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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说完, 他面色阴沉, “你今儿看到旁人亲一亲你就要学, 你若来日瞧见旁人……”
他说到这儿,话止了。
“瞧见别人做什么?”
桃夭见他似气得耳朵都红了,赶紧把白嫩的脸颊凑到他唇边, 小心翼翼哄,“先生别恼,大不了让先生亲回来就是!”
这个小寡妇,究竟有没有一点儿廉耻!
谢珩捂着滚烫的脸颊, 伸手在她白嫩的脸颊拧了一把。
他下了重手,脸颊立刻红了一块。
桃夭捂着有些疼的脸颊,泪眼汪汪, “先生为何拧我?”
谢珩冷笑,“拧你是让你长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出去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桃夭实在想不通,为何大牛嫂只要亲亲大牛哥, 大牛哥就高兴了。
她亲亲先生,先生更生气了。
屋外头还在下雨, 湿冷的空气从门窗缝隙不断往屋子里钻。
桃夭躲在又硬又潮湿的被窝里打了个喷嚏, 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心里愈发委屈。
哼, 她要再同他说话, 她就是那条成日里蹲在池塘边大榕树下睡觉的大黄狗!
*
雨声陡然大了些, 后院的蛙鸣一阵高过一阵。
屋子里原本静谧的烛光在这样的雨夜也不安分的摇曳生姿。
久久无法入睡的谢珩撩开白帐一看, 床下的小寡妇早已睡着, 呼吸极轻,粉白团子似的一张小脸半埋进红被里,浓黑的眼睫在白皙的下眼睑处投下一块阴翳,安静又乖巧。
他粗砺的指腹摩挲着被她亲过,灼热滚烫的面颊,盯着头顶上方那几只似在烛光重翩跹飞舞的蝴蝶,不知怎么就想到长安。
繁华似锦的长安也许也下了这样一场雨。
经历这样一场雨水的蹂躏,东宫花园里正是花期的芍药与海棠粉白妍丽的花瓣必定落了一地,与落叶卷在一起化作花泥。
若是他还在,最喜欢下雨的柔嘉定会不管侍女们的呼喊,不顾仪态地提着曳地的长裙奔走到他窗前,性子急躁,“太子哥哥快把腰牌给我,我要出宫去找小泽赏雨!”
还有母亲。
他的母亲如同宫里的每一个不被天子宠爱的妃嫔,摧枯拉朽,美人化白骨般地腐朽下去。
可唯一不同的是,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一个将自己活成圣人一般足以稳固她地位的乖儿子。
她最不喜欢下雨天。
这样的雨天会加重她的头疾。
她不得不裹着缀满东珠的抹额,坐在暮气沉沉的宫里头,对着窗外连绵雨幕在心底哀叹自己不幸的一生。
以及思念那个害得她患上这样的头疾,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去世的兄长。
也许,她其实还期盼着自己薄情的夫君能来瞧一瞧她,而不是将她当作摆设一般丢弃在冷冰冰的宫殿里。
……
想着想着,所有的一切逐渐凝结成一张娇艳中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女面孔,不知羞地将自己白嫩柔软的面颊凑到他唇边,娇声娇气,“先生别恼,给你亲回来就是……”
不知何时睡着的谢珩一睁开眼,原本打地铺的小寡妇竟睡在他怀里。
朦胧烛影间,不知羞的小女子两只粉白的胳膊圈紧了他的腰,就连温热的脸颊埋进他颈窝里。
他呵斥,“你怎如此不知羞!”
“就不知羞,”小寡妇从他颈窝里抬起一张粉白团子似的小脸,乌沉的眸里含了波光潋滟的笑,嘟起似熟透了的浆果一样艳红的唇在他唇上软软亲了一口,声音愈发甜腻,“好哥哥,你也亲亲我……”
谢珩愈发恼羞,“大胆,还不赶紧从孤的怀里起来!”
“可是,”她委屈地咬咬唇,“殿下抱我抱得那么紧,我怎么起来呀?”
