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颂瞥了一眼木彦没出息的样子,赏了木彦一记白眼,接着回答:“只能说罕见,修者们对他们剥削过多,导致他们寻了绝对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那里结界的强大,怕是许多修者都不会知晓那里还有一处海域。”
“用结界隐藏了一块海域,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对,毕竟是他们保命的手段,自然要做得巧夺天工。”
木彦又低下头,心中闪过一丝憋闷,闷闷地问了一句:“那季俊山庄的事情不会是什么三角恋吧,比如少庄主娶了孟栀柔,后来又见陆温然那般貌美,然后移情别恋,导致孟栀柔记恨在心,寻来顾京墨灭了季俊山庄的门。”
话音刚落,他便被顾京墨扇了后脑勺一巴掌:“你这真是看了不少话本,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看了个遍,看什么都像三角关系,再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木彦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擅长体术的修者这般随意的一巴掌,都让他又疼又迷糊,可见掌力非凡。
木彦身体一晃,扶着禹其琛才能站稳,又委屈地看向顾京墨说道:“我就是猜测吗,为何要动手?你这女子太不讲道理!”
“还顶嘴?”顾京墨眯缝起眼睛问道。
“怎么?”木彦万分不服气,“不然你说说看季俊山庄为何招来灾祸,孟栀柔又是什么原因叫来顾京墨屠杀至灭门?”
顾京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双手环胸地提醒:“可以跟我吵架,也可以反驳我的话,但是不要超过三句。不然三句过后我会比你更生气。”
木彦登时闭了嘴,不敢再言语了。
他见识过顾京墨跟提锤男子斗法的凶悍了,自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再加上几日的相处,他也发觉了,顾京墨的脾气确实不太好的样子,这句话似乎是认真的。
悬颂则是将玉佩丢给了顾京墨。
顾京墨有着超越常人的感知能力,瞬间抬手,稳稳地接住了玉佩。
悬颂抖了抖衣袖,站得端正说道:“之前我分析过,季俊山庄是想从孟栀柔身上得到什么,才破例娶了她。梦境里孟栀柔一穷二白,能有什么会被季俊山庄觊觎?”
缘烟阁三名弟子以及一直在旁听的黄桃异口同声道:“陆温然!”
“所以,不会出现那种三角关系。”
悬颂不知道,他不过是正常地分析这件事情,却意外地让顾京墨消了气,默默地在一边点了点头。
悬颂目光扫过她,眼波柔和,如三月梨花开得灿烂,芳香灼灼溢出十里仍有余甜。
几个人还未商议完之后该怎么办,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是有人奔走踏过屋顶的声音,接着是一名男子的声音:“在那边。”
顾京墨立即推门而出,看到屠魔者们齐齐朝着一个方向追寻,这样的速度只能是在追孟栀柔。
她握紧双拳,轻身一跃跟着起身,一同追了过去。
黄桃跟着追出了衣铺,她疾行术不及顾京墨,见到顾京墨离开又万分着急,恨不得当场变成黄狗模样,这样还能速度快些。
可是她此刻在隐藏身份,只能唤了一声:“京儿!”
刚想跟着追出去,就听到顾京墨传音给她:“留在他们几个的身边,你容易跟丢。”
黄桃的步子当即止住。
她并不是那种一味在意情感的人,顾京墨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让她留下,她不会多走一步。
黄桃留在衣铺内静坐,紧张得一直揪着法衣的衣摆,来回搓弄。
悬颂突然单独传音给黄桃:“为何都是被救的人,孟栀柔要自称为奴,你却不用?”
黄桃陡然一惊,惊恐地抬头看向悬颂。
黄桃什么都没说,然而惊恐的表情出卖了她。
悬颂当即心中了然:“看来我猜对了。”
黄桃有种被悬颂看穿了的心虚感,之前知晓悬颂聪明,没想到悬颂居然机敏到这种程度。
悬颂继续传音询问:“季俊山庄的屠门惨案,是顾京墨救了孟栀柔?那么溯流光谷的几十条人命的惨案呢?是救了你?”
