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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铃铛是法器?”孟栀柔拎起铃铛看了看。
“没什么灵力。”那人喝了一口酒后酣畅地呵出一口气,“寻常的铃铛,不过注入灵力轻摇我会听到,到时我有可能会赶来救你一命。”
孟栀柔当即眼睛一亮,若是能得面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前辈搭救,她简直是有了坚实的后盾:“多谢前辈!”
“不过你记住了,我救人不是白救的,可能需要你牺牲极大的代价作为交换。”
“啊?那我没有什么可以……”
“那你就做我的奴。”
“……”孟栀柔心中一紧,有谁愿意放弃自由自在的日子做别人的奴呢?
“丁臾,下来吧,换个地方继续喝。”那人没再停留,唤了一声后,两道身影同时消失。
只是一句招呼,却让旁观的缘烟阁三名弟子齐齐一惊。
坐在树上的人,是三魔七鬼中的七鬼之首,红烛夺命——丁臾。
那送了铃铛的人身份也呼之欲出,银铃血祭——顾京墨!
顾京墨是在这时和孟栀柔结识的!
他们终于看到了当年的真相!
第21章 银铃血祭(二十一) 忆·“魔尊,救救……
孟栀柔回忆中的顾京墨只出现了一瞬间,简单的几句对话,顺带送了孟栀柔一个铃铛。
铃铛……
银铃血祭……
暖烟阁三名弟子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居然这般靠近事情的真相。
他们甚至可以称之为整个修真界为数不多的,曾见过魔尊本尊的修者。
毕竟顾京墨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见过其真容,他们就算只是见到身姿,依旧算得上罕有。
在得到调查顾京墨这个师门任务时,他们便意识到了任务的危险和艰难,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意外地遇到了三个人,将所有的一切变得简单。
功法奇特的京儿,会用往生窥探记忆的悬颂。
两个人似乎都格外厉害,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禹其琛和明以慢都在观看之后记忆的同时,偷偷观察在角落独自灭自身火焰的京儿。
传说中恶贯满盈,杀人如麻的顾京墨,会是这个被小和尚牵个手指尖都会害羞到浑身着火,且半天无法自灭火焰的京儿吗?
似乎完全……不一样。
如果真是京儿,他们甚至觉得暖烟阁三千修者的跪拜都没有什么必要了,这个魔尊似乎没什么杀伤力,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召集整个修真界的修者围杀。
京儿甚至不具有任何危险性,看上去更不会滥杀无辜,反而心肠还挺好的。
不可能是一个人。
不可能的。
二人同时这样想着。
至于木彦,则是干脆没产生什么怀疑,不像另外两个人内心还挣扎了一瞬间。
记忆到了后期,孟栀柔和谢权逐渐有了来往,让孟栀柔嫁入季俊山庄也不再那么突兀。
是谢权主动追求的孟栀柔。
最初,说是给孟栀柔安排了新的任务,任务就是陪谢权到处走走、逛逛,介绍些好玩的好吃的给他。
这种任务简单还没有危险,孟栀柔自然接了。
孟栀柔带着他去了她一直向往的馆子,点了一堆好吃的饭菜。
在她吃得酣畅时,谢权拄着下巴看着她,笑容宠溺地道:“原来你就喜欢吃这些啊?”
孟栀柔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谢权是故意让她安排的,无非是让她能吃自己喜欢的。
那一瞬间,也就是那么短短的一刻,她竟然有了心口的悸动。
孟栀柔是桃花宗散落在修真界的零散弟子,早就自暴自弃,想着能够苟且偷生就可以了。
突然的,遇到了谢权这样的谦谦君子的追求,还不在意她的出身,接受她的一切,甚至为了她跟家中长辈抗衡。
谢权一次次地来人界寻她,带着她游山玩水,又帮她驱赶了一次纠缠她们的男修者后,孟栀柔逐渐态度松软,且跟谢权走得越来越近。
这让孟栀柔觉得,她遇到了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
夜里,孟栀柔凑到了陆温然的身边躺下,还顺带帮陆温然掖了掖被子。
陆温然在此刻翻过身面向她,在盈盈夜色里,那没有焦距的眸子依旧格外温柔,像月下清泉。
“然然,你说我能不能嫁给谢权啊?”孟栀柔将心中的小心思说给了最好的朋友听,想要听听看她的看法。
“当然可以!”
