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霍去病愕然。
因为已到平地,再加上周遭本来就喊声震天,所以枪声并没有刚才那么惊人。霍去病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如果是之前时年恐怕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此刻却平静道:“这是墨家的神兵,小人有幸得到,今日终于派上用场。”
她顿了顿,“将军,小人可有资格为你护卫?”
霍去病沉默片刻,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从后面握住她脖子,啧啧道:“可惜啊,虽有神兵,却心慈手软。刚才那一下,怎么不朝那匈奴人的脑袋射?可别跟我说你射不准。”
热气扑在耳畔,时年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将军!”
她是心慈手软,射那匹马已经拿出了全部的勇气,真下不去手射人!虽然知道一旦摔下马那个人也必死无疑,但好歹不是她直接杀的,原谅她现代人的掩耳盗铃吧!
好在霍去病下一秒就松开她,坐直了身子,傲然道:“爱护卫就护吧,不过你应该没多少机会了。”
什么意思?时年转头看向四周,他是说马上要打完了吗?那他们究竟是输还是赢?
超过三百人的群架在她眼中就失去了概念,时年根本无法判断现在的局势,只是隐约觉得,战场上剩下的匈奴人,好像还是比汉人要多啊……
霍去病忽然高举长剑,旌旗猎猎里,他的黑眸映着漫天残阳,也像是燃烧着一团火,透出兴奋的、跃跃欲试的杀机,“儿郎们,给我杀!”
一声令下,两边山岭瞬间涌出无数汉军,他们从刚才匈奴人埋伏的地方冲出来,与山下汉军配合,潮水般将本就死伤不少的匈奴人团团围住!
“杀——”
时年怎么都没想到,霍去病这边居然有援军!不,应该是他提前将人马打散了,一半跟着他,一半却绕去了河谷后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匈奴人想围歼他,却反倒被他给围歼了!
深夜,兵戈声已经停息。
时年看着遍布残肢断刃的战场,犹自失神,一个身影却箭似地冲了过来,“年大哥!年大哥你没事吧!”
时年顿了顿,摇头,“我没事。”
霍光上下打量他,见衣服上的血迹都是被溅上去的,确实没有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担心死了,生怕刀剑无眼,你出什么意外!可高校尉说军令如山,不让我去前面……”
少年脸上是真切的担忧,时年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霍光还挺重情重义,他们就相处了几天,他居然这么担心自己,明明都退到后方了还想来找她。
霍光也察觉自己有点激动了,表情变得不自然,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掩饰一下,时年已经握住他的手,认真道:“放心吧,有骠骑将军在,我怎么会伤到?”
一提起霍去病,霍光立刻又变得振奋,“对,有大哥在,绝不会让你伤到!我就是来带你去见大哥的,我跟他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大哥让你去帐前说话。”
刚才战役接近尾声时,霍去病觑了个空把时年丢下马,留几个人保护她,自己冲去了最前方,所以这之后时年还没见过他。
跟着霍光绕过尸横遍野的河谷,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到汉军的扎营地。
天幕下是连绵的帐篷,火把一簇簇,将黑夜也点亮。最中央的大帐前,七八个匈奴人被反缚双手、跪倒在地,时年认出这些都是这支匈奴军队的将领。
这一战,霍去病以一万五千人前后夹击,斩杀匈奴兵七千人,剩下两千人战败溃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逃掉了,时年看向最前方、一身鲜血的哥秫图,没想到他也被俘虏了。
“大都尉何必如此固执?陛下向来恩遇匈奴降将,你若归降我大汉,必不会有性命之虞,还能有锦绣前程、功名富贵。”
刚一靠近就听到霍去病的声音,他还穿着盔甲,但头盔摘了,露出几分凌乱的头发,英气俊朗的五官也显露无疑。旁边还站着几位将领,全都比他年长,从外表看霍去病甚至像是他们的子侄,但他们却只是恭敬地侍立在一侧。
霍去病原本是坐在上首,忽然起身走过去,亲自扶起哥秫图,然后不顾副将的迟疑,解开他的绳索,“当然,我知大都尉不是贪生怕死、贪恋富贵之人,但自从多年前和亲一事后,你在匈奴就颇受冷遇,这才是第一次带兵出征。你难道不想再上战场,实现好男儿的抱负吗?”
