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闻言眼眸微动:“在这里聊这些?”
“那去哪?”
“房中。”
顾朝朝:“……”他的表情是正经的,但这两个字实在不怎么正经。


第5章 (招惹)
不到一天的时间,顾朝朝已经是第二次进沈暮深的寝房了。
沈暮深虽然长了一张谪仙矜贵的脸,但干活儿还算干练爽利,尽管贴身小厮不尽心照料,他依然将寝房收拾得窗明几净,就连每日都睡的床,此刻也铺得极为规整……她怎么总盯着人家的床,那可是她‘儿子’啊!
顾朝朝默默唾弃一下自己,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关门声。她连忙回头,一对上沈暮深清冷的视线,藏在袖中的手默默攥紧了衣裙。
不行,这种时候不能露怯。顾朝朝清了清嗓子,不悦开口:“你关门干什么?”
“你想叫人看到?”沈暮深抬眸反问。
顾朝朝无言以对。
寝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顾朝朝缓缓开口:“你就没有话要同我说?”
“什么话。”沈暮深语气没什么起伏。
见他不打算主动坦白,顾朝朝有些沉不住气:“昨晚的事,你不解释?”
沈暮深沉默不语。
“为何要看我的肩,你想确认什么?”顾朝朝盯着他的脸,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微表情。
而沈暮深注定要让她失望,因为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只是听到她的问题后,正在看别处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顾朝朝没他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很快就被他看得败下阵来:“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无非是觉得记忆不大真实,所以想通过我验证一番,对吗?”
她想了很久,沈暮深是书中人物,没有她这样全面的信息源,就算再聪明也有局限性,无法做到像她一样,重来的一瞬间就做出准确判断。他重生之后,本来就怀疑前世的真实性,她的种种行为又和前世不同,所以才会想办法验证真假。
而整个侯府内,都没有比她更适合用来验证的了。
毕竟小继母的肩头痣,是这辈子的沈暮深从未见过的东西。
顾朝朝说完,寝房里就陷入了沉默。
许久,沈暮深淡淡开口:“你既然已经猜出,为何还来问我。”
这就是承认了。
顾朝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这一刻脑子还是轰隆一声,接着宛若一万只尖叫鸡同时开嗓,吵得她都快不能思考了。
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这个时候,自己身为小继母该生气,于是红了眼眶,哆哆嗦嗦地后退一步:“果真如此……你怎么敢,你凭什么……”
沈暮深看着她抗拒的神色,眼神暗了下来。
顾朝朝继续演:“我是你的继母!即便没有同侯爷拜堂,那也是侯爷的女人,你怎能为了验证自己是否大梦一场,便如此轻薄于我!”
今天必须把贞洁烈妇的人设立稳了,不然以后还怎么作为一个长辈指引男主。
她说着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暮深的喉结动了动,原本古井不波的眼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只是这点波澜太浅,忙着热演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
“对不起。”他静了许久,还是没什么表情的道了歉。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顾朝朝觉得必须给他一点教训,于是一脸悲愤地继续,“我知道你们永昌侯府,没一个将我当人看的,原先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如今看来,倒也没什么不同,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完,视线就转向了柱子,脸上写满了决绝和坚毅,心里却一直祷告——
快拦我快拦我快拦我……
半刻钟过去了,顾朝朝的脚都站得有些酸了,某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总不能真撞吧?那得多疼啊!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演过火了,一时间懊恼不已,可就此放弃,又有点不甘心。
沈暮深就看着她的表情变了几变,从决绝坚毅转变犹豫懊悔,又终于从犹豫懊悔变回决绝坚毅,他总算没有再做旁观者,在她要撞柱子的前一瞬,一只手就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带到了怀里。
一看他肯拦自己了,顾朝朝顿时打起精神,哀怨痛苦地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放开我!让我去死,我不活了……”
“有人来了。”
沈暮深只一句话,就让顾朝朝没了声音。
片刻之后,咚咚咚三声敲门声,顾朝朝咽了下口水,浑身紧绷地支棱起耳朵。
“二少爷,该用午膳了。”
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午膳,比家仆吃得还晚,这群奴才真是太怠慢了。顾朝朝表面唯唯诺诺,心中重拳出击。
沈暮深看了眼怀中老实如鹌鹑的女人,声音清冷如玉石:“放门口。”
“是。”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之后便静了下来。
沈暮深一低头,便对上了顾朝朝惊恐的眼睛。
他脸色微沉:“呼吸。”
顾朝朝眨了一下眼睛,才惊觉自己还在屏气,连忙几个深呼吸,憋闷感顿时减轻不少。呼吸顺畅后,她发现自己还贴在沈暮深怀中,两只手也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领,吓得赶紧后退一步。
空气突然安静。
演戏节奏被打断,再入戏就难了,更何况……顾朝朝瞄了眼他皱巴巴的衣领,清了清嗓子后别开脸,梦游一般轻声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如今能重来一次,也是我们的造化,要好好珍惜才是。”
那一觉睡的,实在很影响她拔刀的速度,估计沈暮深也是一样的感觉,与其一直揣在心里,不如现在就挑明了,省得有朝一日生出嫌隙。
沈暮深闻言抬眸,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没有回答她。
顾朝朝就当他答应了,进一步提要求:“还有一件事。”
“你说。”沈暮深看向她。
面对他的视线,顾朝朝明明要说的是对彼此都有利的提议,却还是莫名心虚:“也没什么,只是先前因为咱们太过张扬,吃了不少亏,今后我虽还会帮你,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万一跟先前一样……不好,你明白吧?”