“可是我似乎配不上他……”
“你很好,你配得上!”在陆温然的心里,孟栀柔就是最好的。
孟栀柔当即在被窝里笑得直打滚,胸腔被浸泡过爱情的喜悦填满,娇羞又甜蜜地期待起了未来:“以后我嫁去了季俊山庄,你住在这里,我帮你付房租。”
“你不能住在这里了啊……”
“对呀!嫁人了肯定要去季俊山庄住了,但是我会时常回来看你的,放心吧。”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孟栀柔凑过去抱住陆温然的腰:“嫁了人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你当然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也希望看到你幸福,毕竟你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
“嘿嘿……”
孟栀柔出嫁的那天,她并没有被风风光光地接走,甚至没有像样的迎亲法器。
谢权解释说,家中长辈还未能完全同意,但是这些他不在乎,只要能够娶到他心爱之人,此生足矣,日后定然加倍补偿。
孟栀柔被甜蜜充斥着脑袋,自然也不会在意。
她觉得她已经和谢权在一起了,只要能和谢权真心相爱,这些所谓的仪式都不重要。
旁物易得,真爱难求。
能得君心,夫复何求。
孟栀柔嫁入季俊山庄初期,的确有过一段恩爱时光。
谢权愿意花时间陪她,给她买金银首饰,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他们会在花下饮酒彻夜长谈,孟栀柔也会在屋舍中跳舞给他看。
孟栀柔的想法很简单。
她觉得爱啊,就是有人牵她的手,陪她走过那条常走的路,路落金桐,脚踩瑟瑟,二人脚下有着同样的韵响。
然而最后,她却只身站在路边,看着那个人走过对面的街,脚步匆匆,从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就此走远,形同陌路。
她渐渐地发现,周遭的坊市鲜少有人知晓季俊山庄的少庄主已经成亲。
她得知后回去质问谢权,因此跟谢权发生了第一次争吵,她听到谢权指着她的鼻子骂:“之前还当你是懂事的,现在看来,你和无理取闹的市井女子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只是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她是他的妻,这都不可以?
这反而成了她的错?
反而成了她在无理取闹。
此后,她被关在了季俊山庄不许出门,甚至不许出谢权的小院子,不然连季俊山庄内的仆人都不待见她,拿棍棒驱赶她。
仿佛她不是真正的少庄主夫人,而是不知廉耻,死皮赖脸来了季俊山庄的妾室。
冲突爆发的那日,她想要从后门溜走去见陆温然,毕竟已经有两个多月未见,她怕陆温然那么单纯的人会出事。
谢权在关着她之后,给季俊山庄布下了结界,也是防止擅长疾行的她离开。
她刚到后门,庄主夫人便带着侍女拦住了她,语气尖酸刻薄地嘲讽:“果然是个不要脸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想偷偷跑出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出去跟哪个男人鬼混。”
孟栀柔受不得这个,当即反驳:“我自从嫁给谢权,便一直恪守本分,从未做过什么逾越的行为。现在不过是想回去见一名好友,好友还是一名女子,这有何不可?您也是庄主夫人,最该端庄得体,怎么能说出坊市糙汉的言语来?”
“你在辱骂我?!好大的胆子!”庄主夫人当即派人收拾了孟栀柔。
孟栀柔只有炼气期修为,庄主夫人的随从却有筑基期修为,再加上她斗法能力不精,最终吃了不少苦头。
过后,她浑身浴血地被抬回了谢权的院子,丢在了院门口便不管了。冷风吹过伤口,生生的疼。
她在院中唤着,希望有人能把她扶回屋中,却无人理会。
她想让人叫谢权回来,依旧没有人帮忙。
最终,她只能自己爬回屋中,留了一地的血迹,血迹带着划痕,蔓延了整条青石路,可见她行动的艰难。
她在谢权的房间苦等了九日,谢权终于回来。
一向温文尔雅的谢权醉醺醺地拎着一个法器进了她的房间,说道:“你看这个,是梦寻散人送给我们季俊山庄的,谁说那些散修只是想占我们便宜,还不是乖乖送来了法器孝敬?”
她躺在床铺上没有力气看,只能沙哑着声音问:“可以给我些药吗?我……受了伤。”
谢权这才看向她,眼神冷漠,似乎格外嫌弃。
定睛一看后登时一怒,快步走过来扯起她身上的被子:“混账东西,你知道这锦被有多贵吗?你把它的上面沾得都是血!”
她没想到谢权会在意这个,下意识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怎么赔?啊?!这锦被你怎么赔?!”
这时她才有些回神,难以置信地问:“你不问问我是因何受伤的吗?”
“不就是冲撞了我娘,被她训诫了吗?”
“哦……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她出了事,知道她身受重伤,却没有回来,任由她在这房中自生自灭。
最终,他最在意的只是那床锦被。
这时,谢权再问:“你怎么赔?”
