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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谷雨,瞬间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又是三个黑衣人,莫名的倒地,无一例外的被割了喉。
那陈鹤清旧部一个个,皆是惊骇不已,先前说话痛骂谷雨的那个领头人,朝天悲鸣一声,那声音古怪得很,尖锐得有些刺耳。
段怡皱了皱眉头,却见谷雨收了匕首,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张了张嘴,轻轻道,“一路走好。”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群黑衣人却是长剑瞬间变幻了方向,猛的朝着自己扎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尸横遍野……
“竟是自尽了!那郑王也不知有什么好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为了一个死人,竟是连命都不要了。”段怡看着那些尸体,摇了摇头。
若是她死了,那绝对要在临终之前,死死叮嘱苏筠等人,且莫要钻了牛角尖。
死了便死了,再过十八年,她段怡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到时候再一起喝酒吃肉也不迟!
谷雨脸上却是没有先前放狠话时的笑意,“郑王没有什么好的!只是我们这些人,宛若行尸走肉,习惯了做这些。若是不做,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
“倒是不如,继续下去好了。”
他正说着,就瞧见一截肉干伸了过来,段怡便站在他面前,那根肉干已经被她掰了开来。
谷雨一愣,还没有来得及伸手。苏筠便像个猴儿似的,直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谷雨被他一压,险些没有栽倒在地。
“哈哈,打娘胎里来,跟着段怡喝酒吃肉去!”苏筠说道。
谷雨只觉得身上犹如千斤重,他余光一瞟,瞧见了一旁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跃跃欲试的韦猛,瞬间慌了!
“苏筠你跟我下来!你没有生骨头么!”
谷雨说着,将苏筠扯了下来,他快速的拿起了段怡手中的肉干,果断的放进了嘴中,警惕的看着韦猛。
“我是个刺客!刺客!”
他以灵活见长,苏筠一个使枪的,身形同他差不离,尚且力大如牛,若是换了像是一座小塔一般的,抡大锤的韦猛……
谷雨深信,他一扑上来,直接咔嚓一声,能把他的脖子压折了,头直接滚在地上。
段怡瞧着,乐不可支,她伸出手来,拍了拍韦猛的肩膀,轻轻一跃,到了一旁的田坎上,蹲到了那赵石父子跟前。
“已经没事了,贼匪已经全部被诛杀,再也不会打仗了。那孩子脖子上有伤,我这里有金疮药,回去给他清理一下伤口,上上药就没事了。”
“若是可以,回去煮些压惊安神的汤与他喝。莫要害怕,只是官兵抓贼匪罢了。”
那赵石龟缩在田间,听得段怡的话,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
眼睛不由得朝着段怡的手心看了过去,那上头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除此之外,还有一截牛肉干。他悄悄地抬头看向了段怡,却是不敢伸手去拿。
段怡没有多说什么,将那药瓶同牛肉干,放在了他们面前的一块干净的青石上,站了起身,朝着官道上行去。
“真的不会再打仗,要天下太平了么?”
赵石壮起了胆子,突然问道。
段怡回过头来,冲着他笑了笑,“嗯!不打了!老乡你这庄稼,种得可真好!今年应该能够过个丰收年呐!”
第三八一章 边关告急
那赵石眼眶一红,他一把将那药瓶还有牛肉干揣入了怀中,抱起了已经苏醒的儿子,瞧着段怡同崔子更,眼中泪珠打着滚,“不打仗……不打仗好啊!”
