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消消气。”红音见她总算停下了,便赶紧上前扶住她。
顾朝朝表情这才好些,带着红音扬长而去,只是刚一回房,便开始担心了:“我方才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些?”
“……您砸都砸了,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晚了点?”红音无奈。
顾朝朝摸了摸鼻子:“我本就不舒服,又被气了一下,就冲动了些。”
“夫人别担心,二少爷不敢怎么样的。”红音见她实在紧张,便开口劝慰。
顾朝朝强撑:“他就是如何,我也不怕他,但是……传出去会叫人觉得我苛待庶子,对我名声不好,这样吧,你待会儿叫人去给他收拾一下,再送两床被褥,不必太好的,就昨日晒完准备送穷户的那几床便好。”
说完,她又恨恨,“他不是看不起我么,就叫他用我不要的破烂儿!”
“是。”
红音答应一声便赶紧去办了,等她带人搬着东西到偏院时,沈暮深正神色莫辨地站在一室狼藉中,他的脚下正是先前被顾朝朝踩过的被褥。
红音也不看他,叫人将被子放到床上后,便直接扭头走了。
她离开后,沈暮深眼眸微动,许久才走到床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刚送来的被褥。
被褥厚实柔软,泛着一股新晒的暖味,虽然看起来旧了些,但比地上那床又脏又硬还沁着水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沈暮深眼神晦暗,拇指在被面上摩挲两下。


第3章 (夜探沈暮深房间)
“她当真将沈暮深的寝房给砸了?”李茵茵不可置信地问眼前丫鬟。
丫鬟福了福身:“真的砸了,奴婢亲眼所见。”
这丫鬟便是跟在顾朝朝身边的红音。
李茵茵还在惊讶,半晌才轻嗤一声:“我倒是小看了这个表姐,没想到也有这样泼辣的时候。”
“奴婢觉着,许是李小姐您昨日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红音恭敬道。
李茵茵点了点头,接着问:“砸完之后,她可又做了什么?”
“有的,她一砸完便后悔了,担心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也担心二少爷会报复,不过后一点她没有明说,是奴婢看出来的,”红音回答,“所以她又叫奴婢送了几床旧被褥过去。”
“这倒像她的作风,虚伪至极。”李茵茵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又扫了红音一眼道,“行了,你回去吧,记得盯紧些,她有任何事都要随时告诉我。”
“是。”
红音答应完便回去了,一走进院子,就看到顾朝朝正坐在院中石桌前,她心里一惊,赶紧走过去:“夫人。”
顾朝朝抬头:“方才去哪了?我找了你许久都没找到。”
“去了趟厨房,叫人给夫人炖了银耳莲子粥,待会儿便送来了。”红音温顺回答。
顾朝朝看了眼她姣好的面容:“我不慎将杯子碎了一个,你去进屋收拾一下。”
“是。”红音见她不再追究,松了口气便往屋里走。
顾朝朝扫了一眼她的背影,一眼便看出她穿的那身衣裳,虽然样式与别的丫鬟衣裳没什么不同,可料子却好上很多,以她的月银来说是绝对买不起的。
原文中,红音只是侯府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唯一有姓名的一次,是李茵茵为了解除婚约,所以给沈暮深下了助兴的药,让他和府中丫鬟,也就是红音春风一度,再让红音出面控诉沈暮深强迫自己,从而败坏沈暮深的名声,达到退婚目的。
而关于这段的剧情里,并没有提到红音是李茵茵的人,所以她在第一次穿越时,就没有警惕这个贴身丫鬟。
直到原本该下给沈暮深的药,下给了她,和沈暮深春风一度的人也变成了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当日的晚膳有问题,而唯一能接触到晚膳的人就是红音。
然而等她明白过来时,和沈暮深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任务也逐步走向了失败。
所以顾朝朝这次去为难沈暮深时,特意带上了她,为的就是通过她迷惑李茵茵,而现在来看是成功了。
顾朝朝思索的功夫,红音从屋里出来了:“夫人,该去侍候侯爷了。”
顾朝朝回神:“哦,现在过去吧。”
“是。”红音上前将她扶起。
两个人一同往永昌侯的住处去,经过一个拐角时,走在前面的顾朝朝一头扎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她愣了一下,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晦暗的眼睛,顿时一个激灵。
“夫人!”红音惊呼一声。
顾朝朝赶紧往后退,被红音扶住后才板起脸,神色冷清地质问:“二少爷,你走路都不看路吗?”
