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上一章:原来我是被攻略的万人嫌
-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下一章:七零之改嫁死对头
莲生娘不解,“我们家谁要成婚?”她家又没有女儿,她来给谁下聘?
刘媒婆简直要忍不住翻白眼,“自然是你儿媳妇儿。”难不成是你?
莲生娘道:“我儿媳妇儿为什么要嫁人?”
“寡妇改嫁,不会没听说过吧?”
刘媒婆话音刚落,莲生娘手里的枣子系数朝她砸去。
她砸完了枣子还觉得不够,操起一旁的扫把扑向刘媒婆,骂道:“胡说八道!我儿子活得好好的,你竟然敢诅咒他!”
刘媒婆哪里见过这阵仗,她一个靠嘴吃饭的人哪里抵得上一个疯子,还没来得及跑就吃了她几笤帚,边跑边哭天抢地叫嚷着“杀人了”。
宋大夫跟桃夭连忙上前要拉住莲生娘。可院子里堆满聘礼不好走,四个人在一堆红绸子里跑来跑去。
等宋大夫跟桃夭制服住莲生娘时,刘媒婆高高立在头顶的假发髻垂了下来,身上的衣裳撕了好几道口子。
她扶着头顶的假发,指着莲生娘破口打破,一口一个“疯婆子”。
正在安抚莲生娘的桃夭瞪着她,“我们不嫁了,你赶紧走!”这几天阿娘都好多了,要不是她说话难听,阿娘也不会犯病。
“桃夭别胡说!”宋大夫腰弯得更低了,不断向刘媒婆赔不是,还硬叫桃夭拿了一贯钱塞给她。
可刘媒婆收了钱却没有住口,冷笑连连,“你以为这点儿钱就把我打发了,想得美!今儿这事儿没完,我去衙门告你去!”说完骂骂咧咧带着聘礼走了,走到门槛时,不知有谁伸腿拌了她一下,她摔了个狗吃屎,在众人哄笑中离开。
看热闹的人散了,院子里空下来,筋疲力尽的宋大夫扑通瘫坐在地,莲生娘突然对着他拳打脚踢,“宋雁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竟然伙同外人想要把桃夭卖了,我要跟你和离!”
正在扫地的桃夭吓得扫把掉在地上。从前莲生娘疯起来也不是没动手打过人,可是“和离”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平日里脾气极好的宋大夫也吼道:“和离就和离!”吼完,他自己愣住了。
“我就知道,宋雁平你早就嫌弃我了!”
被他哄了一辈子的莲生娘眼圈蓦地红了,捂着脸朝着东屋跑去。
桃夭见状赶紧追上去,还没来得及拉住人,莲生娘已经扑到谢珩身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莲生啊,你阿耶不仅要把桃夭卖了,还要跟我和离!”
被糊了一身鼻涕眼泪的谢珩眉头紧皱,想要推开莲生娘,可一见她满脸都是泪痕,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出手。
立在原地的桃夭心想,原来先生只是看着冷,人还是很好很好的。
*
桃夭的婚事儿算是告吹了。
托刘媒婆那张嘴的福,不到两天的功夫,整个万安县的人都知道桃源村有个望门寡叫桃夭,嫁人还要带着公婆。这也就算了,那婆母还是个疯子,见人就打。
李老夫人知道后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除非桃夭自己嫁过来。
春花娘还特地去了一趟宋家,将这个消息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说给宋大夫听。
从宋家出来路过池塘边,她对着众人眉开眼笑,“我就说,她能有那好福气!”
其他人都不接她的腔。
可大家心里的想法都变了,这桃夭啊,真是个好孩子,比有些亲子女还要孝顺。要不是为着宋大夫与莲生娘,她早就去城里过好日子去了。
宋家。
春花娘一走,宋大夫气得心口疼,当天晚上连晚饭都没吃。
而莲生娘非要要跟他这个“卖儿媳求富贵”的负心汉分房,无论桃夭怎么劝都不行,非抱着被褥搬到她房间里去睡,也不肯吃晚饭。
桃夭无奈,只得端了饭菜去东屋。
才摆好饭,谢珩抬眸看她一眼,“婚事黄了,你很高兴。”
十分笃定的语气。
他是怎么瞧出来的?
