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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丑。”
“……”
第18章
马车内静寂片刻后,小钰的声音弱弱响起。
“阿九姐姐,阿爹的头发真的不可以和别人的编在一起吗?”
九郡主点头:“当然。”
“原来阿娘是因为这个才走的。”小钰恍然大悟。
九郡主失语一瞬,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等等,等等小钰,你方才说什么?你阿爹他……”
“阿娘最后一次和阿爹吵架,就是因为有人将阿爹的头发送给了她呀。”小钰天真地说,“所以阿九姐姐,只要我将阿爹的头发拿走,阿娘就会和阿爹和好吗?”
我觉得不太可能。九郡主心想,完全不可能好吧?你阿娘和你阿爹和离的原因根本不是头发不头发的问题,而是你阿爹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啊,而那个女人还炫耀到你阿娘眼皮子底下。
但她不敢这么说,她怕伤害小孩子脆弱的心灵。
“绝对不会。”散漫的少年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九郡主扭头瞪他:你闭嘴!
少年无视她的警告,带着恶趣味地火上浇油道:“死心吧,你阿娘这辈子都不会和你阿爹和好了。”
九郡主很想缝上他的嘴,担心地低头看小钰。
小钰扁扁嘴,倒是没有放声大哭。
少年低头继续拆发辫,这次的语气淡如白水:“你阿娘值得更好的人。”
小钰喜欢听别人夸阿娘,皱起的脸终于舒展开。
九郡主也微微松了口气,心想他可算是说了句好听的,他终于成长了,九郡主有被感动到。
接着,少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至于你阿爹,不如就打死喂狼好了。”
小钰又被他欺负哭了。
惨遭打脸的九郡主:“……”
少年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闲散倚着马车车壁旁若无人地拆发辫,右腿放松地搭在左腿膝盖上,玄青色长摆垂在腿边,宽松的深色长裤勾勒出的线条历历鲜明,短靴侧方装饰用的银饰虚虚荡在半空,就像九郡主此时的心。
累了。
算了。
九郡主大脑放空地盯着他短靴上的银链看了片刻,倒是难得回想起尚在京城的一些趣事。
她在京城和不少世家少爷打过交道,大多是公子爷动嘴,她动手。
全京城嘴巴不干净的公子爷她都揍过,其中大部分油头粉面,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白色长袍,摇着故作风雅的扇子招摇过市,看起来就像一群穿上人类衣裳的待宰的猪,颠三倒四冲进人类的集市撒疯。
于是九郡主理所应当地认为男子的审美格外奇怪,并且在她眼里,这些公子爷跟猪没有区别,顶多就是穿的衣裳不同罢了。
这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在见到少年的那天晚上不攻自破。
来自神秘之地的少年叫审美疲劳的九郡主眼前一亮,少年的辫子好看,发饰好看,衣裳好看,眼睛好看,容貌更是全天下第一好看。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哪哪都好看。
九郡主老老实实坐下,静静看着少年慢悠悠地拆发辫。
拆着拆着,她忽然开口。
“老大。”
少年抬眼。
——你叫什么名字?
九郡主对上他那双浓黑的眼,到了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真名是什么?老是叫你老大,听起来我就像在你手底下累死累活做事儿的小弟……小妹。
九郡主憋了憋,觉得自己非常奇怪,问个名字而已,为何问不出口?又不是问他家里有没有未婚妻。
打住,不能继续多想了。
九郡主用手心搓搓脸颊,心想自己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咳嗽一声道:“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拆你的辫子,不用理我。”
她心虚的表情哪里像没什么的样子。
少年索性停下拆辫子的动手,轻挑眉,再次用眼神询问她究竟想问什么。
九郡主不自觉勾了勾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欲言又止。
少年想到什么,低头摸摸腰间的绸袋,抓了一把瓜子和花生递给她:“喏,吃饱再说。”
九郡主:“……”
她看起来就这么贪吃吗?
