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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怡想着,长枪一立,身后的弓箭手立马搭弓射箭,箭支朝着城楼上飞了过去。
段家军人多势众,且所有的弓箭手,都学会了申慧的新射法,射程远超城楼上的西平参军,几乎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城楼之上的西平弓箭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不说准,咱人比你多啊!
张三瞄准了李四,可他射不准,射中了王麻子。赵六一瞅,莫慌,我也射不准,我瞄准了钱七,嘿,射中了李四。
管他瞄准谁,那么多箭飞过去,总有一个两个能中的不是!
感到头上射来的箭支变少了,段怡长枪朝前一指,老贾同苏筠,几乎是同一时间,宛若一支离弦箭一般,猛冲到了城门口。
段怡亦是不甘示弱,提着长枪同韦猛一左一右,护着扛着攻城木的士兵们,冲到了那城门跟前。
段怡余光一瞟,老贾同苏筠已经搭上那纵云梯,嗖嗖的朝着城楼上爬去。
不光是他们二人,负责攻城的所有士兵,像是饿了三日瞧见了前头挂着大猪蹄子似的,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猛地往那城楼上蹿。
守城的西平军被段家军弓箭手压制着,几乎无暇顾及。
仅有的几个挤到了城墙边缘来的士兵,瞧着这疯魔的强攻,亦是一个个的吓破了胆。
若是那李光明还在,城中尚有陇右军在,他们也不至于如此。
在这这一战开打之前,他们便已经知晓了必败无疑,毕竟李光明带着那么多人去,都一败涂地,丢了性命,他们这些人,又怎么能够在段家军手中,守住西平城?
段怡瞧着,勾了勾嘴角,士气截然不同,自是胜负早已定。
她冲着韦猛点了点头。
韦猛抡起大锤,猛的一锤,锤在了那城门上。
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敲在了每一个西平守将心中,让人胆寒。
那古老的城门,一锤子下去,颤抖着掉落了一地的灰尘。
韦猛大锤离开的瞬间,那抬着攻城木的士兵,喊着一二三,猛的朝着城门撞了过去。
又是咚的一声巨响,城门摇晃了几下。
咚咚咚的撞门声,接连不断,像是段家军敲响的战鼓。
苏筠同老贾此刻已经怕到了半截梯上,段怡一瞧,轻声一跃,直接飞到了二人中间,“你们两个若是若是再不快些,我可要第一个上去,割了那李西酉的头了!”
李西酉听到段怡的声音,他眼睛一亮,提着长剑到了边缘,朝着段怡的头顶猛戳了过去。
段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一寸长一寸强?我用长枪你用剑,你看谁戳谁?”
她说着,长枪一提,朝着上头的李西酉猛戳了过去,“你既然这般瞧不上女子,那等我上了城楼,将你抓住之后做甚好呢?”
“要不让你去那茶楼门前,做踏脚凳如何?这样小娘子下车的时候,也不用搬凳子了。”
见那李西酉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段怡半分不惧,又道,“不过你生得太丑,像个骷髅架子似的,我怕硌着了小娘子的脚。”
段怡说着,长枪朝着李西酉的右肩膀刺了过去。
那李西酉大骇,却是猛的直起了身子。
他自以为躲过了段怡的长枪,正想得意,却是瞧见段怡嘴角上翘,微笑着看向了他的后背。
李西酉瞬间毛骨悚然。
莫不是他的后背有人?
他想着,扭头一看,只见一杆长枪刺来,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喉咙中。
老贾抬脚一踹,那李西酉的尸体瞬间翻过城楼的护栏,掉了下去。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惊恐之色,这下子假干尸怕不是要成为真干尸了。
段怡瞧着,摇了摇头,一个闪身,上了城楼。
紧接着,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西平城的城门,倒塌了下去,韦猛领着饿狼一般的段家军猛冲了进城。
“放眼所到之处,皆是军功!冲啊!兄弟们!”老贾瞧着,忍不住出声喊道。
紧接着,他的声音一变,又道,“李西酉已死,此时不投降,更待何时?那陇右大军都已经投降,诸君又何必再逞强!