桃夭立刻辩解, “我没有高兴,我很伤心的!都不知道心里有多难过!”
说罢,她偷偷瞟他一眼,“先生怎么瞧出来的?”
有谁婚事黄了还在院子里一边喂鸡一边哼小曲儿。
谢珩没有拆穿她,神色淡淡,“瞎猜的。”
“这种事儿先生怎么能瞎猜呢!”
不疑有它的桃夭松了一口气。
饭后,她洗漱完回屋睡觉,面朝里的莲生娘突然问:“你是不是跟隔壁屋的男人一样,不想要你莲生哥哥过了?”
隔壁屋的男人指的是宋大夫。
桃夭忙解释,“我没有。”
她轻哼,“那你跟你莲生哥哥都成婚,为何不住到一块去?”
这个问题桃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就知道!”莲生娘抱着被子坐起来,眼圈一红,开始掉眼泪,“我就知道你们两父女没安好心,欺负我的莲生不能走路!”
这是哪儿跟哪儿?
桃夭见她哭了,赶紧上前哄。
哄了好一会儿,莲生娘才止住眼泪,泪眼婆娑望着她,“那你今晚去不去陪你莲生哥哥睡?”
*
东屋。
今夜风大,风吹的呜呜作响。
准备早点儿睡的谢珩才要熄灯,房门突然开了。
他本以为是风,谁知小寡妇突然抱着被褥出现在门口,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谢珩见她不作声,接着看书。可也不知是不是屋外多了一个人,总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小寡妇问:“先生,介不介意我今晚在这儿打了个地铺?”
谢珩翻页的手一顿,“我若是介意呢?”
话音刚落,一阵冷风“呜呜”吹进来,鼻头冻得通红的小寡妇十分应景地连打几个喷嚏。
第11章
偷看先生被抓
桃夭抱着被褥进了屋子,铺在书架旁。
外间自然不比离间暖和,再加上当初为了方便,书架旁边对着后院也开了一扇窗户。
风不断地从缝隙里吹进来,两面夹击着桃夭。
她本就怕凉,整个人抱膝蜷缩着。
正要熄灯的谢珩瞥了一眼外间缩得跟只鹌鹑一样的小寡妇,又看看被风吹的哐当作响的窗户,指着箱笼的位置,“进来睡。”
小鹌鹑迟疑片刻,“多谢先生的好意,可于理不合。”
谢珩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忍不住问:“大嫂大半夜跑到一个男子的屋子里打地铺就合理了?”
她道:“可是院子里太冷了,若是我着了风寒,明日就没有人帮先生煎药,煮饭,洗衣裳……”
她掰着手指试图叫对方知道自己的好处,可还没数完,一张被子蒙在自己头上,床上的男人冷冷道:“不许再说话,睡觉!”
屋子里已陷入黑暗。
桃夭悄悄从暖和被窝里露出脑袋往床上瞥了一眼,见一个颀长的人影平躺着。
心道先生真是奇怪,心里喜欢什么也不肯轻易叫人知道。话也极少,就连睡觉都这么端着。
不过人虽然冷,可却极好,而且很聪明,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心底很高兴。
她在在带着淡淡药香与谢珩体温的被窝里翻了个身,把怀里的娃娃抱紧紧,嘴角微微上扬。
婚事黄了,那她就再也不用嫁人了。
还是找个赘婿吧。
这样就可以不用走了。
这一夜桃夭睡得特别安稳,连梦都没有做,一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她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赶紧出去上茅厕。
上完茅厕回来,发现院子里静悄悄。
平日里这个点儿宋大夫都已经扫完院子了。
她站在南屋窗户往里看了一眼,隐约瞧见床上躺着个人。
原来还没起。
桃夭洗漱完扫完院子,这才想起自己的被子还在东屋。才进东屋,床上的人也已经醒来,正望着窗外出神。
他平日里看人的眼神冷淡疏离,此刻刚醒,眼神似乎带着些许茫然,有些微乱的发丝随意的流泻在肩上,竟多了一丝暖意,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见她进来,他微微蹙眉:“宋大夫还没起来吗?”
