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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承认了!”李茵茵愤怒拍桌。
顾朝朝捂着心口,虚弱受惊。
“我是世子爷的人,你若敢动我,他定不会饶你,”到了这地步,红音已经不能瞒下去了,只能抬出沈留压人,“你还没进门,便想因为善妒被世子爷厌弃吗?”
“你!”李茵茵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却也因为她的话生出几分犹豫。
沈留虽然喜欢泼辣性子的女人,却不喜欢女人太不听话,她若真动了他的人,他即便不与她计较,怕也会生出嫌隙。
红音见她犹豫,立刻道:“小姐,奴婢委身世子爷实属无奈,小姐只要愿意将卖身契还给奴婢,再给奴婢几十两银子做路费,奴婢愿意一辈子远离侯府,再不回来半步。”
李茵茵一听,便有些心动了。
顾朝朝喝一口清茶,心想这次怕是不能斩草除根了,不过红音真能滚蛋也不错。
果然,李茵茵问:“你当真会走?”
“奴婢发誓,绝对会走。”红音忙道。她是个聪明人,与其留下被磋磨至死,不如远走高飞。
李茵茵面露犹豫,想放走她又不甘心,想打死又怕影响自己和沈留的感情。
正纠结时,一个婆子突然走了进来:“小姐,奴婢搜到几包没喝完的药,您可要瞧一眼?”
什么药?在场所有人都生出同一个疑惑,包括红音自己。
李茵茵蹙眉:“呈上来。”
“是。”婆子说着,将药拿了过来。
李茵茵打量一眼,问:“可知是什么药?”
“回小姐的话,是避子汤,每一份都是三倍药量,长久喝下去,不仅终身无子,还会短命。”婆子回答。
顾朝朝闻言看向红音,见她一脸的迷茫不安,心中便有了计较。
李茵茵得意地勾起唇角:“好你个红音,到现在都在骗我,说得好像你在世子心中多重要一般,若真是重要,他何至于让你吃这种药?”
“……这些不是奴婢的。”红音猛地回神。
李茵茵却不再听她废话,直接叫人拖她出去行刑。红音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说那些药不是她的,然而李茵茵半点都不信她,带着丫鬟婆子扬长而去。
院子里响起红音的厉声尖叫,很快声音逐渐减小,再到消失不见。顾朝朝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心里止不住地膈应,可也对她没有太多同情。
从她试图将这件事嫁祸给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被同情的资格。
顾朝朝在房中呆坐许久,想到什么后当即沉下脸,咬牙切齿地往外走去。她越想越气,一路上连人都没避,就径直走到了沈暮深所住的偏院。
她到时,沈暮深正在房中坐着喝茶,似乎在等她。
“红音房中那些东西是你放的?”顾朝朝一进门就问。
沈暮深撩起眼皮看向她,本是不经意的一眼,却在看到什么后气压猛地低了下来:“谁弄的?”
“……什么?”顾朝朝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自己手背上青了指甲大小的一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是刚才不小心甩在柱子上磕的吧,她戳了一下不觉得疼,正要继续质问,就看到沈暮深从衣柜里拿出了药膏。
顾朝朝:“?”
第7章 (羞耻)
看到沈暮深面无表情地拿出药膏,顾朝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无声地看向她,她才讪讪开口:“一点小伤,不至于。”
“夫人,坐。”他声音清越低沉,如上好的璞玉,明明天生的清冷淡漠,却硬生生将‘夫人’二字念出了意味深长的感觉。
顾朝朝听得脸颊一热,端起架子想继续婉拒,可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眼神后,还是硬着头皮坐下了。
……气势这么强,重生了不起哦。
沈暮深见她听话,这才放下药膏,转身去将手帕浸湿。
顾朝朝扫了封装严密的药膏一眼,继而看向沈暮深:“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红音房中那些东西是你放的吗?”
“是。”沈暮深爽快回答。
顾朝朝抿唇:“为什么不提前同我说一声?”
沈暮深拧干手帕,折回桌前坐下:“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你有什么计划总要跟我说说,我才好早做准备不是?”顾朝朝看向他。
“处置一个吃里扒外的丫鬟而已,何必要跟你说,”沈暮深说罢,抬眸看她一眼,“还是说她对你而言,并非吃里扒外。”
顾朝朝顿了一下,正要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就开口了:“伸手。”
顾朝朝的思绪被打乱,索性也不问了,朝他伸出手后继续道:“你当然要跟我说,否则我怎么配合你?”
