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一堆都是天下大势,时年问:“那你呢?需要你解决的问题是什么?还有你和项羽见面……是什么感觉啊?”
时年一颗热忱的八卦之心,偏偏往日最善解人意的苏更今天却偏装不懂,“我你就别管了,我的问题自己能解决。”
时年还想再问,苏更反将一军,“光顾着问我们,你那边顺利吗?你刚刚说你也在河西,怎么回事儿?”
时年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想找人商量帮她解决困局的,可听完大家的话却迟疑了。看起来,好像他们都成竹在胸的样子,即使暂时没找到问题关键的张恪好歹也是自由身,不像她,都把自己搞成阶下囚了。
要是说出来,岂不是丢了她最佳员工的脸?!
“我……在河西是因为霍光不知道被谁丢到这边的沙漠里了,我带他走出了沙漠,然后见到了霍去病。我还帮霍去病打了仗,用枪射杀了匈奴人的马,霍去病觉得我很厉害呢!”
“你用枪了?不是说了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可以用枪吗?”聂城说。
时年一听这话就怒上心头,“大哥,我都上战场了,还不算万不得已?你知不知道战场有多可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聂城一笑。战场有多可怕,他当然知道。
时年气咻咻懒得和他计较,张恪忽然开口,“你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时年意识到他问的是孟夏,也问:“对哦夏夏,你在三国怎么样,有见到什么风流人物吗?”
“唉,终于到我了啊。”孟夏悠悠道。
她语气有些不同寻常,像是已经酝酿等待了许久,时年立刻察觉,“怎么了,难道你那里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确实有一点特殊的情况。不,是非常特殊的情况。”孟夏说,“我过来时,是汉献帝建安十三年,这一年大家应该都很熟悉吧?历史上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曹操自任丞相、攻占荆州还有著名的赤壁之战,都在这一年。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孟夏:“我一过来,就立刻打听当下局势,然后惊讶地发现,除了曹操、孙权、刘表、刘备这些我们都很熟悉的各路诸侯以外,这天下居然还有一方威名赫赫的势力、一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大家惊讶,聂城说:“你的意思,原本历史上不存在的人?”
“正是。此人名叫刘远,字子玉,自称是汉高祖刘邦圣裔、皇族之后,游历江东时因缘际会结识了讨虏将军孙权,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兄弟。又因为容貌英俊、才华横溢,刘远很受江东少女们的追捧,被唤作‘刘郎’,和周郎周瑜一起并称为‘二郎’,据说连孙权之妹孙郡主也对他倾心。
“后来他离开江东,北上投入曹操门下,在一次刺客行刺中救了曹操的性命,自此极受他倚重,还曾想把女儿嫁给他。但不知他后来又做了什么,竟惹怒了曹操,派人欲杀他。好在刘远在许都时与曹操手下众将关系都极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这才让他逃出许都,去到荆州投奔了刘表。
“刘表你们也知道,他也是汉皇室血脉,两人论起来好像还是远房叔侄,所以刘远过去就认了他当叔叔。刘表非常器重刘远,封他为将军,派他领兵,并参与荆州政事,连刘表最喜爱的次子刘琮也视他如兄。两个月前,刘表病重,刘琮又意外去世,无奈之下,刘表留下遗命,将荆州托付给刘远。
“所以,这个被曹操、孙权、刘备争来争去,甚至打出了千古一仗‘赤壁之战’的荆州,如今已在刘远手中。”
这震撼人心的履历听完,时年久久说不出话,半晌喃喃道:“这样的开挂、这样的杰克苏、这样的不合常理不讲逻辑……我怎么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觉得熟悉是吗?那我再讲一个故事。”孟夏说,“天下人皆知,刘郎好美酒,醉后喜赋诗,曾于一次酒宴上挥剑起舞,长歌曰‘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时年拍案而起,“我靠那小子果然是穿越的!”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怎么会有这么鬼扯的事!
凭空冒出来一个人,忽然就和各方势力都扯上了关系,曹操刘表孙权全欣赏他,英雄豪杰个个崇拜他,郡主千金争相要嫁给他,这妥妥起点种马男丝带儿啊!
“我本来刚听到他的时候也想过,会不会其实是原本历史上存在的人,只是本来没机会出头,因为历史偏移了,让他抓住了机遇乘风而上。但当我听到那首《将进酒》时,我就知道,这回可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苏更若有所思,“穿越的,男性,还混得如鱼得水……莫非他就是?”
时年猛地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刘远,难道就是那个神秘人!
