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那病要治一辈子,家里就得不停花钱,那真是无底洞啊!
可不管他吧,肯定要被人戳脊梁骨骂死!
完了完了,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王红芬心如刀绞地咬着牙,“回去分家吧……分了得了。”
齐振华也是无精打采愁眉苦脸,“好,赶紧送走这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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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芬和齐振华奔波一天,心情比身体更难受。
回到自家院里,看到齐晔又病歪歪在后院那些枯藤底下咳着,更是一阵头晕目眩。
江茉看见王红芬回来,立刻伸出漂亮白净的手掌,“婶婶,齐晔的药吃完了,你得给我们钱去买药。齐晔这些年都在给家里赚钱,总不至于到了他需要买药救命的时候,你们不管吧?”
王红芬彻底崩溃,几乎是嘶吼着喊道:“分家!以后日子分开过!”她是真不想管这摊子烂事。
江茉一愣,“分家?我们没想分家啊,为什么要分家啊?”
她这迷茫又无辜的样子,把王红芬差点气炸,“当初可是你们要分家的!”
“喔,但我们现在后悔了,不想分家了呀。”江茉灿烂的笑容气死个人。
齐振华算是听出来了,“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想赖在家里!让我们挣钱!供你们吃喝!给你们买药!被你们拖累一辈子!”
江茉懒洋洋地拨弄着手指尖,“是婶婶说的,都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辈子不分开啊。”
王红芬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真的快要炸开,“你休想!你们俩今天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哪有逼着一家人分家的啊。”江茉像是被王红芬吓到了,拍拍胸口道,“现在都提倡和睦团结,要是我和齐晔不愿意分家,叔叔婶婶又要赶我们走,还不知道要挨什么批评呢?”
齐振华同样气得直翻白眼,他也不傻,听出江茉的话里有话,就是想拿捏他们呗。
“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分家?”
江茉又娇又作的性子上来了,掀掀眼皮要笑不笑道:“是你们想分家的呀,怎么语气那么凶,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呢?”
王红芬和齐振华死死瞪着江茉,眼里快喷出火来。
真是气不活了,愿意分家已经是她们做出最大的让步,想到家里不少东西要分给江茉齐晔,心里头正疼得直滴血。
没想到江茉居然还拿乔上了?!真是不知好歹的*货!
江茉忽然又委屈巴巴地啧了一声,“我最讨厌别人这样瞪我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诚意啊?多求我几句,我可能就愿意分家了呀,你们不试试吗?”
王红芬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睛瞪得更大了。
和江茉分家分钱分物什还得求着江茉?!这叫什么理啊!
王红芬正想破口大骂,却被齐振华死死牵住,“忍一忍!等把家分了,她们搬去那茅草屋住,没日子好过的!”
王红芬一想,也是,现在低声下气说两句没什么,以后看谁笑得久笑得好!
她捏紧拳头,压着声音道:“茉啊,算婶婶求你了,求你分家,成吗?”
齐振华也郁闷地耷拉着眼角,“叔也求你,你就带着齐晔一块搬出去吧,以后各过各的日子。”
“可我们不能一辈子住草屋呀,听说齐晔他爹还留了块宅基地……”
“那块地你们拿回去!上头种的菜!都归你们!”王红芬咬牙切齿,心如刀割。
“家里这些家什我也不喜欢,就算分给我,我也不会要——”
“我们换算成钱和票,补给你,行了吧?!”齐振华声音发抖喊出这句话。


第20章 【二更】
江茉看到那块宅基地的时候就想过,到时候一定要让王红芬和齐振华求着她分家,乖乖把这块地送到她手里。
如今愿望实现,江茉开心地翘了翘嘴角,对这两个垃圾人又有了祝福。
希望他们分家之后,日子越过越糟,一地鸡毛,悔不当初,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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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不是一件容易事。
光是清点家里那些物什,就花了整一天功夫。
不过齐家也没太多东西,无非就是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坛坛罐罐、柴米油盐、针头线脑的鸡零狗碎。
江茉全看不上眼,站在院里看王红芬和齐振华忙得满头大汗地清点完,她摆摆手道:“这些全换成钱和票,我要用新的。”
江茉对物价不清楚,但齐晔门儿清,他还在咳,并且盯着齐振华一个个在算,这个罐儿值几两米,那个被褥值几匹布。
王红芬牙关紧咬,恨恨地想:用新的用新的!你这败家玩意儿就使劲造吧!倒要看看你们以后日子过成什么糟糕样儿!