沈暮深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手上。
顾朝朝越想越气,“我在府中跟被孤立了一样,谁也不跟我通一点消息,要是昨晚我没来给你送饭,是不是就不知道流言的事了?要是不知道流言的事,也不会对红音起疑,更不会提前找到她为了陷害我藏在我房中的衣裳,万一被她得逞,任你做多少准备也无用……”
“她陷害你了?”沈暮深若有所思地抬头。
顾朝朝被打断一下,眉头皱得更深:“是啊。”
“难怪你毫不留情,”沈暮深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停顿片刻后继续道,“既然是为了陷害你,必然会将东西藏得极深,你是如何找出来的?”
顾朝朝还在气头上,没有听出他话里未尽的意味,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任她心机再深沉,也逃不过心虚二字,我先是自己找了一圈,没找到便将她叫进屋,故意当着她的面四处走,凡是她目露紧张的地方,便重新翻找一遍,找到也不难。”
“你一向聪明。”沈暮深颔首。
顾朝朝无语:“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表扬我的?”
话音未落,浸湿的帕子便覆在了她手背上,顾朝朝忍不住低头,就看到某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帕子在她手背的青痕上轻轻擦拭。
别说,还真有些疼。
顾朝朝下意识想缩回手,沈暮深却突然发力,攥紧了她的手指。
“别动。”他警告地抬眸。
顾朝朝:“……”
手指被他的手紧紧包裹,原本有些泛凉的指尖,逐渐融化在他掌心的温度中。空气蓦地安静升温,顾朝朝先是指尖热了,接着是脸颊热了,最后整个人都有些紧绷燥热。
……他们这关系,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她刚一走神,沈暮深就松开了她的手,之后没有半分逾矩行为,她要是再躲,就显得有点此地无银了,她只能故作大方地装无所谓。
沈暮深淡淡道:“昨晚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言外之意,是肯定会把流言的事告诉她。
顾朝朝心火顿时降了大半,正要说什么,就看到他将装了药膏的瓷瓶拧开了。
桃花和杏花杂糅的味道散了出来,顾朝朝眼眸微动,顺着味道看了过去,就看到不大的瓷瓶中,药膏呈浅粉色,已经用了大半。
她立刻认出,这是如今的三皇子、未来的皇帝独有的伤药——杏桃春。
因为其中几味药极难找,所以每年制成的量很少,三皇子一向留着自己用,只有极为赏识的近臣,才能分到一二,也难怪他明明没得到太好的照顾,却恢复得极快。
原文中,男主被沈留和李茵茵逼得身败名裂后,在边关待了两年才与三皇子相识,得到重用后一路扶摇直上,这才一步步回到权力中心。相比较她这个任务者,可以说三皇子才是原文里男主真正的贵人。
只是按照时间线,他们要两年多以后才认识,怎么现在就搭上线了?顾朝朝刚冒出疑惑,就想起沈暮深有上一世的记忆。
……对哦,他有记忆,等于有了重生这个金手指,肯定会主动避开陷阱,做出最优选择。这么一想,顾朝朝发现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只要躺平等待男主成长,就能直接完成任务了。
跟上一次相比,这次好像变成了简单模式,可她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别扭?
“你认识这药膏?”沈暮深突然问。
顾朝朝回神,一脸无辜地反问:“嗯?什么药膏?”三皇子的杏桃春连皇帝都不知道,她一个深宅妇人怎么可能知道。
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暮深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用修长的手指挑了一点色泽晶莹的药,然后按在了她的青痕上:“没什么。”
先是一股凉意,接着是他指尖的温度穿过凉意,轻轻印在了她的皮肤上。他垂着眼眸,慢条斯理地在她手背上按压打圈,指尖轻触的痒意很快从手背传到四肢百骸,顾朝朝的后背都绷紧了。
药膏逐渐变得透明,他的指尖仍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明明除了涂药什么都没做,却透着一点不同的意味,叫人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手背的湿滑触感,叫顾朝朝的后背越绷越紧,忍了许久还是抽回手站了起来:“好、好了。”
沈暮深抬眸,看着她不自在地叠起双手,莹白的手腕若隐若现,隐约还能看到他留下的指痕。
娇滴滴养在深闺的小丫头,整日想端当家主母的架子,可惜连皮儿都嫩得掐水,稍微碰一下就要青几日。
顾朝朝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叫她本能地感到危险,她默默后退一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暮深看着她匆匆离开的样子,许久玩味地勾起唇角:“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顾朝朝快步走出偏院,看了眼四周没人后,直接拎起裙角就跑,一直到远远看到有家仆走来,才立刻放慢脚步假装散步。
“夫人。”众人行礼。
顾朝朝微微颔首,继续往自己的院子走,一边走一边想,别人叫她夫人,沈暮深也叫她夫人,怎么偏偏就沈暮深给人的感觉不同,是她想多了,还是沈暮深故意的?