对啊,一般穿越者怎么可能在古代混得这么好,又不是真在写起点爽文,如果说他是那个和他们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那就说得通了!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跑到古代搞事业,总不会是有一个英雄梦,要在三国圆梦一把吧?”路知遥说。
“也许只是单纯给我们捣乱呢?又或者,那个刘远也不是他本人,但有他在幕后给他出谋划策。当初他就是这么帮刘瑾的!”时年说。
聂城沉吟一瞬,“夏夏,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哦对,时年也立刻想到,虽然豹房那一面的记忆模糊了,但也许听孟夏描述一下她会再想起来呢!
“很遗憾,我还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孟夏说,“我又不是时年,每次都能定点降落到目标人物旁边。我落下的地方离荆州还有几百里,我花了点钱加入了一家往荆州的商队,正朝那边去呢,明天才能到。”
她轻轻一笑,“不过,你们不用着急。我已经打听过了,刘郎风流多情,尤其钟情美貌善音律的女子,我自认以我的长相和差点出道的音乐造诣,要吸引他的注意不是难事。等我到了他身边,我们就能知道,这位新任荆州之主到底是不是那个一直在暗中给我们捣鬼的人……”
张恪冷声道:“你要去勾引那个刘远?”
“干嘛,不行吗?我又不是第一次做。”孟夏反问。
确实不是第一次。但这是第一次,他不在她身边。
时年没留意两人间的暗流汹涌,鼓劲道:“对,夏夏,不要怕,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拿下那个刘远的!他表演《将进酒》,你就唱《水调歌头》,保证明天你也名满天下。都是穿越的谁怕谁啊!”
啊呀呀,晋江穿越女大战起点种马男,光是想想她都要兴奋了!


第74章 烤肉
时年在第二天晚上再次见到了霍去病。
星空低垂。草原上燃起一簇簇篝火,士兵们正围坐生火做饭。其中一簇火堆和周围隔 开了一段距离,像是大家约好了不敢靠近打扰。霍去病就坐在这簇火堆旁。
时年到时他正在烤肉。木棒串起一大根羊腿,烤得油花滋滋作响。落到火堆里,又溅起一个个火星。时年许久没好好吃过东西,闻到这香味顿时觉得肚子咕噜作响。连口水都出来了。
高不识领她过来后便退下了。时年努力将自己从对烤羊肉的向往中抽离出来,说:“小人见过骠骑将军。”
“怎么样,想好了吗?”
时年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顿了顿,“不管将军信不信。小人昨日所说无一句虚言。我确实只是一名普通的商旅。”
霍去病一脸意外。“到了现在还嘴硬。你是真不怕死?”
面对这直白的威胁。时年反倒平静了,“将军若真想杀小人,我恐怕早就没命了吧?”
昨天是被他的阵仗唬住了,但仔细一想,如果他要杀她,在战场上就不会救她。他应该是对她有怀疑。但他这个人太自信,认为无论什么局势都能掌控,所以不会像匈奴人最开始那样。为了以防万一就直接处置了她。在找出答案前,他不会杀她。
这也是她最终没向聂城他们求助的原因,稳住,还在姐的射程范围内!
既然编不出新的解释,那就索性坚持原来的,反正无论她说什么他的疑心都不会散去,不如明明白白摊开给他看:我确实有隐瞒,怎么滴吧!
大概是见她态度无礼,旁边霍光担忧地喊了一声,“年大哥……”
霍去病霍然起身。时年吓一跳,平静淡然装不下去了,又忙表忠心,“也许,小人还有一些别的身份,但请将军相信,小人对将军、对大汉,绝没有半点祸心!”
这句话说得一点负担都没有,本来嘛,她来就是帮忙的,霍去病应该谢谢她救了他弟弟才对!
听出她语气里的真诚坚定,霍去病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重新坐了回去。
时年小心道:“将军……相信小人了?”
霍去病抽出腰间小刀,切下一块肉,“姑且先信着。什么时候发现你撒了谎,我再杀你。”
他把肉分给霍光,霍光接过后一边吃一边小声说:“是真的大哥,年大哥不仅救了我,而且那些匈奴人想伏击你时,他也是急得不得了。他肯定不会害我们的。”
“你倒是信她,你可知你这个‘年大哥’一见面就对你撒了个大谎?”