到了第二天,才彻底分算好。
江茉不急不忙拿了钱和票,瞥一眼王红芬,洞穿一切的笑,“婶婶还藏了不少私房钱没分给我们吧?”
其实分家肯定分得不公平,江茉早就知道。
这些明面上看得见的物什,王红芬没办法,只能清清楚楚地分给他们一部分,可这些年来,王红芬捏在手里的钱,齐晔可不知道有多少。
乡下人又不会记账的,王红芬也没那精巧心思。
反正就是一家子一块挣,一块花,剩下的钱和票都攒在她那儿。
齐晔以前傻,不会过问这些,家里的钱给他花多花少也不介意,只要有口吃的,有衣穿,就行了。
王红芬听到江茉这样问,立马板起脸,仿佛尾巴被谁踩了似的,色厉内荏地大声道:“你说话注意点啊!又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些年来我辛辛苦苦操持着这个家,我图什么了我?还要被你血口喷人,说我私底下藏钱?我真是冤枉啊我!”
眼看着王红芬说着说着,就要哭天抹地,赖在地上撒起泼来,江茉也是烦得很。
反正她是不相信,王红芬这些年总共才攒了五十块钱,分到她和齐晔手里,才二十块?这是哄鬼呢!
不过,算上那些零零碎碎的物什,换算出来的钱和票证,还是有一些的。
所以,江茉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没打算现在就和王红芬算总账,非要王红芬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羊毛是要薅的,但也不能一次性就把王红芬薅秃噜了皮。
让王红芬一家子再修养修养,下次再来薅,薅个大的!
江茉想起自己还藏在手里的那些“证据”,连齐晔都没告诉过的,到时候肯定能送王红芬和齐振华一个大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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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和齐晔就带着一些随身衣物细软,离开了齐家。
走的时候,王红芬正在用竹篾编成的大扫帚洒扫院子,恨不得直接把他们俩抽出去。
瞧那小狐狸精得意的样子,她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回分家,真是亏大了!
钱、票都给了不少出去,而且以后齐晔不给家里干活了,挣回来的工分和钱都少了一大半!
可是也没辙,齐晔得了这病,要是赖在家里不走,除了多两张嘴吃饭之外,成天让人担惊受怕之外,没有任何用处,江茉又好吃懒做,牙尖嘴利,成天惯会气人!
王红芬盘算了一阵,望着江茉那扭着细腰的背影,还有齐晔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样子,直接呸了一口。
两个祸害!总算走了!
几户邻居这两天,也都看到了齐家的动静。
这会儿王家大媳妇也忍不住探出脑袋,在墙头问道:“齐婶子,你们这是彻底分家过了呀?”
“那是。”王红芬收回目光,总算松了一口气,捶了捶这段日子累得酸痛的后腰,“唉,这事儿总算翻篇了,我以后也能好好过日子了。”
“你们家最近,是挺闹腾的。”有人多嘴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王红芬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江茉那小蹄子命里带衰!自从她来了齐家,什么好事都没有!成天鸡飞狗跳!你们瞧瞧,她都快把齐晔克死了!”
众人一愣,想想王红芬说得有道理,也都奇怪。
齐晔从小身体那么好,长大后更是生产大队里卖力气的一把好手,怎么就得了这种怪病呢?