桃夭点头,见他面色不好看,以为是昨夜把被褥给她后着凉,担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盯着她片刻,“我要如厕。”
桃夭愣了一下,连忙跑去南屋找宋大夫。
可宋大夫病了,面色蜡黄的躺在床上。
见她进来,问:“你阿娘还生气?”
桃夭颔首,十分愧疚,“都是我不好。”她不该在心里头偷偷高兴。
宋大夫叹息,“傻孩子,这哪里是你的错,都是你阿娘搅乱了这桩婚事。”说罢强撑着身子要起床,人才站起来,眼前一黑又跌回床上。
桃夭吓坏了,赶紧扶着他躺好,又给他倒了杯热水,见他面色和缓些才放下心,不等宋大夫作声,道:“我扶先生去。”
不等宋大夫答应,她匆忙离去,才进东屋就见一身形颀长,满头青丝随意拢在身后,容色无双的男子扶床而立。
这还是桃夭第一次见谢珩站起来。从前只知道他生得高,却没想到他这样高。
身上那件青色圆领袍衫是两年前做的。当时莲生哥哥病了太久,瘦得见骨,穿在身上总显得空荡荡,而今穿在他身上,却有些小了。
他这时转过脸来。与莲生哥哥不同的长相,却有着一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只是眉眼处较莲生哥哥多了几分矜贵与凌厉。
桃夭回过神,走到他面前,“阿耶病了。我,我扶你去。”
谢珩垂睫看着才到自己胸口,脸跟他手一样大,腰肢不堪一握的小寡妇,微微皱眉,“你行?”
桃夭重重点头,“我可以的!”
她正准备搀他出去,莲生娘这时推着轮椅进来了。
那轮椅是莲生哥哥的。他自从两年前病发以后,几乎不能行走,但又不能日日躺在床上,所以阿耶特地花费重金托人在姑苏买回来的。
莲生哥哥去世以后,阿娘就一直自己收在屋里,平日里别人碰一下都不行的的。
她正愣神,已经原谅她的莲生娘柔声道:“你这孩子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扶你莲生哥哥坐下。”
她正要扶他,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自己肩上,骤然间像是一座大山压下来,腿一软,眼见着就要扑到地上去,被人拦腰提离地面,对上一对漆黑如墨的狭长眼眸。
他怎么这么重……
惊魂未定的桃夭拍拍胸口,“谢谢啊。”
谢珩不着痕迹松了圈在她腰间的手,像是被烫到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莲生娘有些疑惑,“你们昨夜不还睡在一处,怎今日这般客气?”
桃夭脸一热,迅速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珩,“没有的事儿,我现在就推莲生哥哥如厕去。”
推着谢珩上完厕所,莲生娘就把他推到院子里那棵桃树下晒太阳,陪他聊天。
说是聊,实际上是她一人在那儿说话,说到最后,见谢珩不作声,问:“莲生,你怎么总不应阿娘?”
不等谢珩回答,她又自顾自柔柔一笑,“没有关系,莲生只要在家里就好陪着阿娘就好。阿娘去给你做早饭。”
谢珩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微微征神片刻,便接着看书。
已经喂完鸡的桃夭蹲在花圃一边侍弄自己的宝贝美人蕉,一边偷偷拿眼角看他。
今儿天好,晨曦的微光透过密密匝匝的云层顺着他的轮廓倾泻而下,浓密似鸦羽的长睫轻颤着,在白皙的眼下扫下一层淡淡阴影。偶尔有粉红的花瓣落在他肩头,他夹在指尖轻捻着,神情闲适。
恍惚间,她又好像觉得是莲生哥哥坐在轮椅里。
再一看,那个人看着矜贵得不得了,哪里会是爱与她温柔说笑的莲生哥哥。
也许是她看的太入神,他有所察觉回过头来。
桃夭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接着给花圃拔草,谁知一不小心从土里拔出一条蚯蚓来,吓得哇哇叫。
正在做早饭的莲生娘这时出来,笑,“你这傻孩子,怎么总偷偷看你莲生哥哥。”
桃夭见谢珩望过来,忙道:“我没有偷看!”
