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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识的宝音,喜欢牡丹,觉得牡丹艳丽,国色天香。
他曾经画很多牡丹图给她,装饰在房间里,她看腻了就换一幅新的。但此刻准备不足,手头没有调配好的颜料。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落在周围没有凋零在秋风中的绿色草叶上。
第28章 定下
陈宝音没有去管书生的动向。
河面上吹来的风有点凉, 令她不禁抱住了双臂。想到那一包白花花的银两,心里仿佛也多了个洞,凉飕飕的。
哥哥们给她送来银子,意思很清楚, 从此他们桥归桥, 路归路。
曾经的嫡亲兄妹,一个府邸里住着, 又常常一起玩耍, 多年情分不是假的。但是,她已经不是徐宝音了, 也已经离开了淮阴侯府。他们却还是贵族少爷,依然姓徐。
陈宝音能想象, 在她离开后, 他们仍然每日办差事,听戏,喝酒, 骑马射箭, 乘船弹琴。和从前一样,过着风流雅致,光鲜亮丽的生活。
而她, 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如无意外,此生他们都不会再见到她, 大概也不会再想起她。这一百两银子, 便是全了曾经一场兄妹情谊。
没意思。
风吹得她很冷, 没站一会儿, 就转身离去了。若是吹病了, 还要喝药。家里穷, 可没有蜜饯儿供她吃完药后甜嘴。
此时,顾亭远还在作画。单薄的身形,立在草丛中,侧颜很是认真。
陈宝音不知怎么,叮嘱一句:“小心蛇虫。”
浓密的草丛中,总是蛰伏许多蛇虫。若是被毒物咬上一口,可够受的。
“多谢。”书生看过来,眼睛发亮,俊秀的脸庞上透出欢喜。
这人,欢喜什么?陈宝音面无表情,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余下顾亭远,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心里止不住的开心。她朝他点头啦!
她还是这样善良,分明跟他不熟悉,还是提醒他。看着冷冰冰的,她其实热心肠。
没什么不一样的。他认得的宝音,就是热心肠。只不过,是脸上热烈,心里也热烈如火的人。想着,他回过身,继续蘸了青草汁,落笔纸上。
快点画好,送给她。挂一幅画在墙上,她会开心一些的。
陈宝音回到家中。
篱笆院子里,此刻热热闹闹的。除了杜金花之外,家里没人难过——
一百两!老天爷!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金来读书的钱有了!”孙五娘开心叫道。
不仅有了,而且根本用不完!因为等金来长大了,就能学顾亭远,卖书挣钱养活自己。这一百两,根本花不完!
钱碧荷没吭声,但心里也有想法。她想去看大夫。之前家里穷,没几个钱,她想也不敢想。但是,宝丫儿提起过,便在她心里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现在家中有了一百两巨款,她不免出神起来。
“买地!”陈有福说道,“买几块地,留给子孙们!”
杜金花抿着唇,口中发苦。
一个个都在想,那一百两银子要怎么花。可,这是宝丫儿的钱啊!
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口。她说不出口!平时宝丫儿吃口白面,也就罢了,大家还是一家人。可是,她手里有一百两银子,却一文钱也不肯拿,这家人就做不成了。
“回来啦?”她最先发现陈宝音回来。
陈宝音点点头,进了院子:“嗯。”
很快,迎上一道道闪烁的,火热的,看她的眼神。顿了顿,她低声笑了起来。
这就是她的家人。心思简单,浅显易懂。什么都写在脸上,真可爱。
走进堂屋里,看到那包银子还在桌上。只是打的结松了,应当是被拆开来过。
她重新拆开,把一锭锭闪耀的银两,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什么想法?”
这……
“这是你的!”杜金花先开口,“宝丫儿,你留着当嫁妆!”
这话说出来,杜金花心里清楚,肯定会惹一家人不满。包括她的老伴儿,也包括她亲生的儿子。
可是,她在这个家里本来就不被待见。为了宝丫儿,这个恶人她做了!