王红芬仍旧嘴碎,喋喋不休,“你们也都注意着,离那两个丧门星远点啊!别被他们传了病,又跑来怪我。”
大伙儿脸上神情忌惮,颇为复杂。
见大家都不说话,王红芬说得更起劲儿了,她这段时间忙里忙外,累得跟陀螺似的,都好久没和大家闲话家常了。
索性放下扫帚,走到门外,插手说道:“我和你们说啊,那江茉离了我们家,齐晔又病着,她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的,以后咱们就等着看吧,看她怎么天天哭。”
有人也小声道:“确实,我想想都难捱,齐晔那样子也不像能下地干活的,你们说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以后可怎么撑起一个家?”
“还是她姐姐命好啊。”有人的娘家在江宁生产大队,对江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她姐姐嫁去了县城,住进了军区大院,现在每天舒坦着呢!”
“哟,这都是两姐妹,怎么……”
“我和你们说,这事啊,说出来肯定吓你们一跳,她姐姐嫁的人啊,本来还是江茉的结婚对象呢!”
“啊?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几个妇女围在一块,闹闹哄哄地唠起嗑来,说长道短,越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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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江茉和齐晔浑然不知自个儿又成了生产大队里热议的对象。
不过也早有预料,乡下没什么大事发生,生活平静,日复一日,哪家的狗生了几个小狗崽子,谁家的夫妻拌了两句嘴,都值得拿出来说道半天。
更别提分家这样的大事,肯定很快便会传开。
此时的两人,并没心思理会那些背后的闲话,他们站在荒废的宅基地前,望着那被风吹得摇摇欲倒的草屋,还有一大片空旷的菜地。
最冷的冬日已经过去,再过两天,就是立春。
菜畦里还没开始播种,现在看上去光秃秃的,去岁收获的那些大白菜、芥菜都收在了齐家地窖里,他们一颗都没要。
可就是这样一副百废待兴的景象,江茉正瞧着,却听到身边的齐晔在憨憨地笑,劲壮的肌肉笑得一鼓一鼓的,看上去十分好捏。
江茉奇怪地看他一眼,顺手捏捏他的胳膊,“你笑什么?”
齐晔浑身僵直,俊脸微红,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未退去,脖子上青筋暴起,磕磕绊绊回道:“我、我就是想起了毛.主.席说的那句话,所以高兴。”
“哪句?”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江茉眉梢扬了扬,“不错,越来越有文化了呀。”不愧天天在她身边耳濡目染。
齐晔脸上不好意思的红晕越发明显,黑沉沉的瞳眸往下压,挠挠头,假装看向旁边。
他就是不经夸。
江茉弯起唇角,拍拍他的胳膊,开始拉着他规划起来,“你瞧瞧,咱们接下来,就在这儿起一幢小木屋,怎么样?”
现在这个年代生产大队里起房子,没有水泥钢筋,就是用木头、泥土堆砌出来的。
江茉想着,正好起一栋田园风格的小木屋,干净简单又别致。
她想要的,是二十一世纪度假村里还能见到的那种漂亮小木屋。
才不要像村里其他的土屋那样,灰扑扑的,又土又丑。
不过,齐晔肯定是理解不了的,他使劲点头,眸子里闪着对未来美好憧憬的小星星,“我要起一幢最结实的房子!”
“还要最漂亮。”江茉纠正他。
他更傻乎乎地卖力点头,“好,最漂亮最结实的房子。”
江茉又拉着他挪了几步,“后边这片地方,可以用竹篱笆围起来,咱们每天吃的菜肯定还是要种的,可以再养一条狗看家护院,但鸡就不要了,它们太臭。”
“还有这里可以盖个双层的狗窝,我们养两条狗吧,两只一起玩儿。要是有多余的木料,再给它们建个滑滑梯或者跷跷板之类的,肯定很有趣。”
“这儿要单独圈一片小平地当院子,放两张躺椅,种葡萄藤,夏天在这儿乘凉看星星。”
“外面露天的这个地方也可以搭个灶台,天气好的时候,你就在外头做饭,正好可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儿。”
“对了,还要有片小花园,种种花,不然家里颜色太单调,丑死了。”江茉思忖着,指着东南角,“就种那边吧,多弄几片,可以种不同的花木。”
齐晔不停点头,认真盯着江茉的唇瓣开阖,努力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
“要是这里能挖个水池子就最好了。”江茉脚尖轻点,指尖朝地画了好大一个圈。
“养鱼?”齐晔长睫轻颤,试探地问道。
“游泳!”江茉知道他肯定无法理解,只好解释道,“游泳池你知道吗?”