他一喊完,便瞧见段怡同苏筠,一左一右,一脸揶揄的瞧着他。
老贾清了清嗓子,老脸一红,“怎地,习惯了而已,说上几句话,又不会少块肉。少死几个人,也能多几个人,替段怡种地。”
他说着,见段怡同苏筠不为所动,恼羞成怒,愤愤地看向了二人,“今日是倒是我赢了小王爷!盯着我瞧做甚?我也不是那山上的野猴子!”
段怡嘿嘿一笑,“方才你爬得那般快,我一晃眼,还当时猴子穿了衣衫呢!原来不是啊!是什么来着,奶……”
老贾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搂住了苏筠的脖子,对着他的脸拧了起来。
苏筠被他拧得脸蛋通红,嗷嗷叫了起来,“不愧是段怡,就是慧眼如炬,一眼就识破了这妖精的真身!”
“老贾你放开,老贾你放开!要不然的话,下回媒婆登门,我就扑上去喊爹了啊!”
段怡听得频频点头,“媒婆可能会说!哎呀,竟是老来得子!老来得子!”
老贾气了个倒仰。
“你们两个!我今日出门怕不是没有看黄历!明年今日就是我的忌日,被你们两个气死!”
第三六六章 意外之人
老贾话音刚落,就瞧见段怡同苏筠动作整齐的低头,然后呸呸呸了起来。
见他呆若木鸡,段怡赶忙一勾手,将老贾按弯了腰,“你赶紧呸呸呸!老小老小,老头子等于小孩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老贾心中五味杂陈,他是该感动段怡同苏筠舍不得他死,还是该怄气,到了呸呸呸的时刻,段怡还在刺他!
他弯下腰,呸呸呸了三口。
然后又直起身子,认真道,“我真的不是老头子!”
段怡见他真恼了,噗呲一下笑了出声,“一点儿都不老,洪湖里的莲藕都没有你嫩!瞅瞅这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东头的豆腐西施,刚做出来的豆腐脑!”
“同我还有苏筠走在一起,那买糖人都要巴巴围上来,说两位给你小侄儿买一个不?童子都欢喜得紧。”
老贾听到豆腐西施那儿,简直就是心花怒放,合不拢嘴来!可越听越不是个事儿!
他气呼呼的看向了段怡,“你啷个不说,我是个奶娃娃!”
那边的苏筠一听,恍然大悟,“原来你不喜我唤你奶父,喜欢我唤你娃儿!”
老贾打段怡打不的,苏筠他可忍不住,抬手就朝着苏筠锤去。
段怡瞧着,摇了摇头,朝着默默在旁等候的韦猛行去。
这西平城大门一开,段家军犹如猛虎下山入了羊圈,在众人尚且意犹未尽的时候,那西平军便一个个的撂下了武器,跪地投降。
倒叫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分也得不了轻松。
段怡下了城楼,翻身上马,朝着西平城中进发。
城中的百姓见陌生大军来袭,一个个的都藏在屋子里,无人敢出门来。街市上空荡荡,除了穿了甲衣的兵士,连鸡狗都见不着。
陇右地大,西平城也同南地城池不同,显得格外的宽阔粗犷。
大军一路朝着那李氏宗族行去,这西平城虽然是陇右道治所所在,但节度使府反而闲置着犹如空壳,真正的第一府,乃是那李府。
那李家门前,如今挂着白幡,搭了灵堂,门房腰间系着白布,见到大军前来,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段怡翻身下了马,那边韦猛大手一抓,直接将那门房提溜了过来。
“李光明不是有八个儿子么?死了一个李泰,还剩七个。这会儿杀父仇人登门,怎地不见他们出来喊打喊杀?”
那门房瑟瑟发抖,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子。
他连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地说道,“都都都死了……”
段怡皱了皱眉头,那头老贾已经跟了上来,听到这话,握着长枪,站在了段怡旁边相护,“怎么会都死了?莫不是那李增埋伏在内?”