谢珩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手臂还紧紧箍在她的腰上。那样细的腰身儿,仿佛就要被他结实的手臂给勒断了。
他想要松开手,可怎么都松不开,小寡妇一口一个“好先生,好哥哥”的叫,叫得他魂儿都没了。
他喉咙发紧,粗砺的指腹按压着她柔软艳红的唇瓣,眸色亦暗了几许。
这小寡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好好收拾她,她都不知道这世上男人有多可怕!
守了二十年的清规戒律,在这样的雨夜破得粉碎。
他修的道是什么?
他忘了……
突然一阵鸡鸣,谢珩猛地惊醒,怀里哪还有缠了他一夜,妖精似的小寡妇,只有白帐顶上那几只像是要翩跹飞舞的彩蝶而已。
原来不过是春梦一场。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摸了一把头上湿腻的汗,才移动一下,想到昨夜那个难以启齿的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定是那看似老实憨厚的宋大夫给他吃的那碗汤里加了“传宗接代”的药粉,若不然他怎会如此!
还有可恶的小寡妇,成日里不学好,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勾引他。
这时帐外一抹纤细的身影突然坐了起来,他赶紧重新躺回去装睡。
过了片刻,白帐被掀开,一股幽香迫近鼻尖。不知羞的小寡妇如同一只小狗一样在他脖颈嗅了嗅,轻哼,“自己的媳妇儿都舍得下这么重的手,真是太坏了!”
“爱欺负人的小气鬼,让你欺负我!”
谢珩闻言不好,正假装翻身,两根手指头堵住了他的鼻孔。
这个小寡妇,梦里欺负他还不够,醒来还敢捉弄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
桃夭盯着床上熟睡的男人,正在心里默数着他还能憋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眸,冷冷盯着她瞧。
她吓得立刻抽回手,一时忘了自己的誓言,瞬间当了狗,“先生醒了。刚才先生鼻子上有一只蚊子,嘴巴有脸盆那么大,幸好被我打跑了!”说罢,不等他回答,迅速把自己的被褥叠好端着洗脚盆出去了。
谢珩松了一口气,在床上呆坐一会儿,正打算换衣裳起床,小寡妇突然去而复返。
他不动声色问:“何事?”
她不作声,眼睛像是带了勾子一般盯着被窝,似想把他的秘密从里头勾出来。
谢珩道:“你先出去,我换衣裳。”
她“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了没两步突然折返,疾步走到床边把手伸向被窝里。
谢珩去捉她的手,她像一只小狗一样张开嘴就要咬他的脸。
他下意识伸手去挡,她的手已经伸进被窝里,将他藏在被窝里得脏衣裳给拿出来。
已经来不及阻止的谢珩牙齿磨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泄愤。
这个不知羞的小寡妇,脸皮竟然都厚到这种地步了!
桃夭抱着衣裳站在那儿,一脸惊讶盯着他,见他耳朵都红了,生怕他又拧自己的脸,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出屋子,谁知迎面撞上刚从厨房出来的莲生娘。
莲生娘见她笑得眼睛都没了,也跟着笑了,“怎么一大早高兴成这样?”
桃夭瞥了一眼自己的屋子,眼底的笑意愈发深。
莲生娘心领神会。
定是昨天夜里两人又蜜里调油了。
看来,抱孙子的日子指日可待!
她心里更加高兴,“没事儿干嘛起那么早。快回去歇歇。”
桃夭哪里敢回屋,“我不累,我去帮您一块煮饭。”
莲生娘不许,硬是把她推回屋子,故意板着脸,“厨房那么脏,哪里要你去,你就好好在屋子里陪你莲生哥哥就行。”不等桃夭说话,还贴心地替她关上门。
这时宋大夫从屋子里出来,莲生娘立刻上前,朝桃夭的屋子努努嘴,笑,“我看我们家好事儿很快就近了。”
宋大夫瘪瘪嘴,轻哼一声。
他自从昨日就开始闹别扭,莲生娘横他一眼,“一大早想吵架是不是?还不赶紧做饭去!若是把我未来孙儿饿坏了,有你好看!”