“没有就没有,”莲生娘只当她害羞,“还不快洗干净手吃饭。”
桃夭赶紧去洗手,盛了一碗小米粥,拿了两个鸡蛋准备给宋大夫送过去,却被莲生娘拦住。
她轻哼:“那个男人自己不出来吃,还要你亲自送?”
桃夭解释:“阿耶病了。”
莲生娘闻言眼神里闪过一抹担忧,想了想,从她手里端过粥,“你伺候你莲生哥哥吃,我送过去。”
桃夭摆好饭,一边吃一边朝南屋望去,抿嘴直笑。见谢珩正望着自己,忙道:“我总觉得我阿娘的病好了。”
她正说得认真,浑然没注意有人进院子。
张氏一进来就看见桃夭正与端坐在轮椅里的男子说话。
她仰着一张雪白的小脸,眼睛弯成月牙,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不知在说什么高兴的事儿。
张氏再看看那神仙似的郎君,虽神色淡淡,却认真听着她说话。
瞧着这一幕,张氏觉得心里怪怪的,总觉得那里坐的是宋莲生。
桃夭这时看见她了,连忙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张氏知道她是因为刘媒婆的事儿,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也不是她的错。
她走上前,问:“你阿耶呢?”
“病了。”桃夭指指南屋,“我阿娘给他送饭。”
说罢,又悄声道:“我阿耶跟我阿娘吵架了。”
张氏惊讶,“为什么?”
宋大夫两夫妻是村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不知多少人羡慕,就算是偶有口角,宋大夫也是事事让着。
而且自从莲生娘病了以后,更是对她百依百顺。
桃夭也说不了为什么,只说:“我阿娘的病好像好了。
张氏更惊讶了,“那我去看看。”
一进屋,果然瞧见宋大夫躺在床上,莲生娘冷着一张脸坐在床头。
两人一见张氏来,忙起身相迎。
莲生娘跟她寒暄两句,很委屈的看了一眼宋大夫便出去了
原本不相信桃夭的张氏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待她走后,惊诧, “我怎么瞧着莲生娘这是病好了?”
宋大夫叹息,“她要不是把那个人当成莲生,我也觉得她像是好了。”
他把莲生娘非谢珩当成宋莲生,以及那日媒婆来送聘礼被她赶走,又如何同他吵架的事儿讲了一遍。
并不在场的张氏听得连连咂舌,“我看心病还是心药医,这事儿指不定就是缘分,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在河边捡到他。”
宋大夫愁眉苦脸, “也只能这样想,对了,嫂子一大早来可有事儿?”
张氏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一脸凝重,“那个刘媒婆把你们给告了。”
宋大夫一听就急了。
他还以为那媒婆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真去了。
张氏忙道:“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虽是告了,可到底也没什么大事儿,那刘媒婆不过是想要讹些钱。兰子已经帮着周旋。我就是回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公差上门你们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
宋大夫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哎,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都是乡里乡亲说这个做什么,当初要不是你帮忙,我不也难产死了。”张氏叹气,“眼下弄成这样,怕是桃夭的婚事更难了。你说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宋大夫如何不明白,早知道一开始还不如直接上吊死了!
张氏见他意志消沉,劝,“这种时候你可不能胡思乱想。有什么事儿往后再打算,眼下先把这个坎过了。你放心,衙门一有消息我就来通知你。”
临走前,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我瞧着桃夭倒是很喜欢这个郎君,就是不知他可有婚配?”