她尽可能说得委婉。
沈暮深喉结动了动,许久才淡漠开口:“既然怕,不帮就是。”
“不行,侯爷先前醒过一次,叮嘱我定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辜负他的嘱托。”顾朝朝瞎话说得流畅,毕竟上一次穿书,也是用这个理由糊弄他的。
沈暮深听她提起永昌侯,脸色便冷了下来,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径直开了门,取了食盒后便往桌前去了。
顾朝朝被他无视个彻底,一时间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正纠结时,就看到沈暮深打开了食盒。她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往下看,只见精致的食盒中一共三盘菜,每一盘都十分狼藉。
侯府规矩,膳食都是主子先吃,吃完家仆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就喂家畜了。
现在食盒中这些,显然是该喂家畜的东西。
“他们就给你吃这些?”顾朝朝蹙起眉头。
沈暮深不理她,并拿起了筷子。
顾朝朝无言一瞬,转身离开了。
她的裙角消失在门外,沈暮深放下了筷子,眼底一片晦色。
顾朝朝一路狗狗祟祟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刚要松一口气,身后突然传来红音的声音:“夫人。”
顾朝朝正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闻言一个激灵回头:“嗯……嗯?”
“您去哪了,奴婢找了您半天。”红音温柔端庄,和柴房里的娇媚全然不同。
顾朝朝轻咳一声:“睡醒无事,就出去走走。”
“您怎么不叫奴婢呀?”红音试探。
顾朝朝顿了一下,面色平静:“哦,起床没见着你,就独自出门了。”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见夫人睡了,便也偷懒睡了片刻。”红音顿时一脸懊悔。
顾朝朝敷衍地应了一声,正要扭头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屋里那两盘糕点掉地上了,我没找到你,索性自己收拾了,你拿去扔了吧。”
“奴婢知错,下次定不敢如此。”
红音说着,手脚麻利地从屋里把糕点端出来,正要丢掉时,顾朝朝突然叫住她:“且慢。”
“夫人?”红音好奇。
顾朝朝勾起唇角:“扔了怪可惜的,听说二少爷病了,不如送去给二少爷补补身子。”
红音了然地笑了一声,当即端着糕点给沈暮深送去了。
红音到时,食盒还摆在桌上,里面的餐盘半点没动,却像是已经吃过几遍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直接将糕点摔在了桌上,因为用力太大,还有两块掉在了地上。
“这是夫人赏你的,快些吃吧。”红音居高临下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暮深看向地上沾了泥的糕点,许久垂下眼眸,掩住了眼底的沉思。
当晚,府中就传出了世子爷和丫鬟在柴房厮混的流言,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连丫鬟什么身形、着什么衣裳都说得清楚,一听就非空穴来风。这些流言虽然没有太具体,可只要跟红音熟悉一点的,都知道说的是她。
顾朝朝作为被整个侯府半孤立的主子,平日只有一个红音在伺候,算是侯府唯一还不知道流言的人。
晚膳时,红音心不在焉,顾朝朝唤了她几次,她才猛地回神:“夫人。”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病了?”顾朝朝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红音摇了摇头,随后又点头,说话难得没有平日的从容:“……奴婢偶感风寒,没有大碍的。”
顾朝朝盯着她看了片刻,微笑:“既然病了,就去歇息吧。”
“是。”红音应了一声,便低着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温暖的灯烛下,顾朝朝正一本正经地用膳,略显稚嫩的脸配上老气的外衣,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裳的感觉。
可偏偏,她即便身穿老气的衣裳,也是美得厉害。红音走神一瞬,便赶紧低着头离开了。
顾朝朝没错过她那一眼,蹙了蹙眉后看向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想了想后找了个食盒,装了几道沈暮深喜欢的,便趁着夜色悄悄出门去了。
做贼似的在两座偏院间往返几次,顾朝朝已经走出了经验,虽然晚膳时外头的人不少,可硬是半点没被人看到,几个闪避便到了沈暮深的寝房门口。
屋里灯烛还亮着,她深吸一口气,悄悄弯腰将食盒往地上放。
食盒碰触到地面的瞬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顾朝朝眼前出现一双黑靴。
她僵了僵,尴尬地抬头,就和沈暮深居高临下的视线对上了。
半晌,她故作淡定地起身,大大方方将食盒递给他:“二少爷,这几道菜我没动过。”
食盒很沉,她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抬起,用力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一截藕段似的手腕,屋里透出的烛光一照,淡青色的指印十分明显。
是他昨晚留下的。
“你又来招我。”他冷淡开口。
顾朝朝:“?”