苏筠被捶了一通,正在揉着脑袋,闻言长枪一指,直接架在了门房的脖颈上。
那门房地头,恨不得栽倒到地上去,他忙道,“不是不是!是李西酉……李光明死了之后,李老爷想要大郎……也就是李光明的长子继承陇右。”
“可是李西酉突然发难,对外是说李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恸难当,是以中了邪风身亡。李家七子孝感动天,自戕给李光明殉葬……”
“实则是李西酉屠尽这一房人,直接抢了家主之位。”
段怡无言以对,朝着那李氏宅院行去,一进去便闻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在那院中,黑压压的一片,全是棺材,排队等着下葬。
放眼看去,那灵堂之上,摆满了整整一排的牌位,令人瞧着心生胆寒。
段怡瞧着摇了摇头,“什么世家大族,狗都不愿待。那李西酉死得轻松,倒是便宜他了!”
大院子中,李氏族人皆匍匐在地,听着段怡的话,吓得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段怡正要走,却是听得那门内传来的一阵拐杖声。
从那灵堂之内,走出了一个老妇人,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裙衫,身上披着同色地披风,头上同样素净得很,只插着三根白玉簪子。
这老妇人气质卓绝,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却亦是颇为貌美。
在她的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拐杖,那拐杖上头,立着一只黑鹰。
那鹰眼灵动,看上去气势骇人。
在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甲衣的武婢。
段怡瞧着,颇为羡慕,瞅瞅瞅瞅,这才是能够带上战场的宠物好吗?不像她家灵机,除了可爱,简直是一无是处!
那黑鹰像是感受到了段怡的视线,凶狠得扑腾了两下翅膀。
“老身名叫罗素锦,乃是李增的母亲。我的名字,想必段将军来时,已经听人说过了。虽然坠于风尘,但老身曾经也是将门之后。”
“我父亲从前,便在安西都护府领兵。老身今日前来,一来这姓李的到底是我儿生父,他如今遭人杀害,我儿镇守西关,片刻不能离开。老身理应替他前来上一炷香,送他一程。”
“二来,也是想要见见段将军。世族蛮横,瞧不起女郎,可今日段将军攻城,老身全然瞧在眼中。这天底下,既然有废物男子,自是有傲世的女儿。”
“若是老妇人有将军这等本事,又再晚生上几十年,亦是想入将军麾下,做上一回女先锋。”
那罗素锦说话不徐不疾,颇为有力,段怡认真听着,并未打断,只等着她的后话。
“段将军受顾老将军教导,自是知晓我边关人心中所想。老身同儿子李增,从未想过要来抢这陇右道,更是没有想过,为将我们扫地出门的姓李的人报仇。”
“都护军愿意全军归降,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让他们继续镇守西关,我儿李增便是死,也只愿意死在抵御外地的战场之上!”
罗老夫人说着,拐杖重重地跺了跺地,有些激动了起来,她抿了抿嘴唇,强迫着自己镇定了下来。
“为此,老身愿意随着将军去襄阳,以为人质。我儿李增,无儿无女,只得我这老母亲。他断然是不会弃我于不顾,抛下西关,与将军作对。”
说到这里,那罗素锦颤颤巍巍的领着身后的武婢,跪了下来。
她将双手举过头顶,朝着段怡,递上了归降的卷轴。
第三六七章 不滥杀不惧杀
段怡仰头看向了天空。
最近她气运红到令人不安的程度。
此时必须有一只飞鸟经过,掉下一滴鸟粪在她头上,方才让她觉得这不是什么放了砒霜的糖。
虽然明白,李光明大败之后,陇右道同山南西道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投降避免被碾压,白白流血一场。
段怡低下头去,接住了那卷轴,将那罗素锦搀扶了起来。
“老夫人不必随我去襄阳,一会儿我便遣大军,送你回去。这归降书我收了,都护军还是都护军,李增于我麾下,镇守西关。”
罗素锦猛地一抬头,颇为的意外,“将军不怕老身在哄骗你?待你们离开这陇右返回襄阳城之后,再领都护军前来,拿下西平?”
