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确实没有。”谢云骋道。
怀湘对谢云骋的回答并不意外。
“不过外面的街市里活动很多,很热闹。我带你去看民间的花灯赏月宴。”
怀湘想了一下,也没能想出来民间的花灯赏月宴是什么样子。思来想去,肯定不如宫中的好玩……
谢云骋已经帮怀湘梳理完头发,见她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也是,梳头发都不会,绾发更不能会了。谢云骋研究了一下,给怀湘编了一个麻花辫。
每日给怀湘梳头的宫婢欲言又止。
怀湘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侧转过身,仰起一张没有表情的精致小脸蛋,望着谢云骋。
谢云骋轻咳了一声,转身朝一旁的窗口走去,从窗下高足花架上的插花里掐了几朵粉里透黄的小花,没有什么规律地别进怀湘的麻花辫里。
他摸摸怀湘的头,望向铜镜,道:“好看。”
怀湘皱着眉,沉默了半天,不情不愿地嘀咕:“那得换身衣裳了……”
宫婢应声附和,一边夸着怀湘这样化繁而简别出心裁令人眼前一亮,一边去衣橱里给怀湘翻找雅致简单的衣裙。
怀湘刚换好衣裳,谢绮山便带着侍女过来了。一大清早,谢绮山迎着朝露摘了新鲜的花儿,在瓶中插好,亲自送过来。
“今日过节,屋里都该插新枝。嫂嫂和兄长成婚还没几日,我就给嫂嫂多摘了些颜色艳丽的。”
怀湘刚想随口说一句“放那吧”,突然想到谢绮山可不是那些围着她转的高门女眷,而是自己夫君的妹妹。
她起身走过去细瞧,夸赞:“你摘的花总比别人拾弄的好看。”
谢绮山微笑着,道:“嫂嫂喜欢就好。”
怀湘以前对花草并不感兴趣,可婆母和小姑子偏偏都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她瞧着细口瓶里灿烂又不失雅致插花,好奇地向谢绮山询问几种不认识的花草。
从花草开始起了话头,很快话题绕到各处,两个人坐在一块儿,言笑晏晏。


第144章 ——番外:怀湘和怀荔两位公主的婚后生活(中)
谢绮山在怀湘这里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往前面去。临走前,她迟疑了一下,才试探着说:“我得往母亲那边去,和母亲一起做月饼了。”
她本来想对怀湘邀约,但是又觉得她可能不会去,所以只是这样简单提一句。
怀湘有一点意外,问:“你们自己做?”
谢绮山点头,微笑着说:“我和母亲每年都是自己做。”
倒不是谢家没有仆人用,只是谢绮山母女两个觉得亲手做些节日习俗小食小物,会让节日的气氛更浓郁。不过这理由她并没有直说,怕怀湘多想。
面对这么个公主嫂子,相处时日又浅,谢绮山确实小心翼翼,还在试探接触阶段。
怀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过去浅浅地参与一下。
谢母和谢绮山自然欢迎她来,一边仔细招待着,一边细细跟她讲着要怎么做,更是不敢让她做复杂的事情,挑着简单的事情让她尝试。
谢云骋过来时,便看见怀湘坐在母亲和妹妹中间,蹙着眉低着头摆弄手里的月饼模具。
谢云骋看见她拇指指腹在食指侧轻轻捻了两下。
谢云骋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果然见她食指被月饼模具磨红了一块。
谢夫人惊了一下,赶忙问:“哎呦,这怎么磨红了?疼不疼啊?”
