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荷、王朝等人连忙点头。
“不告诉你们。”
公孙策埋首继续忙自己的事,打发他们赶紧散了。
众人:“……”
想不到公孙先生也有调皮的时候。
孙荷跑去寻苏园,想让苏园去公孙先生那里探探口风,毕竟他们是师徒关系,肯定好说话。
人的好奇心无法被满足,真的好难受啊!
苏园半路遇到了几名衙役。
衙役们刚听说白玉堂留在开封府的消息,都很吃惊。正好这会儿看见苏园,他们就赶紧把人叫住。
他们都很好奇白玉堂和展昭昨晚的战况如何,就干净迫不及待地询问苏园对俩人打架有什么看法。
之所以这么问,他们是觉得苏园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不懂武功,他们能听她形容一下当时的场面有多让她震惊害怕就够了。
问她对打架有什么看法?
苏园就如实回答道:“没意思,打架是最无聊的事。只要能用哭解决的问题,我就绝不会用打的。”
衙役们听了苏园的回答后愣了下,才意识到苏园肯定是会错他们的意思了,随即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是了,像苏园这种不会武的柔弱小姑娘,是没法子打架,遇到问题的时候只能用哭解决。
怪他们问错人了,问了完全不懂武的小姑娘。
衙役们笑够了,纷纷摆手,作散了。
孙荷见这些人居然有瞧不起苏园的意思,气得跺脚数次。
她跑到苏园身边,不解问苏园为何要这般隐藏自己,何不大显身手,让那些轻瞧她的人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他们重要么?”苏园反问。
孙荷噎住,意识到是自己狭隘了,高人就是高人,想法根本不一样。人家根本无所谓世俗的看法,不然也不会屈身在此。
孙荷拍了下脑门,直叹自己笨。
“不止笨,还记性不好,差我的东西呢?”
苏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荷,令孙荷恍然有一种自己是待宰羔羊的感觉。
“什么东西?”
孙荷最终被苏园危险的眼神激起了记忆,她想起来了,是牛肉!
“我这就去弄,苏姐姐放心,我保证弄到牛筋、牛肚、牛腩……”
等孙荷走远了,苏园就继续朝西南方向走,去找白玉堂。
想起今晨公孙策找她,问她能不能在做饭的时候顺便留一份饭给白玉堂,苏园就不禁觉得好笑。谁能想到性情高傲的白玉堂,会因饭食问题才留在开封府。
虽然不过是在做饭的时候多加点菜进锅的事,但这活儿可不能白干。
苏园迈着又快又轻的步伐,走到了翠青院。绕过青瓦墙,就见白玉堂正立在正房前的石矶上,他一身白衣,身姿挺拔,像悬崖上挂着冰雪的冷松。
倒不知他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白玉堂有所察觉,立刻握紧手里的刀,侧首见来人是苏园,他蹙眉反思自己的警觉性怎么降低了。一名非武人的靠近,他居然在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有所察觉。
“怎么是你?”
“问你午饭想吃什么。”苏园道。
白玉堂默了,苏园应该知道了他留在开封府的条件。虽知此事必然瞒不过她,但此刻面对她,白玉堂心里竟莫名有几分尴尬。
苏园等了会儿,见白玉堂没有说话的意思,主动打破沉默:“你给我的那一百两银票让我给别人了。”
白玉堂抬眸看她,目光冷冽。
苏园就把她和许婆子之间的瓜葛,以及阴婚案的情况简单讲述给了白玉堂。说到许婆子背叛自己时,苏园不忘眼眶泛红,几度哽噎。
“开封府里只她对我照顾多年,我想着她和她儿子要是有难处,我给那一百两银票或许就能解了燃眉之急,却万万没想到……”
苏园半说不说,更引人瞎想。
其实后来许婆子被抓,她家里人来收拾东西,苏园有机会把钱拿走。但那是她跟许婆子了结情义的钱,既然送出去她就不会拿回来。
“下次别犯蠢,那种人不配你同情。”
白玉堂眸中冷色转淡,他随即爽快地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苏园。
“不白吃你的,以后缺钱和我要。”
苏园略作了下推辞,就恭顺地接过钱道谢:“多谢白大侠!”