她错愕地抬头看向谢权,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
“我想想办法。”
“现在就告诉我你怎么赔!”
她嫁给谢权之前身无分文,谢权是知晓的。
现在他却执着于让她赔偿,这根本是在为难她。
她回答不出。
谢权似乎没有耐心了:“你不是要去见朋友吗?你的朋友那里有能赔的东西吗?”
孟栀柔猛地摇头:“没有!”
之后,任由谢权谩骂、质问,她都没有再出一声。
她不能让谢权知晓陆温然,不然,陆温然会遇到危险。
她知道,季俊山庄由于长期和散修打交道,散修们知晓他们对高阶修者的向往,往往会狮子大开口。
他们为了营造自家跟高阶修者有着密切交往的假象,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实在弥补不上开销后,他们只能留下山庄内的家生子,其他的仆人都遣散了。
这也导致庄子巨大,却没有多少人居住的情况。
待她伤好了,她就用疾行术溜出去,离开这个地方,她暗暗决定。
这个男人,她认清了。
然而孟栀柔没能等到自己的伤好,却也离不开了。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陆温然被人送进了她的房间,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口中惊慌地唤着:“柔儿?你在吗?他们说你病了……你没事吧?”
因为眼盲,因为急切,身体撞到了桌子险些跌倒,又赶紧起身。
孟栀柔在看到陆温然的一瞬间,原本的坚强一瞬间瓦解,所有的坚持也消失不见,鼻子一酸,眼泪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知道,这世间最关心她的人,真正在意她的人来了。
紧接着,她便恶狠狠地看向站在一边看戏的谢权,强撑着起身,想要带着陆温然立即离开。
可惜……谢权,或者说是整个亏空的季俊山庄不会放过她们。
*
在观看回忆的六人,在此刻发觉回忆出现了裂缝,周遭的环境开始震颤、扭曲、轰鸣。
这是记忆宿主强烈的情绪造成的。
这是孟栀柔最不想回忆起的时光,他们六人潜入了孟栀柔的回忆,进入了这一段,依旧会因为孟栀柔悲伤、狂怒的心情,而对回忆画面产生影响。
悬颂提醒道:“别怕,只是孟栀柔的回忆到此处出现了情绪波动,造成了这样的影响,并非法术的问题。”
他说完,侧头看向顾京墨。
他看到顾京墨双拳紧握默默转过身,不想去看孟栀柔的回忆。
黄桃似乎也噙着泪,跟在顾京墨身边小声安慰着,让顾京墨不要再心疼。
另一边。
禹其琛愤怒得单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佩剑,白皙的手背青筋绽放,掌心泛出粉红的颜色。佩剑被他握得发出轻颤的声响,似乎会随时备战。
明以慢则是背脊挺直地站着,脸颊上挂着泪珠,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自然没有擦泪,只是心疼又气愤。或许女子更容易跟其他女子共情,这让明以慢的心疼更盛,怒火更旺。
木彦则是忍不住骂出声:“真是畜生……”
因为在孟栀柔的记忆里,她和陆温然被关进了季俊山庄的密室里。
季俊山庄的人似乎知晓陆温然是鲛人,便将陆温然锁在了镣铐上,让她无法离开。
明明是人身,脖颈上却拴着铁链,像家畜一样地被囚禁。
陆温然的不远处是躺在血泊中的孟栀柔,紧紧咬牙忍着疼,身上的皮鞭却从未停止过抽打。
一鞭又一鞭,皮肉绽开,血液流淌,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密室。
孟栀柔不敢哭,不敢发出惨叫,她怕陆温然担心。
可是血腥味太浓了,陆温然闻得到。
那皮鞭抽打的声音太重了,陆温然听得到。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你们放了她,别打了。”陆温然努力朝前,希望能够过去挡住他们,可惜,锁链让她无法离开控制范围。
在季俊山庄的人看来,陆温然哪里还是美丽的鲛人,那狼狈的样子,像被拴起来的家犬,努力吠着。
因为极度心疼,陆温然已经坏了的双眸中涌出血泪来,声音也越发沙哑了。
谢权和他的母亲却站在一边观看着陆温然,兴奋道:“哭了!哭了!是血泪,这种血色鲛人珠更值钱!”