霍光狐疑地眨眨眼,见霍去病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敢再问。
时年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女扮男装,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对霍光透露这件事,而且刚刚派人来召她时还特意吩咐她把头发束好,戴好头盔,打扮成小兵的样子,一路避开人群绕过来的。
时年有个感觉,霍去病好像不希望别人注意到她……
不过现在没空琢磨这个了,时年整个人、整颗心,都被另一件事占据。
烤羊腿太香了啊……
她今天一天只吃了半块馍,还干的要死,喝了大半瓶水才咽下去,现在早消化得差不多了。
呜呜呜,烤羊腿烤羊腿烤羊腿,她也想吃烤羊腿!
霍去病忽然察觉旁边一道目光,回头一看,女孩正目光炯炯地望着他……手里的羊腿。
他一愣,回过神后问:“饿了?”
在吃这件事上时年特别能屈能伸,立刻点头,“饿了。特别饿。”
仿佛怕他不信,还咽了口唾沫。
霍去病没料到她会这样,诧异地看她一眼,时年没察觉,依然眼神灼热地盯着烤肉。
片刻后,霍去病说:“既然饿了……”
时年期待地望着他。
“那儿有干粮,拿去吃吧。”
时年顺着一看,旁边草地上的囊袋中,放着四五块她白天吃过的那种馍。
时年:“……”
谁要吃这个!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去病,这人这么小气的吗?自己吃肉,给她吃馍,就算是俘虏也不能这么虐待吧!
感受到她的控诉,霍去病凝视着跳动的火光,忽然嘴角一咧,有点恶劣地笑了。他维持一晚上的冷面具也因为这个笑被打破,这一刻,端坐篝火旁的不是气势凛然的将军,更像是个捉弄了女孩子的少年郎君。
时年愣愣看着他,忽然想到,即使已经立下奇功、位高权重,但这时的霍去病也才十九岁啊。
“不想吃啊?”他叹了口气,“那看来还是不够饿。等饿到一定时候,就什么都吃得下了。”
说完这个,又切下羊小腿处一块最嫩的肉丢到嘴里,悠悠道:“这羊肉是从昨日匈奴人丢下的军备里找到的,草原上的羊就是好,不腻不膻、又肥又嫩,滋味无穷啊……”
时年确定了,这家伙就是故意整自己!
心中暗恨,她很想有骨气地说一声“老娘不吃了”,但那诱人的香味却让她怎么也拔不动脚。
半晌,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察觉女孩往自己身边又挪了一点,霍去病明知故问:“怎么?”
时年谄媚笑道:“将军误会了,小人想吃这羊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将军。将军的肉烤得好是好,但还缺了一点。小人有一办法,可以让它变成真正的人间美味!”
霍去病一副“我就看着你编”的眼神,“那你说说看。”
“小人的行李在将军帐中对不对?可以还给小人吗,那办法的关键就在里面。”
还好她昨天被逼问时百忙中抽空看到了,她的背包就在帐篷一角,应该是被汉军从匈奴人那儿缴回来了。
霍去病看了霍光一眼,霍光立刻放下肉,亲自回帐篷里把背包拿了过来。时年接过后一通乱翻,终于在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把那个小罐子拿出来,她看向霍去病,霍去病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后,霍去病慢吞吞切下一块肉,连着小刀一起递过来。
时年接过喷香的羊肉,真想直接一口咬下去啊,但不行,她还没有震惊霍去病的眼睛呢!
强忍住口水,她握着罐子在羊肉上一通洒,然后递回去,“将军请。”
霍去病没有接,时年立刻期待地说:“将军如果怕有毒,小人可以先吃!”
霍去病终于笑出声,接过了小刀,咬下一口后神色微变。
霍光早就好奇了,见状几步凑到时年身边,时年也给他洒上,霍光咬了一口就惊异道:“这是什么?这滋味……我没有吃过,但非常的……”
他形容不出,只觉加上那一层粉末后,本就鲜美酥香的羊肉越发回味无穷,这种浓烈的口感生平从未体验过,却让他一下就爱上了。
时年得意一笑。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烤羊肉必不可少的搭配——孜然粉啦!
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带的一批调料罐子不仅盐派上了大用场,现在孜然也用上了。这样的先见之明,聂城见了都要甘拜下风!
和霍光比起来,霍去病就平静多了,“博望侯从西域回来时也带回了很多植物的种子,都是中原没有的,不足为奇。”
博望侯就是张骞,时年顿时一个丧气,怎么忘了这个,孜然最初就是从国外传入新疆的,原来霍去病吃过了啊。
不过下一瞬她打量霍去病的神色,觉得不对,“博望侯带回来很多种子,但不一定有这个吧?就算有,你也没有吃过对不对?不要装了,你明明就觉得很好吃!”