装一下可怜就得了两百两银票,她的腰板又可以硬了!白玉堂绝对是她在这个世界见过最爽快的大客户,要好好供奉!
“午饭随意,但若不好吃,还我四百两。”白玉堂威胁一句苏园。
苏园立刻攥紧手里的银票,马上告辞去备午饭。
为了留住钱,为了不负债,这顿饭她若不做出人间美味,绝不出厨房。
孙荷刚好已经把讨来的牛肉送到了厨房。
苏园就将肉丢到花椒水中浸泡出血水后,再把牛腩、牛筋和牛肚等分别切块焯水,凑成一锅筋头巴脑进行炖煮。
这煮法可有讲究了,定要加特调的中药包一起慢炖,不仅可去牛肉的膻味,还会将肉香味发挥到极致,同时兼具滋补养颜的功效。再有,这炖牛肉断然不能少了白萝卜,白萝卜切大块入汤一起炖,只要火候到位,煨得够久,萝卜的滋味甚至比牛肉更好吃。
不过苏园没等到肉好,就被告知来案子了。苏园只好让孙荷帮忙看着火。
“报案的说在城东破庙里,疑似有一具被焚烧过的幼孩死尸。”王朝告知苏园,公孙先生今日忙碌,由方仵作出现场,让苏园跟着方仵作一起学习验尸勘察。
二人走到府门口时,苏园见到白玉堂也在。
王朝立刻绷紧神经,小声跟苏园说明道:“白五爷初入开封府,各处都要熟悉一遍,遂也跟着一起。”
等到了城东破庙,苏园一进门,就看见有衙役守在东边的墙角。
东墙角处确有一具烧焦的尸体,大约不到三尺长,头朝下,蜷缩状,表面烧得很焦,黑漆漆的,依稀可分辨细胳膊细腿。若按照身高来推算,这至少应该是两岁以上的孩子
再凑近一些,可见死尸的四肢特别是手脚,与人有区别,身上并无衣物残片。
方仵作铺好草席后,将尸体搬运至草席上,随之将尸体的正面露了出来。大家见后顿时默然,其头部的双眼处是凹陷空洞的,明显在被焚尸前被挖了眼。再观察受害者整个头部的轮廓,也觉得有些奇怪,下颚部分有非常明显的突出。
大家都觉得不对,越发产生疑惑。
“这不是人的尸体,是猴子的。”白玉堂冷淡看了两眼之后,说道。
方仵作经过细致检查之后,肯定了白玉堂的说法。
“可猴子应该有尾巴啊!”王朝不解叹道。
这要是有尾巴,大家一开始看背面就能判断出来了。
“被砍断了,因为表皮全被烧焦了,便不明显,细查才发现这后臀处有伤口。”方仵作解释道。
“他四肢屈曲,是不是被活活挖了眼之后再被活活烧死了?便是猴子,怎能如此对待。”有衙役震惊叹。
方仵就这一点作特意向苏园解释:“四肢屈曲并不能作为生前被烧死的凭证。从各地上交的凶杀焚尸案卷来看,曾有不少被死后焚尸的死者,也会出现四肢屈曲的情状。故而判断受害者是否为生前被焚亡,要看口鼻中是否有黑灰末附着。”
苏园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方仵作随后检查过受害猴的口鼻,发现有很多的黑灰末附着。倒是被那衙役说着了!这猴子的确是被活焚至死,而且活焚前还被生生挖了眼。
过于残忍了!
