的要给他打包那所谓的“防脱固发糖”,他才想起自己早该走了。
明明早就道别了,道别道别到现在都没走。
可他这会儿舍不得走了,他还想多跟她相处一会儿,哪怕随便说点话也好,或是把他手臂扎成刺猬也好,只要是同处一室,就让他觉得格外满足。
顾晟盯着那整齐的床,那是他早上叠好的床单和被子,他抬手捂着额头,出声道:“我好像有点晕针。”
“我歇歇。”
说罢,他在床上躺着了。
展艾萍:“……”
要不是踹不动,她就一脚把他踹下去。
顾晟也只是死赖到了傍晚,人走了,展艾萍倒是干脆想留他了,是他自己要走的,顾晟怕自己留着会把持不住。
他告诉自己要徐徐图之。
顾同志还没跟女人发生过什么,虽然木已成舟,万一第一回 她不满意,她不干了,人跑了怎么办?别的女人干不出这种事,她肯定干的出来。
小不忍乱大谋,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到了他的地盘再慢慢磨合。
顾晟回去的时候碰见了王有理同志,王有理前几天在人小沈家过年,见了不少亲戚,不同于他的冷清,日子过得十分热闹。
顾晟把自己的“入党申请书”掏出来,在他面前晃了下,表明自己不是假结婚。
王有理真惊讶了:“领证了?”
“这还有假?”
王有理真有点羡慕了,人家这是后来居上啊,同样来了一趟沪城,人家也抱得美人归,还抢先生米煮成熟饭。
王有理故意教育他:“以后你学着做个好丈夫吧。”
顾晟懒洋洋道:“不学。”
“你个臭男人,小心弟妹跟你离!”
王有理:“你思想态度太不端正了,你……”
“你就等着被弟妹和那些嫂子嫌弃吧!”
顾晟笑笑听他叨叨这些话,现在顾晟看见王有理只觉得非常亲切,那必须得是好战友,好同志。
最好给他率先当家属院的三好丈夫,他到时候就“勉为其难”地跟着学学吧。
反正他是“被迫”的。
王有理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又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彻底安心了。
第21章 倒霉
“离婚, 你必须给我赶紧离婚!”顾泽岸联系到自己的小儿子顾晟,不由分说,立刻将他狗血淋头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