不等她想明白,就已经回了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模样伶俐的丫鬟。
“拜见夫人,奴婢红婵,是李小姐派来伺候夫人的。”丫鬟讨巧道。
走了个红音来了个红婵,真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顾朝朝不感兴趣地扫她一眼,便径直回屋了。
红婵赶紧跟上:“夫人还没用膳吧,奴婢去小厨房做些吃食来?”
“不必,我没胃口,先睡会儿吧。”顾朝朝扫了她一眼。
红婵闻言,便知道她不想让自己跟着了,于是妥帖地停下脚步:“那奴婢在门外候着,待夫人醒了再给夫人做吃食。”
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知道她是李茵茵的人,但看在她态度不错的份上,顾朝朝面色也缓和了许多:“知道了。”
红婵没有再多说,等她进屋之后,主动在门外把门关上了。
顾朝朝摸了摸鼻子,确定她离开后才到床边坐下。
寝房里一片安静,她独坐许久,视线忍不住落在了涂了药膏的手背上,只见原本还有些泛青的肌肤,此刻已经光洁一片,完全看不出有撞伤的痕迹了。
传说中的杏桃春,有肉白骨活死人的奇效,结果用来治她小小的淤青,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也不知道沈暮深怎么想的,竟然舍得给她用,难道是因为感念她当初鼎力相助的恩情?
顾朝朝就撇了撇嘴,显然自己都不相信。
她盯着手背看了片刻,视线渐渐滑落在手腕上,当依稀看到还有指印在时,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
他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不可能!原文中男主虽然不算纯粹的读书人,但最重规矩和纲常,怎么可能会对继母有想法。再说她第一次穿越时虽然一直对他很好,但始终恪守礼法,他也从来没有逾矩的表现,除了那天被药物操纵……
脑海一浮现那天的事,顾朝朝就一阵口干舌燥,喝了两杯水后直接躺下,一边默念不可能,一边催眠自己入睡。
可能是因为心理暗示挺有用,也可能是因为太累,顾朝朝还真就睡着了,只是睡着之后,又一次梦见了那日的事。
梦境中,她哽咽着揪住沈暮深的腰带:“求你……”
沈暮深扣着她的手,轻易在她手背上留下指痕,却依然一动不动。
“二少爷。”她咬着唇,眼角一片湿润。
沈暮深定定看着她,眸色沉沉地问:“想好了?”
“……嗯。”
“想好了,就不能后悔了。”
她脸颊红如桃花,听不出这句话背后更深的含义,只是在迷离之下摇了摇头。
“不后悔。”
沈暮深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没等她话音落下便突然天地颠倒,她陷入柔软的被褥……然后呢?在真正开始之前,沈暮深似乎哑着嗓子说了句话——
“或许有些疼,你忍着点。”
或许有些疼……
你忍着点……
顾朝朝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床幔看了许久后,默默羞耻得蜷成一团,捂着脸低声喃喃:“疯了么,怎么就梦到了?”
“梦到什么了?”
本该出现在梦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现实,顾朝朝惊得一颤,抬头就看到沈暮深正坐在桌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啊啊啊啊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刚才没说梦话吧?!
第8章 (你还知道怕?)
顾朝朝还在为梦境羞耻,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梦中人出现在眼前,还问自己梦见了什么,这刺激着实不小,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人。
她刚刚醒来,眉间还带着一分迷茫,眼神柔软却不自知。
没有了老气的衣裳和首饰做武装,此刻只穿一件里衣的她,看起来像块刚出锅的小糕点,透着热腾腾的新鲜感。而小糕点本人没有一点自觉,还敢用这样无辜的眼神看人。
又或者,她是故意为之。
沈暮深垂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脑海浮现上一世李茵茵死前的嘶吼——
“你以为她是真心待你?你以为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会有毫无目的的接近?”
“沈暮深,你也配?!”