第6章 (秀色可餐)
没等顾朝朝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沈暮深就已经接过了食盒,转身往屋里去了。她一个人被晾在门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纠结时屋里传来清冷的声音:“阿福或许就在院外。”
阿福是他的贴身小厮。
顾朝朝一听哪还敢耽搁,赶紧进屋关门一气呵成,接着才反应过来,这会儿是家仆们吃饭的时间,阿福怎么可能会留在外面。
……但进都进来了,现在走就好像心虚似的。顾朝朝轻咳一声,端着架子到桌边坐下:“你快些吃,食盒我要拿回去。”
沈暮深垂眸不语,将食盒里的菜一道道取出来,就开始一脸平静地用膳。跳跃的烛光将他的半边脸照得明灭不定,衬得他五官愈发深邃。
顾朝朝视线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转到了他身上。
他本就生得极好,五官清冷矜贵,轮廓锋利又不失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多了十余年记忆的缘故,比起她第一次穿越时看到的他,要更深不可测,眉眼间少了一分外放的戾气,吃剩菜剩饭也是一派泰然,仿佛这些波折于他而言,都算不上什么。
这是权势浸润十年才有的气度。
顾朝朝看着这样的他,逐渐又有些走神。
一片静谧中,沈暮深缓缓开口:“好看吗?”
顾朝朝回神:“什么?”
“我好看吗?”沈暮深盯着她的眼睛。
顾朝朝无言三秒,一脸淡定:“我这人分不清美丑,你问错人了。”
“既然分不清,就别看了。”沈暮深唇角微扬,眉宇间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从容,“耽误我吃饭。”
……找茬呢?被看几眼罢了,怎么就耽误吃饭了?顾朝朝心里吐槽一句,但还是别开了脸,不看他了。
她不看他了,他却将视线定在了她的脸上,看着这张自己想了十年的脸,此刻生动地出现在眼前,他心中囚禁的野兽每时每刻都想冲出来,撕碎她,吞下她。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吃饭。
桌上的灯烛晃动一下,烛光微微暗了下来。
沈暮深放下筷子,拿了剪刀将烛芯挑开,屋里才重新亮起。
顾朝朝心里莫名胶着,听到动静看向他,就看到他已经在收食盒了。
“吃好了?”她问一句社交废话。
沈暮深还她一句:“嗯。”
说完,就已经把食盒都收好了。
顾朝朝伸手去接,抓住提篮时他的指尖无意间从她手背上擦过,她痒得轻颤一下,接过食盒就转身往外走。
沈暮深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在她快到门口时突然开口:“沈留和你那个丫鬟的事,今日在府中传开了。”
顾朝朝顿了一下,一脸疑惑地回头:“是你说出去的?”
沈暮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流言并未指明是谁与沈留私会,但只要有心,还是能查出来。”
顾朝朝摸了摸鼻子,拎着食盒离开了。
在沈暮深那里耽搁了片刻,回来时路上人已经多了,她用了去时两倍的时间,这才回到院里。把食盒放到小厨房后,她就要回寝房,结果还没出小厨房的门,就看到红音从她房中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顾朝朝顿了一下,蹙着眉头回到房间,四处打量一遍后,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她沉思片刻,将红音叫了过来。
“夫人,您找我有事吗?”还是温婉的表情。
顾朝朝看向她:“你身子可好些了?”