“这是挺残忍的,不过既然不是人命案,那便跟我们开封府没什么干系了,大家都散了吧。”王朝拍了下手,打发众人道。
苏园则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环顾破庙的环境,东墙角因为被焚烧过的缘故,已然发黑。但在西墙角和其它墙面上她发现了一些喷溅状的黑色污迹。以帕子沾水,擦拭一下,便有殷红在帕子上显现,应该是干涸掉的血迹。
苏园还发现寺庙的后头本该长着一片荒草,但有几处地方不长草,还有几处地方有翻过土的痕迹。
苏园去借来镐头,随后挖出了不少腐烂和半腐烂的猫狗尸体,所有的都被挖掉了眼睛。
白玉堂也没走,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
“展大哥若在这,肯定不会放过凶手,这死了至少有九只猫了。”苏园叹道。
白玉堂领会到苏园的意指,御猫展昭,也算是跟猫同类了。
不过终究只是一些被杀掉的猫狗,不值得追查,不然的话这世间怕是有查不完的案子了。
白玉堂:“走吧。”
“等等,这还有个坑都是骨头,我看看。”苏园蹲在坑边,用木棍扒拉着。
白玉堂瞟了一眼,那坑里都是细碎的小骨头,应该也是什么小动物。他便懒得理会,率先踱步离开。
“啊——”
苏园突然惊呼一声,引得白玉堂驻足回首。
“这坑底全都是鼠骨诶。”苏园抬头,眨着黑漆漆的眸子看向白玉堂,“这些鼠都化成白骨了,说明是最早被杀死的。你说凶手是不是觉得跟猫比起来,鼠更好杀啊?”


第17章 送礼就送眼珠
白玉堂的面容瞬间阴冷下来,冰冷的逼仄感排山倒海而来,让人立刻感觉置身于危险之中,窒息又可怖。
白玉堂再清楚不过苏园说那句话的目的,她想借猫鼠之说激将他,想让他出马来寻虐杀这些动物的‘凶手’。
此举未免太蠢了,以为这种幼稚的比较会令他在乎?这小姑娘看着挺乖顺,胆子倒很大,居然敢算计到他头上!
苏园被白玉堂凶了一下后,就讪讪地耷拉着脑袋,蔫蔫地垂眸不吭声了。
从白玉堂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苏园微微颤抖的睫毛,弯曲到极限程度的脖颈,以及死揪着衣角的手。此刻她的样子像极了因调皮而受伤的小鹿,可怜巴巴地紧缩成一团,倒叫人不忍心再责备她。
白玉堂本想一走了之,见她此状才开口说她一句。
“开封府的伤人案不够多?你为何偏要在这种小案上费心?”
“何为小案,何为大案?非要等到人死了,才能算大案?未雨绸缪救人一命,没有受害者,岂不更好?”
苏园突然抬起头,黑漆的眸子里闪烁着倔强,与她之前柔弱垂头的表现呈现鲜明的对比,令白玉堂为之一愣。
苏园随即就跟白玉堂仔细分析现场的情况:“根据腐烂程度推断被害时间,起先是鼠,然后是猫,再然后是小狗,体型更大的狗,最后是灵活的猴子。犯案者的虐杀手法在升级,由挖眼变成了挖眼后活焚。虐杀对象也在由易向难改变。若放任不管,任其继续下去,那在这猴子之后会是什么?”
可能是人!
白玉堂想起他们刚来庙里的时候,皆险些误认为那只被焚的猴子是名幼孩。
苏园见白玉堂陷入沉思,晓得她之前使出的先抑后扬的招数奏效了。
刚才她若直接请求白玉堂来重视这桩案子,以白玉堂的性情未必有耐心答应她。这倒怪不得他,开封府所有官差都觉得虐杀猫狗之类的事虽然可耻,但不足以当成正经案子留于开封府去查。
刚才苏园是故意说话那句话惹白玉堂,就等白玉堂凶她以后,趁着白玉堂对她特别关注之际,马上来一个转折,借机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令白玉堂能够走心地把她的话全部听完,从而让他意识到虐杀事件背后很可能存在的潜在危险。
“所有能分辨的猫狗尸体都被挖了眼,被活活烧死的猴子也一样。眼睛对于犯案者而言,应该是很特别的存在。”
苏园补充解释一句,她觉得眼睛这处很有可能是个突破点。
白玉堂微眯起眼,“你的意思,这犯案者若真打算杀人,也一样会挖人眼?”