得到了三颗血色鲛人珠,季俊山庄的人终于收了手,所有人离开了密室,只留下两个女孩子。
这让孟栀柔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
陆温然不能靠近孟栀柔,无论如何努力朝前爬,都不能再靠近一分。
她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经历这些。”
孟栀柔则是虚弱地回答:“为何……要道歉,愚蠢的人是我……哪有这种好事,可……可以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种事情……我居然信了,我以为我是幸运的那个……”
陆温然心疼得不行:“你别这样,你很好。”
“然然,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只有痛彻心扉哭过的眼睛,才能……才能更真切地看清对方……看到他眼里没有爱,他从未爱过我,看到我的天真……我的愚蠢……”
“柔儿,你别这样,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孟栀柔的手指划过储物袋,发现自己居然一丝灵力都没有了,连储物袋都打不开了。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她很想打开储物袋取出铃铛,哪怕永世为奴,也想那个人过来,就算只能救出陆温然也好。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
怎么这么没用……
*
孟栀柔不知道她被虐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昏死过去多少次。
她只是感叹,幸好季俊山庄的人不舍得虐待陆温然,怕把陆温然打坏了,陆温然就不能产出血泪了。
只有她一个人被虐待,就好……
她觉得她要死了。
她听不清陆温然唤她的名字,她也感受不到痛了。
这让她很慌张,她要是出事了,陆温然怎么办?
她陷入了黑暗之中很久,一切归于混沌,她不知时间,不知外界,只是轻飘飘地游走。
这种情况持续了没多久,她又一次睁开眼睛。
她看到自己被锁链锁着,以脖颈为锁的屈辱方式。
她又看向周围,只看到对面有一摊血迹,再无其他。
那有血迹的地方,是她之前被虐待的地方。
她看向四周,都没有找到陆温然的身影。
这让她非常慌张。
她开始喊,喊狗贼谢权,喊蛇蝎夫人,喊那群狗仗人势的家奴们。就算他们来了自己会挨打,她也要知道陆温然的去向。
终于,谢权走进来看向她,凑近了观察她,接着用最冰冷的声音说:“那个鲛人死了。”
短短一句话,却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怔在原处,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谢权。
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动不动,僵直得如同死了三日的死尸。
谢权继续说:“明明之前是你死了,结果把你的尸体放在密室里刺激那个鲛人几天,她居然偷偷献祭了,把自己的妖丹给了你,让你死而复生。不过她吗,死了,死得腥臭无比,明明之前还长得蛮漂亮的,怎么死了会那么臭?”
“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
孟栀柔的眼泪从眼眶涌出,然而落下的泪滴却变成了珠子,颗颗砸在她的胸前。
谢权看到了这些珠子不由得一喜,用控物术捡起后说道:“现在只是寻常的鲛人泪,待到你哭瞎了,就又有血色鲛人珠了。”
孟栀柔终于相信了谢权的话。
她的眼泪会变为鲛人泪,那么,她的体内也有鲛人的妖丹。
所以……陆温然真的殒了?
不是说会一直陪她的吗?怎么一个人先走了?
孟栀柔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滴滴不断,散落了一地,谢权兴奋地拾取。
她开始失控地嘶吼,像野兽一样地前扑,朝着谢权吼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季俊山庄所有人陪葬!我要让你们失去双目,痛苦哀嚎,最后死在这里无人收尸!我要季俊山庄恶灵环绕,我要让你们死后百年都遭万人唾骂!”
谢权哪里会在乎,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大笑出声:“好啊,我等着。”
她感受到了陆温然的妖丹,也感受到自己终于恢复了灵力,死而复生终于让她能够恢复了一丝灵力。
手指抹过了储物袋,取出了一个银色的铃铛,注入灵力,摇晃。
她也是魔门修者,早就猜到了给她银铃之人的身份,于是在注入灵力的同时,在识海内唤道:“魔尊,救救我……”
顷刻后,她听到了识海内的回应,是一名女子低沉的声音:“别怕,我来了。”
第22章 银铃血祭(二十二) 忆·有人能保护住……
不知为何,缘烟阁三名弟子居然为顾京墨的到来感到高兴。
就算他们知晓顾京墨到来后会发生什么——会产生屠杀,会是季俊山庄的灭门,可是他们在这一瞬间竟然觉得就该如此。
季俊山庄的人怎能这般心狠手辣,用这么恶毒的方式,对待两个无辜的女子。
欺骗了感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如此虐待孟栀柔最在意的好友?感情挫败还能走出来,可至交好友因自己而受难,谁又能不崩溃?
在他们看来,孟栀柔、陆温然这种修为不高,散落的散修,就只是蝼蚁吗?
就可以随意践踏、欺凌,甚至残忍杀害吗?
他们夜不能寐时不会忏悔吗?
他们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作恶吗?
