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是顾虑到了,才会在事后嘱托苏园一句。不然回头白玉堂在开封府住了十天半个月了,还是没能吃上一口苏园做的饭,怕是会觉得他们开封府甚至包大人在诓骗他。
得知真相的包拯,有几分失落,又不禁失笑,无奈得直摇头。
“原来在白玉堂那里,本府的面子竟比不得苏园的一碗面有用。”
公孙策也笑,意味深长道:“年轻人,倒说不清,这会儿确实是因为一口吃的,”以后就难说了。
于是,包拯就听从了公孙策的建议,请白玉堂去保护苏园。白玉堂果然没有异议,对他礼貌作揖之后,便去执行了。
包拯因此,对公孙策的话深以为然。
……
次日一早,苏园起床后,就伸了伸懒腰,惯例去推窗,欲听着鸟叫声迎接清晨的阳光。岂料她刚开窗,突然‘扑棱棱’的几声,鸟儿都飞走了,然后便见一抹白影从房顶翩然而下。
白玉堂居然在她的屋顶上守了一夜!
“其实我不需要保护,那个人他不是想伤我。”
苏园看出白玉堂眼中的疑惑,便将那方包裹木盒的青布呈到白玉堂跟前。
“这布干干净净,是崭新的,边缘还用线锁缝得密实,瞧着该是普通人家男子所用的帕子。”
白玉堂依旧不解地看苏园。
“送来的那方木盒便是用这帕子整齐包裹好的,那盒子也是崭新刚漆过的,若为寻仇或威胁,倒不必如此用心。”苏园继续解释道。
白玉堂目色幽深,“那照你的意思,那人送你此物,反而是在倾慕你、心悦你、追求你?”


第19章 白玉堂女骗子
苏园眼睛一亮,欣喜于有人和她想法一样,“原来白大侠也这么认为?”
白玉堂:“……”
她怕是没听清他的话。
不过,倒是不能排除苏园所言的这种可能性。
若挖眼案的犯案者不认识苏园,苏园也从不曾招惹过他,仅因苏园在城东破庙现身的缘故,他就注意到了苏园,那苏园于他而言的确特别。毕竟当时在现场的人有很多,他没选别人唯独只挑中了苏园。
画师已经根据传话男孩的描述,将犯案者的画像绘制出来。
画像上人有一副很普通的长相,容长脸,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高不矮,嘴巴不薄不厚,总之是在人群中不会让人特别去注意的长相。
白玉堂便将画像交给了白福,令他安排人手凭画像寻人。
“但不能全然凭这画像去寻人!”
苏园提醒道。
“我见那孩子自进开封府后便十分紧张害怕,他是个在酒楼外帮人跑腿的,每日见客无数,除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否则对一张人脸的印象不会停留太久。特别是在情绪非常紧张惶恐的情况下,他对犯案相貌记忆可能会存在偏差,导致形容出的画像与犯案者本人并不相似。”
当一种直通结果的可能性存在的时候,人们很容易就将全部注意力都扑在这一种可能上,反而忽视了其它重要的线索。
有时看起来容易的方向不一定容易,反而是迷惑人眼的东西。苏园不希望白费人力,提醒白玉堂用画像找人的同时不要忽视眼睛的线索。
“若他当时确实混在围观的百姓之中,要么住在附近,要么常往来破庙附近。只有这样才可能在听说开封府勘察现场消息时,及时跑到破庙外围观。”
其实犯案者常往来破庙这一点,从庙后埋葬的众多动物尸体便看得出来。
破庙就是他作案的舒适区。
更为讽刺的是,古人大多都信命,敬佛,犯案者却偏偏选择在庙里行杀虐之事。说明他不信鬼神报应,缺乏同理心,这种人成为变态连环杀人凶手的可能性极高。
“嗯,破庙附近,我会让人格外注意。”
白玉堂话毕,盯着苏园好一会儿,淡淡凉薄的目光令人十分捉摸不透。
苏园立刻向白玉堂表达自己的不解。为何他要这样看着自己?
