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喝罢,轮到秦王。
秦王极会劝酒,似乎浑然忘了三个月前他和魏王才起过冲突,自己被禁足在府里两个多月,最近太和帝才解了他的禁。反正魏王喝了一盏还不行,两人你来我往喝了五六盏,还是边上的赵王和汉王要上来敬酒,才制止了他。
中间魏王借机出去了趟,醒酒。
“外面如何?”
福生一边给他递着醒酒茶,一边道:“都盯着,保证不会出任何纰漏。”至少十多年前的那种事,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魏王默了默,又道:“盯紧了晋王的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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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喜宴一直摆到亥时末才散,幸亏的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待在新房的无双并不知道,她所在的这个院子,看似没几个人,实则外面重重护卫,将这里看得宛如铁桶一般。
无双实在太累了,等到最后竟不小心睡着了,直到她被一阵酒气熏醒。
魏王终究还是喝多了,他强忍着没有换人,一直到进了新房,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龙凤花烛高燃,将房里照得一片通明,床上的人儿掩在帐子后,如云的黑发披散在枕上,大红色的寝衣下,白皙精致的锁骨只露了一截,其他美景则都被掩藏在红色的喜被之下。
魏王其实不太适应这铺天盖地的红色,但他性格素来隐忍,哪怕不适,也不会显露。
素来清亮的眸子因为酒意,隐隐有些浑浊,他揉了揉额头,在床边坐下,定定地又看了床上之人半晌,没忍住伸手触了触对方的鼻息。
温热的鼻息抚触着他指尖,他的手顺势落在对方的脸上。
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你够了啊,喝醉了就去睡。」
大抵是饮了酒,魏王今日也多了几分肆意。
「我走了,你可会洞房?」
脑中声音只默了一瞬。
「怎么不会?洞房又有何难?」
魏王嗤笑了一声,临‘走’时留了一句话:「明日会有人来收喜帕。」
喜帕?
喜帕是什么鬼东西?
纪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方又坐了下。
让魏王难受的醉酒,于他来说刚刚好,见她睡得正熟,又看她小嘴嫣红可人,纪昜忍不住凑上前去。
自从那日开荤后,纪昜就爱上了吃小嘴,每日都要吃上一通才算罢了。
他刚吃一口,身下的人就醒了,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他。
纪昜不管不顾,又吃了几口,身下的人儿清醒了。
“殿下,你回来了?外面散了?”
他懒洋洋地趴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散了。”
“那你要不要更衣沐浴?”
纪昜也爽快,站起来道:“那我先去,等会回来。”
无双想,这屋里目前服侍的都是她的丫鬟,还没见着他的下人,也不知他用不用人服侍,又想前世纪昜最不耐烦让宫人围着。
她决定还是起来一趟,去柜子前,尝试地翻了翻。
不光翻出了她的衣裳,还有纪昜的,都是成套的叠着,她择了一身看着像寝衣的,捧着去了浴房。
到了门前,她却有些怯步了。
无他,羞涩使然。
她回忆了下浴房中的摆设,鼓起勇气几个快步走进去,头都没抬,把衣裳放在一个矮案上,又出来了。
在门外对里面道:“殿下,寝衣放在案几上。”
这时玲珑进来了,没敢吱声,只是目做询问状,无双也没说话,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无双又回到床上。
这下让她忧心的事解决了,出现的是纪昜,可等会洞房时该怎么办?
她这边还没纠结出个结果,纪昜已经发梢滴着水出来了。他衣襟半敞,露出宛如玉石般结实的胸膛,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后,看着磊落潇洒又不失慵懒俊美。
无双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又见他头发还滴着水,就下床去找了块干帕子给他擦。正擦的时候,纪昜突然问:“喜帕是个什么鬼东西?”
他还惦记着这事呢。
无双却脸一红,气弱道:“怎么问起这个?”