咔嚓——
手中的茶杯突然碎了,一片碎瓷片扎在掌心,顿时殷红一片。
顾朝朝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拿了锦帕要下床,然而一只脚还没落在地上,就听到他沉声呵止:“别动!”
顾朝朝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动了。
“你没事吧?”她赶紧问。
沈暮深垂着眼眸,掩去了眼底晦色。
“……二少爷?”顾朝朝试探地开口。
沈暮深顿了顿,平静看向她:“没事。”
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帕子将手随意包扎,又将所有碎瓷片捡了,确定地上没什么东西后,才抬头看向她:“好了。”
顾朝朝看了眼他手上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帕子,无言半晌后干巴巴开口:“怎么会突然碎了。”
“茶水太热。”沈暮深随口道。
顾朝朝顿了顿,寻思这茶都在桌子上放大半天了,怎么可能会太热?
“你不问我来做什么?”沈暮深打断她的沉思。
顾朝朝回神,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床上坐着,且身上的衣裳显然不符合待客标准。
她沉默半晌,默默把被子拉了上来,绷起小脸严肃道:“男女有别,不管做什么,你都不该闯进我的寝房。”
沈暮深眼神意味不明:“嗯。”
顾朝朝:“……”然后呢,继续坐着?
她等了三秒,没看到他有要出去的意思,只能无奈开口,“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没有给我送午膳。”
“嗯?”顾朝朝迷茫抬头。
沈暮深平静看向她,依旧是清冷矜贵的模样,只是说出的话却不怎么有格调:“我来蹭口吃的。”
顾朝朝:“……你没饭吃?”
“没有。”沈暮深回答得坦然。
……连杏桃春都能随便浪费的人,哪来的脸说自己没饭吃?顾朝朝无语。
沈暮深端坐着耐心等待。
片刻之后,顾朝朝一脸无奈:“行吧,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去给你送。”
沈暮深闻言多看她一眼,见她精神尚可,就转身离开了。
顾朝朝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满脑子只有四个字:莫名其妙。
她又静坐片刻,确定他走远了,才将衣架上的外衣扯过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正要叫今天刚来的丫鬟做饭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夫人,您醒了吗?”
顾朝朝顿了一下:“醒了。”
“奴婢做了些吃食,要现在送进去吗?”红婵问。
还真是刚瞌睡就有递枕头的,顾朝朝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是。”
说着话,红婵就端着东西进来了:“夫人睡了将近两个时辰,现下饿坏了吧?”
顾朝朝一愣:“我睡多久?”
“两个时辰。”红婵回答。
竟然睡了这么久,顾朝朝怔愣一瞬,这才看到外面天色都暗了,再想想突然到访的沈暮深……他不会是听说自己睡太久,担心她出事才特意跑来的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顾朝朝就忍不住暗笑自己犯神经,她自己关起门来睡觉,沈暮深怎么可能知道她睡了多久。估计确实是饿了,才跑来找她的。
她轻呼一口气,也后知后觉地感到饿了,但想了想还是开口:“突然想吃后厨的玫瑰糕了,你去看看还有没有。”
红婵应了一声,低着头出门去了。
目送她离开后,顾朝朝赶紧拨了几样饭菜,本来想趁她离开这会儿给沈暮深送去,结果刚一出门,就险些迎面遇上几个家仆,无奈又赶紧躲回院子里。
她等了片刻,只见往日清净的门前,时不时就有人经过,且每个人都面色严肃,仿佛有什么事发生一样。顾朝朝看得心痒,很想拦个人问问,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外面人太多,她拿个食盒出去有些打眼,还是等晚些时候再给他送吧。
顾朝朝叹了声气,拿着食盒又折回了房中,准备等会儿故技重施,假装这些饭菜被作践过,再让红婵去给沈暮深送。
计划好了,她就开始等红婵回来,谁知等了好半天,也没见这个丫鬟的身影。顾朝朝一边等一边吃,直到晚饭快吃完了,红婵才回来,还是两手空空回来的。
“我的玫瑰糕呢?”顾朝朝扬眉。
红婵愣了一下,这才惊呼:“奴婢该死,奴婢将糕点忘在池塘边了,夫人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回去取……”
“等一下,”顾朝朝叫住她,“你没事去池塘做什么了?”