段怡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段家军的人惯会收尸,一个个的手脚麻利得很,那玄应军自觉不能矮了一头,叫崔子更在段怡面前失了颜面,更是卯足了劲。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官道田间,便清理了干净。
崔子更瞧着被苏筠闹得一脸羞愤,却是没有推开他半分的谷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从马背上取下水囊,走到了树荫底下,段怡站在这里,目送着赵石远去,已经好一会儿了。
“喝口水罢,那肉干有些偏咸,不然天热了,容易坏。送箱笼的马车,一会儿便会到了,如今陈鹤清已经死了,除却我师父同你师父一见面恨不得打破头,说太平了倒是也没有错。”
段怡接过水囊,喝了一大口。
她朝着来路看去,只见一大堆的人马走了过来,引路的那个正是崔子更的亲信朱鹮。
段怡瞧着他身后的箱笼,顿时觉得朱鹮这张脸,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他们的箱笼里藏着玄应军,真正的金银珠宝,叫朱鹮同苏王爷在后头押着给送了过来。
那边郑铎瞧着,二话不说,领着段家军上前,替了朱鹮的位置。
段怡看了崔子更一眼,没有多言语,她并非儿女情长之人,有些话说多了,总叫她觉得肉麻兮兮的。
“保重!”段怡说道。
那边崔子更轻轻地嗯了一声,同段怡几乎同时翻身上了马。
“不若让我送你过蓝田关。阿怡,回了襄阳,莫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崔子更说着,深深地盯着段怡看,虽然山南东道离京畿不远,可从京都骑马去襄阳,亦是得好些时候。此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崔子更想着,又瞥了一眼谷雨,虽然同是男子,但他亦是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人生得当真是一副好相貌,是那女贵人们最喜欢的模样。
他虽然同苏筠闹腾着,却是余光一直注意着段怡,若是这边有什么境况,他顷刻便会匕首出鞘,从一个可爱的孩子,变成要人命的恶鬼。
比起苏筠,谷雨要心思深沉多了!
“阿……”
崔子更正要言语,就听到身后马蹄声作响,他回过头去,只见一名玄应军将士骑着马飞速的冲了过来,他一个翻身,跳下了马,朝着崔子更跪下报道,“报!主公!边关告急!北方蛮族卷土重来,再袭关内!”
“军师大人请你即刻回城!”
崔子更却是一愣,那玄应军立马整军,统统翻身上了马背。
“军情紧急,你且快去。有苏王爷在,我们自是能够安全的将这些东西全部运回襄阳。”
段怡说着冲着崔子更挥了挥手,“可莫要死了,你若是死了!先前咱们约定作废,我必拿下京都!放心,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追封你为皇后的。”
崔子更骑在马背上,不管三军哗然,他冲着段怡轻轻一笑,策马领着玄应军朝着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段怡懒得停留,在崔子更转身的一瞬间,亦是调转马头,领着段家军朝着蓝田关前行。
那赵石走了好一段距离,眼瞅着到了村口,他抱着儿子,终于敢回头看去,只见那官道之上,融成一团的两支队伍,逐渐分散开来,慢慢地越走越远,终于两边都消失不见了。
“阿爹,今年真的不会再打仗了,咱们全家都能吃饱饭么?”
赵石听着怀中孩子的话,有些茫然,“天知道呢!”
他说着,说回了视线,将孩子转移到了背上,背着他匆匆的进了村子。
大军很快过了蓝田关,入了山南东道境内。
那边还是艳阳高照,到了这头,倒是天阴沉沉的,眼瞅着像是要下雨。
段怡骑马走在最前头,瞧着那小河沟中翻滚的浑浊的水,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
一旁吃牛肉干吃得不亦说乎的苏筠,瞧着忙探过头来,“段三,怎么了,杀敌还没有过瘾么?都怪谷雨,下手那般快,也不给咱们留几个。我现在都牙痒痒呢,只能用这肉干磨牙了。”
苏筠说完,见没有人接话,又是一声叹气,“若是老贾在,定是要骂,你是狗么?用牙杀敌。”
段怡摸了摸自己脸,又摸了摸自己嘴,“我是想着,先前我刚同那老农说,不打仗了,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北边就告急了。”
“感觉像是生了个乌鸦嘴,啪啪啪的打得脸疼。”
“不愧是段怡!”苏筠惊喜出声,“这可真是太好了啊!若真有这种神通,咱们日后打仗,就祝你长命百岁,不出一炷香,他就原地升天了!”
