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无双还真不知道,她想着明惠郡主这一遭会很难受,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赐婚了。
她惊讶地小嘴微张,纪昜伸手顶了顶她下巴,“至于惊讶成这样?”
无双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有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诧异这赐婚速度太快了。”
太详细的几句话说不明白,纪昜就只把赐婚后太后提出推迟大婚时日的事说了。还算无双不笨,当即意识到太后这么做就是以退为进,估计这婚事没那么容易成,还会再起波澜。
这事太复杂了,无双向来不擅长去想这些,她想了想又道:“对了,我们的赐婚圣旨,也下了。”
“本王知道。”纪昜说着,见她眉宇间含羞带怯,显然是十分欢喜,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你很高兴赐婚圣旨下了?”
无双有点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她肯定是高兴的,赐婚圣旨一下,事已成定局,郿无暇就算不甘,也只能无能狂怒,她因此松了口气,自然是高兴的。
“难道、难道殿下不高兴?”
“没有。”
殊不知纪昜却在想一件事,魏王总觉得他做事手法太过偏激,不考虑后果,所以宁愿拼着被头疼折磨,也要关他几日,直到事情尘埃落定,才放他出来。
以前纪昜是不能理解魏王做事手法,也是不屑,觉得这样太累人,累心。此时整件事的结果已趋向明朗化,晋王秦王摩擦出真火,明惠郡主受到教训,被赐婚给孙世显,同时这也解决了对方纠缠于他,太和帝一直没下赐婚圣旨的事。
当日魏王离开宣平侯府,便主动入宫坦诚整件事是他的手笔,太和帝因对旧事有愧,自然联想到前两次魏王娶妃不顺,将此事归咎于秦王党晋王党不消停,魏王是出于自保,才会出手。
整件事魏王受益最大,可谓一举数得,本来纪昜对魏王的手段是不屑的,觉得玩勾心斗角的人心都脏,此时见她娇羞又欢喜的模样,看来这么干似乎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她看起来很开心。
纪昜眼神晦涩,手指爬上她的手腕摩挲着,其实他本来想去摸摸她的脸,无奈他躺着,距离有所不及,便顺势挪到她手腕手背上,跟着她替自己按摩的动作,就这么一晃一晃着。
“对了,你那个大姐好像还安然无恙,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无双被问得一愣,怎么,纪昜想帮她出气吗?
可他堂堂魏王,去对付一个后宅女子,会不会有些不好?
她试探问道:“殿下想怎么处置她?”
纪昜想了想道:“她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成天没事就想着对付你,不如直接杀了,一劳永逸。”
无双没忍住被口水呛了一下。
她知道纪昜行事手段直接、暴戾,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郿无暇确实很可恨,两世都想设计她的婚事,那日还用了那么狠毒的手段对付她,可她总觉得就这么杀了她,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你不愿?”纪昜去睨她,难道她觉得他的想法不好?
无双看他眼神,就知他在想什么,纪昜一向不容旁人忤逆,你就算觉得他不对,也不能直面就说出来,忙道:“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她不值得让殿下脏了手。”
“殿下如此英明神武,是办大事的人,哪能纡尊降贵去对付一个女子,若是让人知道恐有损你的威名。”
说到这里,无双也觉得这话空泛得很,一听就是敷衍人的,忙又道:“祖母临终之时,曾跟我说了一句我爹曾说过的话,说与其跟这些人圈在这个府里斗,不如走出去让自己走得更高,让他们恨都无处着落。”
似乎因为回忆到亲人,无双的声音有些低落,但她依旧在说着,“我觉得我爹说得很对,当你达到他们够都够不着的高度,他们的嫉妒不甘愤恨只能成为腐蚀他们内心的毒药,除了让他们更痛苦,别无他用。”
而且她觉得明惠郡主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回去后肯定明白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等转过头来肯定不会放过郿无暇。
还有赐婚圣旨已下,事情已成定局,郿无暇图谋不了她的婚事,她现在面对最大的问题,除了是担心明惠郡主的报复,反倒是她自己的婚事。
毕竟她的年岁真的不小了,再不嫁就更嫁不出去了。
而郿无暇素来心高气傲,以她现在的名声,她想嫁出去很难,随便嫁了又不甘,想必现在比任何人都痛苦,比谁都焦头烂额,她光处在旁边看戏就够了,倒不用专门出手去对付。
不过这点小心思,她也不好当着纪昜讲。
纪昜没料到向来胆小软绵的她,会说出如此话语,这不禁让他侧目,同时这些话让他想起一段往事。
他娘宸妃是疯癫而死,病到后期已经认不得儿子了,那一年他八岁。
基于父皇怜惜,他从小受宠,可因为他娘的病症,宫里也渐渐多了一些宸妃的疯症会传给后代,三皇子说不定哪天也会发疯的流言。
他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一边是旁人没有的圣宠,一边是疑似会发疯的阴影,渐渐就有些人开始变着法刺激他,直至有一天导致了他的出现。
其实这段往事对纪昜来说,只是一段记忆,是他出现后从魏王的记忆中得知。而刚开始他出现时,其实是很混乱的,不光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魏王也控制不了他,最后魏王自请去了边关,远离了京城。
时隔多年,当他再度回到京城,那些往日会给他造成阴阴影的人和事,似乎都成了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而造成这一切变化的,俱是因为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除了圣宠,什么也没有的三皇子,而是大梁的战神,拥有大梁半数以上的兵权,已经足够强大,足以去蔑视那些人。
……
此时的纪昜,已经暂时忘却了要跟魏王比谁的法子好的较劲心思。
他略有些复杂道:“你是圣上赐婚的魏王妃,确实不用跟那些人较劲儿,没得丢了自己的排面。行吧,你那大姐就留给你练手用,哪天若不想用了,杀了也就完事。”
练手用?杀了完事?