江茉喜欢游泳,对于她来说,这是最好的健身方式,还能减压,很舒服。
齐晔却摇头,游泳池是什么,他听不懂,他知道东丰江里能游泳,村外那条小河也能游泳。
但他下意识觉得危险,这两个地方,每年都要淹死不少人的。
齐晔想了想,忽然觉得江茉好聪明。
挖个水池子游泳,没有礁石暗流,就不会出事,非常安全。
齐晔悄悄下定决心,起房子的时候,一定要给江茉挖个游、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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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晔。”江茉又在喊齐晔的名字。
齐晔回过神来,看到江茉背着手,笑容十分漂亮,“你呢?关于咱们的新房子,你有什么要求和想法,尽管说,以后那是我们俩的家,你也要住得快快乐乐的才行。”
齐晔内心一动,小声试探着看向江茉,“我、我想一个宽敞点的地铺。”之前那个地铺都打不了翻身,齐晔长手长脚,睡得挺不舒服的。
听到齐晔的话,江茉忽然扑哧一笑,“你就这么点出息啊?”
齐晔红着脸,眸光里全是倒映出来的江茉的笑容。
“咱们这么大的新房子,当然要一人一间房呀!你还睡什么地铺啊?”
“以后你就有自己的房间了,比齐家的那间大多了,而且还会很漂亮!怎么样?你期不期待?开不开心?”
江茉伸手比划着,笑靥如花,以为齐晔会很高兴。
“……”齐晔却忽然垂下眸子,唇角紧紧抿着。


第21章 【三更】
两人在草屋里将就了一晚上。
早上起来,江茉还没说什么,齐晔就板着脸,皱起眉,“这地方咱们不住了。”
江茉赞同地点头,她也觉得这儿简直不是人睡的。
可她不知道,齐晔皮糙肉厚,什么苦都能吃,在哪都能睡着,再差的环境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他只是心疼她,觉得她不该睡在这种破草屋里,跟着他吹风受冻。
但是两人商量了几句,发现似乎没地方可去。
新房子还没盖好之前,除了这间破草屋,两人无家可归,简直非常心酸。
江茉想了想,决定去她的小姐妹王春雨还有宋秋那儿打听打听,生产大队里哪儿还有空房子可以借住一段时间,或者看谁家有多余的屋子。
而齐晔,则担着两个水桶和铁锹,去村外那条小河边挖泥。
盖房子的第一步就是要拓土筋,这是个费时费力的大工程。
齐晔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和江茉的房子了,他一天都不想多等。
幸好那条小河边都是黄油泥,粘性好,结实耐久,生产大队里家家户户、世世代代盖房子,都是从那儿挑土回家,拓土筋。
齐晔力气大,脚程快,他强健有力的臂膀挑着两个水桶,去河边用铁锹把桶装得满满的,又飞快地运到打谷场那边。
这季节才刚开春,打谷场上空空如也,正好有一大片空地,可以敞开了拓土筋。
当然,见着人的时候,他还不忘咳嗽两声,假装病还没全好。
等到江茉逛了一圈,去找齐晔的时候,他在打谷场上的黄泥已经堆了大大一堆,正把小麦的外壳子和担来的河水拌进去。
这会儿冬末的寒气还未散尽,他却热得只穿了一件背心,肌肉线条流畅而漂亮的膀子一下又一下地甩着,汗水肆意洒开,荷尔蒙的力量涌动在空气里,挥舞着那铁锹,将黄泥拌得黏糊均匀。
看到江茉过来,他连忙放下手里的铁锹,擦擦满额头的汗,笑得露出白牙,“你饿不饿?”