消费着这样得来的财富,他们真的心安理得吗?
顾京墨来了,季俊山庄被灭门了,这似乎并非是什么惨案,而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是他们自找的!
他们置身于孟栀柔的记忆中,也只能看到孟栀柔看到的视线范围。
他们皆在密室内,看着小窗外有火光缭绕,惨叫声与呼救声传来,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孟栀柔被锁链禁锢着,只能看着火光,听着惨叫,目光麻木地等待。
她知道,顾京墨有化神期修为,随手来放一把火,都能灭了季俊山庄所有人,这就是修为之间的差距。
只是……顾京墨也无法救活已经殒落的陆温然。
她竟然没有大仇将报的喜悦。
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她听到了顾京墨的声音:“该你了。”
随即,她脖颈间的锁链断裂,让她重新恢复自由。
这一瞬间,她似乎恢复了全部的力气,发了狂般地冲了出去,看到被顾京墨禁锢在地,已无力挣扎,却留有一口气残喘的几个人。
是谢权,还有他的父母,以及虐待过她的家奴。
顾京墨用控物术给了她一柄匕首,她伸手接过,接着嘶吼着朝着谢权冲了过去。
谢权想要求饶,喊道:“柔儿……别,我真的喜欢过你……啊啊啊!!”
孟栀柔不在乎了,这些鬼话她不想听了,用匕首刺穿了他的眼睛。
接着是他的父母,以及那几个家奴。
她像是发了狂的兽,发出不似人声的愤怒嘶吼,疯狂地刺出匕首,力度之狠足以斩裂眼眶骨骼。
她的身上、脸上、脖颈上皆是血液,四溅着,流淌着。
顾京墨依旧带着黑纱帷帽,立于一旁静静看着她,直到她逐渐冷静了才问:“之后你想怎么做?”
孟栀柔丢掉匕首,恭恭敬敬地走到她身前跪下,说道:“我要让他们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然后去您的身边,做您的奴。”
顾京墨却摇了摇头:“不,你做我的奴,这妖丹反而会给我引来麻烦。不如这样,我收走一样你的东西,便算合作完成了,如何?”
孟栀柔猛地点头:“可以,就算您要了我的命都可以,只要杀了他们,我便此生无憾了。”
顾京墨走到她的身前,手盖在她的眼上一抹,接着说道:“我收走了你的泪,这一生,你算是哭不出了,血泪也不成。”
孟栀柔猛地一惊。
若是顾京墨要了她的妖丹,要了她的鲛人泪,她都能理解。
但是顾京墨要了她的泪,这会让她再也哭不出,制造不出有价值的东西。
顾京墨是想让她……之后没有其他人觊觎的东西,从而减少危险?或者是让她不要再哭了?
顾京墨没有多作停留,抬手在身前凭空一撕,竟然撕裂了空气,对面出现了另外一番风景。
孟栀柔急急地喊道:“就算不跟在您身边,我也会是您的奴,只要您需要立即赶到!”
顾京墨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轻微地叹息了一声,接着走入裂缝内,缝隙就此消失无踪。
孟栀柔怔怔地看着顾京墨离去,又去看在地面痛苦哀嚎,却无法动弹的人。
人依旧木木的,失去了灵魂一般。
周围见到火光赶来的散修终于出现了,他们没有救季俊山庄的任何人,而是进入其中大肆杀戮,就连啼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曾经被季俊山庄奉养的散修们,没有在季俊山庄有难的时候出手相助,而是在此刻进入哄抢季俊山庄的财物。
可笑的一幕。
孟栀柔看着因为财物分赃不均,而互相厮杀的散修们,突然笑了起来:“谢权,我真该让你看看现在的情景,你们尊敬,用全山庄财力奉养的人在杀你们的家奴,还杀了老人、孩子。欸……孩子?”
孟栀柔嫁给谢权之后一直没有子嗣,还因此被埋怨过,她也因此自责。
现在看到被杀死的孩子,以及狼狈逃窜,最终也被杀死的女子终于醒悟过来,谢权用血色鲛人珠的财力,真的迎娶了双灵根的女修者,只是这名女子修为也只有炼气期,估计是修为再高些就不好骗了。
原来她和陆温然被关了那么久啊……
谢权的孩子都出生了。
散修们互相厮杀之后,死伤无数,最终只剩下了两人活命。
一名是覆面的修者,另外一名是身材偏胖的修者。
他们二人似乎达成了一致,打算平分财富,最后将目光投向孟栀柔,想要杀了孟栀柔获得妖丹。
孟栀柔无所谓了,她知晓谢权等人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攻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