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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回到国公府后,将此事告诉了丈夫赵瑞。
夫妻二人想了整整一日,最终还是决定帮常惠妃一把。
既然已下定决心,陈氏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当即让人去叫了郿氏来。
此时的郿氏虽才二十出头,却因常年独守空房遭受冷待,整个人暮气沉沉的,若不是那张异样娇艳的脸,看着真像个守寡了多年的寡妇。
她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衣裙,打扮得素气而老成,见到陈氏后,便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站在那也不说话。
每次见到这个儿媳妇,都让陈氏有一种如噎在喉之感,所以她不愿见对方。尤其此时多了层见不得人的心思,更让她莫名厌恶此女。
“惠妃娘娘想见见你,你明日跟我进宫。”
郿氏错愕,惠妃想见她?
不过陈氏显然懒得与她多说,说完就让她走了。临走之前倒是叮嘱了一句,让她明天打扮打扮,别穿得像现在这样。
打扮?
郿氏回到住处后,打开衣柜看了看,露出苦笑。
丫鬟梅芳道:“以、以前的……”
梅芳有些口吃,不过郿氏与她处久了,也明白她的意思。梅芳是说让她看看她出嫁时带的那几身衣裳。
搜遍她身边所有,唯一鲜亮点的,也就只有那几身衣裳。
郿氏让梅芳去开箱笼,好不容易把衣裳翻出来,却发现那些衣裳因放的日子久了,平时也没拿出来晒过,隐隐有些泛黄,还散发着霉味。
“罢了,我寻常时就是这样,打扮了也是这样,也不知叫我进宫做什么?”郿氏道。
下午,陈氏让人给郿氏送了一身衣裳,还另搭了两根簪子。这让郿氏颇为意外,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恐惧感。
次日,她穿着那身衣裳去了正院。
陈氏嫌弃她发式梳得老气,又让身边的丫头给她梳了头。
见陈氏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郿氏不禁转身去看镜子。
看到镜中的人后,她愣了一下。
……
“宫里不同外面,见到惠妃娘娘要恭敬些。”进宫的路上,陈氏和郿氏讲了些简单的宫廷礼仪。
不过她也知这儿媳妇是个扶不上墙的,也没指望她能怎么样。其实陈氏心里更想常惠妃的打算不成,不成一切回归原样,若是成了,赵国公府就会成笑话。
这件事她和丈夫议过,觉得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惠妃就像那小儿打架上了头,我打不赢,我拿个驴屎蛋子扔你,恶心你。
郿氏就是那驴屎蛋子。
陈氏就想,郿氏就充作那驴屎蛋子的作用,用完就算了,可没想她还能怎么样。
郿氏万般皆无用,也就一张脸而已。
乾武帝何等人物,会看中一张脸?
不会成的,肯定不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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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氏小心翼翼地跟在婆婆后面进了宫。
一路上,她都低着头,只有偶尔趁四周没人,也没人看她时,她才会有些不舒服的扯一扯衣裳。
这衣裳对她来说有些小,尤其是胸口的位置,郿氏穿惯了宽松的衣裳,突然穿这种掐腰的衫子格外不习惯。
到了一座宫殿前,陈氏先进去了,让她在外面等着。
郿氏就站在外面等,隐隐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抬头看了看,却只看到正严肃色的宫人们,并没有看到看她的人。
过了一会儿,有个宫女过来与她说话,说带她去见惠妃。
“可妾身婆婆……”陈氏还在里头没出来呢。
“国公夫人正在里头和人说话,让奴婢先带夫人去见娘娘,夫人跟奴婢走便是。”
其实若郿氏进过宫,就该知道这其实就是惠妃的住处,可惜她没进过宫,也不知这明义殿是什么地方。
她一路跟在宫女后面走,因为太过听话,便一直照着陈氏教她的那样,垂眉敛目走路,也不东张西望。若是她能稍微注意些,就会发现宫女行迹很可疑,时不时东张西望,路上还与人做过眼神交流。
她被引到一处陌生的宫殿,殿中布置奢华,却空无一人。
宫女让她站在这里等着,然后就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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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
皇后挑了挑眉道:“人来了?”