抬头看了看天,已是正午,她肯定饿了。
“我吃过了,来给你送饭的。”江茉背着的手露出来,还提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了一碗粗粮饭,一碟小咸菜。
干力气活儿吃这种没有油水的简陋饭菜,肯定很快就饿。
但齐晔过惯了苦日子,以前在齐家干很多活儿,一日三餐吃的也是这些,所以他早就习惯了。
他抿唇害羞地笑了笑,因为江茉第一次给他送饭,所以心里止不住的乐。
接过竹篮,他拿出饭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江茉瞧他这样,心里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大傻子,有口吃的就乐得找不着北。
可想而知以前他在齐家遭过多少苛待。
不过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江茉抿了抿唇角,继续说道:“王叔人好,咱们的灶台没起好之前,都可以去他那儿吃饭。”
王叔就是王有根,他家院子就连着齐家。
自从上回江茉说准了冬捕有危险,而王有根又叮嘱了他儿子王春分,成了冬捕小队里唯一没受伤的人之后,王有根看江茉的那个眼神……
虔诚又隆重,活脱脱像是见到了活神仙。
正好王有根的小女儿王春雨和江茉关系也好,王有根更是热情,今天一见着江茉就说:“你们住在那个茅草屋又开不了伙,吃什么啊?这样吧,以后你俩就在叔这儿吃!多煮你们一口饭,也不算什么。”
齐晔听着江茉这样说,扒饭的动作顿了顿。
原来有时候,随口喊出来的一个“叔”,竟比亲叔还好多了。
江茉摸摸他的脑袋,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你累不累?下午继续干活儿?”
“嗯。”齐晔重重点头,嘴里还包着饭,便迫不及待地回答江茉的话,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含糊不清,“我找队里借了土筋模具,待会儿把这些都拓好,正好可以让它们都晒一下午的太阳。”
江茉对这些事不懂,但她知道齐晔是生产大队里一等一的能干人儿,肯定能把土筋拓得很完美。
上午还听王春雨说,生产大队里有几户人家盖房子,都是请齐晔去帮的忙,他盖出来的房子特别结实牢固,谁见了都要称赞一句。
不过,除了结实,江茉对房子最在意的一点,还是它漂不漂亮。
这一点,江茉知道不能依靠齐晔这七八十年代的直男思维,还是得靠她自己。
给齐晔送完饭,江茉下午继续和王春雨还有宋秋她们唠嗑打听,顺便在脑海里构思构思房子的设计。
她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衣食住行,都有着严格的标准。
衣、食、住这三点,若是不满意还可以随时更换。
可房子在“住”的这方面上,却是一锤定音,如果这次的新房子不满意,她短时间内可换不了了。
所以江茉对这事儿特别上心,不止昨晚拉着齐晔一直聊她的构想聊到大半夜,今天还在想有什么可以改进的,或是遗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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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将近。
齐晔把拓好晒得凝固的一块块土筋搬回宅基地上,继续风干着。
干完这些事,他又去河边洗了洗,换了身干净衣服,刮掉新长出来的胡须,才来王家接江茉。
王家的人看到齐晔过来,除了王有根、王春分和王春雨,其他人都下意识捂住口鼻,想起王红芬说过的话。
齐晔的病可是会传人的!
不过……好像没看到他咳嗽了?怎么回事?
“齐晔,你的病好了?”王有根关心地问他,可还不等齐晔回答,他眼底的那些诧异就都化成了理所应当。
他就说嘛!江茉这么神,齐晔怎么可能真病死?!就算有病那也很快就会奇迹般地好了呀!