“你很聪敏。”白玉堂道。
“难道白大侠也跟那些外人一样,以为公孙先生是为了可怜我、同情我,才收我为徒?”
“我没这个意思。”因这句有脾气的反问,白玉堂倒是打消了这方面的疑虑。
的确,苏园若没有过人之处,公孙先生不会破例收她为徒。
只是苏园如今的样子,倒与他那日初见她时的感觉不大一样。所以,那天小姑娘是故意在他跟前装娇憨乖顺?
“那天我们刚打照面,白大侠冰凉的大刀就横在我脖子上了,我若不乖点憨点,怕是早就被你一刀咔嚓了!”苏园解释的时候,不忘用自己的手掌演示一下咔嚓的可怕性。
白玉堂轻声哼笑,“是么。”
“嗯,是呀。”
但凭她的聪明劲儿,她会看不出他不想杀她?白玉堂不信这话。
而且如今细想起来,那晚他找苏园求证平远侯府的事,她怕是在故意打岔,才问他什么正妻小妾的话,从而把他给‘逼’走了。
怀疑一旦产生了之后,便会发现曾经和她有关的很多事都经不起推敲。比如昨日他答应苏园帮她去查挖眼案的犯案者,是不是也是她算计好了?
白玉堂凝视苏园的目光越来越深邃发冷。
在把苏园看得坐立难安的那一刻,白玉堂蓦地笑了,一手托着下颚,目光转为温柔,重新打量起苏园。
苏园感觉白玉堂很不对劲儿。
在轮回游戏的时候,苏园曾经碰到一位很强劲的对手,对方在对她痛下杀手之前也是这样笑的。
白玉堂肯定察觉到了什么,她不过是稍显露了点智慧,这厮就全顿悟了?
有点麻烦了——
“正妻。”白玉堂突然道。
苏园愣住,立刻不解问白玉堂:“什么正妻?”
“那日你不是问我做正妻还是小妾么,还再三劝我试着想想。我便仔细想了一想,正妻比较好。你这么聪明,做小妾怕是不甘屈居在下,早晚得爬上去,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你为正,省得白白委屈了一个人。”
白玉堂说罢,还自来熟地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尝起来,俨然他好像就是这屋子里的男主人一般。
什么叫做让她做正妻,是为了省得白白委屈了一个人?说得好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本来不配做正妻一样?
苏园虽然明知道白玉堂是故意说这话气她,但她还是因这番话感到了不爽。可见对方打出的招数很成功!
“你不是不考虑娶妻么,只要厨娘?”
“不叫白大侠了?”
白玉堂抓住苏园话语中的漏洞,意指苏园在心里压根没表面那么尊敬她。她所谓的初见面怕死才装憨的说法,怕是越发难立得住了。
苏园:“……”
“刚跟你说了,以前是以前,听了你的建议,试着想了一想之后,我就改主意了。怎么,这结果不如你意?”
白玉堂目光还是温柔的,且尤为专注地看着苏园。不知情的人见此状,说不定还会误会白玉堂对苏园报以深情了。
但作为‘受害者’的苏园深深清楚,白玉堂这目光温柔只是表象,内里实则极其冷瘆,堪比千刀万剐,也就她这等不俗之人能挺得住。
“如——意?”苏园试着哄他一句。
她是想到了白玉堂难搞,但是没想到白玉堂会这么难搞。
“怎么个如意法?说来我听听。”白玉堂嗓音清冷,语气讥诮。
显然这问题要是回答不好,苏园从今以后在开封府就会多一位极其难缠的死对头。想想白玉堂和展昭那晚约架的情形,苏园就不想做第二个。麻烦啊,她爱和平,最讨厌打架了!
苏园马上深刻检讨自己,并为保住自己平静的小日子和两百两银票,做出最大的努力和让步。
苏园斟酌了片刻,转身跑到寝房去。不一会儿她就搬出一面铜镜过来,立在白玉堂跟前。
“看看这张脸,有什么感觉?”