宋大夫没有作声,心底却激起涟漪。
*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衙门那边的消息没有传来,这天早饭过后,正在院子里煎药的桃夭就见着陈八两领着几个人来了,一见她,腆着脸笑,“嫂子煎药呢,是不是我那姑丈快不行了?”
第12章
请先生留下做赘婿
桃夭一见到陈八两,立刻抄起竖在墙角的竹竿,一脸警惕瞪着他。
陈八两浑不在意地走上前掀开正“咕嘟”沸腾的药罐。
一股苦涩的药味儿在院子里弥漫。
他拿手扇了扇,哂笑,“就我姑丈那个身子,何须浪费这些个钱。我看嫂子若是有这闲钱,给我岂不是更好?”
这时屋子里听到动静的宋大夫与莲生娘跑出来。
陈八两一见莲生娘,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姑母,嫂子的事儿侄儿可都听说了。您老人家知道侄儿最是心软,最是见不得人家受难。特地搬过来替莲生表哥好好孝敬您二老,照顾表嫂。”
莲生娘闻言,阴沉着一张脸,“你为何要代替莲生?”
陈八两没想到她说出这种话,以为她疯病发作,有些不耐烦,“莲生表哥自然是死了。我——”
他话音未落,莲生娘突然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就凭你也配代替我的莲生!”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一时不防的陈八两磕到树上去,额头当场磕了一个大包。
他捂着额头,一脸凶恶,指着东屋,“你们把我的东西搬到这个屋子里!”
桃夭挡在东屋前不让他们进去。
那些打手看向陈八两。
陈八两眼珠子一转,笑,“嫂子不肯让我搬去东屋也无妨,那我不如直接搬到嫂子屋里去住。”
宋大夫没想到他这样厚颜无耻,指着院门怒骂,“你给我滚!”
他这几日身子每况愈下,本就郁结在心,才骂完,一口血喷出来,溅了一地。
桃夭与莲生娘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了陈八两,赶紧搀着他坐下。
陈八两见宋大夫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更加得意,“给我搬!”
那些打手们真就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到院子里。
围观的人见陈八两这样厚颜无耻,对他指指点点,可无一人敢上前。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把行李搬进东屋,乌泱泱的人群里挤出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拦着那些人面前,冷冷道:“我看谁敢搬!”
陈八两认出他正是在县衙当捕役的赵冬至。
若是今儿来的是赵仲和,陈八两肯定害怕。可区区一个赵冬至他才不放在眼里。
他今儿来之前已经打听过 ,赵仲和的婆姨快生了,赵里正一家最近都在城里,根本回不来。
到时等他们回来,也已经木已成舟。
他哂笑,“就凭你也想拦我?”
赵冬至见桃夭正看着自己,心头一热,正欲赶走他,冬至娘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死死拽着他的胳膊,哭道:“你疯了么!这是你能惹的么!还不赶紧回去!”
眼下这种情况,赵冬至哪里肯回。可冬至娘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认死都不让他跟陈八两动手。
赵冬至憋得眼睛都红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却终究没有上前。
陈八两一脸鄙夷,叫人接着搬。
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痛。
他回头,大骂,“谁敢打我,有种站出来!”
众人却一脸惊恐望向东屋的窗子。
方才那东西是从那里丢出来的。
该不会是宋莲生的鬼魂吧?
就连陈八两也有些怵得慌。正欲上前踹门,东屋的门自己开了,一个坐在轮椅里的郎君转动着车轮从里面出来。
大家瞧着他的模样都愣住了,有好几个女子当场脸都红了,拿眼角偷偷打量着。
一旁的莲生娘见状,连忙上前,“你出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谢珩冷冷扫了一眼陈八两。
乍一对上他凌厉的眼神,陈八两腿有些发软,可又见他坐在轮椅里,显然是个残疾,冷笑,“我看你这死瘸子是不想活了!”
他话音刚落,额头又是一疼,伸手一抹,掌心都是血。
陈八两大怒,抓着棍子上前就要打他。
莲生娘见他一脸凶相,大喊,“桃夭,快把你莲生哥哥——!”