谢绮山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过来瞧。
“没什么,不疼的。”怀湘使劲儿从谢云骋手里缩回手。
谢云骋道:“母亲,我带怀湘出去转转。”
“也对,是该带她出去走走。今日过节外面人多,小心着些。”谢夫人叮嘱着。
谢云骋和怀湘应下,两个人便先回房去换衣裳——怀湘身上的衣裙沾了不少做月饼的料子。
望着两个人走远,谢夫人和女儿对视一眼。她们原先也知道怀湘娇贵,可今儿个才知道人能娇贵成这样,她弄那个磨具还不到两刻钟。谢夫人琢磨着,等得了空该把谢云骋身边的下人叫过来,再叮嘱一回要他们服侍公主时更仔细些。
怀湘回到房中,习惯性地等着宫婢过来给她洗手。可是跟在她后面进来的谢云骋直接将房门关上,把宫婢挡在了外面。
怀湘看他一眼,自己往净室去。明明是她先抬步,可谢云骋比她先一步进去,给她倒水。
怀湘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腿——好像也不短啊……
谢云骋倒完水,看见她杵在门口,走过去拉了她的手,将人领过来,捧着她的一双手放在水中,帮她洗净做月饼时沾的面粉。
谢云骋指腹反复抚过她的手背手指,黏细的粉尘从她的手上散去,缓缓散进清水中。
怀湘的视线悄悄落在谢云骋的侧脸。
谢云骋忽然开口的那一刹那,怀湘做贼心虚般移开了目光。
他说:“不要难为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不要为了融入而勉强自己。”
谢云骋说完没听见回应,转过头看向怀湘,怀湘才回过神望过来,问:“啊?你刚刚说什么?”
谢云骋轻笑一声,去拿巾帕给怀湘擦手。
“我去换衣裳了。”
谢云骋问:“你会自己穿衣裳?”
怀湘瞪他一眼,转身往外走。谢云骋跟了出去,跟着她进了放衣衫的偏屋,帮她挑选着。
谢家宅院并不大,这偏屋更是狭小,和怀湘原先的宫殿自然没法比。她习惯了被人伺候,看见谢云骋帮她挑衣服,她人往那一坐,等着穿就是。
谢云骋无声念叨了句:“小祖宗。”
当谢云骋拿了衣裳过来,怀湘动作自然地抬高了手臂。
四目相对,怀湘指尖不太自然地轻颤了一下,她放下手臂伸手去拿谢云骋臂弯里的衣裳来自己穿。
谢云骋略侧身避过她的手,轻笑着问:“公主,你不知道应该先把脏衣服脱了吗?”
怀湘皱眉,好像被嘲笑了。
她刚要生气,谢云骋俯身靠过来伸手帮她解衣,他人靠得那样近,身上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拂来,怀湘眨了下眼睛将脸偏到一旁。
谢云骋解了她的外衣,抬眸望向她。她微偏着脸,半垂着眼,眼睫时不时轻颤一下,低眸间小女儿的娇态一览无余。
谢云骋又想起来今天早上豆腐糙的对话,越想越好笑,便在怀湘的脸上亲了一下。
怀湘剧烈地眨了下眼睛望向他:“你干什么?”
“亲你啊。”谢云骋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怀湘忍着心乱,气恼地将头转到一边去,说:“你可真烦人!”
“我再怎么烦人,不也是公主选的?”谢云骋随口一说。
“你!”怀湘瞪过来,眼圈开始慢慢泛红。
谢云骋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这话说错在哪里,又惹得她委屈。他赶忙说:“我们快换了衣裳,我带你出去玩。”
怀湘低下头,闷闷不乐。
这婚事是她定的,连问都没问他一句,直接一道赐婚圣旨送到了谢家。也正是因为这样,怀湘总是想藏起心里的喜欢,作出不在意谢云骋的模样。
可她觉得自己很不争气,面对他时经常走神又脸红。
她分明是在跟自己的不争气生气。
可若时间倒流,她还会这样做。
纵使有着小姑娘的娇羞自尊心,更多的还是骄傲和掌控感。这种矛盾搅在她心里。
“我不想出去玩了。”怀湘闷声,“我困了,要睡觉。”
她闷闷不乐地起身,走回寝屋侧躺在床榻上。
谢云骋跟过来,在怀湘身后躺下,他将手搭在怀湘凹下去的腰线,陷入沉思。
他想哄她,可确实不知从何哄起。他连她为什么不高兴都不甚清楚。
“怀湘,是我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吗?”谢云骋不太喜欢这样严肃的对话,刚问完这一句,又玩笑轻松地接一句:“难不成当初是宫里逼你,你随便挑了个驸马?”
怀湘正因为赐婚圣旨的事儿心里哽着,谢云骋又正好提到这婚事,她一下子坐起身,瞪向谢云骋,质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原先有心上人被我这个恶公主拆散了?”