白玉堂瞥一眼苏园,显然不解她此举的目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苏园。
苏园指了指镜子里倒映出的人脸,问白玉堂:“长成这样,你就说我哪儿会不如意?每天看这张脸,做梦都会笑醒的!”
美貌是真美貌,这绝对是白玉堂的优点。此时此刻,白玉堂警惕性高,苏园显然不适合再继续撒谎去敷衍白玉堂,若再被他察觉出异样,那就彻底玩完了。
而除了在男性美貌上,苏园作为一名女性无法跟他比较之外,苏园觉得自己样样都比白玉堂优秀。所以想要她纯粹真诚地说实话,那她就只有夸白玉堂的脸了。
白玉堂握刀的手略微发紧。
苏园有所察觉,马上用镜子照白玉堂的手,“手也好看,修长精致。”
“你——”白玉堂目光足以杀人,但他未及放狠话,就被苏园先一步截住。
“可是你让我说说哪里如意的,我说了你还不愿听。那以后我夸你丑,你可会开心?丑丑的白玉堂!”苏园快嘴道。
这厮忒难伺候了,夸他好看还不愿意!‘杀人’谁不会?他用眼神杀她,她便用言语杀他。惹急了她,她肯定比兔子会咬人。
白玉堂在听到苏园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梢一挑,很意外苏园竟敢这么说他。不过这倒是叫他瞧见了最真实的苏园,原来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机敏百辩,随性戏谑,天不怕地不怕。
倒是不知是什么样的经历,把她养出这样一副性子。
“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白玉堂将刀摆在桌上,气势凌厉。
苏园:“你不会!”因为你根本就杀不了我,本姑娘的武功远在你之上!
白玉堂怔了下,没想到苏园会这样笃定。毕竟他心狠手辣的‘恶名’一直在外盛传,小姑娘不可能不知道。如今他们相识不过几日,她竟如此了解他?他刚才确实故意摆出一副凶戾的模样,不过震吓一下她罢了。
虽然他非常不喜被人算计利用,但苏园是个人才,他很欣赏,倒不至于因此杀了她。
而且敢骂他丑的女子,她是第一个,杀了就没了,倒有点可惜。
“下次有话直说,不许在我跟前耍小聪明,否则——”
“知道了!其实我原本不怎么聪明,只是情形所逼,迫不得已,为了求生不得不聪明罢了。”
苏园应承得很顺溜,但不保证没有下次。毕竟她要隐藏自己的实力,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过她以后会尽量在能不骗白玉堂的时候,就不骗他。
白玉堂不是多言之人,今日之事他和苏园言清了,便不会外传。
他知道苏园身世不好,多年寄人篱下,要看人脸色讨生活。或许她只是为了让她自己的生活过好些,才习惯了使小聪明,仔细想来这反倒有几分可怜了。
“那正妻的话还作不作数了?”
既然话都说破了,苏园也不跟白玉堂假客气了,毫无忌惮地问他。
“怎么,这么想当我正妻?”白玉堂虽不喜欢被人恭维,但是还被苏园这句话取悦了。
“你好看,有钱啊。”苏园真实话实说。
白玉堂:“滚。”


第20章 最阴毒的表白
五日后,对城东破庙挖眼案的调查终于有了进展。
苏园先整理了以破庙为中心,方圆五里内的住户情况。大部分住户都是四口以上的人家,其中有八户外租了出去。这八处住的人就比较多了,每间房都是大通铺,每户大概三间房,总数至少在二十人以上,且租住者都是年轻的男子,年龄在十三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居多。
京城寸土寸金,房价很高。那些从外地来京闯荡的年轻人,大多没多少钱,就会找这种便宜的地方租住。这种情况在京城其实四处可见。且不说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了,便是自外地来京当官,位居五六品的官员们,想在京混一处房产都要熬上几年甚至十几年。
白玉堂派出的人马起先关注的重点就是这些年轻租户,觉得他们这些人生活不稳定,作案的可能性更高些。拿着画像一一比对,发现竟有四五位和画像长得差不多,但几日跟踪下来竟没一点收获。