和战场上的杀气凛然不同,这会儿的霍去病脸上是爽朗的笑容,甚至透着股推心置腹的真诚。而他说的也是事实,为了更好地收服匈奴,刘彻对归降的匈奴人待遇一直很好,不仅封官加爵,也能委以重任,到漠北之战时,霍去病手下有一半将领都是匈奴人。
时年之前还想过这么多人霍去病是怎么收服的呢,现在看到这情形倒是明白了几分。哥秫图心高气傲,若强逼他必不会屈服,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怀柔安抚,甚至还知道哥秫图在匈奴被冷遇的事,在这时候提起来,简直直戳要害!
原来他不是只会打仗啊。
时年看向哥秫图,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燃烧的火光中,哥秫图抬头看向夜空。
霍去病的话又将他带回十七年前,他作为和亲使臣前往汉朝,本是想为草原带回大汉公主,作为征服者的荣耀象征,没想到却遭遇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想洗刷这个耻辱,可自从和汉朝开战,匈奴人对阵卫青节节败退,现在又出了个霍去病,而他之前一直没机会带兵出征,此番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在第一战就身陷敌手。
他知道他已经没机会洗刷自己的耻辱,但至少,不能让这个耻辱更深、更重。
哥秫图忽然一笑。打从重逢以来,他脸上总是充满了仇恨、戾气,这一刻却第一次显露出草原男儿的豪情,“多谢霍将军美意。老实说,我一直很佩服霍将军,还有你舅舅卫青卫大将军,如果可以,我也想随在二位这样的人物麾下,再上战场。”
这句话说话,他忽然一个纵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唰”地抽出一旁士兵的长刀。
无数刀箭瞬间对准了他,霍去病神情不变,“大都尉这是何意?”
哥秫图手握长刀,看着霍去病朗声笑道:“我也并非不想要霍将军口中的功名富贵,但我是匈奴人,死也只想死在匈奴的土地上!”
下一瞬,长刀插入身体。
哥秫图软软跪倒,头颅垂下,断了气息。
全场静默。
时年捂住嘴,说不出话来。
她其实猜到了哥秫图不会投降,却仍没想到他会做得这般决绝。看着那个跪倒的高大身影,她忽然意识到,对汉人来说,哥秫图是敌人,但对于他自己的国家、民族,他却奉献了最大的忠诚。
片刻后,霍去病转身,道:“以军中之礼,葬了吧。”
哥秫图选择了自杀,剩下的匈奴将领却没这么强硬,纷纷归降,霍去病命人先将他们看守起来,这才走到霍光面前。
“大哥。”
霍去病点点头,目光越过霍光看向他身后的时年,“随我进来。”
时年一愣,霍光也有点意外地问:“大哥……要带年大哥去哪儿?”
“有点事要问他,你不用跟来。”
他说得简单,时年却大概猜到了,应该是要问问她是怎么发现霍光,又到底是什么身份吧。这些她早有准备,当下递给霍光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霍去病入了大帐。
这应该是他自己住的帐篷,不愧是主帅的居所,即使是临时驻扎也依然宽敞气派,正堂的案几上摆放着竹简,右侧的帘子后是床,和他们前几天住的那个小帐篷不可同日而语。
霍去病立于案前,随手抽出佩剑,一边擦拭上面血迹,一边说:“听光弟讲,他被歹人掳走,丢到沙漠里,是你救了他?”
“是。”
“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果然是问这个。
时年知道面对霍去病不可能像糊弄霍光那么简单,于是道:“回禀将军,小人是中山国人士,在陇西一带行商,此次带商队过河西,是想去西域倒卖茶叶和丝绸,不料中间遇到风暴,和商队失散,险些丢了性命……令弟说我救了他,其实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有他、有将军,我恐怕最后也会死在沙漠里。”
这个谎话其实也不算高明,她没有身份证明,在陇西也根本没有认识的人,但时年并不担心。身份证明可以推说在风暴中丢了,霍去病行军途中也不可能去陇西核实,至少也要等打完仗,而她已经把霍光送到了霍去病身边,按理说弦应该很快就会恢复平静,只要在露馅前回到现代,就万事大吉了。
“原来如此。”霍去病说。
他的样子像是信了,时年刚松了口气,霍去病又说:“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
刚被他擦拭一新、泛着寒光的剑刃抵上她脖颈,少年将军的双眸却比这剑锋还要锐利,“那你且告诉我,你一个女子,如何从陇西到西域行商?你假冒男人、混入军营,又意欲何为?”


第72章 态度
女子……女子?!
时年目瞪口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霍去病见状嘲讽道:“光弟年纪小才被你蒙骗,你总不会以为这点雕虫小技能骗到我吧?”