“日后在朝堂之上,那些文臣不听你的话,你就说祝你牙口好,吃啥啥香。这书房门还没有走出去呢,他们就牙都掉光了,吃啥都不是个味儿!”
段怡听得瞠目结舌。
她严重怀疑,她若是被蚊子咬了一个包,苏筠都要夸她比旁人多出了一坨肉。
那初入队伍,正准备起身关爱一下儿子的苏王爷,听着苏筠这话,老脸一红,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好家伙!得亏他已经投了段怡,还讨要了免死金牌。
日后他绝对是御史台的头号敌人,一日能够八百折子弹劾的奸臣!
“前头有人来了!”
段怡松了一口气,立马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好家伙,说话的人不脸红,她这个听话的人都要脸红了!
她朝前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匹骏马便到了跟前。
“武宫?你怎地来了?这般着急?”
来人一头汗水,脸涨得通红,骑马灰尘大,他的脸上衣衫上几乎是糊做了一团。
“报!主公,西面吐蕃大军压境,剑南军同陇右军同时急报。”
段怡神色一正,“命顾明睿即刻返回剑南道,程穹应当尚在陇右,火速驰援。我西去山南西道同祈先生汇合,武宫回去,叫长孙将军守好襄阳门户。”
段怡说着,朝着苏王爷说道,“这些东西,还请王爷与我送去襄阳,交给长孙将军。我会修书一封,告诉他我们两军合并之事。”
苏王爷此刻亦是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他有些忧心的看着段怡说道,“主公放心,老夫一定安全护送到,不过,北面西面同时急报,老夫担心强敌怕不是早有准备。”
“不如……”
段怡摇了摇头,打断了苏王爷的话,“如今我同崔子更要去往边关,中原腹地空虚。若是有那如同沈青安一般,勾结异族之人,怕不是要趁虚而起。”
“届时便全靠苏王爷了。”
第三八二章 真假军情
武宫得令,翻身上马,想要立即返回襄阳。
那马儿跑得急,这回儿好不容停下,却是不肯走了,撂起前蹄,嘶鸣起来。
段怡听得这声音,陡然一怔。
她猛的转过身去,朝着武宫道,“陇右军情,是何人传来?”
武宫驯不住马,正急得满头大汗,听到段怡问话,跳了下去,跪在了地上,那马儿见不走了,终于安静了下来,小走了几步,在一旁吃草去了。
“是李增李将军派人传信,长孙老将军拿到军报,便立即使小人来报主公。我尚未到门口,那剑南的军报又到了,小顾将军识得,那人叫做杜俊,是顾老将军亲兵。”
“小顾将军心急,在小人出门之前,已经在整军,这会儿兴许入了蜀中。”
段怡闻言点头,“立即飞鸽传书,叫祈先生还有徐易领山南驻军入剑南道救援。我们不去山南西了,直接去剑南边关汇合。”
她想着,走到了那传令官跟前,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传令官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
“主公以为陇右军情是假,剑南方才是真?”
段怡翻身上马,听着苏王爷的话,冲着他点了点头,又拱了拱手。
待苏王爷回了礼,段怡竖起了手中的长枪,“军情紧急,我便先走一步,我会照看好苏筠的。”
段怡说着,一马当先,领着段家军朝着蜀中狂奔而去。
郑铎伴着前行,此番又要上战场,家眷自是由苏王爷护送,前往襄阳去,他有些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朝着段怡问道,“主公是如何得知?”
策马飞驰,风往口中灌,远不如话本子里说的,来得那般英俊潇洒。
段怡心中着急,并未细说,只道,“程穹就在陇右,李增为何舍近求远?”
“李增明明知晓我人在京都,为何军报去了襄阳?”
“敌国入侵,乃是大事,程穹可独挡一方,为何安静如鸡?”