桌边,其他人脸上的光芒淡去几缕。杜金花的这话,好像大家算计宝丫儿的嫁妆一样,叫人没法承认。
“宝丫儿,”陈有福先开口了,“爹想置两亩地。”
他是宝丫儿的爹,有什么说不得的?
再说,他也不是私心,而是为着陈家的子孙后代。
土地是命根子,只要有土地,就饿不死人。他们是她的娘家人,他们饿不死,她就有娘家依靠。这不好吗?
陈有福开口的坦坦荡荡。
对陈有福点点头,陈宝音又看向大哥大嫂:“大哥,大嫂,你们咋想的?”
陈大郎说道:“建一间屋子,你自己住。”宝丫儿是个大姑娘了,还跟爹娘住一屋,多少不太方便。之前是家里穷,给她盖不起屋子,但现在不是有银子了吗?
钱碧荷没看她,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道:“打家具。一张拔步床,要准备一两年的。宝丫儿,你的嫁妆可以准备着了。”女子若有一副好嫁妆,传了出去,前来说亲的人家都会好上许多。
点点头,陈宝音又看向二哥二嫂:“二哥,二嫂,你们呢?”
陈二郎坐在小木墩上,坐姿像只青蛙,他嘿嘿一乐:“给金来请先生。”书籍要钱,笔墨纸砚也要钱,但最花钱的是拜先生啊!好先生一定很难拜!
孙五娘则道:“全家吃白面!”都有一百两了,为什么还要吃窝头?
陈宝音笑了。
低下头,手掌握成拳头,秀气地掩着口,忍着笑意。
她的家人啊。
不管心里有多少想法,说出口时,都是这样的可爱。
一颗血肉做的心,被一百两银子伤透,又被一百两银子捂热。
银子,是好东西,为什么要讨厌银子呢?
“我是这样想的。”她重新抬起头,眼睛明亮,看着家人们,声音清澈有力,“拿出二十两,买地。”
跟养母学过管家,陈宝音知道田地的价格。一亩良田,价格在八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之间。拿出二十两来,可以买两亩良田。
“建一间学堂。咱们家有九个孩子读书,值得单独建一座学堂。以后银来长大了,大伯家的其他孩子们长大了,也可以就读。”她继续道,“配上桌椅,学子服装,暂定八两银子。”
听到这里,陈大郎惊讶抬头,其他人也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不给自己盖屋,给一群臭孩子们盖?!
这还没完,陈宝音接着说道:“金来要读书,拿出三十两,给他预备着。要买的书,笔墨纸砚,请先生的钱,都从这里出。”
陈二郎点点头,面上激动:“宝丫儿,你侄子记你的好!”
陈宝音笑着点点头:“嗯。”然后看向孙五娘,又看向杜金花,“咱们吃饭,便不拘束半个窝头了,不管大人小孩,顿顿管饱。另外,每个月吃两顿肉。暂时拿出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可以买大半头肥猪了,够一家人吃上两年的。
说到这里,她转过头,看向钱碧荷,目光温柔:“再拿出二十两,给大嫂看大夫。”
钱碧荷惊了,猛地抬头,手甚至无措地打在桌沿上,发出“咚”的一声。她仿佛察觉不到疼,脸上乍红乍白,目光惊慌:“不,不,我没病,我不用。”
陈大郎惊愕地抬头,看着妹妹。
“她看啥大夫?”杜金花皱眉,狐疑地看着大儿媳。
钱碧荷忙摇头:“我没病。宝丫儿,我没病,不用看大夫。”眼里泪光闪闪,宝丫儿记着她呢。她啥也不是,宝丫儿却认她这个嫂子,没把她当外人。
陈宝音笑了笑,说道:“咱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也不该隐瞒。大嫂想再要个娃娃,给兰兰添个弟弟妹妹。但她身子一直没动静,这得瞧瞧大夫。”
“不用多说,此事我决定了。”禁止其他人说出什么话,伤到钱碧荷敏感的心。
钱碧荷猛地吸了下鼻子,深深埋下头,眼泪哗哗往外掉。