黄桃低下头不去看悬颂,努力克制自己的行为,让自己一动不动,免得被看出什么来。
然而悬颂还在问:“还是说……她不仅仅是在救你?难不成顾京墨是个大善人?真够可笑的。”
“她就是大善人!”
“哦,看来我猜对了。”悬颂收声,转身推开了衣铺的窗户看向窗外,侧耳去听外面的动静分析情况。
黄桃一个人呆坐着,许久才反应过来,悬颂的那句嘲讽是在刺激她,套她的话。
黄桃,你真是一个笨蛋!


第19章 银铃血祭(十九) 忆·“杀你们这群虾……
顾京墨跟着追踪的修者疾行而至时,孟栀柔已经被困住,且身受重伤。
她的怒火自胸腔而起直冲百会,旋即双手掐诀,祭出火弹术攻击过去。
老者本欲对孟栀柔再补一招,令其完全无法行动,却被火弹术阻拦,下意识侧移一步后退。
这一击又狠又猛,冲击力极强,就算老者已然后退,却还是被攻击的余波震颤得又连退数步,堪堪站稳。
攻击刚落不久,便有两名修者朝着顾京墨攻击过来。
之前还能说是不为提锤男子报复,现在是顾京墨主动送上门来,还对他们的领队出手,他们没有不护的道理。
不过这二人很快被老者叫停了,接着朗声问道:“不知小道友为何要出手阻拦?”
顾京墨步步靠近,不急不缓,语气不卑不亢:“你不是说她是重要的知情人吗,为何要伤害她?”
“若不这样,她很快就会逃走。”
“我有束缚人的法门,把她交给我,我不会让她跑。”
老者听完仔细打量了顾京墨片刻,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脸上的沟壑也更加鲜明:“我为何要相信你?又为何要交给你?”
顾京墨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抬起右手来,手心火光汇聚,发狠似的问:“给还是不给?”
众多屠魔人齐齐大笑,仿佛见到了不自量力的傻子:“就算你能赢过昨日那个,你也绝非是我们十几人的对手,区区筑基期,胆敢……”
那人还未说完,就看到顾京墨的四肢腕处突然破裂了一个虚无的光环,原本的筑基期修为瞬间变为金丹期,极速提升为金丹期巅峰的状态。
她的右手依旧托着火团,火团越聚越大,火光翻滚缠绕,仿佛在黑雾之中托起了一轮太阳。
“杀你们这群虾兵蟹将,金丹期够了。”她冷声说道。
声音很沉,带着狠绝,那游刃有余毫不惧怕的模样,显然在证明她的确做得到。
她下巴微扬,眼神不屑,仿若审视一群狂妄的死尸。
老者看着顾京墨,沉默许久。
他不是傻的,听得出顾京墨话里藏的意思是,她还可以继续提升。
若是当真提升至元婴期修为,他们十几个人会瞬间死无葬身之地,被那团火化作齑粉,散于天地间。
他不得不改了态度,竭尽可能地表现友好:“这又何必,不过是一个祸害女子。而且我看得出来,道友身上灵波不稳,想必身上有伤,也不想和我们斗法吧。”
“她值不值得我这般拼命,你该知道吧?”
老者表情剧变,眼神不再友善。
顾京墨不是别人,她知道事情的真相绝非老者说的那样。
或许这些人中其他人,真的是不要命来季俊山庄寻宝的,但是这名老者绝非如此,他的目标本就是孟栀柔。
不然,他们没必要在季俊山庄外徘徊这么久不入,只是为了抓孟栀柔。
老者此刻也是格外震惊,他没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第二个人知晓真相。
那群人不是已经死光了吗?
随即他猛地一惊,甚至连退几步,看着顾京墨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火系单灵根,放肆又张狂的女魔头模样,还会护着孟栀柔,这……
他并未道破,免得道出姓名会引来杀身之祸,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笑着回答:“你说的是什么我并不知晓,我只是急于出去而已,既然道友有束缚之法,就将她交给道友好了,还望道友能在出山时带上我等。”
接着,对其他修者说道:“我们走!”