段怡一连三问,郑铎心中豁然开朗,他瞧着段怡,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
若段怡如今乃是知天命的年岁,能瞬间判断出这么些,他只觉得这主公倒是不昏聩,可她如今不过不足二十……能判断出有诈的人很少,判断之后,能够果断行事的人更少。
若是段怡的想法是正确的,那剑南道可就危险了。
西边敌人耗费这么大功夫,不惜暴露李增身边的内鬼,叫他假传军情,为的便是让段怡分兵,犹疑着不知道去援助哪一边,他们十有八九佯攻陇右,却是集结大军猛打剑南。
顾老将军虽然骁勇,那剑南军亦个个都是好汉,可架不住他年事已高。
一道之军,如何抵挡得住一国之力?
郑铎这般想着,心中发沉。
一路人所有人几乎马不停蹄,尽了最大的努力,直奔剑南道边城而去。
道路两旁的青苗,郁郁葱葱。
田间里的水,明晃晃的,一路走来,都是鸟叫蛙鸣,段怡还清晰的记得,那年剑南鼓励乡民垦荒屯田,新田能够免税,她与顾从戎同去,说得口干舌燥。
乡民却是不为所动,若非村长压制着,早拍拍屁股回家中打麻去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娘子,怕是连五谷都不分,懂什么农桑之事?”
蜀中妇人惯常泼辣,难免有人抱怨了起来。
顾从戎便带着她下了地,那还是她头一回知晓外祖父竟是还会农活。
水田里蚂蟥好些,她被咬了个正着,一蹦三尺高的,顾从戎瞧着她的窘样,叉着腰哈哈大笑。
这条通往边城的路,她去过不是一回两回了,再次入蜀中,那当真是百感交集。
段怡想着,骑着快马,直接汇入了山南西道来的段家军大军当中。
她加快了速度,到了那祈郎中马车旁边,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马车上,撩开帘子快步行了进去,一进马车,一方温热地帕子,便迎面扔了过来。
段怡伸手一接,在脸上抹了抹,擦掉了脸上的灰尘。
“顾明睿先行去了边城,我令轻骑先行,若是到了边城,先听顾明睿号令。我收到风声,这回来的怕不是多与,而是日赞。”
“从那之后,边城再去消息送出。剑南军骁勇,你外祖父镇守西关多年,若当真城破了,不可能无人生还,没有人逃出来传信。”
“你倒是出息了,去了京都一趟,像是从土里出来似的!怎地?你那未来夫婿埋在土里几年了?都化成了一抷黄土不成?”
段怡听着祈郎中熟悉的调调,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没有说话,抓起了车上的水囊,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待喝饱了,方才像是活了过来似的。
“先生的祝愿倒是好的,可惜徒儿我没有那等好的命,这做寡妇的梦想,可是只能在先生的口中实现了。日赞?先生这消息可准?”
那日赞在西面敌国,有战神之称,乃是实权在握的军马大元帅。
如今的皇帝,乃是日赞的侄儿,如今不过十来岁而已。日赞虽然是皇叔,但摄领朝政,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日赞有三个儿子,个个骁勇善战。敌国从前戍边的大将,同剑南军多有交手的,乃是日赞的大儿子多与。
多与虽然年纪轻,但却是使得一手好长矛,能够同剑南军打得有来有回的。此人烦不甚烦,时常来扰边,剑南军中的人,都恨他恨得牙痒痒。
祈郎中摇了摇头,“准也不准。边城像是死寂了一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如今两国断了往来,咱们的人过不去,那边的人,亦是过不来。”
“能造成这等情形的,除了日赞,不做二人想。”
段怡点了点头。
祈郎中又给她递了一块热气腾腾的肉饼,“等两军对上了,下一顿热乎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你且多吃些,别到时候饿晕了过去。”
“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你是你外祖父亲手教出来的,他有多少本事,你自己个不知晓?他肯定没事的。如今咱们大军多在陇右,你明明识破了敌人的奸计,为何还要分兵两处,不叫程穹前来增援?”