“嗯,有很大的可能如此。”
“猴子的尸体没有明显腐败的味道,说明犯案者是在近一两日内刚对猴子下了杀手。挖出的狗尸中,其中体型最大的那只腐败程度最低,至多死了六七天。这说明犯案者虐杀的时间间隔并不长。
或许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杀人,只会这样一直虐杀猫狗猴子。可我有种直觉,这个人必须找到,并且监视起来,否则一旦出了事,我定然会后悔自己的疏忽。”
在其位谋其职,苏园若不在开封府当差,或许对此可以不管不问。但现在她是公孙先生的徒弟,领着开封府的活计,吃着包大人给的俸禄,她就不能视而不见。
“那你为何不跟公孙先生说?”白玉堂很好奇苏园为何找他。
“师父近日很忙,他没来现场,不知现场情状,而此案又非涉及人命,照规矩开封府没有办法分拨人力对此进行调查。
和师父说了,只会增加师父烦忧,倘若我判断有误,他却坚持安排人手来办此事,岂不连累了他。所以,我觉得这事还是我自己先查比较妥当。
我认识的厉害人物虽然有几位,但论武功高强、聪敏又手段灵活的人却只有唯一的一位,那就是白大侠!”
苏园立刻用亮晶晶的眼神来表达她对白玉堂的崇拜之情。
“可算了吧。”白玉堂审视一眼苏园,便冷哼道,“你不过是看我最闲罢了,给我没事找事。”
“当然不是!孙荷也闲着,这事我怎么都不会找她帮忙,她只会越帮越忙。”
为了赞美白玉堂,苏园只能对孙荷道一声对不起了,暂时拉踩她一下,其实找她帮忙也很有用的。
“白大侠若非心中有侠,胸怀大义,愿救焚拯溺,哪里会理会我说什么,存着帮我的心思?说到底还是白大侠人好,喜行侠作义,令人佩服!”
白玉堂令苏园不要再讲这些拍马屁的话,他这人最不吃的便是恭维和求饶。
“我会让白福安排人手监视这座庙,也会叫人留意城内近来是否会发生与眼睛有关的事。”
苏园听到后一句,不禁连连点头道谢。跟聪明人一起办事就是好,都不用她提,对方就已经提前想到了。
她拉白玉堂一起来查案,果然是非常正确的决定。瞧瞧人家这人脉和人手,都不是她这名孤女能比的。这事儿要是她自己来的话,八成要跑断腿,还要各处求爹爹告奶奶的,费钱又费力。
背靠大树好乘凉,此句俗语诚不欺人!
苏园赶回开封府的时候,一锅筋头巴脑已经炖得软烂喷香,白萝卜颜色已然转为透明,吸饱牛肉的汤汁,入口即化。
苏园先把菜盛出一份来,并且贴心地把萝卜切成小块,便于食用。撒上芫荽葱花,配上一盘刚烙好的芝麻脆饼,苏园就让孙荷端给白玉堂。
请人家帮忙办事,还拿了人家二百两银子,自然要先供好吃食以表敬意。
孙荷一想到白玉堂那张冷峻的脸,就心里发怵,犹犹豫豫不想去。最后还是因苏园那句“你不去便没你那份吃的”,她才麻溜地送了过去。
全程很紧张,低着头没敢看白玉堂,走的时候跑得飞快。
“说好最崇拜他呢?”苏园见孙荷回来时竟然冒了满头冷汗。
“是最崇拜他,但也最怕他,其次还有包大人。”孙荷忧伤地扬头望着苍天,缓缓地叹气,“唉,我在开封府的日子可太不容易了啊。”
“那赶紧走。”苏园建议道。
“不不不,我绝对不走!我当初可是跟公孙先生讨奖励,才好容易留了下来。我很珍惜和苏姐姐在一起的缘份,苏姐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孙荷眼馋地望着那盆刚盛出来的筋头巴脑,偷偷地咽了好几次口水了。跟着苏园就有这世上最美味的肉可以吃,她吃得爹都忘了,哪能说走就走。
苏园吃饱了肚,彻底满足对牛肉的口腹之欲后,才问孙荷这牛肉的来历。
“我爹于邓王的嫡长子有救命之恩,我就是拿着他给我爹的信物求到王府上,才得了这些肉。”孙荷解释完了,还笑嘻嘻地问苏园,她是不是很厉害。
苏园:“……”
竟是这种旧交?她本以为孙荷所谓的旧交,是那种至交好友的关系。平时经常来往,偶尔去要点东西没什么所谓。不曾想她竟是以救命之恩的信物去讨肉,这种事大概就只有孙荷能干出来了。
“厉害是真厉害,你若在饭前说这事,我大概会觉得这顿肉更香。”
“哎呀,那怪我,该主动在饭前跟你说这事。”孙荷吃完美味之后,感觉特幸福。所以她家苏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听,有错就检讨。
苏园:“……”
最终她抬起手,安抚地慰问了一下孙荷不太聪明的脑瓜儿。
这孩子有点嗯……