有人不解,问道:“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的,为何要交给她?!”
老者低声回答:“我等皆非她的对手。”
说完首先撤离。
其余修者狐疑地打量顾京墨,看到顾京墨收了火球朝孟栀柔走过去,其中一人不听劝,一意孤行地朝着顾京墨攻击过去。
顾京墨甚至没有侧头,朝着那人一掌轰出。
冲天的火焰瞬间暴虐而起,从那名修者的前胸穿透至后背,将其身体轰出一个血窟窿来,该修者直挺挺地倒下时眼眸中还是不解与震惊。
明明同是金丹期修为,却被对手一招致命,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怎么可能?
其余人皆是一惊,听到老者带着愤怒高声吼道:“全部撤离,走!”
真的不再有人去纠缠顾京墨了,迅速撤离,甚至不敢再多看顾京墨一眼。
顾京墨走到了孟栀柔的身前,蹲下身。
孟栀柔嘴角噙着血,看着顾京墨的时候轻笑,笑得血流更重:“这次……我没摇铃啊……”
“傻子。”顾京墨轻骂了一句,接着将孟栀柔横着抱了起来。
身材纤长的顾京墨,将娇小的女孩子抱起来都显得格外轻易,毫无违和。
她带着孟栀柔回衣铺时,修为已重新回到了筑基期。
黄桃看到二人归来,赶紧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毯子铺在地面上,顾京墨将孟栀柔放在了毯子上,接着握住了孟栀柔的手腕,想要帮她疗伤。
然而,她的举动被悬颂阻拦了,拽着她起身,对一旁说道:“禹家的,你来。”
禹其琛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依旧很快回应:“哦,好的。”
禹家向来在意礼数,不会去碰孟栀柔的肌肤,于是垫了一张帕子,这才用手指抵在孟栀柔的脉门,徐徐输送灵力,为她稳定体内暴走的灵力。
另一边,明以慢和木彦皆目睹了顾京墨手腕被悬颂握过的地方自燃的画面。
虽震惊,却没有多问。
顾京墨故作镇静地往后退了几步,扑灭手腕上的火焰,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
悬颂抬手看了看自己被烫到的指尖,最终也只是收手不再管了。
被禹其琛治疗后,孟栀柔陷入了昏迷之中,不过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木彦看着孟栀柔不由得纳闷:“那群屠魔者为什么会把她交给你?”
“不知道,怕我了吧。”顾京墨依旧在为自燃懊恼,回答的语气也不太好。
怎么还是会害羞?
还是不能有半点身体接触,简直折磨人!
修为太高,灵根太优的缺点就是害羞时杀伤力太强。
要疯了!!
木彦又问:“我们是不是能再次进入她的回忆了?现在她人都在这里了。”
悬颂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了顾京墨。
顾京墨稍作犹豫,最后问禹其琛:“若是季俊山庄的事情并非孟栀柔的过错,你可会如实禀告?”
禹其琛赶忙回答:“这是自然。”
“看吧,不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的回忆就行。”
悬颂用控物术取了孟栀柔的一根头发,让发丝悬浮在空中,随即双手掐出指诀,诵念:“往生。”
发丝化作一抹流光,旋转着牵引众人进入了孟栀柔的回忆之中。
*
孟栀柔在院落中整理着木柴。
她是修仙者,用控物术控制斧子便可以劈出柴火来,再用小推车送到饭馆,可以换些铜钱,让她有些钱财能够买些东西,维持生活。
小屋的门被推开,陆温然从屋中走出来。
她的身上穿着人界寻常的衣裳,洗到有些发白的素蓝色上衣,黑色的裤子,在田间农作的女子多是这样的打扮,主要是不花哨,衣服还便宜。
偏这般素净的衣服穿在陆温然身上依旧无法降低她的美貌。
孟栀柔赶紧放下控物术控制的东西朝她走过来,惊呼:“你还真能变出腿来啊!你可真好看,穿这身都好看。”
“嗯。”陆温然一向话少,只是温柔点头。
“可怎么办啊,你这般好看,住在这里恐怕会引来是非。”
“会给你引来麻烦?”