九郡主嘴上说着不要,手却早已剥开两颗花生。
“究竟想问什么?”少年在她面前很有耐心,“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这次不问,下次我可就不一定愿意回答了。”
九郡主眼神闪了闪,不知是因为送到嘴里的花生,还是因为方才的胡思乱想,听见他说没有下一次,心头一跳,张嘴就是一句不受控制的:“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话音落地,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小钰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悄悄将自己团成个虫子,钻到最角落的地方。
外面偷听八卦的车夫一脸愕然,没想到车里那两个原来竟不是夫妻,于是仗着没人看见,将身体朝马车门的方向倾靠想要听更多的八卦。
最震惊的莫过于第二次嘴瓢的九郡主,当她反应过来自己这张嘴又说了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只想当场给自己嘴巴缝两针,再找条地缝钻进去度过余生。
少年掀起眼帘,目光耐人寻味地将浑身僵硬的九郡主上上下下扫视一番,这在九郡主看来,好似被一点点扒掉衣服。
尴尬。
九郡主感觉胳膊凉嗖嗖的,想把衣服往上拉一拉。
少年还没说话,九郡主深吸口气,硬着头皮道:“我什么都没说。”
少年眼底带笑:“哦。”
九郡主:“你什么都没听见。”
少年满脸认真:“嗯。”
九郡主:“即使你听见了,也要马上忘记它。”
少年从善如流:“好,我忘了。”
九郡主镇定地揭过这一页,剥开两颗花生米,塞给少年一颗用以贿赂,勉强做出和善的表情:“那你继续拆辫子吧,我不打扰你了。”
少年如她所愿继续拆辫子,九郡主撇过脸故意看着窗外缓缓后退的沿途景色。
辫子拆开的那瞬间,交缠在一起的长发各自松散垂下。
九郡主回过头,眼底蕴着窗外绚丽的晨曦。
少年瞧了她少顷,好整以暇地放下长腿,略略向前倾身,双肘支膝,两手托腮,眼也不眨地瞧着她,双眸乌黑清亮。
九郡主微晃神。
少年眼眸弯起,轻轻一歪头,嗓音含笑。
“阿九,我没有未婚妻。”
险些沉迷他美色的九郡主:“……”
就非得提醒她方才有多丢人是吗?
片刻后,伴随着少女恼羞成怒的骂声,马车狠狠一震,有什么东西撞到马车车壁,少年的闷笑随之传出。
车夫连忙扯了下缰绳稳住前方的马儿,心有余悸地看向车帘子。
须臾,车帘掀开,一脸懊恼的九郡主提着裙子吧唧坐在车夫旁边,努力表现得善解人意道:“大叔,接下来我来驾车,您先进去休息休息吧。”
车夫:“不……”
九郡主不由分说拽过缰绳,将人挤进车厢:“不麻烦不麻烦,我可以,你放心。”
车夫:“不是……”
九郡主放下车帘子:“真的不麻烦,不用担心,我会安全把你们送到大杨镇的!”
车夫:“……”
究竟谁才是被雇佣的车夫?
-
与行程轻松闲适的九郡主等人不同,此时此刻,连续发生数起诡异的凶杀事件的城镇内部正兵荒马乱着。
通缉画像刚张贴在告示栏,就有两名欲出城的少年经过。
一身混搭风格的高个少年好奇地凑到告示栏前准备看看能不能抓个漏,万一日后抓着个通缉犯,他就能大赚一笔。
矮个的精致少年不耐烦地拽他包袱:“周不醒你能不能行了?都怪你天天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才一直没有找到阿月。”
周不醒哎哎了两声,努力将身体向前探,睁大眼扫过众多画像,冒金光的视线偶然掠过正中央的大字画报。
“小九,苗疆女子,手段骇人,连续杀害五名无辜之人,现通缉:五百两。提供线索者可获得一百两。”
“哎嘿,五百两呢,这可是一笔大数字,让我看看这小九长什么……”
看清画报人的脸,周不醒嘴里最后一个“样”字硬生生卡在喉中,表情甚是诡异。
少主还在努力拽他包袱,催促:“你还走不走了?五百两我回去给你不行?非要这个时候赚这五百两吗?”
周不醒简直要疯了,一把撕下画报,瞳孔颤抖道:“她,她她她——”
少主看了眼画上的女子:“挺好看,但不是我们的族人。”
“不是这个!”周不醒恨不得把纸拍一无所知的少主脸上,“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她就是你那个逃婚的娘子啊!”
也是你那性情阴诡的阿月哥哥看中的女子。
最后这句话周不醒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忽然想起被这两兄弟欺负了十多年的伤心事,于是及时将到嘴的提醒咽了回去。
提什么醒?就让他们兄弟俩到时候争一个娘子不好吗?争风吃醋的剧情他喜欢看!