“来了,娘娘。被惠妃的人引去了晨辉堂。”
皇后轻笑一声:“她倒是真敢,都敢把人弄进晨辉堂。”
乾武帝勤于政务,大多数时候都住在紫宸殿,但紫宸殿并不是他的寝宫,他的寝宫正经来说应该是这晨辉堂。
其实皇帝的寝宫本该设在蓬莱殿,但由于蓬莱殿乃先帝住处,乾武帝登基后,并没有住进去,而是将其空置,又置了一处寝宫,便是晨辉堂。
常惠妃敢把人弄到晨辉堂去,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她仗着养了那个病殃殃的皇长子,一直胆大妄为,还妄想和娘娘作对,挑衅娘娘,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资格。”
皇后微微一摆手道:“行了,她到底是惠妃,还养着陛下的长子,身份自是不一般,不然也不会一直盯着本宫的后位。”
“那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目光一转道:“你命人去把她引到柔仪殿。”
晨辉堂和柔仪殿相邻,宫里的人都知道,但宫外的人并不知。
宫女被惊了一下,失言道:“可娘娘,那柔仪殿不光是章惠太后的旧居,据说、据说还闹鬼……”
闹鬼?
这世上哪有鬼,不过是……
皇后脸色一凝:“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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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氏在殿中站了一会儿,见一直没人来,也不敢四处走。
她实在站得累,见一旁有椅子便去坐了下。
从外面急急走进来一个宫女,并不是之前那个宫女。
郿氏忙站了起来,生怕被人训斥自己随意乱坐。
“你跟我来吧。”
这宫女上来就这么说,郿氏下意识就跟她走,又问道:“这位姑娘,你带我去哪儿?”
“自然带你去该去的地方。”这宫女生得一副严厉相,说话也十分不客气,“别说话,不要抬头东张西望,来到这里可不是容你放肆的地方,闭紧嘴,跟着我走便是。”
说是这么说,却因突然来这么一出,郿氏还是观察了下沿路情形。
这宫女并没有带她走远,而是从那殿中出来,穿过一道门,来到另一座宫院。两座宫院相连着,这座宫院也与之前那座一样,寂静无声,静得让人发慌。
宫女面上露出几分恐惧之色,可郿氏走在她后面,并没有看见。
两人一路往里走,来到一间空旷的大殿后,宫女就急急对郿氏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站着别动。”
说完,人就匆匆走了。
……
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哪怕郿氏历来懦弱胆小,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若是来见惠妃,不可能会如此。所以她们为何要把她引到这里来?
郿氏此时才发现这座大殿光线很暗,明明外面是白天,里面竟然点着灯。
四周是无数幔帐,更显得殿里鬼气森森,她实在心里发慌,就想照原路回去,可这大殿实在太深了,到处都是幔帐,她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
突然,她看见前面地上卧着一个人。
这人背对着她趴在地上,看其身上所穿衣裳,好像是之前那个引着她来这里的宫女。
她叫了对方一声,无人应。
又上前推了推对方,谁知一推那宫女就翻了过来,露出一张青白恐惧的脸,和颈上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郿氏这才发现地上竟淌着血,只是被对方身上掩着,她没看见。
她吓得往后坐去,想叫不敢叫。
停了几息,她忙从地上爬起来想离开这,可腿实在软,没走两步就又摔了一跤,她赶忙往起爬,这时发现面前竟出现了一双脚。
是一双穿着金绣五爪云龙皂靴的脚。
除了这双脚以外,还有一个剑尖儿,剑尖正往下滴着血。
滴,滴……
她慢慢抬头往上看,看到对方绣着繁复纹样的袍摆,再往上就被一个人影笼罩住了。
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对方相貌,只看到对方披散着一头长发,眼睛很红。
下一刻,她被人掐住了脖子。
……
郿氏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吓得哭了起来。
可她却不敢大声哭,怕激怒对方,只是无声抽泣着。
“别杀我……”
她脖颈很疼,她觉得自己肯定会被这个疯子拧断脖子,可她哭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脖子没有断。
“你别杀我,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我是被人引来的,我是赵国公府二公子的妻子……”
她喃喃说着自己的身份,希望对方能放过她。
泪珠一串串滴落,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男人的手上。
她等着就死,却发现对方没有使力,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在斟酌什么,便忙用手去扒拉他掐着自己颈子的手。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实在冒犯了……”
好不容易把那手扒松,郿氏正想跑,那大手却换了方向。
竟摸上她的脸颊。
郿氏顿时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凑了过来,脸庞渐渐映入郿氏的眼底,是一张俊美却又邪异的脸。脸是俊美的,眼睛却极为吓人。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充满了暴戾、错乱、血腥,像一头野兽,全然没有理智可言。
郿氏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越凑越近,近到她竟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往她颈子凑去。
她吓得肝胆俱裂,以为对方是不是要咬断她的脖子。
谁知并不是,对方只是将脸埋在她颈子里,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一阵天翻地覆,她被人钳着腰卷走了。
她跌入一个软绵之地,再之后被一个身躯压在了下面。
对方还埋在她颈窝里,却似乎嫌她的手碍事,将她的手拿开压在她腰下,她被迫仰头挺胸,男人又埋了回来,这次是埋在她胸前,在那处柔软的高耸上揉了揉脸,就将脸沉沉地埋在那里,睡着了。
……
凤栖宫,坐在凤座上的皇后略有些心神不宁。
她想到当年自己无意之下,撞见的一个秘密。
章惠太后当年的死因,虽多年来无人敢提,但只要有心探知,便知晓章惠太后是死于疯病。
谁能想到曾经的魏王,如今的乾武帝,竟也有疯病呢?