总之她以后多关爱关爱吧。
白玉堂用完饭后的碗筷是由他的仆从白福送还回来,盘碗都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没有剩下。
由此可见白玉堂对这顿饭食很满意,苏园摸了摸腰间的银票,她这二百两算是稳稳地保住了。
有钱好啊,忙的时候不能做饭,她想吃肉就可以随意去买了。还有那最有名的美食销金窟瑶光楼,她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光顾,吃上几顿了。
午后,申时三刻。
苏园正在房中研读公孙策给她的那本验尸册,忽有人敲门,问她在不在。
苏园打开门后,见是厨房负责采买的刘婆子,便笑问她有什么事。
刘婆子将一裹着青布的方盒状东西递给苏园,这东西大概三寸高三寸长,和手掌差不多大。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采买回来,看到后门处有个孩子在张望,便问他何事。他问我开封府里是不是有一位眼睛很漂亮、皮肤很白、身材很好又很耐看的年轻姑娘。
我立刻就想到是你了,便问他找你有何事。那孩子就把这东西交给我,说是你的朋友托他把东西转交给你。”
刘婆子挺好奇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在外交了朋友?”
“没有。”
苏园接过刘婆子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拆掉外表包裹的布,发现里面是一方形的木盒。木料普通,但表面光滑,成色很新,有淡淡的漆味儿,这木盒应该刚做好没多久。
苏园随后就打开了盒子。
刘婆子伸长脖子,好奇地凑过来看。当她看到盒子里东西的那一刻,刘婆子眼睛瞬间瞪圆,发出极其刺耳的惊声尖叫。
“啊——啊啊啊——”
“眼……眼珠子……这是眼珠子!”


第18章 心悦你追求你
刘婆子吓得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几嗓子喊下来,几乎全开封府的人都知道苏园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对眼珠子。
半柱香后,展昭等人抵达尸房门口,隔着敞开的门,他们看见方仵作正端详盒中的眼球。苏园则立在他旁边,似在等候着方仵作的确认。
“不愧是公孙先生选中的徒弟,胆子够大啊,突然收到眼珠子还能这么淡定。若换成我,当时早就会被吓飞了魂儿,更会被恶心着,气得撒火想骂人。”
马汉曾觉得公孙先生是怜悯苏园身世孤苦才收她为徒,如今看竟是自己狭隘了。
苏园和方仵作低声说了两句话后,才朝展昭他们走来。
展昭立刻问她情况。
“已经被挖出有一段时间了,表面干涸变色,凭肉眼很难区分是人的还是猴的。不过发现有一只眼底部粘着猴毛,所以是猴眼的可能比较大。”
大家听了苏园的解释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只是猴眼睛,不是人的,倒是还好一些。若不然,可真够瘆人的。
“便是猴儿的也吓人啊,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居然敢往开封府送眼珠子!”孙荷掐腰愤怒道。
到底是谁敢挑衅她家老大,她一定要爆锤这个人!
白玉堂这时现身了,他冷着脸进院后,便侧首看向身后,语调既冷又不耐烦地催促:“进来。”
接着,众人便见一名穿着土灰色粗布衣裳的男孩,战战兢兢地进院了。这孩子大概八、九岁的年纪,左脸颊有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身材不胖不瘦。可能是经常在外跑玩的缘故,他皮肤比常人偏黑些,但看着很健康。
他一直低着头很害怕的样子,进院后偷偷扫一眼众人,发现这院里有好多官差,其中一位甚至还穿着四品官服,他顿时更加惊恐起来,浑身哆哆嗦嗦,抖得极为厉害。
刘婆子随后被带过来,在见到这男孩的样貌后,她立刻指认。
“就是他送的盒子给我!小小年纪心忒坏了,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那里面是眼珠子,若知道我拿都不敢拿!”