陈大郎也感动不已,喉咙不停滚动,哑声道:“宝丫儿,大哥记你的情。但是二十两太多了,五两,借咱五两就够了。”
“哪能够?要看大夫,还要抓药。”陈宝音道。但陈大郎坚持太多了,两人争执了几句,最终定为十两银子。
陈宝音继续往下说:“花五两银子,买一头骡子,再打辆板车,以后骡子拉着车,送人去镇上,每人一文钱,带货物是两文。”视线一转,跟陈二郎对上,“这事给二哥做。”
陈二郎的性格,是真的懒惰得不行,但家里不养闲人,如果陈二郎继续啥也不干,陈宝音连半个窝头都不会给他吃。
“啊?我要有一头骡子了吗?!”闻言,陈二郎喜得不敢相信。
陈宝音淡淡道:“不是你的,是家里的。”
“嗯嗯,家里的。”陈二郎不争执这个,反正他赶车,就是他的骡子,激动得不得了。
“再拿出五两银子,咱家试着做一做吃食的生意,大嫂的手艺好,由大嫂做。”说着,仍是看向陈二郎,“就由二哥送大嫂去镇上。”
一百两银子,听着很多,但细细算下来,其实不禁花。想要过上好日子,还得想办法赚钱。
陈宝音之前就在想,怎样让家里过得好一点,苦于没本钱。现在好了,感谢两位养兄的及时雨。
“剩下二十两,孝敬爹娘十两,我自己留十两。”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锭银子,一锭塞到杜金花手里,一锭攥在自己手里,“你们觉得呢?”
他们觉得?他们还能如何觉得?
“宝丫儿,二嫂服了。”就连最挑剔的孙五娘,此刻都忍不住佩服地看着她。
其他人,更是对她又敬重,又佩服,心服口服。
陈宝音笑了笑,说道:“都是一家人。咱们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第29章 分派
很久没有人说话。
不是不想说, 而是不知道说什么。激动的情绪在身体里奔涌,让他们有许多许多话想说,这些话挤在一起,争先恐后, 反倒一句都说不出来。
从他们的脸上能看出, 他们是满意的,喜悦的, 期待的, 激动的。看着陈宝音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喜欢。
这样的家人, 咋能不喜欢呢?他们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能有这样本事的家人!
“爹, 这二十两银子给你。”陈宝音开始分银子, “拿去买地。”
陈有福看着雪白的银锭,脸皮抖动着,颤着伸出手接过:“哎, 哎。”他活得年岁最大, 但活了这么些年,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更没摸过。
陈宝音又拿出三个银锭, 说道:“这是给金来读书用的。金来是咱们全家的希望,所以这份银子不能给到二哥二嫂你们手里, 要给爹娘掌着。”
陈二郎没意见:“是该给娘!”
孙五娘心里想自己拿着, 但是嘴唇动了动, 很识趣的没闹腾。
陈宝音便把三个银锭推到杜金花面前:“娘, 咱家是你管着, 这些银子就由你受累拿着了。”
受累?她把揣着三十两银子叫受累?
孙五娘心里咆哮起来, 她也想受累!让她也累一累啊!但是不能说,小姑子不是好得罪的。经过今天这件事,孙五娘越发看出来小姑子的能耐。小小年纪,平日里没什么脾气,但是真有脑子的!惹了她不痛快,不可能有好的!
“好。”杜金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收下来,极为心疼地看着闺女。这都是宝丫儿的银子啊,虽说是侯府那边给的,可也是给她的,宝丫儿可以傍身的!
就算要拿出一部分,杜金花觉得二三十两就不少了。可是实际上呢?宝丫儿只留了十两银子傍身!