好在他们都听了嘱咐,有留心去注意其它线索。很快,他们就发现这里很多老住户单独出门的时候,都喜欢戴帷帽,数量较之别处可高太多,这点绝对有异常。
仔细打听下来,便得知了一条重要线索。
自五六年前开始,附近的几条巷子里都会有‘飞来横石’的情况发生,石子儿虽然不大,但若打在脸上疼得很。
起初老住户们受袭,以为是哪家孩子顽劣,暴躁得很,挨家去问。但‘飞来横石’的情况还是没停过,每当过了两三个月,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会再发生。其中有好几人眼睛被打中,险些被打瞎了。
老住户们愤怒抱怨之余,因抓不到罪魁祸首,终究没什么办法。后来他们只好在单独出门时,带上帷帽,用帽子遮挡住了脸,便发现不会受袭。自此大家就养成了习惯,特别是在黄昏或夜里出门的时候,帷帽一定要戴好。
“当时各家各户半大的孩子有很多,谁也不知道是哪家孩子做的。后来时间维持太久了,他们渐渐觉得可能不是孩子做的。
因为始终没出过什么大事,大家觉得倒霉之余,除了抱怨两句,也没别的办法。”
白福将打听来的情况如实禀道。
白玉堂问苏园,“可觉得此事与你想寻的‘眼睛’线索有关?”
“五爷不觉得很巧很可疑么?”苏园反问。
白玉堂注意到苏园改口称他五爷,冷睨她一眼。上次他讥讽苏园称他大侠是表面功夫,如今她便不做这表面工夫了。她倒是记性好,很听话,就是不知是真听话还是假听话。
随后,苏园就去见了曾经受袭的那几位住户。
有四五十岁酗酒的中年男子,二十多岁熬夜织布的妇人,也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家……这些人无一不面色疲惫,双目浑浊无光。问起他们曾经遇袭的事,他们都很惊讶开封府的人居然会为这事找上门。
“是被打过,但没什么大碍,不提我们都忘了。”
酗酒的中年男子:“那次我夜里喝完酒,提着灯笼在路上走,突然就挨了那么一下子,给我疼得呦,眼睛哗哗流泪,想去抓是谁也抓不得。”
熬夜织布的妇人:“我熬夜织完布,就赶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要买些包子回来给家里人当早饭,不想才走到巷尾就被打了。”
年纪六十的老头:“晌饭后在巷子里走走罢了,突然挨了一记,害我摔了一跤,可险些要了我的命!”
……
这些人都表示他们受袭之后,有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因为他们当时只顾着疼,也不确定石子打来的方向,都没能注意到袭击者是谁。
还有最早的有几位受袭者,他们都没被打中眼睛,只是被打了脸或后脑,还可以行动方便地去抓人。但他们都表示受袭后,因为时天色有些昏暗,视线范围小,且不知道石子儿从什么地方飞过来,只是愤怒地四处找了一圈,却也没找到。
苏园去看了看这些人受袭过的地点,附近要么有高墙,要么有树、草垛之类便于藏身的地方。
袭击者应该是用弹弓之类的东西发射石子,有一定距离,便于逃跑。但发生过这么多起,他都未曾暴露过身形,必然是个体力好、动作十分灵活之人。
“五爷,我们的人刚打听到,两天前邻巷刚有个人受袭!”白福得了消息后,赶紧跑来告知白玉堂。
刚刚他们见过的这些受袭者,最近一次被袭是在半年前。刚受袭的却不一样,很可能会记得一些细节。
苏园就和白玉堂立刻去找了这位受袭者,他住在距离破庙两条街的春花巷,名叫陆裕顺,是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年纪刚满十七岁。
“两天前我逛夜市去,忘了戴帷帽,回来时就险些被石子儿打了眼睛,好在我当时偏头闪躲了一下,情况才不严重。”
陆裕顺侧首,将自己头上的伤口露给白玉堂和苏园看,尽管有头发遮挡,但还是能明显地看到头皮红肿出一个大包,中心处有不规则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着伤口的情形,符合被弹弓发射的石子儿打伤的情况。
“伤口虽然不大,但肿这么大的包,发出力道必然不小。”苏园道。
陆裕顺苦笑,“只这么一次没戴帷帽,就被打着了,我可真够倒霉的!”