“有人说明日一早会有人来收喜帕。”
无双自动把‘有人’理解成了福生,没想到福内侍竟然连这个都提,你既然提了,为何不把事情解释清楚,反倒留着来问她?
“喜帕就是元帕。”她想了想,说得含蓄。
“那元帕又是什么鬼?”
无双窒了窒,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就去把放在床头的一块白布拿了过来。
“这就是喜帕。”
“这是做什么用的,喜帕难道不该是红色的?”
他将东西扯过来,还拎在手里看了看,无双只要一想到这东西等会儿要铺在她的身下,现在却拎在他手里,就要疯了。
“这是等下铺在床上的。”
索性已经没脸了,无双干脆就去把布拿过来,去铺在了床上。纪昜站在旁边看她铺,这种场面真是看着要怎么诡异就怎么诡异。
她埋着头,赶紧上了床,纪昜也来了,坐在外面。
“要不,我们就睡吧。”她红着脸道。
他点头,这次倒没去灭蜡烛,而是把帐子挥落了下来。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无双心里既紧张又忐忑,又想他到底会不会,又在想他怎么还没动静,又有些羞耻,总之复杂极了。
她并不知道,他身边的人也复杂着呢,好似终于琢磨好了,侧过身来环住她道:“等一下我们就要洞房了,会让你很爽快的,不过刚开始好像要疼一疼,你忍忍。”
无双不知他为何竟能把这种话说出口,可听着又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她这会儿只顾得羞了,便闭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
最后是无双哭着求了又求,才偃旗息鼓。
她整个人宛如瘫了似的,纪昜却是神采奕奕,颇有不服再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她心里恨极恼极,又见他脸上挂着餍足的笑,忍不住胆大包天捶了他几下,命他抱她去沐浴。等他将她放进池子里,她又命他去收拾床铺,尤其是那喜帕,要单独放在盒子中。
趁着他走了,她撑起疲累不堪的身子随便把自己洗了一下。
出去时,见他又拎着喜帕看。
之前也就罢,可此时那物上却沾满了不可言说之物,她又羞又窘又恼,冲上前去夺了下来。
“你看它做什么,你羞不羞啊!”都快哭了。
“我觉得这东西不能给人看!”他一击掌道。
“什么?”无双有些没听懂。
“罢,这条你拿去藏着,我明日让人另弄一条出来去交差。”
谁要藏着这东西,还不是说宫里会有人来收元帕!想归这么想,无双还是把东西折了折,塞进衣柜的角落里,打算明日再处置。
再度回到床上,无双只想睡觉,可纪昜却不想睡。
“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懂这么多,都是教习嬷嬷教的?”
无双又想捂脸了。
“殿下,你问这做什么?”她红着脸,“女子出嫁之前,家里人都会教一些,我是宫里的嬷嬷教的,说女子要服侍夫君,不能不懂这个。”
其实王嬷嬷跟她说的更多,说房中之术虽不登大雅之堂,却是不可缺少,夫妻之间感情好不好,可全都靠这个了。
纪昜咕哝道:“那怎么没人跟我说?”
因为声音太小,无双没有听清楚,不过她也能猜到他在疑惑什么,想到前世不解的一件事,她装作无意道:“我听说宫里皇子长大了,都会有教导人事的宫女,难道殿下没有?”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因为那时正是魏王病犯初期,哪里顾得上这个。
见他好像真没有,无双心里窃喜不必说,忍不住靠上去,撒娇道:“殿下,咱们明天再说这些事好不好?我实在困了,明天还要早起,还要进宫,我们睡了。”
睡吧睡吧。
说是这么说,无双都睡得迷迷糊糊了,纪昜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而是像看稀奇一样看着怀里的人,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腰。
等看够了,摸够了,才打了个哈欠,抱着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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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东方破晓。
微弱的晨曦透过窗纱探入室内。
床榻处,满室春色都掩藏在大红纱帐之后,只能透过细微的缝隙中才能看见榻上似乎睡着两个人。
即使是睡梦里,他也霸道地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胸膛做枕,另一只手环在她纤腰上。
屋外传来一阵动静,本来纪昜没醒,也被吵醒了。
他见怀里人没醒,便也没吵她,将她放了下,随意披了件外衫出去了。
“什么事?”