霍去病的强撑被拆穿,恼怒地瞪她,时年现在才不怕他呢,从他手里抢过小刀,给自己切了一大块,喜滋滋道:“看在小人进献调料的份儿上,这块就赏小人了吧!”
霍去病冷哼一声,却没有阻挠。
霍光看着两人,心中惊异。他和大哥虽然相处不多,但也知道大哥并不是平易近人的性子,他出身高贵又天纵英才,向来最傲慢不过,就连自己身为他的亲弟弟,在他面前也经常被紧张敬畏压得不敢呼吸。
本来看大哥把年大哥关起来他还为他担心,可此刻却看到他在大哥面前这般放肆,而大哥居然也容忍了!
到底怎么回事?
时年不知道霍光的想法,她只是幸福地吃着羊肉。霍去病说得没错,草原上长大的羊就是不一样,油汪汪、肥嫩嫩,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鲜香,真是太满足了!
风掠过草原,掠过连绵的帐篷,送来不知名野花的清香,时年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忽然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美丽。
之前一直提心吊胆,如今来到霍去病身边,她终于有心情欣赏草原的风景。
回头看向火堆边的人,时年不由感慨,这就是骠骑将军的威慑力啊,真是给人安全感!
不过想到自己还得继续跟着他们去打仗,时年又有些操心,哥秫图所带兵马不是匈奴主力,他们还得去寻找匈奴主力,但她记得,第二次河西之战并不是那么顺利……
刚想到这儿,就看到高不识再次过来,这一回却是神色严峻,“将军。”
“有消息了吗?”
“探子回报,还是不见公孙将军大军的踪影。”
霍去病神色也是一敛,“这都几天了,还没到?”
“是。末将以为,公孙将军可能也迷路了……”
是了,确实是迷路了。
时年看过资料,这一仗霍去病和公孙敖合领数万骑兵,兵分两路从北地郡出发后,霍去病率大军渡过黄河,横穿沙漠,向西北至居延海后又转向西南,长驱深入两千里,绕到匈奴军队后方,想与前方的公孙敖实现前后夹击。但没想到绕远路的霍去病没有迷路,走近路公孙敖却迷路了,留霍去病大军孤零零在匈奴腹地。
高不识眉头紧皱,“将军,眼下该怎么办?要……撤军吗?”
公孙敖不来,李广和张骞则被派去牵制左贤王,就剩下他们孤军无缘。此时最稳妥的选择当然是撤军,但……
霍去病不语。
跳跃的火光跳跃映照在他脸上,越发衬得他一双眼黑得惊人,也亮得惊人。良久,他忽地一笑,“传令下去,不必再等公孙将军,大军明日开拔,照原计划行军!”
高不识一惊,抬眸触及霍去病视线后又立刻低头,坚定道:“是,末将遵命!”
高不识离开了,时年看着霍去病,只觉心情激荡。
他当然不会撤军。
他可是首次出征就敢带八百骑脱离大军杀入匈奴阵营斩杀两千匈奴人的霍去病,无论是怎样艰难的局面,他都只会前进,绝不会退缩!
接下来几天,大军一路向西南行进。
触目可见,沿途水草越发丰茂,河流蜿蜒,大片大片野花盛开。终于,他们看到了天尽头,连绵的雪山晶莹耀眼,在阳光下折射着光。
“那是,祁连山……”
“你也知道祁连山?”霍去病问。
时年点头,“我在书上看过,‘祁连’在匈奴语中是‘天’的意思,祁连山是匈奴人的神圣之地。”
因为有祁连山冰雪融水的滋养,才有了山下这一片肥沃的草场,匈奴人在这里牧马放羊、繁衍生息。
霍去病哼了一声。
时年见状又想到,很快,这里就将不再属于匈奴人了。霍去病的两次河西之战,第一次拿下了焉支山,第二次则将匈奴人彻底赶出祁连山草场,所以有匈奴人作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霍去病的威名,千载之后依然可以通过这首歌谣遥想一二。
“你胆子很大。”霍去病忽然说。
时年回过神,“什么?”
“我们孤军深入,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那晚听我下令时,表情也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知道会打赢啊!