十取一,她的宝丫儿,怎么这么实心眼儿?杜金花心疼得不得了,只觉得闺女太委屈了,心酸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取出一块帕子,把银锭包在一起,隔着手帕摸着冷冰冰的银锭,似是在摸闺女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是建学堂的银子。”陈宝音又拿出一锭,看了看陈大郎,又看了看陈二郎,“大哥,二哥,这件事就交由你们来操办。砖瓦,桌椅,学子服装,一共办下来,不得超过八两。若是办完还有余下,你们自己拿着即可。”
这话一出,陈大郎愣住了。
陈二郎则是眼睛锃亮:“宝丫儿,哥还能自己拿着?”私房钱啊!这是私房钱啊!
“嗯。”陈宝音点点头,笑得很温和,“但是不能偷工减料,该办的事情要办好。如此,若有余钱,便算作两位兄长的辛苦费。”
陈大郎不觉得有什么辛苦,这都是给自家人办事,张口就要说:“不必——”
“好的!好的!”陈二郎大声说道,盖过了他的声音,“宝丫儿真豪气!你放心,哥一定好好办事!”
他都这么说了,陈大郎便不好再开口。他虽然是长兄,但性格使然,并不是强势的性子。只在心里想着,宝丫儿既说了八两银子,那便都花在学堂上就是。若有余的,便买些笔墨。
本应给他们八两银子,但家里银子兑不开。若是十文八文的,还能兑开。二两银子,打死全家人也兑不出来。用剪刀铰一块下来,又舍不得下手,这么漂亮的银锭,剪坏了可惜。办事的时候,兑开了再还回来就是。
陈宝音继续说下去:“这十两,给大嫂看大夫。”说着,她声音柔和几分,“赶早不赶晚,明日大哥大嫂便进城去,找位大夫瞧一瞧。若大夫说不出个所以然,咱们就去京城。”
钱碧荷哽咽着,伸出干瘦的手,抖抖索索地捧起银锭:“宝丫儿,大嫂一辈子记你的好。”
“大嫂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是不是?”陈宝音笑笑。
又拿出一锭银子,说道:“其中五两,二哥拿去买骡子和板车。另外五两,等大嫂看大夫回来,不耽误吃药的时候,做吃食买卖。”
还是那句话,找不开。反正都是一家人,谁也不会拿着钱跑了,陈宝音很放心的把钱给了陈二郎。
“对了,二哥尽快买一套笔墨纸砚回来。”她又说道,“家里的事情多了,账目就不清楚,我要每日记账。”
她在众人脸上扫过一遍,说道:“兰兰跟我学记账。”
没有说什么,不是不相信大家,为什么要记账等话。记账,是因为必须记账,谁心里都明白为什么。
“啥?”钱碧荷有些惊讶,“还要兰兰学?她学得懂吗?”
陈宝音笑着道:“兰兰是个聪明孩子,她如果学不懂,那一定是我不会教。”
“必不可能的!”钱碧荷不同意道,想了想说:“我回头跟她好好说,一定让她认真学。”
点点头,陈宝音道:“好。”
事情安排完了,银子也分完了,大家都有了差事。静下来后,心里都有些震动。
宝丫儿真厉害。这一手,使得他们心里都很服气。这一件件事情,他们脑子里都没转过来呢,宝丫儿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还把钱算得清清楚楚。
宝丫儿真有本事,比他们都有本事,这个念头深深烙印在一家人的脑子里。
“好了,我有些累了,歇会儿。”陈宝音站起身道。
这不像是一个女儿、妹妹应有的姿态。但这时,不论陈有福,还是陈大郎夫妇、陈二郎夫妇,都不由得站起来,说道:“那你歇着。”
一个接一个,走出屋子。
杜金花没有起身。等人都走了,她才看向眉眼间透出疲惫的女儿,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宝丫儿,你干什么这么实诚,这银子,你自己留着啊!”
现在说这个,已经迟了,但杜金花就是想说。
她太心疼孩子了,好好儿的大小姐做不成,跑到乡下来,拉拔一家子要脑子没脑子,要啥没啥的家人。
要么,她从来没做过大小姐,自然就不知道锦绣富贵的滋味儿。她会疼她,养她,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说一门好亲。咋也不受这些委屈!