满朝文武,阖宫上下竟无一人知晓!曾经皇后以为自己得知这个秘密后会死,谁曾想魏王竟放过了她。
自那以后,她便当做全然不知这件事,就好像自己从来不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大婚之后,他极少来自己房里,怪不得哪怕侧妃入门,也不得宠爱,怪不得明明有满宫嫔妃,他却甚少踏足后宫,什么雨露均沾,这满宫的女人快旱死了。
无人知晓,她其实是怕那个男人的……
若她,若她能有一个皇子就好了,她就再也不跟惠妃去争,安安心心养自己的皇子便好,等到哪日陛下发病殡天,她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后。
偏偏惠妃是个傻子,总是给她添堵,总是跟她作对。
对了,还有她……
你为何要进宫呢,郿无双?!
你躲在赵家唯唯诺诺地过你的日子不好,为何要进宫来?既然我不好下手杀你,就让你死在他的手下,死在那座‘闹鬼’的宫殿中。
也不知此时人是否已经死了。皇后露出悲天怜悯的神色。
第88章
得知今晚王妃要宿在书房,玲珑回了祥鸾院,替无双收捡了些东西来。
例如她的家常衣裳、寝衣和绣鞋之类。
无双心知今晚自己跑不掉,索性也不挣扎了,拿到衣裳后,先去沐浴换了身衣裳。
时候还早,魏王牵着无双去了书案前,让她写字给自己看。
无双的字写得中规中矩,不是特别好,但也不难看,比不上魏王的刚劲有力、铁画银钩,不过魏王让她写,她就写着。
她坐在魏王的腿上,因为刚沐了浴也没穿足袜,两只脚原本套着绣鞋,因为脚离地也从绣鞋里跑了出来。
及腰的浓密长发披散在身后,衬得她越发显小。
因为坐在腿上不好用力,所以她坐得很直,板板正正的,就像刚入学的学童,正在长辈的观摩下临摹大字。
“王妃可是取了小字?”
女子及笄后,都会取个小字,用来让亲近的人称呼,一般都是长辈所赐,或者丈夫所取。
无双却是没有小字的。
“那本王为王妃娶一个可好?”
你都说了,那能不好吗?
魏王在纸上写了个‘雙’字。
“雙,从雔,从又,所谓至如信者,天下无双,中有双飞鸟,自名为鸳鸯。王妃的名字当是极好,如若取小字,你乃女子,就取个雔字,叫雔雔可好?”①
“雔雔?”
念着有些拗口,无双心里觉得怪怪的,他竟给她取小字。
“王妃可知本王表字?”魏王忽而又道。
这个无双还真不知道。
魏王又在纸上写了两个大字,晟恒。
“晟恒。”她喃喃念道。
“以后本王私下就叫王妃雔雔,王妃私下该叫我什么?”
“晟恒?”
魏王目光深邃,哑声道:“雔雔再叫一次。”
无双被他瞧得忍不住脸红,小声道:“晟恒。”
他夸赞地低头亲了亲她。
之后二人继续写字,却是无双写,魏王看。
她不知写什么,魏王就说一字,她写一字,说一句,她写一句,一首写完,竟是一首诉说男女情爱的词。
她被臊得面红耳赤,其实她脸红就没消停过。
反倒魏王,明明这‘淫词’是出自他之口,偏偏他道貌岸然,让无双心中又羞又恼,却又不好发怒。
不知何时,夜已经深了。
两人相携回了卧房,这不是无双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宿在这里,似乎感觉与平时格外不一样。
芙蓉帐暖,春宵还长。
无双心里有预感,魏王心里憋着气,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果然,他让她喊了一夜的晟恒,似乎他就想把这两个字刻在她身上,刻在她心里,让她永生永世不能忘。
.....