“那倒不会,人界的恶棍哪里会是我的对手,就是怕他们来觊觎你,仙女怎么能是他们能惦记的?我给你挡挡。”孟栀柔说着,拿出了一块布来折了折,挡在了陆温然的眼前,“这样好多了。”
陆温然本就是盲的,挡住眼睛也无所谓,这般被遮住了眼睛,似乎美貌也会弱化一些。
孟栀柔开始了和陆温然一同生活的日子。
孟栀柔话多,陆温然则不太爱说话,总是孟栀柔吵吵闹闹,陆温然温柔地倾听,从来都不会不耐烦。
孟栀柔嘴馋,总会带陆温然去吃很多东西,陆温然也都喜欢吃。
直到吃了一次辣终于出了意外,陆温然怕自己吐出来会让孟栀柔失落,硬生生忍住了,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膝盖,指尖因用力泛出粉红,脸也跟着涨得通红。
这可吓坏了孟栀柔,围着陆温然团团转,最后才知晓她只是不擅长吃辣。
“不能吃你跟我说啊!你忍着干什么?”孟栀柔给陆温然递了一杯水,“来漱漱口,哎呀,不是让你喝,漱口就是这样咕噜咕噜,然后吐出来。”
陆温然按照孟栀柔教给她的法子漱口后回答:“你特意带我来吃的,我如果吐掉了,你会难过。”
“我哪有那么容易难过?!”孟栀柔拽着她起身往外走,“走啦,我们不吃了,回家!”
“嗯!”
两个女孩子手挽手往回走,正是乞巧节,虽入夜却格外热闹。
路上格外拥挤,有女孩提着兔子灯从她们身边走过,还特意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接着跑远了。
孟栀柔和陆温然听力超越常人,走远了也能听到:“刚才那两个女孩子好漂亮。”
孟栀柔捂嘴轻笑:“在你身边我还能被夸赞漂亮,看来真是这块布挡住了不少。”
“我摸过你的面颊,是好看的。”
“不及你的!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河道上是各式画舫,挂着莲花灯,船身装饰得格外好看。
一艘画舫有才子弹琴,另外一艘画舫上有女子起舞,引来了不少人站在河岸边观看。
孟栀柔也探头看了看,跟陆温然说道:“那边有一人弹琴,一人跳舞,女孩子的裙子真好看,不过舞跳得一般。不是我和你吹牛,我跳舞可棒了,当时在宗门……反正很好看。”
陆温然未在意宗门二字,而是叹道:“我看不到柔儿跳舞了。”
孟栀柔怔了怔,随后回答:“那我想想办法!”


第20章 银铃血祭(二十) 忆·那送了铃铛的人……
孟栀柔托人接了一个任务。
她需要一笔收入,富裕的季俊山庄刚巧能够满足她。
季俊山庄是距离她住处最近的一处富裕的修仙者山庄,不过山庄内修者的修为都不算高,最高的也只有筑基期。
他们家族素来没有灵根、资质特别好的子嗣。想要求娶双灵根的女修者改善灵根,可惜女修者大多一心向道,不愿意做其他家族提高子嗣质量的工具。
这也使得季俊山庄对修真界高修为的修者极为向往,仗着家大业大,广泛结交散修。
元婴期的高阶修者自然不屑于跟季俊山庄为伍。
但是资源稀缺,需要援助的一些金丹期散修还是会理会季俊山庄。
原本孟栀柔这种只有炼气期的小修者入不得季俊山庄的眼,但是由于孟栀柔有着诡异的身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听,甚至能在金丹期修者的追踪下顺利逃脱,她有时也能完成一些简单的任务。
这一次的任务也很简单,不过是去另外一个山庄窃取一封信函。
她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找不到不容易掉落的面罩,干脆取出桃花宗的桃花面。
桃花面是桃花宗独有的面具,狐狸样的半脸面具,可以露出鼻尖到下巴的下半张脸,坠有珠帘遮挡。
面具上有精致的桃花花纹,被她用法术一点点磨掉了,珠帘卸掉,由白涂成黑色,这样便可以使用了。
“然然,你在家里等我,我也就会出去两日,你等我哦!”孟栀柔仗着陆温然看不到,坦然地穿着一身劲装戴着面具出门。
“嗯,我在家里等你,绝对不会独自出门的。”
“好的!”