周不醒叉腰大笑,引来少主狐疑的目光,连忙收敛道:“这可是大线索,少主你不知道,这名女子我之前在边关遇见过,她确确实实就是中原那位逃婚的小公主。”
“她假装我族去害人。”少主臭着脸,很有原则道,“我不喜欢她。”
经他这么一提醒,周不醒想起另一茬事,那小公主看起来不像个心狠手辣的女子,画报上说她杀人手法多么骇人,听起来有点不切实际。
周不醒有一种直觉,通缉里真正杀人的那位,有极大可能是他们家那位离家出走后迷路整整两个月的月主大人,毕竟在边关时,月主就跟在那小公主身边。
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循着小公主的通缉消息走,或许很快他们就能找到月主。
好戏快要上演了。
周不醒在心中疯狂大笑。
第19章
黄昏时刻,马车赶到大杨镇,九郡主付了报酬,车夫独自驾车原路返回。
九郡主背着包袱准备找个客栈暂时歇歇脚,少年却直接带她去买马。
“现在买马做什么?”九郡主想不通,“我们不要在这休息休息吗?”
赶了一天的路有点累,小钰都困得睡着了。
少年双手搭在她肩上,一脸严肃:“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真相。”
他甚少如此严肃,九郡主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表情不由也凝重起来:“怎、怎么了?”
少年看着她没有说话。
九郡主有点害怕:“等等,你先给我个心理准备,你说的那个真相严不严重?”
“非常严重。”少年点头,“一旦出现意外,我们就会分道扬镳。”
“什么?我不要!”九郡主想都没想就脱口拒绝,她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
少年脸上浮了笑,反倒没有那么严肃了:“怎么啦,这么不愿意跟我分开呀?”
“……”
看出他此时的轻松,真相大约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九郡主提心吊胆了短短的一段时间,松了口气,没好气拍开他的手。
“因为我答应你会带你游遍中原,现在我们还没完全走出边关,如果这个时候分开,怎么说都算是我食言。”九郡主理直气壮,“我做人的原则是,决不食言。”
所以,她一定会把亲手小钰送到她阿娘身边,也一定会负责带领少年游遍这偌大的中原。
“究竟什么事这么着急,你倒是先说啊,别卖关子了。”九郡主恶劣地扯他头发,“反正除了我,你也找不到第二个听众。”
少年弹开她不老实的手,低头瞄了眼她的腿部挂件小钰,小钰很识趣地扭开头:“小钰什么都没有听见。”
九郡主摸摸小钰脑袋,骄傲地看着少年。
少年将头发整整齐齐顺了一遍,这才不紧不慢道:“哦,也不算大事,我家里人找来了。”
九郡主眨眨眼,这不算大事?
少年摊手:“上个镇子里,我看见他们正在找我。”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顿了顿,九郡主恍然大悟,“难怪你今天要这么早出门,留在那里被他们撞见的几率太大,尽早离开才是上策。”
少年对她的猜测不置可否。
九郡主又说:“那我们现在是要换马匹往下一个地方赶?是障眼法吧,让你家里人以为我们赶了一天路,晚上肯定会留在大杨镇休息,但其实我们已经去了下一处地方,而这中间耽误的功夫足够我们走得更远。”
少年弹了下她脑瓜子,顺着她的思路夸赞:“不愧是阿九,聪明。”
九郡主摸摸脑门,不怀好意地瞧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哦,如果你家里人找到你的话,你会不会被他们抓起来暴揍一顿?”
“你看起来很希望我被揍一顿?”成功将她糊弄过去后,少年懒得再多说,转身自顾自挑马。
“才没有,我是那种会在你倒霉的时候幸灾乐祸的人吗?”九郡主一脸正气,从一匹棕马脑袋前绕过去。
“你不是吗?”少年皮笑肉不笑,将她凑过来看马的脑袋推回去。
“我是吗?”
少年看她。
九郡主也看他。
马儿忽然打了个喷嚏。
少年收回目光,拍拍马儿的屁股:“好吧,你不是。”
九郡主对他的妥协表示满意,少年对她的纵容让她忍不住得寸进尺道:“那你被抓回去之后,你家里人会怎么对你?”
少年想了想,牵着缰绳将马儿拉过来,随口道:“大概会哭着求我不要再离家出走吧。”
九郡主被他逗笑:“正常不是应该先揍你一顿,然后再把你关进小黑屋好好反省么。”
少年胳膊搭在马背上,下颌搁至小臂,垂着眼睫:“你说的好像很有经验?”