沈暮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顾朝朝后背发麻,正要想办法开溜时,他便径直离开了。
顾朝朝:“……”
“二少爷也太过分了。”红音小声说了句。
顾朝朝点了点头:“没错,真过分。”看来她二次穿越对男主真的有影响,都从小冰块直接进化成大冰山了。
顾朝朝轻呼一口气,冷静之后便继续往前走,红音垂着眼跟在后头,二人没有再想这个小插曲,很快便到了主院。
刚一踏进院子,便看到沈留的小厮站在院中,顾朝朝顿了一下:“世子回来了?”
沈留这次去查账,已经走了三日了。
“回夫人的话,刚回,正在里头看侯爷。”小厮回答道。
顾朝朝微微颔首:“既然世子在,我便先不进去了。”
她比沈留要小三岁,还不算永昌侯正经的继妻,平日按规矩也该尽可能避嫌。
小厮貌似客气地答应一声,却决口不提让世子先回避的话,毕竟她身份上虽然高出一辈,可侯府如今当家的却是他们世子爷。
顾朝朝第二次穿进这个世界,已经习惯了侯府的捧高踩低,闻言垂着眼眸转身就走,心里欢呼一声太好了,不用看糟老头了!
然而没等她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世子爷。”
顾朝朝无言一瞬,下一秒就被叫住:“夫人。”
顾朝朝停下脚步,扯出一点笑意回头:“……世子。”
“世子爷。”红音也屈膝行礼。
“我已经看过父亲了,夫人且进去吧。”沈留看了一眼红音,视线停在了顾朝朝的脸上。
顾朝朝忍着厌恶,畏畏缩缩地回避视线:“是、是……”
这位永昌侯府的世子爷,可谓是贪财好色都占全了,但有一点,就是极其不喜胆怯懦弱的女子,即便是生得再好,只要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他都会一瞬失去兴趣。
果然,在她做出这副模样后,沈留顿时冷淡了许多:“我方才看到父亲身上似乎生了疹子,许是因为这几日一直在下雨,夫人还是要仔细照料,叫人勤换被褥才行。”
“……知道了。”顾朝朝继续怂。
明明生了一张极美的脸,却是这样的性子,沈留简直看一眼都嫌烦,蹙了蹙眉后淡淡开口:“行了,你赶紧进去吧。”
话里话外像是在使唤丫鬟,没有半分尊敬。
顾朝朝心里翻个白眼,为了故意恶心他,继续畏缩哽咽。
沈留眉头皱得极紧,正要转身离开时,李茵茵突然跑了进来:“世子!”
沈留一听到她的声音,表情顿时和缓许多,碍于顾朝朝还在,他没有伸手去抱李茵茵,而是笑着问她:“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看侯爷,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李茵茵说完,又看向顾朝朝,“哟,表姐也在呀。”
顾朝朝假笑。
跑得气喘吁吁的头花都快乱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凑巧,那眼底对她的警惕都快溢出来了吧。李茵茵就像每一个恋爱脑中毒的女人一样,哪怕自己男人丑成尖嘴绿脸的河童,也时刻警惕旁人会来抢。
比如此刻,明明沈留生得极为普通,跟男主沈暮深比起来不知要差了几万个永昌侯,李茵茵却愣是将他当做世间少有的珍宝,一听说她和沈留在一处,便想也不想地冲过来阻拦了。
顾朝朝才懒得陪他们演‘全世界我只对你有占有欲’的戏码,见他们开始互送秋波之后,果断转身离开:“我去看侯爷。”
说完走了几步,意识到什么不对后停下脚步,一回头果然看到红音还站在原地,她扬了扬眉提醒:“红音。”
红音猛地回神,赶紧跟了过来。
“发什么呆呢?”她探究地问。
红音不好意思地笑笑:“奴婢一时间走神了。”
见她不愿意多说,顾朝朝也没有理会,进入中药味和老人味混合的寝房后,便叫来伺候的家仆将永昌侯的被褥换了。
她按照惯例在永昌侯房中待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往外走去。
天色已经黑了,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偌大的侯府静悄悄的,只剩下淅沥的小雨声。
因为雨势不大,顾朝朝便没有撑伞,带着红音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快走到住处时,突然听到假山后有丫鬟嘀嘀咕咕——
“二少爷怎么又起高热了,他房中小厮究竟是怎么照顾的。”
“肯定是不尽心呗。”
一听到她们聊的是沈暮深,顾朝朝顿时放慢了脚步,旁边的红音只当她是累了,垂着眼眸跟在她身后,看起来对沈暮深的事并不感兴趣。
丫鬟们还在闲聊:“那世子爷回来了,是不是要教训那不尽心的小厮了?”