*
被推回屋子的桃夭见白帐合得严实,以为谢珩害羞不肯出来,便开始收拾屋子。
她把要洗的衣裳收拢在一块,可找来找去都不见谢珩昨日换下的那套袍杉,想要问问他,又不敢上前,只好站在窗口往外看。
昨夜细雨连绵一夜,今儿天气便放晴。到处白水茫茫。
几只青蛙在浅水里跳来跳去,鼓着两腮吹泡泡。
桃夭心想这种天气,后山的浅滩处必定要流出不少肥嫩的鱼来,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出几条黄鳝来。
她偷偷瞟了一眼白帐内影影绰绰的高大人影,心想要不待会儿去捉几条鱼回来给他补补身子。
她正打算悄悄出去,帐内的人突然开了口。
“过来。”
桃夭磨磨蹭蹭走过去,手指拨弄着白帐上的蝴蝶,问:“先生可要起了?”
他“嗯”了一声,一只洁白似玉的手伸出帐子,“衣裳。”
桃夭立刻重新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递到他手里,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床单定然是要洗一洗的,她刚才摸着都湿了,想着想着,忍不住背过身去。
先生真的好可爱!
“你笑了。”
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桃夭回头,白帐被人挑开,一身雪白交衽里衣,文雅如玉的美貌郎君眸色暗沉盯着她。
“我没笑!”
“笑了!”
“我,我真没笑。”心虚的桃夭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声若蚊蝇,“先生定是看错……”
她话音未落,眼前一暗,身形过分挺拔颀长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一时没有防备的桃夭身子后仰,眼见着就要摔倒,被一条强而有力的胳膊倏地圈住腰身拉了回来,猝不及防地贴上男人结实温热的胸膛。
惊魂未定的桃夭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突然低下头来,灼热的气息密不透风的将她笼住。
桃夭以为谢珩要打她,吓得闭上眼睛,“先生,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笑了!”
谢珩垂眸看着睫毛轻颤的小寡妇,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梦里她眼眸微阖,羞涩承欢的模样,喉结不自觉滚动,不着痕迹松开手臂,伸手拧了一把她的鼻子,警告她,“若是再瞧见你偷偷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先生怎么这样小气……” 她捂着鼻子瓮声瓮气,“昨儿换下的衣裳哪儿去了,我要去洗衣裳。”
谢珩神色一僵,“丢了。”
“丢了?”她愣住,随即皱眉嘟哝,“才穿了一次就丢了,先生怎么这么不爱惜?”
谢珩睨了一眼就差把“败家”两个字挂在脸上的小寡妇。
她昨日不是还信誓旦旦说要帮他买新衣裳,今儿不过是丢了一件衣裳她便心疼成这样,可见她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在她心底,他还不及一件衣裳重要。
他冷冷道:“丢了就丢了。我不喜欢青色。”
桃夭闻言一脸失望地捡起床上的脏衣裳与床单。
原来先生喜欢的颜色与莲生哥哥那样不相同。
莲生哥哥最爱这样的青色,先生喜欢沉一些的颜色。
莲生哥哥总爱对着她笑,他却总板着脸。她已经很让着他,哄着他,可总也不见他高兴,有时还更生气。
桃夭想不通自己要怎样做他高兴。
不过没有关系,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先生肯留下来与她白头到老就好。
她见莲生娘还没做好饭,便提着木桶去村口池塘边洗衣裳。
今儿出来的早,池塘边上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几岁大的小娃娃打着赤脚在池塘边摔泥巴。
因着昨儿下了一日的雨,今儿池塘边水位上涨了半臂,她找个找了个低水位的地方蹲着。
自从成婚以后,家里的衣裳都是分开洗的。桃夭只需要洗自己跟谢珩的衣裳,是以衣裳并不多,只有床单麻烦些。
好容易洗完被单,她扶着这几天睡地板睡得又疼又酸的腰站起来,才提着沉沉的木桶走了几步,迎面撞上长生与赵冬至。
长生一见到她就立刻迎上前替她拎木桶,“桃夭姐姐我们待会儿要去捉鱼,你去吗?”