永昌侯府唯一的池塘在园子里,从这里到后厨并不经过园子,红婵突然跑去池塘,还丝毫不隐瞒她,应该是和刚才府中的人来人往有关。
红婵福了福身,略带尴尬地开口:“回夫人的话,奴婢是听说李小姐落水了,所以特意去瞧瞧。”
“落水?”顾朝朝惊讶。
红婵点头:“对,世子爷今日回来后,似乎因为红音的事说了李小姐几句,李小姐心情不好,便去池塘边散步,谁知就不小心落水了,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掉进了池塘,等捞出来时就没气了。”
她说完,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又赶紧解释,“李小姐只是受惊,是丫鬟淹死了。”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想到这人是李茵茵派来的,赶紧一脸担心地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就去看看她。”
“夫人,”红婵见她起身要往外走,赶紧拦住她,“方才李府来人,已经将李小姐接回去休养了。”
“世子呢?”小情儿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露面吧?
果然,红婵回答:“李小姐在侯府发生这样大的事,世子自然要亲自去李家赔罪的。”
李茵茵走了,沈留也走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俩人今天都不会再回来了,这是什么人间快乐事?顾朝朝心情非常好,但当着红婵的面没敢表现出来,只是轻咳一声道:“那边有个食盒,你去给二少爷送去。”
红婵不解:“给二少爷送?”
“嗯,是我吃剩的饭菜,”顾朝朝勾起唇角,“二少爷可怜得很,不如赏给他好了。”
红婵懂了,拿起食盒便往沈暮深的院子去了。
沈暮深已经等候多时,看到进来的不是顾朝朝后,周身气压低了下去。
“奴婢奉夫人之命,来给二少爷送吃食。”红婵说着,将食盒放下了。
“知道了,”沈暮深神色冷淡,“下去吧。”
“是。”
红婵低着头离开,沈暮深独坐片刻,打开了食盒。
只见食盒内整整齐齐摆放三个盘子,其中一个盘子里,盛的是一块完整的鱼肚,和两块圆圆的鱼脸肉。沈暮深盯着看了片刻,唇角不受控地上扬。
夜幕渐渐降临,热闹了一整日的侯府总算安静下来。
戌时一到,顾朝朝就去了永昌侯那儿。
还是老人味和中药味掺杂的寝房,顾朝朝一天来两次,已经快习惯了,不知道是不是烛光太近的缘故,永昌侯的气色比起之前要好一些,但还是形销骨立昏迷不醒。
算算日子,距离他咽气还剩十几日了,顾朝朝虽然有点可怜他,但一想到他是为了讨个吉利,就能毁了人家小姑娘一辈子的老混球,这点同情也就很快消失不见了。
“夫人,该给侯爷擦身了。”小厮端着热水进来。
顾朝朝应了一声,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小厮也不敢劳烦她,放下热水就开始去解永昌侯的衣裳,顾朝朝别开视线,一脸淡定地走神,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个借口从屋里离开了。
难得的晴天,月光将整个侯府笼罩,微风一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是舒服的。
顾朝朝白天睡太多,现在相当精神,看月色不错,烦人精男女配又都不在府内,索性回头对跟在身后的红婵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红婵顿了一下:“天色已晚,还是让奴婢陪着您吧。”
陪着我还是监视我?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无妨,我走走就回去了。”
红婵见她坚持,只好答应了。
顾朝朝轻呼一口气,心情不错地往前走去。
红婵目送她离开,看到她走的路是通往园子那条,顿时想起了什么,可惜还没等开口提醒,顾朝朝就已经消失在夜幕中了。
红婵犹豫一下,转身离开了。
顾朝朝只是随意走动,也没注意自己往哪走了,溜溜达达逛了半天,等看到波光粼粼的池塘时,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哪。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边好像刚死了人?
顾朝朝顿时后背发毛,正要离开时,余光突然扫到池塘边的石头平地上,有一个黑乎乎的凸起,像是放了什么东西。
她这个人一向又胆小又作死,看到后迟疑一秒,还是屏住呼吸走了过去,就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打量。
半晌,才认出最上面那一层是草席,至于下面盖着什么,却有些看不清。
她又怕又好奇,纠结半天后还是伸出了颤巍巍的小手。
然而不等碰到草席,水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微响动,她吓得一哆嗦,顺着声音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池塘旁边铺的都是碎石子,那声音应该是石子掉水里了吧。
顾朝朝心里有些打退堂鼓,可盯着草席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再次伸出了手。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当指尖离草席还有一拳距离时,她的后背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下一秒纤腰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梏住,不由分说地往后拖去。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的顾朝朝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