“李都护可能撒豆成兵?或者是驭鬼驱兽?再不济他能将那西边强敌,全变成自己的傀儡军?”
罗老夫人听着段怡的问话,自嘲地笑了笑。
“若是有这等本事,不用将军说,我早就按着我儿的头,灭杀那些番狗。”
段怡亦是笑了。
“可不是如此。我的大军不会减少,李将军的大军也不会凭空增多,并无任何的此消彼长。我如今能够轻松打败李将军,日后自是也能。”
“这西平城亦不是无主之地,李将军也不会有任何的可乘之机。但这些,并非是我相信老夫人,相信李将军的主要原因。”
段怡说着,朝着那剑南道的方向看了过去。
“因为外祖父是这样的人,所以我相信这天下,还有同他一样的人。”
罗素锦眼角带泪,她朝着段怡拱了拱手,“段将军胸怀宽广,老身敬佩不已。段将军让我一尺,老身更是要回报段将军一丈。”
“虽然我儿李增,绝对不会生异心,但将在外,家中妻儿为质,本就是应该之事。若是将军因为老身,打破了规矩。日后其他封疆大吏,亦是会以此为借口,来拒绝送人质入王都。”
“老身不愿意做那利刃,劈于明主之身。”
罗老夫人的话,掷地有声。
在场吓得哭泣的李家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红了耳根子。
当年李老爷子寻了她做外室,李氏全族,无一人拿正眼瞧她,只生怕脏污了自己的眼珠子。后来更是拒绝李增入李氏族谱,嘲笑他们出身卑微,无世家矜贵。
可如今,他们却是在这里跪地求饶,听着罗氏的话,面红耳赤羞愤欲绝。
这些什么傲骨同节气,是他们世家之人所吹嘘的,可死到临头,是他们不如。
段怡听完,亦是大受震撼。
她瞧着眼前的罗老夫人,只觉得岂止一坨鸟粪掉在她头上,不足以平复旁人的羡慕嫉妒恨,应该掉两坨才是。
罗老夫人说着,突然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儿年纪不小了,那边关啥也没有。段家军倒是给老身一个机会,让我去那襄阳城,好好给他寻觅一门亲事!”
段怡一愣,会心一笑。
“如此,怡便请老夫人,去那襄阳城中看莲花了”,她说着,朝着老贾说道,“叫人让出道来,让这李家发丧,死者入土为安。”
段怡说着,环顾了四周,“战场之上,成王败寇,生死与人无尤。我同李家并无深仇大恨,也没有屠人满门的癖好。”
“李氏乃是豪族,我瞧着宅院相连,占了半隅之地,不可能只有这么些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不知族老何在?还请主动出来相见,不然的话,那段某便只能叫人去请了。”
“正好我手下的兵,都没有杀个痛快……”
段怡的话音刚落,从那灵堂屋子后头的巷子里,便又走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一字排开,共有五个老头子,他们衣着华贵,看上去通身气度皆是不凡,脊背挺得直直的,可谓眼高于顶。
罗老夫人瞧着,轻蔑一笑,一个转身,站到了段怡身后一步之地,朝着来人看去。
“子孙不孝,李光明同这李西酉这一支,已被我族除名。我李家传承数百年,在这西平城中,半数之人,皆为李姓。”
“便是朝廷更迭,我们李氏亦是非头一回瞧见。段家军且放心,我等并无任何怨愤之情,亦是不会因此,便眼皮子浅薄与你为敌。”
站在最中央的那个老头儿说着,转了转手中的珠子,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皱了皱眉头。
“老夫想,段家军也不想拿下一个一座空城,日日滋事。如今这天下,可并非是你一人之地。段将军想要我等俯首称臣,不如等改天换日,天下人皆以段氏为主再言。”
段怡盯着那老头儿瞧着,却是轻笑出声。
她眸光一动,突然神色冷淡了下来,“先前我说我没有什么癖好来着?”