一旁的冬至也朝她望过来,又迅速收回目光,伸手从地上捡了一块土坷垃打水漂。躲在绿油油的浮萍里的青蛙纷纷跳下水,惊起一团此起彼伏的蛙鸣,惹得几个小娃娃拍手叫好。
原本也想去捉鱼的桃夭瞟了赵冬至一眼有些犹豫。
万一要是被冬至娘看到她跟赵冬至一块去捉鱼,冬至娘又骂她怎么办?
若是冬至娘追到她家里来骂她,以阿娘护短的性子定是要与冬至娘打架的。
还是不要同他们一起去了。
她正要拒绝,长生像是看到她的疑虑似的,笑,“大牛哥跟大牛嫂,还有三顺他们都去,可多人了。”
“这样啊。” 既然那么多人,那冬至娘总不至于要骂她。
再说她都已经成婚了,有自己的赘婿了。
桃夭高兴应下来,“好。”
长生笑了,从她手里提过水桶,非要帮她送回去。
桃夭拗不过,只好由着他帮忙提回去。
宋家。
坐在院里看书的谢珩听到开门声,视线迅速转过去,只见上次那个两脚泥的清秀少年与小寡妇有说有笑进了院子,还十分贴心地帮她把半桶衣裳拎到晾衣杆处。
若不是小寡妇拦着他,他甚至还想帮着晾衣裳。
他年龄还小,莲生娘并不像防备赵冬至一样防备他,还热情邀请他一块吃早饭。
他笑眯眯地拒绝,拿眼角觑了他一眼,冲小寡妇眨眨眼,迅速出了院门。
谢珩瞥了一眼像是捡到钱一样高兴的小寡妇,她一边晾晒衣裳,一边还哼唱着小曲儿,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冲他笑笑。
谢珩收回视线,垂睫盯着手里的经书,半晌一个个字也未看进去。
这时院中已经摆好饭。
熬得香甜的热腾腾的红枣小米粥,玉米煎饼,一碟子咸菜,简单却可口。
谢珩才拿起筷子,“哐当”一声响,一碗汤搁在自己面前。
又是这可恶的汤!
谢珩皱眉,将那碗汤搁到一旁去。
“怎么了,不想吃?”莲生娘一脸担忧看着他。
谢珩摇摇头,抿了一口粥。
这时宋大夫把筷子横在碗上,轻咳一声,吓得才靠近的鸡扑腾着翅膀就跑了。
原本还一脸慈爱的莲生娘衣袖上被鸡翅膀溅了些泥点子,不满地看着他,“怎么,你也不想吃,是想留着把碗里的粥喂鸡!”
宋大夫轻哼一声,抬起眼睛瞪了一眼谢珩。
“你总瞪他做什么!”莲生娘骂,“都一把年纪了,吃个饭还挑三拣四!”
一旁正在剥鸡蛋的桃夭低下头去,偷偷扯了扯宋大夫的衣裳。
宋大夫委屈地端起碗,三五口便把一碗粥给吞完了,砰地一声搁下碗要走。
莲生娘见他要出门,问:“一大早你要做什么去?”
他气哼哼:“里正大哥家的那只狗下了一窝崽儿,我想去看看!”
“不许去,人家狗下崽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大夫面色缓和些,磨蹭着走到她面前,正欲说话,又听她道:“你走了待会儿谁洗碗。”
宋大夫闻言面色极难看。
眼见着就要吵起来,桃夭立刻道:“待会儿我去洗碗!”
“你不能去,”莲生娘怜爱的目光落在她跟谢珩身上,“你只需要好好陪着你莲生哥哥就行,其他的事儿都不许做。”
桃夭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宋大夫,默默地拉了拉谢珩的衣角,把一个剥好的鸡蛋递给他,示意他哄一哄莲生娘。
谢珩瞥了一眼正一脸阴沉盯着自己的宋大夫,欲从她手中抽出衣袖,谁知她伸出细小的尾指勾着他的尾指轻轻晃了晃。
谢珩抽出手指。
她又缠上来,就像是小孩过家家一般,轻轻挠着他的手背。
他忍无可忍,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这才发现,那只因洗衣裳泡得有些发皱的雪白的手那样小,且冰冰凉凉一丝温度也没有。
不知怎的,竟一时未舍得松开,就这么握着,想要替她暖一暖。
桃夭再次把那个鸡蛋递给他,像是哀求他一般,轻轻扣弄着他的掌心。
谢珩最终从她手中拿过那个鸡蛋递给莲生娘。
原本还在闷头生气的莲生娘立刻眉开眼笑,看他的目光愈发慈爱,连带的对宋大夫也和颜悦色,“想看就去看吧,记得早些回来。”
宋大夫闻言,神情更加哀怨,也不去看狗了,耷拉着脸不作声。
莲生娘忍无可忍,“你又怎么了!快去看!”