“娘啊。”看着杜金花要哭出来的样子,陈宝音有些好笑,“我留着干什么?银子又不会下崽。拿出来花,不好吗?”
她跟一家人都说得清楚,为啥拿银子出来?因为想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买地,为了长远的保障。建学堂,为了翻身。买骡子,做生意,是为了赚钱,让当下的日子好过起来。
如果不花掉,把一百两银子存罐子里,放床底下,能干啥?啥也干不了,大家该吃窝头还吃窝头。
“娘就是,就是心疼你。”杜金花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她用袖子抹泪,“都要你操心,没一个帮得上你的。”
陈宝音又无奈,又动容,重新坐下,掏帕子给她擦眼泪:“娘说的什么话?咋没人帮我?爹,哥哥们,嫂子们,甚至孩子们,都在努力做事,咋能说不帮我?”
“的确不能说帮我。”她很快否认道,“都是为了这个家,是不?娘?”
大家都是想为了这个家好。杜金花也知道的,可她就觉得闺女牺牲大了!看着宝丫儿忍着疲惫还要劝她,忍住眼泪,打起精神道:“是,你说得很是。”
谁也不能辜负宝丫儿,她心想。她会好好看着,谁也不能没良心。以后如果谁忘了,是宝丫儿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你歇会儿吧。”站起来,走到床边,把被单平整了一番,杜金花也走了出去。
“吱呀”一声,带上门。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仿佛一切烦恼和计较都隔在门外,浓浓的疲惫感涌上来,陈宝音坐在床沿,蹬掉鞋子,倒在床上。
心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疲乏,像是耗空了力气,她阖上眼皮,很快沉入了睡眠。
院子里,杜金花把老头子、两个儿子儿媳都叫过来,严肃地道:“我要给宝丫儿盖间屋子。”
大家一愣。
随即,陈二郎道:“盖!是该盖一间,宝丫儿大了,得讲究些。”
陈大郎之前就提过,当然没意见:“盖。”
杜金花又扫过两个儿媳,尤其是二儿媳,只见孙五娘没说屁话,这才又道:“宝丫儿一心为了家里,咱们也不能寒了她的心。她明明可以把一百两银子都留下来,至少留下大半,可她没有。换成你们,都舍得拿出来不?”
众人沉默。
“宝丫儿只留了十两。剩下的,都拿出来给家里了。这样好的闺女,这样好的妹子,你们还能找出来不?”杜金花压低声音吼道。
就连孙五娘都有些心虚。别看她娘家疼她,但她如果哪天有了一百两,肯拿出十两给娘家,就算大方了。
“给她盖一间。”陈有福说道,这闺女一心为着家里,的确不能亏待她,“东屋边上还能清理出一块地,可以盖一间。”
杜金花也看中那块地方了,她想让老头子和两个儿子先把宝丫儿的屋子盖起来,再说学堂的事。但现在她不由得想,学堂盖哪里?
“学堂盖哪里,先放一放。”她道,“先给宝丫儿把屋子盖起来,你们咋想的?”
还能咋想?陈二郎捶着胸口道:“盖!不然咱良心痛!”
“你也有良心?呸。”杜金花啐他一口,答应下来,“先别给宝丫儿说。另外这钱,从公中出。”
家里还有七两银子。宝丫儿的那十两,一定不能动。得从家里的存款里出,杜金花的理由是:“她住不了几年。过两年,她就嫁出去了。这屋子空出来,还不是给你们的?”
宝丫儿可没享受到什么,都是他们在捡便宜!