谢云骋摸了摸鼻子,有点佩服怀湘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是瞧着她红着眼眶又气又恼的样子,谢云骋倒是猜出了一二。
“胡说些什么?”谢云骋道,“我谢云骋多幸运才能娶到豆腐脑公主。”
怀湘也说不好心里是稍宽,还是更气。
“什么豆腐脑公主!”她抓起身边的软枕朝谢云骋扔过去。
谢云骋没躲,由着软枕砸到他脸上又掉落,他将软枕拿开,拉过怀湘的手,将人拉到怀里抱着。
带着薄茧的长手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怀湘的脊背,隔着衣料,怀湘也能感觉到他掌中的薄茧挲过。
她安安静静地伏在谢云骋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的同时,也在安抚自己凌乱的心跳。
谢云骋垂目望着伏在怀里的怀湘。他确实对风花雪月之情懂的不多,很多时候看不懂怀湘的小心思。不过有一点他却可以确定——怀湘拼命掩藏,也没藏起那颗想要靠近的心。
一颗真挚又青涩的女郎芳心,怎能辜负。
怀湘抬眸的那一刹那,谢云骋低头吻上她的眉心。浅吻从她的眉心开始,细碎的亲吻一路落在她的唇上。两个人的姿势逐渐发生了变化,谢云骋握着怀湘的细腰,逐渐将人压下。
亲吻逐渐加深加重。怀湘从意乱中睁开眼望向谢云骋,在谢云骋的吻向一侧挪去,挪到她唇角时,她带着几分慌张地问:“你又要试了是不是?”
谢云骋轻吻她唇角的动作一顿,又轻笑了一声,他埋首在她的颈侧,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怀湘的耳畔——“晚上再试。”
由于怀湘太过怕疼,以至于两个人试了五日还没能成功圆房这事儿,确实让谢云骋无奈又好笑。不过每一日都比前一日多进一寸也算有进步。兴许今晚能试成功?
两个人快晌午才从房中出去,去前院准备用午膳。
谢夫人和谢绮山已经将月饼做好了,厨房也准备了丰盛的午膳。谢家一向从简,可因为这是怀湘嫁过来的第一个中秋节,谢夫人特意叮嘱了厨房大肆筹备了一番。
“公主尝尝合不合口味。”谢夫人和善道。
“母亲叫我名字就好。”怀湘接过宫婢递过来的小碟,尝了几道菜,点头称赞味道都很不错。
“家里的厨子自然比不了宫里,你能吃习惯就好。若是不习惯,尽管说。”谢夫人说。
怀湘立刻说:“都挺好的,我没有那么娇气。”
正在喝茶的谢云骋不小心呛了一下。
怀湘立刻转过脸来,一双潋滟眸子写满关切:“怎么啦?”
显然她并不知道谢云骋是因为她说自己不娇气而觉得好笑。他轻咳一声,道:“有点烫,没什么。”
谢云骋放下手,在桌下轻轻握了一下怀湘的手。
怀湘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如此,可是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腿上他覆过来的手,私心不想推开他的手,心里悄悄攀上一丝欢喜。
侍女将谢夫人母女两个亲手做的月饼端上来,怀湘才悄悄挣开谢云骋的手,伸手去拿月饼来吃。
她咬了一口,点头称赞味道好,又说:“来年一定跟母亲和绮山学做月饼。”
谢夫人笑着说好。
谢绮山向怀湘推荐另几种馅儿的月饼。
怀湘出嫁前曾担心谢云骋会不满她强势的赐婚、担心过婆母不善、小姑子不好相处,可如今一切都很好。
用过午膳,谢云骋带怀湘出去时遇见了怀荔和燕嘉泽。


第145章 ——番外:怀湘和怀荔两位公主的婚后生活(下)
怀荔又起迟了。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望着大红床幔上的比翼鸟,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嫁,不在宫中了。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床幔一阵晃动,接近着被挑开,露出燕嘉泽的带笑的眉宇。他问:“一早睡醒傻笑什么?”