“我又不想看了!”宋大夫气哼哼回了屋子。
莲生娘见状,搁下筷子跟了上去
桃夭从谢珩手里抽回手,把脸埋进袖子里偷偷笑,突然听到谢珩问:“这里头都有什么?”
桃夭抬起绯红的脸,嗅了嗅那汤,“里头搁了人参,党参,红枣,枸杞,全部都是补血气的,先生要多吃一些补补身体,这样才有力气。”
桃夭说完,连忙勺了一勺送到他唇边,一脸期待,“乖,吃完它。”
“不要!”他冷冷拒绝。
他要那么多力气做什么,她想要做什么!
她是不是也知道他每日吃的汤里有药吗?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勾引他,想要叫他替他们家传宗接代?
饭后,莲生娘出来洗碗。
桃夭正准备帮着一块,宋大夫这时朝她招招手,将她叫到后院去。
“你阿娘变了!”他委屈道。
桃夭不解,“哪里变了,阿娘不一直都这样吗?”从前也是如此,莲生娘只要不高兴,总要拿他当出气筒的。
“那不一样!”有苦难言的宋大夫望着被雨水沁润地绿油油的竹叶长吁短叹起来。
从前那是他儿子,他受受气总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外头院子里那个又不是他儿子,他总觉得这个气受得冤枉。
他道:“就为了给煮那碗汤,天不亮我就被你阿娘叫醒,这也就算了,你瞧瞧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在汤里搁了毒药似的。就算是吃,也只是抿几口,白瞎了我那棵千年人参。”那棵人参是一对,是他年轻的时候在深山里挖的。当时莲生吃了一棵,另外一棵准备留着传家的,眼下全部给他吃了,他竟然还嫌弃成这样。
桃夭忙安慰他,“那下次就不煮了,我看先生根本就不喜欢吃。”
“那你阿娘也得同意啊!”宋大夫更加委屈。
若是他不煮,她又要不高兴。
桃夭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安慰他,迟疑,“要不,阿耶还是先去里正大叔家去看一会儿小狗?”
宋大夫闻言,更加哀怨了。如今就连桃夭也向着那人,他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没有地位了。
宋大夫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怎么都觉得自己有些引狼入室。
桃夭哪里懂他的心思,还想着待会儿要去捉鱼,便丢下他要回院子。
才跨进前院就撞见谢珩正朝她看来,她才要上前同他打招呼,谁知他立刻转过脸去。
桃夭不知怎的就想到早上的的事儿,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坐在枣树下做衣裳的莲生娘见她今日似乎特别高兴,好奇,“同你阿耶说什么高兴成这样?”
桃夭随口应道:“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我同阿耶说起阿娘包的粽子,所以高兴。”
莲生娘也笑了,“这次你莲生哥哥在,咱们就多包些。”
桃夭点点头,微眯着眼睛看向今日格外蔚蓝的天,心想如果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当然,若是先生允许她上床睡觉,那就更好了!