一旁的老贾躬着身子,立马接道,“主公没有随随便便屠杀人满门的嗜好,但是有见了那种日日滋事的人,就削死他的癖好。”
段怡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那老头儿走近了几步,说道,“可曾听见?”
她说着,正了正色,“世家大族,能延绵于世,靠的便是子孙出息,谨言慎行。”
“老先生莫要学了那腐朽之气,眼高于顶。若搬着族谱来数,谁家从老祖宗那一辈数下来,没有见过王权更迭,朝廷兴衰?”
“李氏老祖宗聪慧,自是福泽后代。可不是留下你们,祸害子孙的。我段怡是什么人,老先生心中自是清楚。”
“我出剑南之时,身边只有六十骑。如今便是屠光李氏全族,我亦不止六十骑,丝毫不损失什么。”
段怡此言一出,那李氏族老们,皆是身子一震,终于拿了正眼瞧起段怡来。
“你们能够站在我的国土上,对着我耀武扬威,并非因为你们李氏一族族谱厚,祠堂里的牌位多,更不是因为你家人多。”
“而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罪不至死。莫要瞧我是女郎,便想着什么妇人之仁。”
段怡眯了眯眼睛,“从上战场至今,我段怡杀过的人,若是写在纸上,比你家族谱都厚。我即是杀了一书人,便不惧再杀第二书的人。”
“段怡,陇右新主,不滥杀,却是不惧杀,还请诸君铭记于心。”
段怡说完,轻轻一笑,一脸亲切。
第三六八章 直奔京都
那姓李的老儿,听着段怡的话,朝着她身后全身披甲的段家军们看去,不由得脸上铁青。
他瞧着,心中不由得喟叹一声,只对那李光明恨得咬牙切齿。
都怪此子夜郎自大,这陇右军整个得叫他带出去,回来的确是十不存一。此前那余墨四处游说,只说此番定能拿下京都,建那盖世功业。
他们虽然没有信那十分,却亦是默认了李氏一族的私军跟随,省得到时候李光明一支独大。却不想有的人吹牛吹上了天,竟是惹出了灭族的祸事。
“段将军莫不是以为小老儿是吓大的不成?”李老儿将手背在了身后,腰杆挺得直直的。
段怡笑吟吟摊开了手,“李老丈莫不是以为我是领着兄弟们来吃席的?”
她说着,目光幽深的朝着那灵堂看去。
那个五个李家族老齐刷刷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那灵堂之上,密密麻麻摆着的牌位上,整整齐齐的写着一排李字。
他们瞬间脊背一凉,只觉得那坟上的土已经盖到了颈脖处,就差最后一铲子了。
他们这才明白了段怡话中之意,对啊,她来这里做甚?
若非李西酉动手在先,直接屠干净了李光明的七个儿子,那么段怡来这里,怕不就是他们一面庆幸,一面鄙夷的“妇人之仁”,而是直接斩草除根,赶尽杀绝了。
段怡瞧着他们的头颅低下来了几分,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所谓世家的骄傲与节气,从前兴许有,但在李家这几个老头子身上,却是没有。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龟缩在后头,瞧着形势方才被她“请”出来了。
“世家大族不畏王权,靠的是什么?我不说,诸君心中比我明白。那么请你们掂量掂量,那些东西,你还有没有。待算清楚了这笔账,我想你们就知晓,该如何说话了。”
李家那领头的老儿,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
“便是周天子尚在之时,亦是对世族礼遇有加,朝堂之上放眼看去,不出五姓七宗。段将军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就只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方才将杀字挂在嘴边。”
“打仗之时,靠莽夫之勇,兴许可以暂时的攻城略地。可他日天下太平,段将军也要拿着屠刀治理天下么?”