男孩立刻跪地,哭着喊冤。他为了帮衬家里,才会在酒楼外帮忙跑腿。今天他只是收了一百文的跑腿钱,才按照客人的吩咐去送东西。
“那客人说……要把东西送给开封府那位眼睛最漂亮、身材最好的年轻姑娘。我以为他最多不过是倾慕者,想追求人家漂亮的姑娘,送些胭脂水粉、首饰之类的东西。我哪里想到这盒子里竟然是……我当时要知道是眼珠子,我能立刻吓尿了!我、我……现在就有点憋不住了!”
男孩总断断续续地把整个经过讲明白了,眼睛也哭红肿了,腿还在抖。
“那你可一定要憋住。”马汉连忙截话,令男孩可千万别当场尿,他可不想闻尿骚味。
男孩的身份很好查实,日常他做什么事也好打听。
随后经过核实,他所言的情况皆属实,并未撒谎。
“你们说这事是单纯开玩笑吓唬人?还是故意挑衅?威胁?”王朝摩挲着下巴琢磨着,然后询问地看向展昭、白玉堂等人。
展昭蹙眉:“苏园一个姑娘家,谁会跟她开这种玩笑,应该只可能是后两种。”
白玉堂未言,他微扬下颚,神色倨傲,眼底尽是鸷戾。本来他一身白衣如雪,干净得有疏离感,叫人不敢随便招惹,如今这气场更叫人在一丈范围内都不敢近身他了。
包拯和公孙策在傍晚的时候得知了这消息后,都关心问候苏园。
“可是在勘察那间破庙之后,招惹到了什么人,或跟什么人起了争执,才引起那犯案者对你的注意?”
苏园摇头。
当时她挖掘完现场,就同白玉堂一起回了开封府,一路上平安顺遂,连个大声点说话的人都没遇到,更不要说跟什么人产生摩擦和矛盾了。
“不过白天在勘察破庙的时候,四周围观了很多百姓,见过我现身在破庙的人不在少数。”苏园心里有个猜测,不过这个猜测只是她个人直觉的判断,还不足以对包拯和公孙策说出口。
虽然那盒子中的眼睛被证实极可能是猴眼,但包拯和公孙策还是担心苏园的安全问题,决定派人保护他。展昭一直有要务在身,分不出工夫来,王朝等人也要跟着展昭忙。
包拯正发愁人选的时候,公孙策便提议了白玉堂。
“白玉堂武功高强,巧捷聪敏,的确是不错的人选。但他那性子,若让他给苏园作护卫,怕是——”
“大人可还记得,他当初答应留在开封府之前,问过大人什么问题?”
包拯和公孙策都很了解白玉堂的性格,他虽好行侠仗义,但他性子冷傲,对官府一直有偏见。想要他留在开封府,必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游说才行。
上次包拯游说白玉堂时,其实早已经做好了被白玉堂驳面子的准备,但没想到白玉堂居然很干脆地答应了,很出乎包拯的意料。
包拯便公孙策所言,回忆了下那日白玉堂问自己的话。
“苏姑娘平日里会做饭给大家吃?”
这是白玉堂当时问他的那句话。
恰好那晚他们吃的火锅是苏园所做,包拯以为白玉堂不知怎么知情了,当时就是随口一问,所以他就如实告知他,苏园在不忙的时候,的确会偶尔做饭分享美食给大家。之后白玉堂就一口应承了,说会留在开封府。
包拯一直以为是自己游说到位,才会令白玉堂答应。
“莫非是?”包拯这才反应过来,惊讶地向公孙策求证。
公孙策微笑着点了点头。
包大人在公事方面十分敏思,顾虑周全,但在生活和人际来往上却未必。比如白玉堂当时问那话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包大人压根就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