“这么多年,巷子里总出这种事,你们就没有怀疑的人?”苏园问。
陆裕顺缓慢地摇了摇头,“当年爱玩弹弓的孩子可太多了,后来出这种事,长辈们都不许孩子再玩了,可还是会发生。”
“你怎么确定是孩子?”白玉堂精准抓住陆裕顺话里隐藏的信息。
陆裕顺怔了下,对白玉堂道:“难道不是孩子么?拿弹弓打人这种事,除了孩子浑闹,谁会闲的没事儿干这个?”
苏园:“这事发生五六年了,便是孩子所为,也该长大了。而且孩子哪会有这种精准程度,能在夜里打中人眼。”
纵然受害者提着灯笼,能将脸庞映照清楚,但夜里视线毕竟不够明朗,且还是有距离的发射。能做到这种熟练精准程度的人,纵然只是个玩弹弓的,那也一定是一位精练数年的弹弓高手。
“他居然是特意要打人眼睛?”陆裕顺惊讶问。
“附近这几条巷子,在这些年发生不过少类似的事了。你既知道出门要戴帷帽,却不知袭击者专挑人眼睛打?”白玉堂语气有几分咄咄逼人,眼神更是冷得叫人畏怕。
陆裕顺吓得哽住,支支吾吾解释道:“我真不知道那贼人是专挑人眼睛打,戴帷帽的事还是我爹娘嘱咐我的。”
之后向陆裕顺的父母求证,他们确实嘱咐过陆裕顺,天黑以后出门要戴帷帽。至于陆裕顺不知袭击者专打人眼睛的情况,陆裕顺的父母也给出了解释。
“这孩子去陈留亲戚家那边学堂读了三年书,去年才回来,我们并没跟他特意讲这个事,他可能就不知道。其实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那贼人是专挑眼睛打,只晓得是专打脸的,戴上帷帽就好使。”
陆裕顺父母感慨,还是官府的人厉害,把几件事一总结,便晓得那贼人是针对眼睛。
“今日我们查问你们的事,烦劳不要外传。”苏园临走前照旧嘱咐道。
陆裕顺和他的父母忙应承,请他们放心。
“哟,顺弟,这是你朋友?”
陆裕顺将苏园和白玉堂送到门口的时候,隔壁的院门突然开了,一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容长脸,有一双很大的桃花眼,笑起来眉目自然含情,很阳光灿烂。
“这是我堂哥,陆裕丰,他们是——”陆裕顺看向苏园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警告,忙机灵改口道,“是我朋友。”
陆裕丰目光扫过苏园,在白玉堂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后才移开,“你交的这两位朋友还都挺好看的哈,行啊顺弟!”
陆裕顺笑了笑,被这么说他其实挺高兴的,他要是真能和这二位做朋友就好了。
白玉堂依旧冷峻着一张脸,看起来完全是位不好伺候、不能靠近的主儿。
苏园倒是笑得热情,和陆裕丰自我介绍:“我姓苏,在开封府做事,这位也一样。”
陆裕顺愣了下,不解苏园为何暴露了她官差的身份?之前她明明嘱咐要保密的。
陆裕丰也愣住了,他吃惊地瞪圆眼好半晌,才叹道:“原来你们是官府的人!”
离开以后,白玉堂冷声跟苏园道:“陆裕丰在撒谎。”
言外之意,陆裕丰其实早就知道苏园是开封府的官差。
人惊讶的真实表情最多维持一秒,超过一秒就是装的,陆裕丰刚才‘吃惊’的时间显然过长了。她是有科学理论做为依据,才会有这样的判断。苏园倒有点意外白玉堂为何会判断如此精准,便问白玉堂缘故。
“见多了撒谎的人,自然知道。”
苏园笑,“看来五爷年纪虽轻,阅历却很丰富。”
白玉堂瞥一眼苏园,“我看你也不差。”
“我哪儿行啊,我就是个在开封府长大的孤女。最多不过是为了吃顿好的,多看人眼色行事。”
如此自然而然地表达,给她的‘聪明’作解释,白玉堂应该不会再怀疑了吧?