“当然啦,我可是因为离家出走被抓回去好多次,也被关过小黑屋。”九郡主坦荡荡,“我还认识几个人也是离家出走被抓回来关小黑屋的呢。”
少年微微眯眼,他对九郡主的过去不甚了解:“你为什么想要离家出走?”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家里人对我不好呀。”
九郡主对于自己的过去一点也不伤心难过,习惯之后连情绪都很少波动,她也趴在马背上,和少年面对面,乌黑的眼底映着少年好看的脸。
“有一年冬天,我被继母撵出去,那时候年纪小还没学会如何赚钱,就去路边学乞丐要饭,晚上就跟着他们去破庙蹭地方睡觉。”
因为那次的经历,她的手每到冬天都会生冻疮,她从六郡主那薅了不少治冻伤的药膏,没用,药膏这种东西用了就不能擦,并且要持续使用,而九郡主很穷,早中晚都需要外出赚钱,早上擦了药,回头就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蹭掉。
说着说着,九郡主不自觉摸了下手指,今年还没到生冻疮的时间,如果可以,她也想治好自己的手,毕竟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的双手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
少年抬手将她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撩至耳后,静静听她满不在乎地讲故事。
九郡主继续絮叨:“我不是在跟你卖惨哦,你想知道的嘛,我就随便说说咯。”
少年嗯了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九郡主道:“其实那段经历对我来说也有好处,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一次嘛,我小时候很憧憬一个老乞丐,因为我做乞丐的那段时间就是老乞丐教我怎么活下去的,他还教了我一套棍法,超级厉害,以后有机会我使给你看呀。”
少年说好。
九郡主抬起手,拍拍他脑袋,笑嘻嘻的:“你干嘛?怎么听了我的故事反而不高兴了?又不是你被欺负。”
少年按住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完整地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像极了往年冬日的夜间,她独自蹲在火炉前,将生了冻疮的双手搁在火上取暖。
九郡主怔住。
与先前逗她时故作严肃不同,少年的神情罕见的认真,眼底浓黑,蕴着说不上来的情绪。
九郡主眨巴眼。
少年说:“你想报仇吗?”
“报仇?”九郡主的注意力都在被他攥住的那只手上,“要说实话吗?其实也不是不想,不过报仇很难的。”
她阿爹是王爷,皇上亲兄弟,继母是王妃,太后亲侄女,府里的侧王妃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她这个落单的郡主身份尊贵,即使她这两只手能打得过整个王府的人,也打不过整个大庆。
大庆是庆修帝的。
九郡主很乐观,对这些早就看开了。
“活着就很好啦。”九郡主高兴地说,“你知道吗,我逃婚成功的那天晚上激动死了,因为终于有机会彻底摆脱那个家,哦对了,当时你说要带我回中原的时候我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少年问:“后来为何又愿意了?”
九郡主理所当然道:“因为你送了我一份礼物。”
那时的九郡主正被朝廷通缉,明明只要抓紧时间逃往西域,朝廷就会对此无计可施,可她却选择冒着风险陪他一起来中原。
一条随手送出的手链,竟如此简单就换来她的以命相随。
九郡主抬手晃晃那条极为宝贝的手链,笑弯了眼睛:“阿娘去世后的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对我无所求,真心愿意送我礼物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你还送了我好多礼物,对我也很好。阿娘临走前说,如果我未来能遇到一个对我无所求且对我极好的人,我一定要跟紧他,也要对他好,因为,也许以后我再也遇不到下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无所求?我明明把你当导游。”少年说。
九郡主摇摇头,不赞同:“这不算,因为即使没有我你也可以自己来中原玩,有我没我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你还送了我珍贵的小易,所以你对我不算是有所求。”
少年与她对视。
九郡主看着少年的时候眼底全都是他,真诚而坦然的感情几乎要将他吞没。
她对此一无所知,故而才能毫不掩饰地向他展现她的友好,以及内心深处对他满满的喜爱。
她还没察觉到。
少年被她看得不由转开目光,微微松开手,像是无法忍受,又将目光转回来。
“送你一点礼物,对你比其他人对你好一点,这样就足够了?”
九郡主懵懵的:“这样还不够吗?”
“如果我以后对你不好了呢?”少年说。
“那我就揍你一顿再走掉。”九郡主奇怪地看他,“我又不是傻子,你对我不好我肯定不会继续跟你玩了啊,我又不笨。”
她是不笨。
少年反而因为她天经地义的发言而有点阴郁,眼睫垂下,抬手摁了摁额角,没忍住又掀起眼帘看她一眼。
九郡主撩完人就跑到另一边继续挑马,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人好气又好笑。
九郡主说:“好看的马太多,我挑不过来了,小钰,你喜欢哪匹马?”
小钰兴奋地指着小红马:“我喜欢这个!”