*
孟栀柔的任务完成得非常顺利,为了不让陆温然久等,连夜赶往季俊山庄。
交付任务时她不相信其他人,直接潜入季俊山庄寻到了少庄主的屋舍,敲了敲窗棂。
屋中的人迟疑着开窗,很快看到一只纤纤玉手递来了信函:“信偷到了,十颗灵石。”
少庄主不由得诧异,接过书信拆开查看真伪。
孟栀柔不耐烦地将手臂搭在窗边,等待着她的报酬。
终于,少庄主看完了信函,又侧头看向孟栀柔,突然轻笑。
这笑让她不解,狐疑地看向他,问:“你能不能先给了我酬劳再仔细看信?”
少庄主手指划过储物袋取出了二十颗灵石递给了她。
她欢喜得不行,捧着灵石心中筹划着该怎么合理安排才稳妥,脸颊却感受到了冰凉的触感:“脸都花了。”
孟栀柔穷得厉害,自然买不起好的涂料,导致面具上的涂料花了脸颊。
她立即身体后仰躲开,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面前的男子身材清瘦,中等个子,长相不算特别出挑但也算顺眼,最重要的是气质不错,如清雅的兰花。
身上穿着得体,言行举止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看着顺眼,这是孟栀柔对他的评价。
“哦……谢谢你的灵石。”她收起灵石离开。
“辛苦你了才对。”
“多多找我委托就行了。”孟栀柔有些窃喜,幸好直接来寻了少庄主,才能多得十颗灵石。
“我叫谢权。”
“哦,知道了。”她回答完瞬间纵身离开,身法果然奇快。
孟栀柔得到了二十颗灵石开心得不行,先在坊市里买了些人界最喜欢的丹药、符篆,这才带着回了人界,送到了店铺里变卖,获得了几十两银子。
她又去其他的铺子里定做了巨型的鼓。
店家听完思量了许久,面露为难:“姑娘,真不是我要高价,你做这么大的鼓,我们都没有模具啊,材料的皮啊,木材啊……”
“直接报价吧。”孟栀柔难得的豪横,掐着腰,下巴一扬阔气地回答。
“怎么的也得五两银子。”
“五两?!五两能买四头多的猪了!三两行不行?”孟栀柔最终还是肉疼了。
“另寻高明吧姑娘。”
“四两呢?”
最终,在店家为难,孟栀柔心疼的情况下,双方达成了交易。
*
孟栀柔神神秘秘地将陆温然带到了林中,安排陆温然坐在林中:“你坐在这里听。”
“听什么呀?”陆温然的声音永远是温柔的,柔柔弱弱,让人恨不得保护。
孟栀柔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跃到了她早就安置在林中的巨鼓上,对着陆温然喊道:“我跳舞给你听!”