福生没敢往内室屏风后面瞧,低着头道:“宫里的女官来了。”
“收喜帕来的?”
福生点点头。
“你去弄一条出来给她们。”
他下命下得爽快,福生却有些迟疑,脑中忍不住各种猜想。
纪昜瞥了他一眼道:“你这老东西又在想什么?本王和王妃之物岂能拿去给那些人看?”
福生差点没当场跪下,意识到竟是这位不好侍候的祖宗,转念想想也是,宫里规矩是大,但再大能大过殿下和王妃?
“奴婢这就下去办。”
纪昜挑了挑眉道:“你也就别下去办了,就在这办吧。”
说着,他起身从内室柜子里翻出一块白布来,又扔了把匕首给福生。福生拿着刀,本来准备划手指,又想手指受伤太过明显,转为划手腕,没想到下刀太重,血竟喷涌而出。
纪昜啧了一声,去给他找伤药。
早知道的这样,还不如他亲自来,真是笨手笨脚的!
被嫌弃笨手笨脚的福生委屈极了,不过那药止血极快,撒上去血就不流了,他赶紧弄了点血去白布上,又弄了点白布把伤口绑了下,最后才把那白布放进盒子里,端出去给门外的人。
第58章
经过这么一闹,内室里的无双也醒了。
她醒来还以为在如意馆,下意识叫了声‘梅芳’,直到纪昜的那张脸出现在她眼前。
别问她为何一眼就认出是纪昜,因为他眼中的得意、餍足、窃喜遮都遮不住。其实抛开前世那不愉快的开始,以及她碍于自己心态对他的误解,不头疼的纪昜其实并不难相处。
“殿下,你怎么起这么早?”
“刚让福生把喜帕拿出去。”
无双虽犹豫还是问了:“那喜帕怎么弄出来的,女官查看过后没说什么吧?”
“我让福生放了点血。说什么?她们敢说什么?”
门外,女官只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就赶忙关上了。
像她们这种人,自然认得出真正的喜帕是什么样,可东西是里面给出来的,就说明经过魏王的许可,她们自是不敢多言,和福生寒暄了两句,就匆匆离去。
屋里,无双听说女官离开了,也松了口气。
玲珑她们进来服她起身更衣洗漱,纪昜则在外面的次间,等两人都收拾完,早膳也传来了。
两人坐下用膳,纪昜的口味其实和无双差不多,都喜欢稍微甜口点的,桌上虽也有咸口的面食,但两人几乎没怎么动。
「你不要太过!」
「我哪里过?平时你要处理公务,我也没与你计较,今天新婚头一日,你没公务要忙,把白日时间让给我又如何?她素来胆子小,宫里那些女人你是知道的,个个都是吃人的虎狼,我不陪着她,我不放心。」
「你即使进宫了,也是在父皇那,而不是陪她一起。」魏王试图跟他讲道理。
「平时你总是抱怨我凡事都扔给你,如今我帮你办事,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不愿了?」
「你在强词夺理。」
纪昜没有再理他,觉得方才吃的那红豆米糕还不错,夹了一块给无双。而里面的魏王,就感觉顷刻失去了对外面的感触,若是此时他有身体,大抵脸色会十分难看。
……
用罢膳,就该收拾收拾进宫了。
按规制,新王妃入宫是要穿冠服,可无双一提冠服就直皱眉,纪昜见她不甘不愿的模样,道:“也不一定要穿冠服,常服就行。”
真行?