次日起时,无双看都不敢看魏王一眼。
她脚踝上又多了个东西,这次是一枚小金印,模样跟纪昜给她挂的小玉印差不多,也是龙钮,底部刻着花纹和字。
此时无双终于意识到,纪昜给她挂的印不是普通的印,而魏王竟然懂是什么意思。更让她恐惧的是,这一来一回连挂了三个,让她清楚意识到两个男人彼此在互相较劲。
那这就意味着,可能纪昜早就知道魏王做了什么,魏王也没打算遮掩瞒着对方,两人彼此都知道彼此干了什么,唯独她是个傻子,被架在火上,上下不得。
那一瞬间,无双其实是恼怒的。
恼怒完,她又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彻底茫然了,她以为暂时瞒着纪昜,就能得过且过,推迟一些她暂时不知该怎么面对的问题。
可现在,这些问题又回到她面前来。
无双表面上跟平时般无二致,心事却一日比一日重,只有无人的时候,才会展现出一二。
这些细微的变化,只有梅芳小红玲珑三人察觉到了,可她们也不知王妃在忧虑什么。
而另一边,两个男人为了男人的颜面和自尊,幼稚地互相使手段示威,可谁也赢不了谁,这不免让局面有些僵持。
不过纪昜早就想好了,他还有个大杀器没用——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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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昜去找了宋游,为了不节外生枝让魏王知道,他还特意假冒成魏王,与宋游说了这件事。
他想的很简单,只要让无双知道二人的区别,她以后肯定会防着那个老阴货,那老阴货以后将再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无双就是他一个人的。
他并不知道他身边有俩‘奸细’,一个福生,一个暗一。
尤其是暗一,魏王曾命他记下纪昜的一言一行,暗一都有老老实实照着办,所以纪昜的行为并没有逃过耳目。
“他竟然让宋游去跟她说本王身体的异常?”
魏王转瞬间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说白了就是小儿脾气,就是为了给他使绊子。
可魏王同时也想到那次让宋游利用术法让她入梦,从她口中得知关于她前世的一些事情,其中就有一个,她会知道自己一体双魂,是前世从宋游口中得知。
魏王了解宋游的性格,看似懒散,实则谨慎,不该说的话他不会说,不该做的事他绝不会多做,他能把此事告诉旁人,必然是出自他的授予。
由于那次时间有限,无双的诉说简短也零碎,魏王无法得知前世具体详细,自然也不知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让宋游告诉她。
当时他还有些不解,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吩咐的,而是‘他’。
魏王自然又恼了,可他不是纪昜,相对要更细心一些,自然发现这几天无双的异常。
他种种手段用尽,也不过只让她刚接受他,他心里有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如‘他’。
他不急,他有的是耐心,没想到如今被人横插一刀,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正好可以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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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直接去找了宋游。
本来宋游还在犹豫怎么跟王妃说这件事,‘魏王’只管把话一扔,其他什么都不管,他这个外人倒是顾虑重重。
此时见还是魏王,却又换了个说法,他先是纳闷,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不是你,是他?”
魏王微微颔首。
宋游吸气,吸完气又有些窘,按理说魏王的病一直是他来医治,偏偏他竟没分辨出两人的区别。
“那殿下是如何打算?”
“她心思剔透,此事她迟早会知晓,”在这里,魏王撒了个谎,并未告诉宋游其实无双早就知道他一体双魂,也隐瞒了无双二世为人的事,“与其让她万般为难自己琢磨,忧思多虑,不如直接告诉她真相。”
“他做事一向直接,不顾后果,本王却不能如此。她到底是寻常人家出身的女子,并不一定能接受这样的事,明明嫁了一个丈夫,偏偏现在告诉她是两个‘人’,她又怎能接受?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告诉她,本就是一个人。”
宋游道:“你与他本就是一个人。”
“此事你知、本王知,但她不一定知,也不一定能理解。”魏王道。
“所以殿下是希望经由我来告诉王妃,你们确确实实是一个人,但因为病了,才会分化成了两个人?”
魏王颔首。
“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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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无双心情不太好,人也有些犯懒。
尤其天冷,越发懒了,不是睡在床上,就是歪在罗汉床上,胃口也不太好。
突然听说魏王请了个大夫来给她诊脉,她还愣了一下,寻思自己也没病啊,直到见到大夫本人。
竟是宋游。
无双没有多想,以为是请平安脉。
这次宋游给她把脉,没有弄什么花头,只是把的时间有些长,这不禁让她有些恐慌,难道她真得了什么病,不然他为何这副模样?