雕、雕虫小技?时年震惊之余还有些生气。明明连匈奴人都被她骗了。居然说她是雕虫小技!但她不知道,匈奴人被骗是因为在很多匈奴人眼里本就觉得汉人单薄秀气。所以看到她也不觉有异,但落入霍去病眼中就不同了。
察觉他视线下滑,时年第一反应是他在看她的胸。立刻捂住。见他翻了个白眼才醒悟过来,他看的是她的脖子。
准确地说,是她光滑的、没有明显突起的咽喉。
“连个假喉结都没有。你这男人装的,也太敷衍了吧?”
所以。刚才在马上时他摸她的脖子。也是在确认吗?
时年脑子乱糟糟的。还想嘴硬。霍去病剑锋猛地往下一压,吓得她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不、不是这样的,霍将军您听我解释……”
她挤出个笑。现在否认已经没意义了,这种事要拆穿太容易了,当务之急是打消霍去病的疑心!
“是。我是女子,但并非将军想的那样。假扮男子,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在外行商多有不便。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你是说,你一直这样假扮成男人做生意,却没被人发现过?和你做生意的都是瞎子吗?”
时年假装没听出他的奚落,谄媚道:“那些凡夫俗子自然不比将军目光如炬、火眼金睛啦,要不怎么您当将军呢!”
经过长期锻炼,时年自认为拍马屁的功夫不错,远的不提,当初刘彻就很吃这套。然而霍去病完全不为所动,“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先掳走光弟、对他施恩,再通过他接近我。下一步呢?是要伺机行刺本将军,还是窃取我军情报,传递给别人?”
当初霍光一醒来,就怀疑是时年抓的他,没想到现在霍去病也这样,时年感慨不愧是亲兄弟。而且霍去病想得更深,居然把这看成了一个冲着他去的大阴谋。
但仔细想想也正常,霍光一个小孩子被人没头没脑丢到沙漠里却不杀死,然后自己又那么凑巧救了他,而现在被发现她女扮男装、满嘴假话,他不怀疑就不正常了。
不过理解归理解,时年还是觉得很委屈。先被匈奴人怀疑是奸细,现在又被霍去病怀疑,匈奴人怀疑就算了,霍去病怀疑她想窃取情报给敌人,那不就是汉奸吗?
靠,堂堂正正中国人好吗!
“我如果真是奸细,一开始怎么会给你鸣枪示警?你别忘了我好歹救了你一次!”
“原来那声音是你弄出来的?”霍去病不屑道,“多此一举。我早知那里有埋伏,兵分两路是故意示弱、诱敌深入,你应该庆幸你那一声巨响没把匈奴人给吓跑了,坏了我的好事。”
时年无语。
她怎么忘了,霍去病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别说这次他人马比哥秫图多,就算只有哥秫图的一半人马估计也能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亏她还冒死抢枪,她就不该多操那个心!
眼前的少年太张扬无忌、不可一世,时年有些发愁,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
霍去病盯着她,眉头忽然一皱。时年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就发现自己发冠被挑落,满头长发散了下来。
冰寒的剑锋再次挑起下巴,她被迫跟着往左边转了转脸,然后又转向右边。等终于看回前方时,发现霍去病正眉头紧锁盯着自己,脸色变得很微妙,很奇怪。
“怎、怎么了?”她问。
霍去病不说话。
之前因为情形混乱,她脸颊又被血污掩盖,他其实一直没看清楚她的样子。直到这一刻借着帐内烛火,才第一次看清她的脸。
片刻后,霍去病收剑回鞘,道:“没什么。”
他坐回案几后,随手拿过一卷竹简,看了两眼才道:“既然不愿意说,那等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
时年还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谁知他下个动作就是扬声道:“高不识!”
那个带走了霍光的将领掀帘而入,霍去病道:“把她带下去,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她!”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时年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不断的循环,在匈奴军营是阶下囚,到了汉人军营,哪怕她是他们主帅弟弟的救命恩人,还只是能当阶下囚。
她躺在简易的小床上,看着上方帐篷顶,这依然是一个关押她的小帐篷,不同的是这回里面只有她一个人,连可以陪她说说话的霍光都没了。
这几天经历了太多事,时年本以为自己会很累、很想睡,可脑子里却像倒带似的,不断闪过一个小时前的事。她不明白霍去病为什么突然就让她走了,明明看一开始的架势他是要好好审问她的,可当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却忽然态度大变。
难道霍去病一看清自己的长相就对她一见倾心了?
不至于不至于,她虽然一直在搞玛丽苏,但还从没有哪一个男人是因为长相对她一见钟情的。她走的是人格魅力路线!