纪昜点头告诉她,真行,不行也得行,反正敢挑刺的不会在意这个,在意这个的不敢挑刺。
既然他说行,无双就打算听他的,不是她矫情,实在是那九翟冠太重,翟冠的帽胎都是用赤金累丝做成的,一个冠十几斤,她昨天才穿戴了一天,实在受不住。
可即使不穿冠服,王妃的常服也很繁琐,所幸整体没有那么重了。无双穿了件织金撒花绣百子千福对襟夹衣,下着油绿绣鸾纹双襕边马面裙,头上戴了金丝鬏髻,其上插着金凤镶红宝赤金挑心,赤金嵌宝石珍珠花草簪,右鬓则用赤金累丝流苏的掩鬓压着碎发。
本就底子好,肤色白,此时额前碎发全部梳起,露出精致的小脸来,当得是国色天香。连妆粉胭脂都不用用,只在唇上擦点唇脂即可。
谁知玲珑刚帮她将唇脂擦上,正在一旁更衣的纪昜走过来,给她擦了。
“擦什么口脂,那东西里面掺了朱砂,吃进口中小心中毒。”
他用大拇指蹭了两下,口脂倒是蹭掉了,他手指也染上了。再看无双,嘴唇上能明显看出口脂被蹭掉的痕迹,十分不雅。
玲珑只能又让人拿来热帕子,给无双擦了擦,又用珍珠研磨的妆粉顺着嘴四周按了一圈,看着才稍显正常。
那边纪昜刚用帕子把手上的口脂擦了,他今日穿了身秋香色四团龙圆领袍,白护领,头上戴着翼善冠,看起来格外贵气逼人,倒与他平时打扮大不相同,反而更像魏王一些。
无双莫名觉得这身衣裳眼熟,因为她之前也有一件秋香色的衣裳,还是郿娥送的。这秋香色看着不会艳丽,但也不会寡淡,庄重雅致,让人印象深刻。
福生道:“殿下昨日穿红,今日换个色,黑灰宝蓝多少显得暗沉了些,这件上月新做的圆领袍正好,看着贵气。”
纪昜嫌弃道:“啰嗦。”
可他平时跟主子就是这么啰嗦的,若是哪天少啰嗦了一句,被下面那群小王八蛋看出来怎么办?所以福生也不显恼。
无双坐在妆台前,见福生又从一旁太监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一个玉扳指为他戴上,他嫌弃地甩了甩手,最终还是戴上了,忍不住就是一笑。
“笑什么,走吧。”
无双便在后面跟着他走了。
走了几步,他似乎觉得不对劲,停下脚步来。
“你走得未免也太慢了些。”
她噘了噘嘴,道:“我是女子,步子小,走得慢也是正常。”
他想了想也对,便放慢脚步,开始还控制不住,渐渐变成了两人并肩而行。只是一个人高,一个人矮,一个人双手背在后头,一个人双手在袖下交握,放于身前。
宫嬷嬷和福生走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个人,忍不住都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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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宫,按理说就该分行了,纪昜去拜见太和帝,无双则去拜见太后。
也不知他想到什么,竟没让无双去慈宁宫,而是跟他一同去了紫宸殿。不过无双并未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等。
此时太和帝刚下朝,见儿子站在他面前,也略有些感叹。
“你能成亲,朕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你性子冷清,你王妃年纪小,平时两人相处,你也要多让让她……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多给你生几个嫡子,到时朕定与她厚赏……”
让皇帝唠家常,也算极为罕见了,可纪昜却并不领情,面上看着毕恭毕敬,眉眼间却藏着不耐。
太和帝眼角余光扫见,不禁目光一凝,见‘魏王’今日似乎格外器宇轩昂、意气风发,这可不像他那个‘太沉得住气’的儿子能有的气质,太和帝说着说着,目光渐渐复杂起来。
“行吧,知道你不耐烦,朕也就不多说了,去吧。”
“儿臣告退。”
等纪昜走了,太和帝才叫来冯喜询问。
冯喜出去了一趟,回来,轻声细语道:“据说,魏王妃在外面等着呢,只是人没进来。”
“魏王妃怎没去拜见太后?”