看之前的架势,霍去病是不会逼她上前线的(因为嫌她碍事),所以她只需要躲在后方管好自己顺便再照顾好霍光就行了,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时年狗腿道:“有骠骑将军神威庇佑,小人相信我军必然大胜,所以不怕。”
霍去病斜睨她,满脸写着“我才不信你”。
时年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真正有胆量的是将军,敢在匈奴腹地驰骋横行,若换了小人自己,肯定早就吓跑了。”
霍去病这回终于理她了,“陛下雄才伟略,又志存高远,此战目的是要平定河西,打通我大汉与西域的通道。我为人臣子,自当为陛下排忧解劳,又岂可临阵退缩?”
时年身子一僵。
这段时间,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却总是忍不住回忆起长安城的城楼,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和刘彻一起站在上面,看着匈奴人落败而去的背影。
当时她还遗憾,将来刘彻真正对匈奴用兵的那天自己看不到了,却没想到转眼间竟身处其中。
“陛下,是个怎样的人啊……”
霍去病忽然听到女孩的声音,低微,带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颤抖。
她只认识十九岁的刘彻,如今十七年过去了,他是变得成熟稳重了,还是依然像当年一样喜欢冒险、雄心万丈?
霍去病冷眼打量她,眼中有锐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收紧缰绳,笑问:“问这个做什么?打听陛下,你有什么企图?”
时年话一出口才觉得后悔,忙掩饰道:“好奇嘛。升斗小民,遥想天颜,问问都不行吗?不行就算了。”
霍去病道:“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你若真想知道,等仗打完了,我倒是可以给你个觐见陛下的机会。”
时年不料他会这么说,诧异之下连忙道:“不、不用了!小人身份低微,不配见陛下!将军千万别……”
开玩笑,要让她见了刘彻还走得了嘛!
霍去病:“真不想见?”
时年:“真不想见!
霍去病咧嘴一笑,一鞭子抽上她的马屁股,“那就给我专心策马!”
时年一声尖叫,一马当先冲到了大军最前方。
当晚大军在祁连山外五十里的地方扎营。
时年又是和霍去病一起吃晚饭,不过这次不是在外面烤肉,两人单独在帐篷里。时年吃了一会儿就觉得有点不自在,问:“将军,小霍郎君呢?”
霍去病吃着炙兔肉,不耐烦道:“光弟自有光弟的事要做,怎么,你想他了?”
胡说八道!
时年趁他不注意瞪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无论是白天命她策马跟在他身侧,还是现在留她在帐中,都是故意的。
她已经确定了,霍去病就是不想她跟军中别的人有接触。
想到自己这几天一直的疑问,她鼓起胆子道:“小人有件事想请教将军,就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霍去病:“既然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别讲了。”
时年噎了一下,假装没听到,“小人的长相,有什么问题吗?”
霍去病把炙肉吃完,骨头丢回盘子,这才抬头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将军从那晚看清我之后,表情就怪怪的……”
霍去病想了想,勾了勾手指。
时年立刻凑过去,只听他轻声道:“我若说你生得美若天仙,让我一见倾心,你信不信?”
不想说算了!
时年气呼呼起身,霍去病还笑嘻嘻坐在原地,她懒得再理他,转身挑了毡帘就要离开。
“你不吃啦?半夜肚子饿可没人给你做宵夜哦。”
“不吃了,饿死算了!”
刚回头抛下这句话,身前却忽然撞上一个人,她猝不及防险些摔倒,还好那人反应快,一把抓住了她。不过因为这个折腾,她的头盔也掉到了地上。
“毛毛躁躁,就是这么当差的吗?”
时年听到斥责,猛地回过神。身前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将军,之前没见过,但应该地位不低。
正犹豫是否跪下告罪,那人却看清了她的脸,神色遽然一变。
“夫、夫人……您怎么会在这儿?!”
时年一呆,他叫她什么?夫人,什么夫人?
那人喊完也像想起什么,瞬间脸煞白、眼大睁,隐隐竟透出恐惧,“不对,您不是……不是死了吗……你到底是人是鬼!”


第75章 伤寒
帐篷前。时年浑身僵硬,那人也没动。
两人正僵持,终于。霍去病挑帘出来。“长君,她不是夫人。”
“将军。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进去,我晚点跟你解释。”
那人虽满心疑虑,但听到霍去病的吩咐。还是点头进了帐内。只是转身前忍不住又看了时年两眼。
“跟我来。”
霍去病领着时年,绕过帐篷往后走,到了营地后面的山坡上。站在上面可以看到草原上星罗密布的帐篷。还有巡逻士兵手中的火把。
“行了,想问什么就问吧。”霍去病道。
时年:“我问了您就会说吗?”
霍去病耸肩。“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