“才没有傻笑,就是刚刚睡迷糊了,以为还在宫里,起迟了要来不及给太后请安。”怀荔掀开被子要下床。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脚去寻寝鞋,足尖在踏板上探了探,也没找到鞋子。
燕嘉泽在床边坐下,拾了寝鞋帮她穿鞋,他随口道:“怎么听上去在宫里的日子惨兮兮。”
“没有呀。一切都很好,就是得早起。”怀荔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过去,靠在燕嘉泽的肩上,“皇祖母平日里不怎么束着我,就是她每日起得早,我也得跟着早起就请安。”
“宫里的公主都要起得那么早?”燕嘉泽给她穿好了一只鞋,再去穿另一只鞋。
怀荔靠着他摇头:“也不是。皇祖母说过不用我们一大早去请安,可我住得近,想去。”
燕嘉泽没接话,心中却已了然。
别的公主有母妃仰仗,怀荔却是自小靠着太后生活。纵使太后疼爱,也毕竟有着太后的身份。燕嘉泽想得到怀荔自小在太后面前谨小慎微的模样。
燕嘉泽摸了摸怀荔的手。
怀荔嗔笑着拍开燕嘉泽的手,笑道:“你怎么能拿刚摸过我鞋子的手来摸我手。不讲究!”
燕嘉泽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眼底噙着一丝笑地靠到怀荔耳畔,压低声音:“摸手而已。”
他这般说着时,刚刚被怀荔拍开的手又覆了来,覆在怀荔的腰线,又顺着她的衣摆滑进去。
怀荔收回去的脚踢到了刚挂起的床幔,床幔缓缓降落,遮了床榻内的春色。
快晌午,怀荔和燕嘉泽才一起往前面去,给母亲请安。燕家本来没有晨昏定省的规矩,平日里儿媳只是隔三差五过去请安一趟。今日是中秋节,自然要全家聚一聚。
还没到堂屋,迎面遇到了燕家长房一家三口。兄弟两个在前面走,两个妯娌在后面说话。
怀荔看着长嫂牵着她的儿子,笑着说:“淳哥儿好乖,嫂嫂好福气。”
淳哥儿抬起一张小脸对怀荔笑,怀荔又笑盈盈地夸了他几句。
没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大夫人垂眼望了儿子一眼,对怀荔道:“他哪里乖了,你是没瞧见他皮的时候。”
“乖的呀,不仅乖还聪明懂事。我可听说淳哥儿已经认识很多字背下很多诗词啦。”
大夫人谦虚了两句,果然顺着怀荔的话头,将话题绕到了儿子身上。大抵是做母亲的天性,谈起自己的孩子,满心的欢喜。
走在前面的燕嘉泽听着后面的交谈,却想到了别的地方。
他早就知道怀荔嘴甜,会哄别人开心,尤其是哄长辈开心。嫁过来五日,府里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她。
原先因为怀荔的嘴甜,燕嘉泽没少觉得喜欢。如今细想,身为一个公主却嘴甜会哄人,难免让燕嘉泽联想到她从不言说的心酸。
燕嘉泽回头望向怀荔眉眼弯弯的眉眼,心下唏嘘、心疼之余,只想对她更好些。
兄弟两个带着家眷一起迈进堂屋,燕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儿子都成器,儿媳也满意,这日子怎么想怎么舒心。
过了一会儿,家里其他人也都过来了,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和睦美满。用过午膳之后,燕夫人主动提议让儿子儿媳出去转转。大夫人舍不得留儿子一个人在家,就没去。只燕嘉泽和怀荔短暂的午休后出府去外面转转。
两个人也没做马车,肩并着肩漫步,走到热闹的街市。以前怀荔没少和俞嫣跑出宫玩,对京中闹市十分熟悉。
她拉燕嘉泽的手,一双眼睛却朝前方瞭望着,道:“酥果斋今年不知道还可不可以自己做月饼了。”
想起酥果斋,怀荔的眼里浮现一丝遗憾。
去年中秋时,两个人曾约好了一起去酥果斋做月饼,可燕嘉泽忽然得了外派的差事离京。那时候俞嫣也不在京中,怀荔渡过了一个孤零零的中秋。
“我们去看看。”燕嘉泽牵着怀荔的手往酥果斋去。
幸好酥果斋今年还留着这活动,倒是弥补了怀荔去年今日的遗憾。一条长长的案板后,一对对小夫妻来参加活动。他们跟着前面的面点师父的步骤来学,面前的案板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器具,一时之间面粉满天飞。