冯喜顿了下,“可能是等着魏王殿下一起?”
太和帝眉眼动了动,也没说什么,转身往里头的御书房去了。
他在龙案前站了站,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会儿,突然转身在书橱里翻找,不多时从中抽出一副画。
打开卷轴,是一个女子的画像,眉眼和魏王像了四五分。
他叹了口气,在龙案后坐下,将画像放在面前。
“这孩子随了你,那孩子却随了朕,难得碰见他出来一回,平时跟那个说话,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话比朕还少……”
“你怨了朕一辈子,他也怨了朕这么多年,朕也真不知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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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听说魏王是和魏王妃一起来的,太后不禁摇头笑了笑。
“我就说姻缘都是天注定,强求不得,你瞧瞧若是当初真听了明惠的,恐怕吃力不讨好,还造就一对怨偶。”
素兰自是知道太后在说什么,忍不住一笑,道:“如今郡主比以往又懂事了许多,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能及时纠正就行,想必郡主过了这两道坎,以后定然能顺顺遂遂。”
“那就托你吉言。”太后站起来,让素兰搀着她往外走,“去吧,去叫魏王和魏王妃进来,我这倒不用讲究那么多。”
无双对太后行了礼,才抬头去看这位她从未谋面过的太后。前世等她成为奉天夫人时,太后已经薨了,自然无缘见面。
她发现太后长相很慈蔼,不光是面相长得慈蔼,而是她脸上有很多笑纹。前世无双无事时曾研究过,有些人面相天生长得和善,但因心性刻薄,多嘴角下垂,有纹路。而和善心胸开阔之人大多常笑,以至于脸上笑纹多,而这种纹路大多是上扬的。
“魏王妃怎么看哀家,难道哀家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太后笑着问。
无双的脸有点红,摇了摇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历来清楚自己不是个聪明的人,也在人前说不好谎,尤其是宫里这些人精面前。别看无双觉得太后面相慈蔼,但这并不代表她觉得太后是个简单的人,事实上宫里的女人能坐上太后之位,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一听无双说她面相慈蔼,甚至连笑纹都说上了,把太后逗得笑了起来。
“魏王妃真是嘴甜,哀家就托你吉言,以后笑口常开,长长寿寿。”
之前因为明惠郡主被坑那回,太后多少有些迁怒无双,觉得她莫是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还未婚前就说动魏王替她解决麻烦,才能让所有人都吃了亏,唯她独善其身。
此时瞧来,此女倒是单纯得很,魏王能跟来,看来是真的中意这个王妃。
“哀家也没什么送你的。素兰,去娶了哀家那对翡翠镯子来。”
等素兰将镯子拿过来,太后拉过无双的手道:“方才哀家就在寻思送你个什么作礼,当时就想到这对镯子了。你年纪虽小,但生得白,一看就是个富贵面相,压得住这副镯子。”
果然镯子套上无双的手腕,手如柔荑,肤白如凝脂,衬着那充满了富贵气息的翠绿镯子,当是绝配!
“谢太后赏赐。”
“赏赐倒说不上,难得魏王娶了你,以后你俩可要好好过日子。”
一听这话,无双自然做羞涩状,纪昜则在一旁做无事人。
太后并未留二人说太久的话,等两人离开了慈宁宫,这趟入宫之行也算是结束了。
无双觉得简单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用去拜见那些贵妃和娘娘们?”
纪昜扬了扬眉:“又不是中宫皇后,当不得你去拜。”
其实他这样做算是礼数不周全,不管是从面上还是其他什么,做个样子总是要的。非他果断说不用去,若是换做无双一人,亦或者这趟是魏王陪着进宫,多数就去见了,毕竟无双有所顾虑,魏王考虑周全。
这也是为何纪昜坚决要来这趟的原因,让他来看那个人就是想得太多。
……
回程的马车上,本来两人是并肩坐着,渐渐就成了搂抱在一起。
无双脸皮薄,推又推不开,又不敢吱声,生怕外面的福生听见。
“你不让我擦唇脂,合则是另有目的。”她有些哀怨地小声说,细声喘着气。
他毫无羞愧之感:“那唇脂难吃至极,好好的,擦那些做什么。”
说着,手还在她衣裳下面不老实,无双忙把他手按下,自从经过了昨晚,他就似乎学会了很多,以前顶多亲两口,现在都会这些了。
“不行,外面有人。”她小声求。
“回去了就行?”