其他人都没说话。
不是心有不满但不说,而是真没什么不满。宝丫儿坦荡磊落,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叫人打心底里敬佩。
事情就这么定了。陈有福和两个儿子商量盖土胚房还是砖瓦房,杜金花没吱声。听了一会儿,才道:“哪有爹娘住土胚房,叫闺女住砖瓦房的?传出去,宝丫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说得是。”那就定了,盖土胚房。
盖房子要挖土,做土坯,想快点盖起房子,就要喊人。陈有福父子三个,大房那边还有爷四个,都喊过来帮忙。
杜金花沉着一张脸,在旁边监督,这一家子都没长脑子似的,不看着点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犯蠢。
“大娘。”忽然,院子外头响起一声。
杜金花扭头,看见篱笆院子外面站着个书生,走过去道:“你咋又来了?”
顾亭远不是又来了,他是根本没有走。
“我来给陈小姐送画儿。”他手里拿着一卷画,对着岳母,有些紧张,“我,我在河边作画,就看见陈小姐似乎,不大高兴。”
说到这里,他更加紧张起来,担心岳母不收:“或许,陈小姐看到画儿,会高兴些。”
他拘谨着,将画儿递过来。
杜金花接过来,展开:“画的啥啊?”
绿色的叶子,绿色的画,满纸的绿,她皱眉:“你这是画的啥?”
“是牡丹花。”顾亭远解释,“牡丹花颜色很多,绿牡丹是很罕见,也很名贵的一种。”
杜金花不懂,她只觉得花儿该是红的,黄的也成,紫的也好看。绿色的,是啥啊?
“那行。”她小心把画纸卷起,“等宝丫儿醒了,我交给她。”
顾亭远点点头:“嗯。”没能再见她一眼,有些可惜,但岳母收了画,没骂他登徒子让他滚,他还是很高兴的。
“如此,小生便告辞了。”他拱拱手道。
“等等。”杜金花想起一件事,走近他几步,小声问道:“镇上,哪个医馆的大夫本事高?”
顾亭远一怔,答道:“镇上有两家医馆,和春堂的丁大夫医术不错,邻居们有病的痛的,都是请他来家里。”
“这样啊。”杜金花记下他说的和春堂与丁大夫,“多谢你啊,小顾。”
不管咋说,这孩子的心眼不错。不孟浪,还有求必应。她脸色好看一些,柔和问道:“口渴不?喝水不?”
顾亭远带水囊了,但岳母问他,他便垂下眼睛:“有些口渴,劳烦大娘了。”
“客气啥。”杜金花道,转身进院子里,给他倒水去了。
顾亭远拘谨地站在院子里,不敢乱看。
不多会儿,杜金花端着一碗水出来,递给他。顾亭远接过,背过身,一口一口喝光。
回过身,他将碗递还给岳母,想了想问:“大娘,是家里有谁生病了吗?”
该不会是宝音吧?他有些担心。想到刚才在河边,她清冷伤心的样子,忍不住道:“是陈小姐,刚才在河边着凉了吗?”
“呸!”杜金花立刻变了脸,“你咒谁呢?”
吓得顾亭远忙摆手:“不是,不是,大娘误会我了。”
“没谁。”杜金花没好气道,“一个亲戚罢了。”说完,开始撵人,“没事了吧?没事就走吧!”
一个个的,盯上她的宝丫儿。
看着就烦。
第30章 赠画
轰走顾亭远, 杜金花左想右想,心里不大稳当。走进厨房,切了姜片,放入两粒红枣, 又舀了一勺红糖, 给宝丫儿煮姜茶喝。
那书生说她站在河边吹了冷风,杜金花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万一宝丫儿着凉病了,可怎么办?
姜茶煮好, 盛进碗里,尝了一口, 又辣又甜。想了想, 又舀了小半勺红糖,放进碗里,搅和化开。宝丫儿在侯府长大, 吃惯了好吃的, 一勺怕不够甜吧?
杜金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茶,推门走进堂屋,看见陈宝音还在睡。她一只手在衣襟上擦了擦, 然后抚上闺女的额头。还好,不热。
“宝丫儿?宝丫儿?”她轻声叫道。
陈宝音睡得不沉, 被她唤了几声, 就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 反应过来了:“娘?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