段怡咬了一口肉饼子,“若是我来迟了,边城已破,程穹再来又有何用?若是我得不迟,自有我救下外祖父,无须程穹。”
“更何况”,段怡说着,目光幽深,“更何况,程穹我另有安排。”
第三八三章 边城困境
“老将军!您下去歇息一会儿吧!快吃些东西。小将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顾从戎收回了视线,在那西关往前看去,黄沙一片,深吸一口气闻着,都是一股子驼马身上的骚味儿。如今在那城楼之前,却是密密麻麻的敌国大军,像是一只只蚂蚁一边。
他们已经被围困许久了。
顾从戎低下头去,看向了黄先生手中的半个菜粑粑。
如今城中弹尽粮绝,他们已经许久都没有吃饱饭了。
“我不饿,你吃罢,若是晕过去了,可就没有人替我出主意了”,顾从戎说着,扭过头去,朝着守城的将士说道,“再坚持两日,段怡一定会来的。”
“段怡你们都识的,她是怎样的性情,你们还不知晓?指不定他还会带着老牛来。”
守城的士兵听到段怡同老牛的名字,神色明显轻松了几分。
有个坐在墙角的小战士,舔了舔干涸的嘴,笑道,“老牛炖的肉,好吃得很,便是那鸭肠脑花,到了他手里,都又嫩又入味儿!”
“从前轮到我在锦城休整的时候,段小将军时常带肉给我们吃。”
剑南军是轮流戍边的,待休沐的时候,便会回到锦城的军营之中。
老贾领着人追随段怡出剑南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留了下来,这小战士便曾经在段怡麾下效力,还同苏筠住过一个大院儿。
提到段小将军四个字,小战士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光是他,剑南军不少守将,都有些难过,他们同段怡,都是上过同一个战场,一同搏命的。当初她孤身离开锦城,还是刚刚守完城。
他们当初没有豁出一切追出去,如今却又心中期待着,期待着段小将军回来救他们。
“等咱们打了胜仗,赶走了日赞,我便请大家伙儿吃肉,想吃多少吃多少!你们可悠着些,别把我的棺材本儿,全都吃光了!”
黄先生故作轻松的说着,心中却是愁云密布。
敌军突然兵临城下,绕行西关围了边城,顾老将军为了让人出城报信,中了暗箭,到如今伤口都还淌着血。那求救信是送出去了。
先来的乃是锦城休养的屯兵,却不想日赞佯装败退,故意放开内城城门,叫锦城援军入城,却不想他放人进去,却是不放粮草。切断了供给,再度围城。
这边城说是城池,其实不过是弹丸之地,像是一个小镇。
此地那是大周西面国界,西面门户之地。
大周开国之时,西面尚且有许多小国,自然成了隔离吐蕃的屏障,只需扶持一二,便能安西。
是以在西边的陇右河西剑南一代,立了节度使,设有都护府。
可随着大周朝国力日渐衰败,争储,谋逆,藩镇割据,一连串下来,内乱不断。
那西面之敌抓住了机会,不断扩张,如今他们的北面国界,已经直接连接陇右同剑南,都护府名存实亡,滋扰边界。
这边城是剑南屯军之处。军中将士亦是人,也需要吃喝拉撒,娶妻生子。渐渐地,便形成了一座小城池,有了百姓来种地,还有了南来北往的行商。
援军进来了,粮草却是未入。那日赞日日攻城,箭支已经消耗殆尽,城中的粮米,更是不够这么多人吃。
黄先生想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有些忧心的朝着顾从戎看了一眼。
不过短短时日,老将军的头发越发的白了,他的手上生出了好些斑点,嘴角都生出了燎泡。
后来,又来了第二波援军。
乃是小将军顾明睿领着去支援襄阳的那批剑南军,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顾明睿领着大军飞奔而来,却是又眼睁睁的瞧着他被那日赞的儿子多与拦下,最后越离越远,越离越远。
然后消失不见了。
当天夜里,那日赞便叫人用长杆挑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悬挂于城门前,说是被斩杀的顾明睿。
那头颅猩红猩红的,瞧不见容貌。
虽然他不停的告诉老将军,那是敌人使的诡计,可他自己个心中,都不停的敲边鼓。
顾明睿是个很好的人,本事也不错,可他到底是傻了这么多年,行军打仗经验不足。
最关键的是,若是他的那队人马没有死,那么他们怎么会凭空消失了,怎么会不再度来边城呢?等得时间越长,众人心中便越沉。
可是再难,他们都不能倒下。
边城不破,他们只能有小股人马,翻过天险入西关。可若是边城破了,日赞的大军便会长驱直入,直奔中原。
黄先生这般想,城楼上守城的士兵,亦是这般想,他们努力的笑了起来。
“怎地光想着吃下水!不行不行!我要大口吃肉!牛肉舍不得吃,吃羊肉!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能吃得下一头羊去!”