无双懒得理他,却又被他骚扰得面红耳赤,只能小声又道:“回去了再说。”
第59章
因为有这句‘回去了再’,纪昜特意扬声让马车走快些。
车夫以为是不是殿下有事,把马车赶得飞快。
等马车进了魏王府,车刚停下,就从车厢中卷出两个身影,速度快到车夫根本没看清人,福生追在后面,也很快消失了。
回到正房,玲珑等侍女见殿下和王妃回来了,忙蹲身行礼,只是眼前人影一闪,两人就进内室了。
无双被放在更换一新的松软被褥里,还不及说话,话就被堵了回去。
……
羞耻至极!
反正无双此时是这种感觉。
刚从宫里回来,外面那么多下人,他就不管不顾地这样。
遥想前世他好像也是这样,一开始根本不管那些宫人们,拉着她就胡天胡地,以至于惹来了宫里很多人笑话她,说她妖媚淫邪,总是缠着陛下沉迷于床帏之间。还是后来她壮着胆子跟他闹了好几回,他才渐渐……依旧没改,只是后来没人敢在说什么了。
无双本来捂着脸快要哭出来,想心事想得渐渐忘了。
“羞什么,你是本王的王妃,夫妻…敦伦不是理所应当。”
她把脸藏在被子里,不想说话,就想躲一会儿消一消羞意。他却不放过她,把她扒拉了出来,抱在怀里。
“气了?”
她倒没气。
“你以后别这样了,外面那么多人,你说现在大白天的,他们再听见了什么声音,未免惹人笑话……”她声音小小的。
纪昜嗤笑一声:“那以后我把她们都撵远点。”
无双更羞耻了,那你一撵人不就都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说,遂将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纪昜也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时而敛目时而扬眉。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禀报:“殿下,商副使来了。”
是福生。
他的声音气弱至极,福生再是个太监,回来见王妃的侍女都去了门外,也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俗话说,新婚三日,蜜里调油,更何况里面是那位活祖宗。可他还是得说,他有不得不说的理由。
里面没人应,半晌门从里打了开,纪昜披着衫子,阴着脸,恨不得把这老货一脚踢飞。
福生苦着脸,小声道:“商副使说有要事要禀。”
纪昜摔门进去了,过了会儿还是披着衣裳出来,就要往外走。福生忙将他拦下,任劳任怨给他整理衣裳,怕他就这么出去,等会主子出来了,他又要吃挂落。
快到书房时,福生察觉到前方走着人突然慢了脚步。
如果说纪昜走路快且急,魏王走路就是不疾不徐,似乎天塌下来了,他也是这样。
魏王停下脚步,福生忙凑到跟前来。
“做得不错。”魏王道。
福生苦笑:“就怕哪日被殿下发现,老奴、老奴……”
魏王没有说话,进了书房,不多时再出来,虽还是同样的装束,但明显能看出人更整齐了些,他在前,福生在后,一路往鸾祥院去了。
……
见殿下走了,玲珑几个低着头进了内室。
玲珑还好,倒是小红,大概年纪小,小脸红扑扑的。她红脸,被她和梅芳扶着去浴房的无双也红着一张脸,两人对着红脸,倒是边上的梅芳还像个傻大姐似的,不得不说也是一副奇景。
等回来时,床铺已经收拾好了,无双想之前纪昜是被叫走了议事,应该短时间不会回来了,便打算连午膳都不用了,要睡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