说着脱掉了鞋子,用脚轻踏鼓面发出声音。
“鼓?”陆温然听了出来。
“对呀,我不是说过要跳舞给你看吗?”孟栀柔说完轻摇手腕,腕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幕陷入昏黄,金灿灿的夕阳在世间留下了最后一丝温暖。
斜阳落在孟栀柔甜美的脸颊上,让她灿烂的微笑更加耀眼,也不知是为陆温然跳舞开心,还是多年后重新跳舞更让她喜悦。
空气中是浸入心窍的桂花香,绿叶成林,花开也浓。
晚风温雅,鼓声跟铃响被风传入林中更深的地方,微微漾开。
孟栀柔的手腕翻转,会有铃铛的声音响起。
脚底轻踏,脚底敲击鼓面会发出声响。
随着她流畅的动作,铃铛声跟鼓声交相呼应,陆温然仿佛能够从声音发出的位置,想象出孟栀柔的动作。
听着听着,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桃花宗的女弟子皆能歌善舞,她们曾经靠此蛊惑男修。
待桃花宗散了,孟栀柔再未练过舞蹈,这倒是难得重新跳舞,竟然也跳得极为美妙。
她的身体柔软如若无骨,舞姿舒展间如纷飞鹤,又若游走鱼,身体旋转衣衫翻飞,旋转出花开的模样。
陆温然的心逐渐柔软,花满枝头颤了又颤,落下花瓣飘洒带着清香。
她竟然鼻头一酸,可惜哭不出。
也幸好哭不出,不然孟栀柔定然会停下舞蹈来哄她。
二人不知,与此同时林间还藏着他人。
谢权立于一棵树后,静静地看着跳舞的女孩子,目光又扫过了陆温然。
他身边站着一名老人模样的修者,凑到他的耳边耳语了什么后,谢权微微点头。
不久后二人离开,谢权的目光再次扫过孟栀柔。
*
木彦看到那名老者后不由得一惊:“是屠魔者的领队!”
其他的几个人也都看到了,却没有言语,显然他们即将知晓事情的真相。
顾京墨心中估量着,她恐怕要出现了,开始在心中盘算该怎么越过这一段,便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从回忆中传出:“跳得不错!”
顾京墨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她当时的语气那么轻佻的吗?
她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在旁观梦境的其余几人齐齐朝顾京墨看来,木彦提醒她:“你别这么大声说话,我们皆非忆中人,你说了她们也听不到。”
顾京墨没说话,只当他是个傻的。
这时,回忆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殷红的中衣,外罩黑色的外衫法衣,法衣上有着繁复的纹路,可见法衣的贵重。肩膀披着黑色的锦纹披风,被风吹得扬起。
可惜此人戴着黑纱的帷帽,看不清面容和发丝,只能从身形大致判断,此人身量颇高。
这身高、衣着喜好、声音都跟他们身边的京儿十分相似。
她心道不好,伸手去拽悬颂,想要破坏悬颂的法术,迫使所有人离开回忆。
悬颂却握住了她捣乱的指尖,不许她乱动。
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顾京墨无法自控地脸热,心跳加速,指尖再次燃起火来。
谁知,悬颂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握着她的手,跟她十指紧扣,叹道:“原来在往生中遇到你的火不会烫。”
“那我、我、我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做坏事了?”
悬颂抬眼看向她,眼神不屑:“我觉得你没那个出息。”
“小瞧谁呢?老娘再怎么说也是……”
“那你把火灭了,我就从了你,不然啊,我感觉我在跟一团火行不轨之事。”
顾京墨还想嘴硬,可惜自己整个人都燃了起来,最终还是抽回了手,躲到角落让自己冷静,免得她把整个回忆都给照得锃亮,看不清画面了。
禹其琛原本还有疑问,却听到了这二人这般坦然的对话,竟比这二人还尴尬,赶紧直直地继续看向回忆中出现的人。
明以慢也是强行转过头,背脊挺直,看似淡然心中却在沸腾:和尚破戒了!和尚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和尚要从了?
木彦却非常迷糊,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说什么,着火和不轨之事有什么关系?
黄桃倒是最为淡定的。
这时,回忆中的孟栀柔已经停下了跳舞,看向突然出现的女子问道:“你是谁?”
“路过的,刚巧看到了姑娘在跳舞,跳得着实不错,也算是给我和我的酒友助兴了。”
这时,围观记忆的人才发现林中居然还坐着一名女子,高高的树干上,坐着一名穿着靛蓝色法衣的女子,他们只能看到裙摆,以及她手中拎着酒瓶而已。
孟栀柔能够感知到她的修为不及这两位,且这两位没有恶意,当即大大方方地笑道:“能得二位喜欢,也是小女子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