“吃头羊算什么?我觉得我能够把那西番狗生吞了!一口咬掉那日赞的大鼻孔!将多与的手砍下来,扔进粪坑里!”
这人的话一出,所有人都不干了,“我们都要吃饭了!你说什么粪坑!说点肉,好歹能下饭!”
说话间,有几个老妇人,挑着箩筐便上了城楼,那箩筐里,放着都是青青绿绿的饼子。
能做饼的粮食已经很少了,里头夹着的都是青草。
好在如今是春夏之际,草木茂盛,倒是能够凑活一二。因为粮食少,是以饼子看上去松松垮垮的,一个没拿好,便会散开来。
剑南军将士们都没有抱怨,默契的上前去,每人只拿了一个,不足半个巴掌大,连肚子的一角都填不上。
他们拿在手中,一口一口的品尝着,像是吃这世上最好吃的食物,比老牛炖的肉还香。
顾从戎咬了一口饼,他朝着众人看了过去,“将士们,这已经是最后一个饼子!敌军今日定会再度猛攻,我们剑南的儿郎,没有一个是软脚虾。”
“我们只能够站着死,绝对不可以跪着生!便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对不会投降!”
“援军什么时候到来,我并不知晓,可这样下去,我们即便不被敌人杀死,亦是会饿死!我们是战士,与其饿死,不如战死!”
第三八四章 剑南血战
那挑着饭食上来的老妇人,听着这话,红了眼眶,她拿出一个酒坛子,笑着说道,“这是顶好的女儿红,原想着埋着,待我孙女出嫁时喝的。”
“今日高兴,便请军爷们喝酒。”
后头跟着的老头儿一句话也没有说,只学着妻子的样子,开了另外一坛酒。
“这里也没有酒盏,便一人喝一口罢!”老妇人说着,将那酒坛子,递给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兵,这孩子瞧着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一脸稚气,在右边的眉毛上,还生了一颗肉痣。
他端起酒坛,喝了一口,辣得差点儿呛住,憋红了脸朝着旁边的人递过去,却见那人手受了伤,裹得像是猪蹄儿似的,端着坛子,喂了他一口。
小兵将酒坛子传给了第三个人,敌军日日攻城,他们没了弓箭,每一回都是险之又险,守城几乎是拿了人命去填。
现如今已经鲜少没有人全须全尾,身上不带伤了。
他的左胳膊亦是被箭划过,只不过止血的药不剩什么了,用来包扎的干净布更少,这酒平日里都给了郎中用来清洗伤口……他那么一点儿小伤,压根儿连喊疼都是不配的。
酒一个个的传下去,传到顾从戎手中之时,只剩下一了一口,他端着酒坛子,猛地灌了进去,然后将那酒坛子往地下一掷,“跟我出城!”
城楼上的将士们立马整军,朝着楼下冲去,可那先头军刚走了几步,便被堵住了。
一个个穿着布衣的百姓,手中拿着铁锅锄头,锅铲算盘,排队上了小楼,其中还有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童,牵着一只大黄狗,他没有什么兵器可以拿,便搬了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