“回夫人的话,好些了。”红音福身。
“好了就行,”顾朝朝起身在房中踱步,“我方才一个人出去散步,怪无趣的。”
“可要奴婢现在陪夫人再去走走?”红音的视线始终追随她的身影。
顾朝朝将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桌前坐下:“不必,明日再同我去就好,你将屋里收拾一下,我也该歇下了。”
“是。”红音行了行礼,手脚麻利地收拾之后就低着头离开了。
顾朝朝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许久叹了声气。
一夜无话。
流言的发酵需要时间,但一夜的时间也足够了。
翌日一早,李茵茵便听到了消息,直接早膳都没用就杀了回来,直接奔向沈留寝房。
沈留还没起床,就被匆匆赶来报信的小厮给叫醒了,他皱了皱眉,不高兴地开口:“慌什么。”
“可是李小姐……”
“我知道了。”沈留沉着脸打断。流言的事,红音昨天就跟他说了,他也早就有了应对法子。
果然,他一看到冲进房中的李茵茵,就立即再三保证绝无此事,将哭闹撒娇的她一阵好哄,李茵茵看他态度还算可以,这才没有再闹。
“你当真没有别的女人?”她红着眼眶问。
沈留最喜欢任性的女人,看着肆意撒娇的她,心里喜欢得紧,闻言立刻点头:“绝对没有。”
李茵茵和他对视许久,最后轻哼一声:“罢了,信你一次。”
沈留失笑,手指一勾便将她拉到了怀中。
李茵茵捶了一下他的心口,半怒半嗔地抱怨几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两人厮磨半日,沈留就出门去见好友了。
他一走,李茵茵的表情就冷了下来:“将红音那贱婢叫过来!”
“是。”伺候的丫鬟急忙答应。
一刻钟后,红音匆匆赶来,还未下跪行礼,便捱了李茵茵一巴掌,吓得她赶紧跪下:“李小姐息怒,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惹得小姐如此生气。”
“不知犯什么错?”李茵茵冷笑一声,“真当我是顾朝朝那蠢货不成,随你两句话就能敷衍的?”
红音低头:“奴婢真的不知所犯何事。”
“你还给我装傻!”李茵茵愤怒,“别人不知,我还不知道吗?!那流言虽没有指名道姓,可一听就是你。”
“小姐说的是世子爷和丫鬟厮混的流言?”红音蹙了一下眉,“奴婢冤枉啊,奴婢对小姐忠心不二,又岂会跟世子爷牵扯不清。”
“你冤枉?满府上下,还能找出第二个流言里纤瘦貌美的丫鬟?”李茵茵眯起眼眸,虽然还是不信她,可看到她镇定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犯起了嘀咕。
难道不是她?
红音顿了顿,表情逐渐严肃:“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那流言说的是昨日晌午,而奴婢清早时丢了一件衣裳,晌午时夫人便说要出门散步,一走就是一个时辰,奴婢本来没有多想,可见她形迹可疑,便多留心了些,发现她回来后躲在房中,似乎藏了什么东西。”红音垂着眼眸道。
李茵茵冷冷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
红音头低得更深:“奴婢在府中多年,侯府上下没有不认识奴婢的,若流言中的丫鬟是奴婢,他们大可以直接说出奴婢的名字,反倒是夫人深居简出,即便是被撞见了,怕也极难被人认出。”
她说完停顿一瞬,“再说论纤瘦貌美,谁又及得上夫人呢?”
她说得有理有据,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时,一向在容貌上略输一筹的李茵茵登时就怒了,带上人就直奔顾朝朝院子。
李茵茵到时,顾朝朝正趴在桌子上犯困,听到动静立刻掀开旁边的书,作出一副正在读书的姿态。
李茵茵直接冲进房中,大手一挥厉声道:“给我搜!”
来时路上,红音已经暗示了顾朝朝可能会不承认,所以要先搜证物。
顾朝朝顿了一下:“搜什么?”
李茵茵冷着脸看向她:“顾朝朝,你好不要脸,连我的男人都敢抢。”
丫鬟们已经开始翻箱倒柜,顾朝朝蹙了蹙眉:“妹妹你说清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我说清楚?”李茵茵冷笑,“好,我就跟你说清楚,你是不是勾引沈留了?”
顾朝朝先是一愣,接着红了眼眶:“你怎能如此胡说,我可是世子的继母!”