怀荔见今年也有这活动,开心地拉着燕嘉泽去净了手,立刻忙碌起来。
燕嘉泽从未下过厨房,参与之前还以为他们这一组也会像旁边那对小夫妻一样弄得满脸面粉,狼狈又滑稽。却不想怀荔有条不紊,软趴趴的面团到了她的手里立刻乖巧得不像话。而他只需要打下手,怀荔要什么,他都递过去就是。就算这样简单的打下手,他也拿错了几回,逗得怀荔弯着眼睛说他笨。
燕嘉泽望着怀荔眉眼弯弯的样子,心里居然又诡异地生出了心疼。分明他和怀荔也认识好几年了,对她的事情知道得不少,早就知道她会下厨。可燕嘉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将人娶回来,才五日而已,很多以前没怎么在意的事情,都梗在了他心上,时不时让他对怀荔生出心疼的心思。
男子对妻子的心疼会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日常生活中更体贴些,而更重要的是会激发上进心,会想在仕途中闯出一番天地,给予她更好的东西。
“好啦!”怀荔翘着唇角,手心里捧着刚做好的月饼递给燕嘉泽看。
莲花月饼粉里透沙,形状惟妙惟肖,面点师傅的打样品,也不及她手里捧的这个。
燕嘉泽拿过来,迫不及待想尝。
怀荔吓了一跳,赶忙踮起脚从燕嘉泽嘴边抢过来,急声:“这不是给你吃的,还要评比呢!”
燕嘉泽环视周围,看别人手忙脚乱做的月饼。
这还用比?
燕嘉泽所料不错,怀荔毫无意外地取得了第一名。第一名的奖品是一年内可在酥果斋免费吃甜点,还得了一个精致的八角琉璃灯。
离开酥果斋时,燕嘉泽吃到了莲花月饼,怀荔开开心心地提着八角琉璃灯。
“前面桥上怎么那么多人?”怀荔问。
燕嘉泽抬头望了一眼,道:“应该是某府的马车过桥,赶上今日过节人多。”
两个人朝那边走去,刚走近桥下,桥上的马车也刚好下了桥,停在路边。
“是怀湘的马车。”怀荔突然说。怀荔从那辆马车前面坐的两个侍女认出里面的人是怀湘。
听怀荔这样说,燕嘉泽才再次将目光移过去。确实是辆气派宽敞的马车,在人挤人的街市亦十分显眼。坐在前面的两个侍女都穿着锦缎华服,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寻常人家的闺阁小姐也稍逊一筹。
两个侍女下了马车,一个撑了伞,一个去摆脚凳。车厢的双门从里面被推开,谢云骋先跳下马车,然后转身去扶怀湘。
燕嘉泽以前见过怀湘几次,彼时都是宫中,对于她穿戴奢华也没太在意。今日仔细瞧,才发现她即使不在宫中,也是从头发丝到足底无一不精致。发间珠钗宝石耀光闪烁,踏在脚凳上的鞋子上也镶着硕大的宝石。她娇滴滴地将手递给谢云骋,晚上晶莹如洗的双镯在下午的暖阳照耀下显得近乎透明。
燕嘉泽认识那块玉料,那是今年年初送到宫中的贡品。
他再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怀荔。她穿着简单的水红裙,云鬓间只戴了一支珊瑚钗,一对樱桃耳坠虽然好看却并非名贵之物。她提着八角琉璃灯,手腕上的衣料略向下滑了一小截,露出皓白的一截手腕——没戴任何手镯的光洁手腕。
怀湘下了马车,立刻有侍女举了伞在她头顶为她遮阳。
“你看那边。”谢云骋给怀湘指。
怀湘望过去,一眼看见怀荔。
迎面遇见了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两位公主朝着对方走过去。
“皇姐。”怀荔先开口。
怀湘微笑回:“皇妹。”
热闹的街市不少人认出了两位公主,频频将目光落过来。
“没乘车,走着来的吗?”怀湘微笑着问。
“家里近,不需要像皇姐这样坐车折腾。”怀荔甜笑着回答。
怀湘的目光落在怀荔手里的八角琉璃灯上,怀荔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笑着说:“嘉泽帮我赢来的,皇姐如果想要得去酥果斋参加做月饼比试才行。”
怀湘弯唇笑:“怀荔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管得了什么小东西都开心得不得了。不过现在长大了嫁了人,倒是不用时时哄皇祖母开心啦。对了,今日中秋节,不需要再像往年那样提前好几日就准备给皇祖母做小礼物吧?”