话音未落,陈八两已经走到谢珩跟前,举着棍子重重朝谢珩面门砸下来。
这一棍子砸到头上不死也没半条命。
在场的人不由地惊呼出声,想着这么个神仙郎君恐怕要血溅当场,谁知桃夭扑到他面前去。
陈八两那一棍子,结结实实打在桃夭单薄的背上。
本欲夺棍的谢珩愣住,随即一把抓住那根棍子将陈八两拉至跟前,不等他反应过来,狠狠在他右腿敲了一棍子。
他用了十成十的力,在场的人只听“卡擦”一声响,陈八两“啊”一声惨叫,抱着右腿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宋大夫上前一瞧,见他竟是被当场打断右腿。
围观的人皆愣住。
谁能想到这个上不良于行,就跟神仙一样的郎君竟然有这样的好本事。
谢珩却浑然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狭长的眼眸紧盯着还圈着自己脖颈,瘦弱的身子不断颤粟的小寡妇。
平日里总爱笑的小寡妇把自己的唇都咬破了,血珠子不断渗出来,却还在问:“先生没事儿吧?”
谢珩摇摇头,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来,想要替她抹去唇上的血珠,她人已经离开,缓缓走到那些打手面前,“你们还不走吗?”
那些人见谢珩出手如此狠辣,慌忙抬起地上已经疼晕过去的陈八两跑了。
谢珩这时冷冷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
大家吓了一跳,赶紧低着头走了。唯有赵冬至一脸心疼地看着桃夭,几欲上前,却被他娘硬是拖着胳膊拖走了。
行至很远,春花娘用胳膊撞了撞三顺娘的胳膊,“那人是谁啊?”
三顺娘没好气地说,“我哪儿知道。”
*
宋家院子里,莲生娘见桃夭疼得面色大变,赶紧找来药油扶着她进屋。
桃夭解了衣裳趴在床上,露出半个削弱的肩头。
伤处已经肿得老高,乌黑发紫,映着她本就白嫩的肌肤,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莲生娘眼泪都出来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
桃夭咬咬唇没作声。
当时那种情况她哪里想那么多,只想着先生不会走路,若是被砸坏了可怎么好。
可没想到先生这样厉害,她这样扑过去,先生定然觉得她蠢极了。
她把床头那个一尺长的旧人偶娃娃抱在怀里,眼泪不断涌出来,濡湿了鬓边的头发。
莲生娘以为她是疼,摸摸她柔顺的发丝,“你忍着点儿,阿娘给你上药。”
*
谢珩不住往屋子里张望,听到小寡妇在屋里呜咽,满脑子都是她扑过来替他挡那一棍子的情景,心里愈发烦躁。
区区一个乡野无赖,怎可能伤他分毫!
就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腰细得仿佛一掐就断的小女子竟然敢扑上来替他挡棍子,简直也太自不量力。
真是蠢极了!
他不由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颈窝,只觉得小寡妇留在那处的泪灼人得厉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子……
*
经过陈八两这么一闹,宋家元气大伤,宋大夫卧床两三日才将养回来。
好在陈八两伤成那样,不在床上养个半年,是绝不可能出门,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天下午,张氏从城里回来,告诉他刘媒婆的事儿已经妥了,只需要赔偿四贯钱就行。
宋大夫松了一口气,想着这段日子给赵里正家添了不少麻烦,晚上特地从找赵屠夫那里买了些猪肉,提着一坛自己从前酿的酒去赵里正家。
饭桌上,张氏叹气,“这事儿闹的,恐怕以后就连赘婿都不好找了。”
赵里正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瞪她一眼,安慰宋大夫,“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今晚好好饮酒。”
宋大夫却心中苦闷,一壶酒几乎都被他一人吃了。
从赵家吃完酒回来已月上柳梢头。
多年都不饮酒的宋大夫被冷风一吹,酒意发散,不知不觉就走到池塘边。他望着被月光照得银光闪闪的池水,愈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下世的光景,竟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他死不要紧,可莲生娘跟桃夭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