“世子爷?他巴不得二少爷消失才好,怎可能去教训小厮,方才小厮将二少爷起高热的事同他说了,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说不必管,病死算了。”
“放肆!”红音突然训斥,假山后的丫鬟和顾朝朝同时吓了一跳,丫鬟们赶紧出来,看到来人是谁后赶紧跪下。
红音蹙眉道:“你们是活腻了吗?连主子都敢编排?”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红音却不留情:“去柴房面壁三日,不准吃喝!”
“是、是是……”丫鬟们赶紧跑了。
红音冷哼一声,一抬头便对上了顾朝朝的视线,她愣了一下,赶紧解释:“夫人见谅,奴婢就是一时情急……”
“我知道的,”顾朝朝收起眼底的若有所思,宽和地打断她,“咱们主仆在府中地位尴尬,万一叫人看到我们在此,若是不呵斥她们,倒显得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是了。”
红音慌忙笑笑:“对,就是这个理儿。”
顾朝朝满脑子都是沈暮深又病重的消息,一时也不想琢磨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同她一起回到院子后就借口累了,径直进了寝房。
一关上门,她就开始焦虑地踱步。
沈暮深怎么病了?
沈暮深怎么又病了?
不管是原文中,还是她上一次穿越,他都只病了一个晚上,为什么这次却反复起热?是她又不小心做了什么,然后改变剧情了吗?他不会像沈留说的一样,真就病死了吧?
顾朝朝越想越紧张,几次都忍不住出去看他,可没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不行,现在过去,那她这两天的戏就白演了,万一他没丫鬟们说的那么严重,她岂不是又把两人陷入更艰难的境地……可要是不过去,男主死了怎么办?
纠结半天之后,她决定折中一下,于是吹了灯到床上躺下,假装已经睡去。
就这样直愣愣地熬到子时,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她才披一件暗色的外衣,鬼鬼祟祟地往外跑。
小雨还在下,到处都湿漉漉的,她怕裙子沾了泥点子被红音看出破绽,便始终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用了比往日多一倍的时间才到沈暮深院子。
擅离职守的小厮早就去睡了,偌大的院子空空荡荡,顾朝朝小心谨慎地走到沈暮深门口,轻轻推了一下门,房门顿时发出一声轻响。
她的心迅速提了起来,紧张半天后没听到屋里有动静,松一口气的同时更紧张了——
沈暮深睡眠浅,这都没有醒,看来病得是真严重吧。
顾朝朝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闪身进门,重新关好房门后才往里走,不多会儿便看到了沉睡的沈暮深。
小说中的男主大多都是模样俊俏,沈暮深也不例外,即便如今还没有权臣的气势,但周身气度已经非同寻常,即便睡在陋室之中,也给人一种矜贵的感觉,远山一样的眉眼和清俊的轮廓,叫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而藏在单薄衣衫下的身材,更是沟壑分明充满爆发力。
……不能再想了,顾朝朝强行克制,吐槽一句李茵茵品味真的很差,有这样的极品在,竟然还满心只想嫁给沈留,便悄悄凑得更近。
她屏住呼吸,谨慎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不烫?
顾朝朝愣了一下,还没等收回手,手腕便被一股力道攥住,下一秒直接被甩在了床上。
她叫人送来的被褥又厚又软,但架不住她猛地一摔,后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在床上,还是被撞出了一点疼痛。
她蹙着眉头轻哼一声,下一秒一抬头,就对上了沈暮深清冷的眼眸。
顾朝朝:“……”


第4章 (我是你妈!)
顾朝朝陷在柔软干燥的被褥中,对上沈暮深的视线后,便嗅到一股独属于他的清冷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松木和冬日清晨露珠的味道,平时淡得几乎闻不到,可当他出汗时,这种味道就明显了起来。
她上次闻到,还是与他在房中纠缠时,他宽阔的背脊上出了一层细汗,绷起的肌肉爆发力十足,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不见重……顾朝朝刚一走神,手腕便传来一阵疼痛,她脸颊顿时泛热,庆幸现在是夜里,沈暮深不会发现她脸红了。
“放开我。”她清了清嗓子,尽可能冷淡开口。
沈暮深漆黑的瞳孔如深邃的海,语气漠然:“为何来此。”
是在问她,却也是陈述语气,仿佛她的回答并不会影响他的判断。
顾朝朝总觉得第二次穿越,男主的性格更难搞了,于是打起十万分精神,摆出倨傲的姿态:“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沈暮深对她的答案不置可否。
顾朝朝被他看得莫名心虚,语气也倨傲不起来了:“我刚砸了你的屋子,你便一病不起,知道的清楚你是被打留下的病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我气的了,若是传出去……”
她絮絮叨叨地解释,沈暮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默默盯着她的形状姣好的红唇,看了许久后视线下移,落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顾朝朝浑然不觉,解释完后状似不经意地问:“有丫鬟说你起了高热,可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没病啊?”