怀湘一开口,怀荔就知道她什么意思。这是挖苦她以前处处讨好太后,甚至挖苦她从太后那得了不起眼的东西也要装出开心的样子。
怀荔弯着眼睛,笑着说话:“今年在夫家过节确实轻松不少。皇姐呢?在谢家可还习惯?有没有因为想念静贵妃哭鼻子?”
怀湘轻轻咬唇。
……她今天早上确实哭鼻子了。
谢云骋头一遭见到这架势,最开始只当两位公主寒暄,越听越不对劲,他立在怀湘身后,朝怀荔身后的燕嘉泽拼命使眼色,用眼神询问:需要拉架吗?
燕嘉泽轻咳了一声,用眼珠子摇了摇头。
怀湘在心里驳了一句“好像你没有因为想娘亲而哭过鼻子似的”。当然了,她这话只能在心里驳一句。两个人再怎么拌嘴,却始终都有底线。怀荔自幼没了母亲,怀湘就算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提这茬伤人。
怀湘就转了话题:“你这是要去哪儿?”
“还没想好呢。往前面去看看,可能再骑马跑一会儿。皇姐要一起去骑骑马吗?”
谢云骋立刻望向怀湘。他知道怀湘会骑马,可他始终觉得这事儿很稀奇,实在难以想象怀湘这么娇气为什么会去学骑马。
其实这里面也有个故事。最初是怀荔跟着俞嫣去学骑马,她初学时摔过,被怀湘幸灾乐祸笑话过。怀荔事后故意言语去激怀湘,逼着她也去学骑马。怀湘去学时果然也摔了,怀荔这才笑话回去,算扯平了。
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两个人年纪都还小。
两个人又笑着呛了几句,便分开了。
怀荔和燕嘉泽往前走,经过一家首饰店时,怀荔本来没打算进去,正要往前面的一家玩具铺子去,想给淳哥儿买点小玩意儿。
燕嘉泽牵起她的手进了首饰店,仔细给她挑了不少首饰。珠钗步摇、耳坠耳铛,还有手镯、玉坠等。就是可惜这店里不买镶着宝石的绣花鞋。燕嘉泽琢磨着那样的鞋子恐怕要改日找人订做。
“这买的也太多了吧。”怀荔说。
燕嘉泽笑笑,将一对红玉镯戴在怀荔的腕上。越是接触了怀湘,越觉得怀荔不像个公主。没关系,她以前不像公主,他只有穷尽所能将她宠成公主。
回家的时候,燕嘉泽也没和怀荔走回去,而是叫了车。
马车上,怀荔垂着眼望着自己腕上的首饰。她不是个蠢笨的人,隐隐猜出了什么。她搭在腿上的手朝燕嘉泽挪了挪,指尖捏住他的袖子轻轻拽了拽。
“怎么了?”燕嘉泽望过来。
“每个人在意的东西可能不同,我从没觉得自己不如怀湘,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过得不好。我觉得自己的日子已经很幸福了。”怀荔顿了顿,目光不自然地躲闪了一下重新含笑望向燕嘉泽,“尤其是现在,我觉得日子很满足。”
她带笑的眼睛里一片坦荡。
“好。”燕嘉泽点头,“我知道了。”
他虽这样说着,可心里的主意却坚决——怀湘有的,他都要给怀荔挣回来。
那边怀湘和谢云骋逛了没多久,怀湘就开始觉得累。不过她以前久居深宫,几乎没有逛过民间的集市。看着热闹的人群,她感觉颇为新鲜。
“再去最后一个地方。”谢云骋拉着怀湘的手,带她穿过人群。
“去哪儿呀?”怀湘望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给你得琉璃灯。”
怀湘没接话,心里却狐疑。她可不会做月饼,她也不觉得谢云骋会做月饼。
过节的时候,闹市里很多店铺会举行些小竞赛,为的就是热闹热闹。有活动的可不止一个酥果斋,很多铺子都会搞些活动。
谢云骋找到这家奖品也是八角琉璃灯的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