王家一大家子脸上的惊容倒是还保持着,望着齐晔生龙活虎,面色红润,穿着刚换上的衣服都遮不住他身上那股子力量勃发的气韵,一个个都非常不可思议。
这就好了?
这还是他们前几天看到的那个病病歪歪咳得半条命都快没了的齐晔吗?
齐家院子里,王红芬和齐振华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动静,也都出来了,踮脚抬头朝这边张望着。
齐晔病好了?
就出去一天,这就好了?!
不!这不可能吧!!!
在王红芬和齐振华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齐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江茉教他的那套说辞,“我也不知道,还没去卫生所看看呢,不过今天强撑着身体拓了一天土筋,出了几身汗,好像就不咳了。”
众人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都是乡亲,病好了当然更好。
可是那边王红芬和齐振华却彻底傻眼了,要崩溃了。
齐晔的病,他们才是看得最清楚的,当时那个要死要活啊,怎么刚分了家就好了?可以干活了?能挣工分了?
王红芬后悔得差点要咬掉舌头,齐振华也是宛如头顶劈下来一个晴天霹雳。
半信半疑之间,两人对视一眼,压低声音商量起来。
“齐晔病这么快就好了?我怎么瞧着那么玄乎呢?”
“别是真骗了咱们,为了和咱们分家吧?”想到自己低声下气求江茉分家的样子,王红芬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怎么就被那小蹄子给骗了呢?明明知道她惯会骗人的!
“可上回那个陈医生也说有这样的病啊!总不可能陈医生也和他们合起伙来诓我们吧?”齐振华还是有点不相信。
王红芬瞪他一眼,“真有这病,但齐晔也可以装病啊!”她气得直跺脚。
齐振华仍然瞠目结舌,“齐晔那傻小子,真这么会骗人?别说撒谎,他以前连绕弯子说话都不会的。”
“就是跟江茉那个狐狸精学坏的!”王红芬翻了个白眼,叉腰道,“不行,我得让他们搬回来住!别想分家!”
“……这家都分了,哪能再搬回来啊?”齐振华想想那诡计多端的江茉,就觉得头疼,“再说了,他们千方百计分了家,怎么肯再回来。”
王红芬咬牙切齿,“那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两个畜生!他们居然敢骗我!敢骗我!”
王红芬气得浑身颤抖。
齐振华依旧有些难以置信,“万一、万一他真是干活出了几身汗,病就好了呢?”
“这鬼话你也信?”王红芬伸手去戳齐振华的脑门,“你们齐家人脑子都不灵光,齐晔被那小蹄子迷得晕头转向的,你也被他们三言两语就骗了!真要这么容易就好了,那还那么多钱看病买药干什么?”
“可……”齐振华被批得垂下脑袋,想起来就没脸,“当初是咱们苦苦求着她分家的啊,这会儿还怎么反悔?就算豁出去咱们两张老脸,除了被人看笑话,也不能让他们回来啊。”
王红芬咬着牙,“你放心!我都已经想好了!”
她急匆匆迈出院子,冲到王有根家。
齐晔他们还在说话,正准备去堂屋里吃饭,就看到王红芬一脸堆笑地喊道:“小晔啊,茉啊,怎么忙了一天都不回家吃饭,还到邻居家来串门来了?”
“……”江茉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果然,王红芬非常不要脸地伸手来够齐晔的胳膊,“小晔啊,家里饭菜都凉了,走啊,快回家吃饭。”
齐晔躲开,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已经分家了。”
王红芬一愣,表情流露出一秒的尴尬后,又满是笑容,“你这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你可是我和你叔的亲侄子!分这么清楚干嘛?”
她想拉齐晔,可齐晔灵活得很,她努力够了好几下,连齐晔的衣角都碰不到。
但是王红芬没有气馁,又把视线转向江茉,“茉啊,回家吃饭吧,你瞧瞧你们老吃别人家的,这多不好意思啊。”
江茉没动弹,问出一句让王红芬很没有面子的话,“吃饭不会还要收我们的钱和粮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