不过不允许也没有关系,他们才刚刚成婚,天长日久,先生总会知道她的好,指不定还会主动邀请她一块生宝宝。
她越想心里越高兴,又不自觉地眯着眼睛笑。
笑着笑着,总觉得有人看自己,一转头,就对上阴着一张脸的谢珩,吓得打了个嗝,立刻道:“我现在就去采箬叶。”
“着什么急?”莲生娘拦住她,“还有八九日才端午节,过两日也不迟。”
桃夭只好作罢,又忍不住偷偷瞧谢珩,又被他抓了个正着。
这次他并没有瞪她,神色淡淡,“推我回书房。”
端午节的天气总是多变,桃夭才将他扶进屋子里,屋外又飘起了雨丝。
这样的天气恐怕也不好出门捉鱼,她便取出之前赵淑兰托她做的扇面来绣。
屋外细雨濛濛,屋里极静谧。
一个看书,一个刺绣,竟不知不觉消磨一下午。
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窗子。
桃夭立刻放下手中团扇,走到窗户前。
谢珩也抬眸望去,窗外正站着早上送小寡妇回来的清秀少年。
屋外雨大,尽管他身上批了蓑衣,光洁的脸颊上仍挂满水珠子,眉宇间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的气息。
雨声太大,谢珩听不清二人在说些什么。只瞧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眉眼含笑地与她说着话,眼神却直勾勾朝他望过来。
谢珩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挑衅。
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对她存了那样的心思!
浑然不知的小寡妇却不知道,趴在窗户上,俏皮地踢着脚,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她突然抬起脸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两侧旋出可爱的酒窝。
那少年露出极天真的笑意,又与她低语两句,披着蓑衣消失在雨幕里。
他刚才说了什么她高兴成那样?
屋外雨声吵得人心烦意乱,谢珩索性搁下手中的书,倾听着屋外稀沥沥的雨声。
少顷,一具带着暖香的温热身子挨着他坐下,正是小寡妇。
她倚在他肩上,揉捏着眼睛,“先生我困了。”
谢珩皱眉,正欲推开她,她人已经闭上眼睛。
谢珩垂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以为她真睡着,伸手捏了捏她莹润饱满的耳垂。
谁知她突然睁开眼睛,像是蒙上一层水气的眸子疑惑盯着他,“先生捏我做什么?”
谢珩面无改色撒谎,“有一只蚊子飞过来咬你。这次嘴巴比脸盆还要大。”
她“咯咯”笑起来,似昨晚做梦一般钻进他怀里,趴在他膝盖上。
他皱眉,“坐好,成何体统!”
“就不坐!”她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怕他,轻哼,“先生好狠的心,日日赶我睡地板,不晓得我腰有多疼。再这样下去,我非生病不可。”
“谁叫你成日里胡说八道!哪有一个女子日日吵着要同一个男子生宝宝,也不知道臊!”
她抬起雾蒙蒙的眼,蹙着眉尖,不解,“我与先生成了婚想这个有什么臊得慌?若是生宝宝臊得慌,那先生又是哪里来的?”
谢珩被她顶得哑口无言,目光落在她艳红水润的唇上,脑海里总不自觉浮现出那个叫人羞于启齿的梦。
他知道她并不懂得生宝宝要做些什么,所以才这样不知羞臊地说出口。
可他不知道要如同她解释这个问题,只好道:“总之就是不许再说!”一时想起那个对她不安好心的少年,又道:“尤其是不许同旁人说!”
不等她回答,他不由自主伸手捏捏她白嫩柔软的脸颊,故意板着脸,“听见没有?”
“我才没有对旁人说,我又不傻!”她捂着自己被拧红的脸颊,轻哼,“又捏我,我又没取笑先生……”
谢珩闻言恼羞,又在她鼻子捏了一把。
这个小寡妇,就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算准了他不敢欺负她!
被捏炸毛的桃夭捂着泛红的鼻子不满瞪着他。
她生得极柔媚,这样生气瞪人,就像是在同人撒娇。
心底犹如被小猫挠了一爪子的谢珩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弹了一下。
桃夭张开嘴巴就要咬他。
她别的本事没有,咬人的功夫却一流。
谢珩还没来得及躲,竟被她一口竟咬在他坚硬的下巴上。
她颇为得意瞪着他。
谢珩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瞧,喉结不断滚动,眸色暗沉几许。
桃夭突然有些害怕,赶紧松了口,在他被咬出齿痕的皮肉上轻轻吹了吹,“先生别恼,我再也不咬人了。”
他收回视线,眼睛望着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在心底一遍遍默诵《清心咒》
桃夭还以为他恼了,偷偷瞧他。
他已阖上眼眸,像是要四大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