乱七八糟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结果,时年长叹口气,“要我说,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为什么我还在这儿啊?弦怎么还不恢复平静?!”
她一开始以为任务就是把霍光交给霍去病,可都过这么久了弦还是半点没有恢复的迹象,她不禁开始思考,难道光交给霍去病还不够,还要保证他顺利抵达长安?或者至少等这一仗打完,确保霍光没有死在战场上?
不用吧,有他大哥在,谁还能伤到他不成?
时年越想越发愁,还不知道霍去病后面要怎么对她逼供呢,而她根本拿不出任何可以让他相信自己的说辞。要是任务完成她早跑路了,哪像现在这么麻烦!
愁了一会儿她就开始思念聂城他们,还是团队作战好啊,这时候至少有商量的人,不至于孤立无援。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的任务做得怎么样,聂城不是说完成后会立刻来支援他们吗?那他完成了吗?
第一次这么多人同步执行任务,她还怪关心大家的进度的,要是可以打个电话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浮上来,一道白光忽然划过脑海,时年很熟悉这感觉,是他们对队友间彼此弦的感应!
她惊得翻身坐起,不敢相信地看着外面。不是吧,难不成聂城动作这么快,已经来了?
帐篷隔绝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她赶忙闭眼,再试着去感应,但大海茫茫、星空无垠,什么都没有。
她不信邪,又试了一次。海水在星空下轻轻起伏,终于,蔚蓝的夜空里白光再次划过。而伴随着这道白光,她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等过了今夜,我会带夫子离开此地,必不使夫子及夫子之学问有任何损伤,请诸君放心。”
她吓了一跳,以为聂城就在帐篷外面,可仔细一听又觉得不对,这声音不像是从外面传来的,飘渺中带着轻微回响,更像是从遥远的夜空传来的……
她连呼吸都紧了,“聂城?是你吗?”
那边猛地一顿。
时年听到脚踩过碎草的声音,他像是避到一个僻静的地方,片刻后才回道:“时年?”
“是,是我。怎么回事?”
“是我要问你才对。”聂城的声音明显也很震惊,“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能听到你的声音?”
时年被他问懵了。
之前当他们身处同一时空时,虽然能感应到彼此的弦,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能进行隔空对话这些过于高级的操作。而现在,她却不仅感应到了聂城的弦,甚至还听到了他的声音!
她不由问:“你任务完成了吗?你到汉朝来找我了?”
“没有,我还在春秋。”
那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回过神,“唰唰唰”几声,多道白光再次划过夜空,伴随着这些亮光,多个声音也先后响起,“队长?”
“小年年?”
“什么情况?我在做梦吗?还是服务器错乱了?”
时年彻底傻眼。她听得清楚,刚刚这些声音分明是张恪、孟夏还有路知遥他们!
聂城比她先冷静下来,“是我。看起来,是出了一点意外。”
岂止是一点意外,是天大的意外!
身处不同时空的队友们居然能隔空对话了,大家还在琢磨这巨大的技术革新是怎么发生的,聂城已经说:“依我看,时年,又是你干的吧?”
时年愕然,“我?为什么是我?”
“你能感应到我的弦,对吗?”
“对啊。”
“也能感应到他们的?”
“嗯。”
“那就是了,我只能感应到你的弦,感应不到他们。你们呢?”
他问其余人,大家纷纷说:“我们也只能感应到时年。”
聂城下结论:“所以,这场跨时空电话会议,你是发起人。”
时年目瞪口呆。
聂城:“多半是你想着我们,想跟我们说话,然后就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量,硬是跨越时空也捕捉到了我们的弦。”
好半晌,时年终于回过神。
聂城的话虽然让她惊讶,但仔细一想,刚才自己确实惦记着想知道他们的情况,难道真是这样?对这种事她也快习惯了,毕竟连消除人记忆的事都做了,只是召开一场跨时空电话会议也确实不算什么。
是时候接受自己确实是天命所归、与众不同这个事实了!


第73章 进度
明白过来后。她变得兴致勃勃,“这不挺好的嘛,咱们正好能远程交流一下。快快快。你们现在都什么进度?我可好奇了!”
这也正是大家的想法。路知遥首先迫不及待道:“我这边是大明建文元年四月,我一过来就发现不对了。你们猜怎么着,姚广孝不见了!”
对于他的激动,时年也给予了热烈回应。“真的吗?姚广孝是谁啊?”
路知遥:“……”
他抓狂道:“姚广孝啊。著名的黑衣宰相!撺掇朱棣造反的那个!”