白玉堂果然没有质疑苏园,欲直接回开封府。
“已经晌午了,等咱们回了开封府,刚好过了午饭时间。”苏园见白玉堂开始考虑在哪儿用饭,马上提议,“这里距离瑶光楼比较近。”
白玉堂凝视苏园,“好,你请客。”
苏园:“……”
出于节省和嘴馋,到了瑶光楼后,苏园只点了小头羹饭,莲花鸭签和洗手蟹。
白玉堂:“就这些?”
当白玉堂垂眸扫视桌上的两盘菜时,苏园总是莫名能感受到来自富人对穷人的浓浓鄙视。
“饭不在吃饱,而在吃好。我刚才特意偷溜到后厨审查过了,这两道菜最绝!”
其实最绝还有好几道,要都吃到嘴的话,她的二百两银子就见底儿了。
白玉堂轻笑一声,没说话,起筷子默默吃了。
瑶光楼果然不愧它美食销金窟的盛名,菜是真好吃。
单说莲花鸭签这一道,便很是绝妙。
色泽诱人,汁香软嫩,咀嚼时竟还有些许脆的口感。鸭肉里还融入了沙参、天麻等上等补物的汤汁,有滋补奇效。真不知道厨子是用什么法子做的,味道太绝美了,确实对得起它昂贵地价格。
回头有机会她一定要来此学艺,这样她以后就能既省钱又能尝到美味了。
这顿饭最终结账的是白玉堂。
苏园心里好一顿后悔,她当时就该大方些,把瑶光楼的招牌菜都点个遍!但她知道白玉堂这是故意的,所以结账后,她绝不在脸上表现出后悔的表情,否则就让白玉堂得逞了。
于是,苏园一脸淡定地跟着白玉堂回了开封府,然后一脸淡定地跟他道别。
等白玉堂走远了,苏园才懊恼地揉脸,叹息了数声。
“何事愁成这样?”白玉堂不知何时折返了,远远地站在墙边,轻笑着问苏园。
苏园立了摆出一张正经脸,“想起公孙先生留给我的课业没做完。你怎么又回来了?”
“出案子了,公孙先生叫我们过去,正好我刚好可以替你跟他说一下课业繁重的事。”白玉堂说到后一句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向苏园。
“不用不用,公孙先生那都是为我好,我都知道,我会努力完成的!”
白玉堂轻笑,没再说话,也不知是信了苏园的理由还是没信。
白玉堂和苏园抵达侧堂的时候,包拯、公孙策和展昭皆一脸严肃,已然准备出发。
包拯见他们二人来了,立刻吩咐公孙策带着苏园、白玉堂去三园巷,他则和展昭、王朝去支吾巷。
“出了什么事?”苏园问。
“就在刚刚,我们陆续收到了三起报案,三名受袭着皆被暗器中伤了眼睛,应该会失明。”公孙策解释道,“三园巷和支吾巷这两起案子是刚刚上报的,第一起在半炷香前,马汉他们已经去了紫苏巷。”
大家都匆匆往外走。
苏园突然顿住脚,引来众人回头看她。
“案发地分别在紫苏巷、三园巷、支吾巷?”苏园确认问。
公孙策点头,不解问苏园怎么了。
苏园:“这里有我的名字。”
白玉堂微微敛眸,“苏园,吾——”


第21章 最美丽的眼睛
王朝没多想,随口就道:“这会不会是凑巧啊?”
公孙策和包拯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事肯定不是巧合。
苏园已经收到过一对眼珠子,而刚发生的这三起受袭案刚好也都与眼睛有关。
“到底哪来恶心玩意儿,搞这些什么意思!”王朝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事真是越细琢磨越让人觉得恶心。
更叫人闹不懂的是,为何这个人会盯上苏园?他之前只是挖猫狗猴子的眼睛,现在不仅突然对活人下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