宋游放下垫手的帕子,道:“王妃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肾气不足,要注意房事,不可过量。”
无双瞬间脸红,不过她很快就顾不上脸红了,因为宋游又说了接下来这番话。
“王妃的脉象有一丝滑脉的迹象,但并不明显,宋某也不知是否诊得没错,只有过些日子再诊,才能分辨。”
无双不知什么是滑脉,通过宋游解释才知,滑脉就是喜脉,只是一般都要一个月以上才能诊断出。
一个月能诊出,还是宋游这种医术高明的,碰到那种医术不行的,可能要两个月以上才能诊出。
这事倒给了无双不小的惊吓。
“宋大夫的意思是,我可能有了?”
“还不太确定,就像宋某方才所言,还要过些日子再诊。”
可即使如此,也足够祥鸾院的人高兴了,梅芳小红玲珑几个都喜出望外,无双脸上也是惊喜中喜色为多。
“其实宋某今日来,是为另一桩事。”
“何事?”
“还烦王妃屏退左右,宋某所言只能入得王妃耳。”
这种情形无双似乎遇见过,前世宋游告诉她乾武帝一体双魂之时,就是这般慎重的模样。
她心中有了预感,此时倒纳闷起来,她明明已经知道,为何宋游还要来告诉她?转念再想,只有魏王知道她知晓,旁人却是不知。
因此还有些感叹自己最近怎么越来越笨了,这般事都想不明白。
其实并不是无双想不明白,只是前世她从没有正视过一个问题——宋游为何会把如此绝密的事告诉她,难道仅仅是觉得她辛苦为难?
这显然不符合‘绝密’的程度。
只是当时她没细想,事后这个疑问却一直存在她心里。她心里潜意识觉得应该是乾武帝让宋游告诉自己的,但由于她没细想过,潜意识还是潜意识。但潜意识是存在的,所以她下意识以为魏王既然知道她知道了,这一世就不会再出现宋游来告诉自己的事。
谁知她完全想错了,让宋游告诉她的,根本不是乾武帝,而是纪昜。
……
不提这些。
因心中早有准备,无双对宋游之后所言并不诧异。
不过这一次宋游显然比前世说得更细,前世宋游只模模糊糊告诉她,纪昜这个副人格是在魏王少年时期出现的,怎么出现,为何又出现,却含糊了过去。
这一次,宋游告诉了她真相。
当无双听完魏王的母妃宸妃是疯癫而死,魏王也从小被人质疑说疯女人生的儿子以后也会疯。而幼年的魏王,因早早失去了母妃,偏偏又得太和帝偏爱,因此暗中受了无数的针对、排挤、欺负,各种能说出口不能说出口的亏吃了无数,这一切终于在魏王大婚当晚,看见新娶的皇子妃浑身赤裸被人杀死在床上而爆发。
无双完全被震撼了。她捏着心口,觉得心好疼,如同刀绞一般,疼得让她喘不过来气。
“你是说他这种病,其实是因为受不了这一切,所以才衍生出另一个人来保护自己,替自己承受?”
“算是如此,虽然不太贴切,但大致是这样。”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只是因为病了,所以被一分为二了?”
第89章
“其实如果王妃细心观察,就能发现两人其实有很多相同之处,除此以外,多出来的这个人格的身上,很可能带着本体内心深处最想要、最想望的东西。”
譬如,魏王顾忌良多,所以纪昜随心所欲;魏王体面守礼,哪怕遭受再多事情,他的言行举止都在那个框子里,可纪昜却在之外。
其实这些都是宋游通过为魏王诊病,慢慢琢磨出来的,毕竟这种病症罕所未见,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二人的记忆相通,到今时今日已经很难分出谁为主谁为副,宋某曾询问过殿下身边的人,也收集过大量旧事,这位后出现的副人格其实性格更像殿下幼年时期,更奇特的是他竟知道一些主人格不记得的幼年旧事。”
所以自那以后,宋游推翻了主副人格的说法,虽为了表述清楚,他还是用这种说法,但内心深处已经开始质疑副人格是否是少年时期才出现,而不是更早的幼年时期?又或者是副人格其实才是主人格,魏王这个人格才是副人格。
“那这种病,是否能治?”无双问道。
宋游道:“王妃指的是何种治法?曾经宋某说,这种病最终被治愈后呈现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合二为一,但因无前例,也只是推断,而且暂时似乎并没有合二为一的迹象。如果王妃指的是殿下头疼之症……”
说到这里,宋游停了一下,“目前头疾对殿下的影响并不大,曾经宋某猜测,殿下之所以会头疼,可能是分裂得不够彻底,又或者是两者融合才会产生,如今看来这两种说法可能都不对,因为这种病症并无病理,宋某只能辅以外物用以舒缓……”
宋游说了很多,说到最后因为牵扯病理之类的,无双已经完全听不懂了,可光这些她能听懂的,已足以让她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