沈暮深依然沉默。
顾朝朝顿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此刻好像并没有跟她对视,而是在看她脖子以下……她回过神来,吓得赶紧护住衣领:“你看什么?!”
沈暮深抬眸与她对视,像一头暗中窥视猎物的野兽,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顾朝朝作为即将被捕获的猎物,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静了静后故作镇定道:“你没死我便放心了,时候不早了你继续睡吧。”什么高热不高热,都不重要,保命要紧。
说完,便起身要跑,然而手腕子还被沈暮深攥着,他略一用力,她便又一次跌回了床上。
“你想干什么?”顾朝朝恐慌地睁大眼睛。现在的男主虽然还没有真正强大,但野心和实力已不容小觑,想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他不会因为自己几次挑衅,就想趁月黑风高把她干掉吧?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干笑一声后正要开口,他就已经扯掉了她的衣带。
顾朝朝:“?”
当衣衫散开,脖颈处的肌肤微微暴露,顾朝朝愣了,顾朝朝傻了,顾朝朝怎么也没想到,他不是要干掉她,而是要干……
一切发展太快,她根本来不及细想为什么男主会变成这样,因为沈暮深解了衣带似乎还不满足,又将手伸向了她的心口。
当他冰凉的指尖碰触到她的喉咙,顾朝朝头皮都开始发麻,一脸惊恐地将被桎梏的手腕抽出来,两只手一起抓住了他的手掌:“你冷静点,我是你妈!”
语气痛心疾首,宛若劝问题儿童迷途知返。
“别动。”沈暮深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且第二句话只有两个字,语气冷漠得像块石头,说完便扯开了她松垮的衣裳。
顾朝朝只觉得肩头一凉,低头便看到自己大片肌肤都暴露出来了,幸好有小衣遮挡,关键部位才没暴露。
她能看到的,沈暮深也看到了。入眼圆润的肩头白得刺眼,在黑夜中宛若一地没有污染的积雪,而积雪之上,是一颗不大的痣,虽然黑暗剥夺了它的颜色,可沈暮深知道那是水红色的。
他的眼神猛然暗了下来。
顾朝朝后背发凉,终于忍不住趁他不备,用尽全力猛地推开他,衣裳顾不上穿好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去。沈暮深似乎也不打算追,被她推开后便垂下了眼睛,独自一个人。
顾朝朝吓得一路跑回住处,直到冲进寝房反锁房门,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冷静了半天,心跳恢复正常了,她才有精力复盘今晚的事。
丫鬟说沈暮深病了,然而她刚才接触的沈暮深生龙活虎,没有一点病模样,而且看到她后没有半点惊讶,反而直接去脱她的衣裳……想到刚才那一幕,顾朝朝嗓子发干,连喝两杯水后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沈暮深会不会是故意装病引她过去的?
……不可能,她刚穿回来,还什么都没做,自己这个身份更是和他像陌路人,他有什么理由引她过去,又或者凭什么觉得她听到他病了的消息,就会去看他?
顾朝朝找了一大堆理由否认这个想法,然而还是不受控制地深想,且越想越有可能。他刚才虽然脱了她的衣服,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显然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只盯着她的肩膀。
肩膀……
顾朝朝张了张嘴,想到什么后立刻把衣服脱了,然后就在肩头看到了水红色的痣。
她作为穿越者,虽然要用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书里,但每次出现都会用自己原有的容貌和姓名,只是会根据年龄的不同略微调整数据,别的基本和原来一致。
而这颗痣,就是她小时候就长了的。
顾朝朝怔怔盯着不大的痣,脑子里蓦地闪过沈暮深在痣旁留下牙印的一幕。这一次再想起两人那一夜发生的事,第一反应不是窘迫羞涩,而是浑身泛起了凉意。
他为什么要看她的痣?是想验证什么吗?可为什么要验证?他怎么知道她肩膀上有痣?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打转,最后凝成了一个终极问题——
难道……上辈子的沈暮深也回来了?
顾朝朝咽了下口水,对目前的状况有点理解不能。
按理说小说世界和游戏应该是一样的,除了任务者都是纸片人NPC,没有太大的主观能动性,她重来之后,整个世界也应该刷新,变成全新的游戏,怎么男主还跟着重来了?