段怡闻言,冲着那李老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周天子被人杀了挂在城楼之上,大周朝灭亡了。而我站在这里,听您给我讲什么叫做前车之鉴。”
“您是饱读诗书之人,且说什么来着?见过不止一个朝代的更迭。”
李老儿老脸一红,想着先前他口口声声吹嘘家族传承久远,段怡呛声他的话,恨不得抠出一个地缝来,整个人钻进去。
这小娘子睚眦必报,报一次不够,她还报两次。
“即是见过王朝更迭,又怎么可能不见世家湮灭?即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又是哪里来的勇气,用脖子磨刀?”
段怡说完,不等那李老儿回话,却是朝着那罗素锦说道,“我还要转道京都,烦请老夫人留在这陇右,做个引路人,且助程穹理顺了这西平府。”
“怡届时在襄阳城中扫榻相迎,请老夫人湖面泛舟共采莲米。”
她说着,朝着那只黑鹰看去,“老夫人何不修书一书,也好叫李都护安心。”
罗素锦的头刚点了一半,那李老儿立马阴阳怪气的出了声,“有我李氏一句话,整个陇右定是和顺万分,出不了任何岔子。何须一个外室妇人作威作福?”
罗老夫人冲着段怡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又恢复先前的威严,鄙夷地朝着李氏族老们扫了过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否大言不惭,主公瞧着便知晓了。”
段怡微微颔首,自是领着段家军众人,离开了那李氏祖宅。
她看了看匍匐在地,吓得一直没有起身的门房,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勾了勾嘴角。
清风徐来,将她鬓角的发丝吹动,太阳光有些刺眼,段怡伸出手来,轻轻遮挡一二。
段怡冲着程穹点了点头,“陇右且托付于你。”
程穹冲着段怡拱了拱手,“诺。苏筠还有韦猛,一定要护好主公。”
苏筠同韦猛齐刷刷的点头,宛若小鸡啄米,只差没有把头给点下来。
程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只恨自己没有准备个眼罩,眼不见为净。
若非主公聪慧,又有郑铎先前探路,就这两货,此去京都,还不知道要发生何等令人无语之事。
段怡倒是没有想程穹所想,她想着京都重宝,早就已经是心花怒放,恨不得学了那孙猴子的筋斗云,一个翻身就能直接落在郑铎家的院子里。
陇右李氏虽然嘴犟,可明显心中已经服了八九分,程穹乃是稳妥之人,又有那罗老夫人从旁协助,有大军镇在那里,她可是半分都不担心。
没有私军在手,那群姓李的便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只是那老头儿有句话没有说错,如今她新得国土,正是百废待兴。
她手下多半是孤勇之人,行军打仗不在话下,可要他们治理天下,却是苦手无比。在这年月,能够读书识字的人,那是少之又少。
虽然大周朝廷开了科举,想要以此来制衡世家。
可这并非是一日之功,寒门子弟若非天资出众,难以鲤鱼跳农门,能够站在朝堂之上的,多半还是世家子弟。
就像她祖父段文昌高中状元,依旧要娶卢氏,有门阀相助,方才平步青云封侯拜相。
而李家虽然已经如同朽木,可其中亦是有许多可用之人,又岂能一棒子打死?
既是日后要吃她段怡的米粮,就该好好的给她干活才是!
段怡骑在马上,朝着京都方向远瞭过去。
“段三段三,这回咱们去京都,指不定还能喝到崔二哥的喜酒呢!嘿嘿,他叔父该催着他娶妻生子了!到时候咱们一起闹洞房去!”
段怡闻言,收回了视线,她瞧了瞧苏筠的嘴巴,巴拉巴拉的动个不停,明明骑在马上,他倒是也不怕风沙灌进了嘴里。
“可不是!一起闹洞房!”段怡饶有兴趣的说道。
第三六九章 再见崔子更
因为这一回是轻骑上阵,这一回上京都,格外的神速。
再次站在那明德门前,段怡有些唏嘘不已。
城门大敞开着,放眼看去,仿佛要将那长长的朱雀大街,看到尽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