说着话,就过去象征性地阻拦一下,本来就是做做样子,谁知其中一个丫鬟直接推了她一把,她一时不察差点摔倒,手背也打在了柱子上,发出一阵微痛。
顾朝朝嘴角抽了抽,顿时随他妈的便,连样子也不做了。
“是继母,却是半点名分都没有的继母,”一直沉默的红音突然开口,“夫人您整日里没少担心侯爷走后,自己会无依无靠吧?”
她这句话用心险恶,李茵茵果然更加愤怒:“你怕无依无靠,就能无视人伦纲常勾引继子了?!”
“李茵茵!你不要太过分!”顾朝朝声音都发颤了。
红音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不动声色地加入了搜房的队伍,然而一行人将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半点顾朝朝与沈留私通的证据。
李茵茵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逐渐感到不安,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正思考要不要放弃时,红音在衣柜旁的花瓶前走了几圈,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故意撞了一下桌子。
桌子的响声引来其他人的注意,一个丫鬟大步上前,很快便叫嚷起来:“李小姐!这花瓶里有东西!”
李茵茵顿时眼睛一亮。
花瓶直接被丫鬟摔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里面的东西也彻底暴露。
随着一声脆响,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当看到一地碎片中夹着部分金银后,李茵茵眉头皱了起来,红音则是脸色一变:“怎么会……”
顾朝朝见李茵茵眼神更动摇了,立刻悲愤欲绝地拿起了剪刀,直接指向自己的脖子。
李茵茵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李茵茵,我不知你究竟听了哪个奸佞小人的鬼话,竟如此污蔑于我,如今我被你欺辱至此,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顾朝朝眼中噙着热泪,“我如今以死证明清白,你满意了?”
“你别冲动!一切好说……”李茵茵忙阻止。顾朝朝虽然不是正经迎进来的侯夫人,可也是沈留名义上的继母,要是今天在她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死了,她怕是要担一辈子的恶名,到时候别说嫁给沈留做世子夫人,就是寻常百姓家怕也不会娶她。
“我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些银钱你也看到了,都是我自己攒的傍身钱,我确实担心将来没有依仗,可也不至于勾引继子!”顾朝朝越说越激动,剪刀几次都险些戳到喉咙。
李茵茵吓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冷静之后愈发觉得,以顾朝朝的性子根本做不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恨恨看向红音。
红音在看到花瓶里只有几块金银时,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顾朝朝将计就计了,一时间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在对上李茵茵的视线后只能强作镇定:“小姐你听奴婢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红音你好大的胆子,连我表姐都敢污蔑!”李茵茵怒斥。
红音急忙跪下:“奴婢没有,奴婢亲眼看到她将奴婢的衣裳塞进花瓶中,奴婢真的冤枉……”
“什么衣裳?”顾朝朝及时提问。
李茵茵忙将前因后果说了,说完难得对她软了态度:“姐姐,好姐姐,都怪我听信小人,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顾朝朝死不死她根本不在乎,但不能死在今天,否则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顾朝朝听着她求和的话,眨了眨眼睛后幽幽开口:“红音无故,为何要污蔑我?”
李茵茵顿了一下。
“怕不是自己房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顾朝朝又说了一句。
李茵茵顿时明白了什么,黑着脸看向其他丫鬟:“去这个贱蹄子房里,给本小姐好好搜。”
“是!”
“不要!奴婢房中什么都没有,求小姐饶命!”红音房中确实没什么东西,可听到顾朝朝这么说,便明白了即便先前没有,现在也会有的,一旦被发现点什么,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沈留出门了,少说也得几个时辰才回来,没人给她撑腰,她终于慌了阵脚。
红音这副样子落在李茵茵眼中,李茵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踹了她一脚后赶紧对顾朝朝说好话,半哄半劝地将剪刀夺了过来,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好不殷勤。
顾朝朝难得享受黄鼠狼拜年,干脆在桌边款款坐下,一会儿说肩疼一会儿说腿酸,李茵茵怕自己落下把柄,被使唤得团团转也不敢有脾气。
片刻之后,搜房的丫鬟回来了。
“小姐,红音房中搜出了世子爷的玉佩、字画,还有一匹上好的绸缎。”丫鬟报说。
顾朝朝闻言,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先前去红音房里,可是什么都没找到,最后只能塞一匹绸缎假装是沈留送的,这会儿怎么搜出这么多东西?
……难道是她没搜仔细?
顾朝朝正思索时,红音跪在地上哭了:“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奴婢房中从来没有这些东西……”
“死到临头还敢撒谎?”李茵茵气笑了,“来人,先给我拖出去,扒了裤子打三十棍再说,我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