时年这才恍然大悟,是他啊!
之前看资料看到过,这个姚广孝是个僧人。却热衷搞权力斗争,先用“臣送一顶白帽子给大王”(“白”加“王”为“皇”)结识燕王朱棣。成为他的重要谋士。后来更是“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可以说。朱棣能下定决心造反、并最后造反成功。他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现在路知遥说他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失踪了还是死了吧,反正他没出现,朱棣身边没这么一号人。我没办法,只能顶上了。”
时年:“你的意思是?”
路知遥故作谦虚,“区区不才,正在撺掇未来的永乐大帝奉天靖难、杀入南京!”
时年听明白后。脸瞬间垮掉,“你是说,你在帮朱棣造反?”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帮朱棣造的又不是你的反。你不高兴什么?”
“你造的虽然不是我的反,但是是朱允炆的反啊,我喜欢朱允炆!”
“你怎么又喜欢上朱允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没看过《穿越时空的爱恋》吗?就是讲穿越女和朱允炆的,徐峥和张庭演的,我小时候可喜欢了!那时候徐峥还是小鲜肉呢,你不知道多呆萌多可爱!”
路知遥无情道:“对不起,本人00后,有记忆的时候徐峥已经是光头大叔了。”
时年气噎,“总之你帮着朱棣害朱允炆,就是助纣为虐!我瞧不起你!”
路知遥无语。
不理路知遥,她又问:“聂城你呢?我刚听你和人说什么‘夫子’不‘夫子’的,哪个夫子啊?”
“你说呢?”
时年试探道:“不会是孔老夫子吧?”
“恭喜你,回答正确。”聂城说,“我这边是鲁哀公六年,历史上这一年孔子在周游列国时,与弟子被困于陈、蔡两国之间,多名弟子粮绝而亡,后来多亏有楚国人相救才幸免于难。不过这次楚国人那边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不会来了,所以,我要救他们出去,并护送他们返回卫国。”
听起来还挺麻烦的,难怪聂城还没解决。
时年:“原来是著名的孔圣人啊,那他的命确实很重要。挺好挺好,总算不是帝王将相了,换成了文化与思想界的大佬,工作有了新意。”
不过自己这次虽然比不上聂城,也算有创新,第一次出任务遇到的对象不是皇帝,而是权臣和将军。
聂城:“怎么样,想和读书人老祖宗打个招呼吗?”
时年当然知道他在开玩笑,翻了个白眼,“不必,我《论语》都背不全,不配和他老人家说话!”
和他们比起来,张恪和布里斯的回答就很简单了。
“我降落的时间是唐贞观十八年,前往印度求取佛法真经的高僧玄奘在返程经过河西时遇险,经书遗失。我和他正努力找回经书。”
“玄奘?”时年反应了下,“就是唐僧是吗?你陪唐僧去西天取经啦?!”
布里斯默然一瞬,说:“已经去完西天了,现在是经书丢了,我们在找。”
玄奘带回的经书意义重大,几乎影响了整个中国佛教史,所以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时年对这个玄奘很感兴趣,毕竟《西游记》可是从小看到大的,“那干嘛要你找,悟空呢?还有八戒沙僧,怎么不出来保护师父!”
大家沉默。
时年又说:“所以你在河西,好巧,我也在河西。搞不好我们还离得挺近呢。”
这感觉真是神奇,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却是不同的年代。啊,不会他们现在就坐在同一片草地上吧!
张恪:“我到的是五代里的后周,时年别问了,我知道你不知道后周是什么,就是后来赵匡胤取而代之建立宋朝的那个后周。现在世宗柴荣已经驾崩,幼子柴宗训即位,很快赵匡胤就要陈桥兵变了。但我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正在观察。”
时年感受到张恪平淡语气下的无声鄙视,不服气地轻哼一声。中国历史这么长,要搞清楚那些大一统朝代已经很难了,五代这么小透明又这么混乱,她不知道很奇怪吗?
他说完后迟迟没人接上,时年问:“小更,你呢?”
她忽然想起来,苏更去的是秦末啊。秦末,那岂不正是项羽所在的朝代,她之前刚说了她喜欢项羽!
难怪分配朝代时,她会推了五代主动选秦末,她当时居然没反应过来!
“你见到项羽了吗?追星成功了吗?你那边什么情况啊?”
和她的急切比起来,苏更的语气很平静,“见到了。我过来时刘邦已经入了咸阳,鸿门宴也吃完了,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封刘邦汉王,他领兵入了汉中,火烧栈道,以示再无意东出,以麻痹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