可如果说他没有重来,今晚这一切就解释不通了。
这一刻,顾朝朝无比羡慕那些有系统的穿越者,不用像她一样全靠硬猜。她叹了声气,在桌边坐了许久之后,突然觉得男主重生也是件不错的事,至少她不用再重刷他的信任信任。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
不知不觉已经天光即亮,顾朝朝想得脑子都快晕了,干脆什么都不想了,直接躺到床上开始睡觉。她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一沾床就直接睡了过去,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但精神还是不大好,于是又回床上躺着了。
“夫人,您又要睡?”红音有些惊讶。。
顾朝朝装病:“嗯,有些头痛。”
“可要奴婢去熬些安神药?”红音关心地问。
顾朝朝:“不必了,你退下吧。”她这辈子恐怕都不敢再喝红音熬的药了。
“是。”红音见她困倦,便低眉顺眼地离开了。
顾朝朝翻个身,听着房门轻轻关上,脑子里突然出现沈暮深那张脸,她彻底精神了。
翻来覆去好半天后,她认命地叹了声气,坐起来后抬高声音:“红音,进来为我更衣。”
然而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红音?”顾朝朝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推开门出去,只见不算大的小院静悄悄的,显然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
去哪了?顾朝朝心里嘟囔一句,接着意识到红音不在也挺好,她正好独自一人去会会沈暮深,看他是否如自己想的那样,有上辈子的记忆。
这么想着,她自己随便找了套衣裳换了,便径直出门去了。
作为侯府最没有地位的两个主子,她和沈暮深都住在府中最偏僻的院子,中间只隔了几座杂院,平时人烟也相对侯府其他地方少一点,只要顾朝朝小心避开那些偶然经过的家仆,就不会被人发现。
此刻刚过晌午,主子们都歇下了,家仆们也聚在厨房用膳,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尽管如此,顾朝朝还是一路紧张,生怕被人发现了。
鬼鬼祟祟地走了半天,快到沈暮深的院子时,旁边的柴房突然传来一声响动。顾朝朝赶紧躲到墙角,接着便听到一声甜腻的轻哼。
顾朝朝:“?”
她一脸莫名地看向传出声音的柴房,接着就听到了熟悉的女声:“书房和寝房哪个不成,非要到这种破落地方来。”
是红音的声音,只不过要比平时娇媚许多。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默默从墙角挪到了柴房门口的树后,借着大树的遮挡支棱起耳朵——
“我瞧你刚才的反应可是喜欢得紧,这会儿开始口是心非了?”
听到沈留的声音,顾朝朝一点都不奇怪,昨天刚跟沈留见面时,红音就因为他失了神,她叫了几声都没听到。后来二人一起偷听,丫鬟们编排沈暮深时,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一听到她们说沈留的不是,就直接冲动地去反驳了,一看就跟沈留关系匪浅。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匪浅。
顾朝朝无声地啧了啧,又一次觉得李茵茵猪油蒙心,放着沈暮深这种优质男不要,偏喜欢沈留那种油腻又花心的,简直有病。
她正鄙视李茵茵的眼光时,屋里又传出了沈留的声音:“你这会儿贸然出来,不怕被顾朝朝怀疑?她可是茵茵的表姐,虽然关系不怎么样,可要是知道了你和我的事,定是会告诉茵茵的。”
“夫人每次午休都少说一个时辰,不等她睡醒奴婢便回去了,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我如今还需要李家的助力,你安分些,等我娶了茵茵之后,自会给你一个名分。”
顾朝朝撇了撇嘴,懒得再听下去,于是扭头就要离开。
然而下一秒,她就直直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小巧的鼻尖首当其冲,顿时酸意蔓延,她闷哼一声后退,却一脚踩在了干掉的树枝上。
咔嚓。
“谁?!”
沈留听到动静低喝一声,随便穿了件衣裳就冲了出来,然而外面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了?”红音不满的声音传来。
沈留又看了一眼四周,这才开口:“我方才听到外头有人。”
“听错了吧,这个时候哪有人呢。”红音轻哼。
沈留一想也是,于是转身回去了。
树上,顾朝朝屏住呼吸死死攀着沈暮深的脖子,直到柴房的门重新关上,她才猛地松一口气,接着意识到,她跟沈暮深此刻的姿势看起来不太合适——
树上空间狭小,只够沈暮深一个人放脚,所以她双脚悬空,双臂揽着他的脖子,坐在他略微躬起的腿上。
顾朝朝顿时有些尴尬,然后发现尴尬的只有她一个人,沈暮深十分淡定,完全不被姿势困扰。
作为一个长辈,男主人生中的贵人,不能在气场上输给他。顾朝朝冷静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肩上有颗痣?”
为以防万一,她没直接问他是不是有上辈子记忆,如果沈暮深有上辈子的记忆,那肯定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