九郡主当场拍板:“好,就买这匹。”
小钰和她一起雀跃拍掌。
少年平静下来,走过去替她付了银子,顺手买了马兜,用来装小钰刚好。
九郡主从他身后探出个脑袋,笑眯眯的:“看,你就是对我很好,我才没有看错人。”
少年抬手摁着她的脸把人推回去:“若是你遇到另一个比我对你更好的人,是不是马上就要卷起包袱跟着别人跑掉?”
九郡主唔声,犹豫了。
少年将她头发上晃歪的发饰扶正,立在她身前,睇她:“跑掉也没关系,你跑掉我就去你京城的家里等你。”
“可是我又不会回家。”而且他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呀,九郡主很有自信。
少年看着她:“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要回去等我自投罗网?”她有那么笨吗?
少年若无其事地微笑:“等啊,为什么不等,你一天不回去,我就杀一个人,两天不回去,我就杀两个人,杀到你回去为止。”
此次中原行的杀人名单再次添上数人,是为她报仇。
“说的我明天就会走似的。”九郡主拍拍他,心虚地暗示道,“那你对我更好点我就不走了嘛……其实我方才进城的时候瞧中一件红色斗篷,你要一起去瞧瞧吗?就是价格可能稍微有一丢丢的贵。”
她都买了三件斗篷。
少年转身就走。
九郡主的手拍了个空,对着他的背影喊:“真的只是一丢丢的贵——”
少年停下脚步,侧过身,金红色的夕阳余晖将他颀长的身影勾出一圈温暖的光晕。
他头一偏,睨她:“还不走?”
九郡主愣了下,回过神,大喜过望,三步并两步跑过去牵他衣袖:“你看你看,我就说你对我最好吧!”
“……”
被两人彻底遗忘在后面的小钰看了看亲昵蹭她的马匹,又看了看远去的两道背影,嘴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20章
小钰说她在山上偷听到阿爹与人说话时提起阿娘,阿娘在南风寨。
九郡主问她阿娘叫什么名字,小钰睁着大眼睛天真道:“阿娘就是阿娘呀。”
九郡主放弃询问她阿娘的姓名,知道小钰阿娘在南风寨已经好办许多。
在城镇那两天她去外面打听过,西北大漠马匪无数,“封狼居胥”者唯二,西风寨与南风寨。
西风寨主不必多说,子承父业罢了。
而这南风寨主却是个人物,数年前以女子之身率众迅雷不及掩耳端下整个西边的马匪窝,雷厉风行斩旗立寨,不服者皆斩于马下,西风寨就此岿然屹立于大漠。
九郡主带着瓜子搁茶楼听了一下午的书,听说西风寨主与南风寨主曾是夫妻,因西风寨主风流债过多,南风寨主不堪其扰,遂脱离西风寨,携一柄长刀自立南风寨。
南风寨与西风寨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偶尔撞上抢同一批货的情况,两方人马宁愿不要那批货也要把对方狠狠削一顿,大多时候是南风寨主大获全胜。
九郡主对这位未曾见面的南风寨主感官极好,因此,当小钰说她阿娘就在南风寨时,九郡主高兴得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九郡主不幸买到一份假地图,连夜赶出大杨镇没多久就迷了路。
少年是个路痴,根本不能指望他带路,而九郡主手里的地图又是假的,此时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
九郡主气死了:“他们竟然卖我假地图?竟然卖我假地图!现在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少年拍拍她肩膀,还没说话,九郡主愤愤又道:“我这么漂亮他们都舍得骗,他们怎么能骗得下去?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少年:“……”
九郡主转头,目光灼灼盯着他:“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少年收回手,面不改色点头:“对。”
九郡主:“那你说哪里对?”
少年张口就来:“你长得好看。”
九郡主这才稍稍消了气,却还是生气,嘟嘟囔囔:“那群骗子太过分了……长得好看根本不能当饭吃,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一个路痴,一个小孩,一个倒霉的九郡主,三人围坐在火堆前,默然无语。
柴火噼里啪啦地烧,临冬的夜逐渐寒凉,小钰捂着鼻子闷闷地打了个喷嚏。
九郡主愧疚极了,蔫头耷脑的样子看得小钰都忍不住去摸摸她脑袋,小小声安慰她:“没有关系的,等天亮了,我们就可以走啦。”
九郡主说:“可是天亮我们也找不到离开的方向。”
小钰很自信:“我们跟着坏蛋哥哥走,虽然他很坏,可是他超级厉害。”
原来在她心里,少年的形象竟如此伟岸?
九郡主看她一眼,有点不忍心戳破:“你确定要跟着他走?他是路痴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