无双心里怪怪的,因为一直以来,郿无暇给她带来的心理压力都很大,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渐渐似乎没那么恐惧忌惮对方了。
她知道是她的心不一样了,她变得坚定坚强,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因为有他站在她身后,让她变得坦然、无惧,似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用害怕。
这种感觉其实前世就有了,只是被她忽略了,此时想来,她真的误会了他太久太久。她以为他霸道,他坏,他总是欺负她,其实也是他一直在护着她。
“殿下。”
她心里实在激荡,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便将脸埋在他的长发里,用脸颊在他的鬓角蹭了蹭。
他摸着她脸颊肉,莫名也有点不自在,咳了声:“本王说过会疼你,你倒不用受宠若惊。”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才没有。”
没有你把脸拿起来啊,把脸藏着是怎么回事?真是又胆小,又娇气。
“你手上的伤好了?”他将她手掌拿过来,磨蹭了两下。
“好了,就是有几处蹭破了一点皮,殿下给的那药粉很好用,当晚就把布拆了,后续又擦了两次,已经结痂长好了,按着也不会疼。”她寻思莫怕是他觉得自己手伤着,还给他按摩,就不免多解释了两句。
纪昜自然知道那药好,是最上等的金疮药,血流如注都能瞬息止住,连军中都不多见,也就他身边的暗卫能人手一瓶。
“行吧,睡了。”
“殿下不用按头了?”
他将她拉下来躺好,“等你手完全好了再说,也不急这一时。”
灯已灭。
黑暗中,无双还有点睡不着。
纪昜似乎也没睡着。
“你方才摸本王的肚子做甚?”
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我帮你脱衣裳……”
脸颊肉被人捏住,示意她不要说谎,不要敷衍。
“我就是觉得殿下的腰硬硬的,跟我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说着,手已经移过去了,捏了两把,确实不一样,怎么那么软,好像没有骨头似的。
他不自觉多摸了两把,无双忍不住了,蠕动着想躲,又道:“殿下,别了,痒……”
“痒?”
纪昜不信,他摸自己都不痒,怎么摸她的腰就痒?
“真的痒,殿下你别了,快别了,真的痒,我不骗你……”无双又笑又喘,她的腰特别敏感,平时沐浴时丫鬟们触一下都受不了,哪能经得起他这么又揉又搓的。
“殿下,我跟你说,一般摸自己都不会痒,但被别人一摸就会痒,不信我给你试试。”
“那你试试?”他收回手,让她试。
无双好不容易平顺了呼吸,就着黑去摸,她还专门摸了自己觉得特别敏感的腰侧,一下,又一下,放轻动作,轻轻地搔了搔。
纪昜不动如山。
为什么他不痒?


第38章
是啊,为何他不痒?
无双觉得很不甘心。
她以为他是不是在忍,特意将手贴放在他腰侧、腰腹上,想找到他憋着不笑的证据。
可他真的没有笑,除了呼吸带来的微微起伏,一点抖颤感都没有。
“难道殿下真不觉得痒?”她又在他腰腹上摸了摸。
他不知为何嗓音有点哑,伸手抓住她一只手:“真没有。”
“可别人都会痒。”
区别就在于有的人痒得明显,有的人不明显,无双曾试过身边丫头,不敏感的人只会你摸到了那个点,她才会觉得很痒。
因此她不死心又伸手去摸,却扬起手腕时不小心碰到不该碰到的东西。
那一刻,无双呆住了,她仿佛被烫了似的赶紧收回手。
“看来殿下真不会痒啊,既然不痒那就算了,我们快睡吧。”她用力地握紧那只手,悄悄地躺在那儿,也不说话。
纪昜也没说话,只是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这一次,是无双想忽略都无法的了,因为实在离得太近了,以前纪昜都没有过这种反应,偏偏这一回……
无双感觉自己好像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可她又不意外,因为前世纪昜就是如此…‘单纯’。
一开始他拉自己上龙榻,只是单纯睡觉,可次数多了,男女之间,又穿得单薄,免不了会有些反应。
那时候无双也是个任事不懂的,唯一的经验是临出嫁前,曹氏为了省事,找了两个婆子给她讲新婚之夜会发生什么事。
她那时面性软,府里下人没一个怕她,这俩婆子开始还拘谨,讲着讲着就讲开了,总之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讲了,反正无双觉得比婆子后来按照规矩塞给她的避火图上说得清楚。
所以无双当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想自己要失贞了,谁知纪昜竟没动她。就是那种,怎么说呢,你明明察觉他有感觉了,而且还憋着,偏偏他就是不动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像他不懂这些,还没开窍。
可堂堂的乾武帝,有皇后有妃子,怎可能没开窍。
再加上无双那会儿胆小,又怕失贞,也就装着傻,总之中间发生了一些不可说的经历,后来纪昜才开窍,然后自此开启了无双每次特别怕见他的历程。
也是到后来,无双知道乾武帝是一体双魂,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那一刻,她心情很诡异,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
“殿下,你睡着了没?要不,我们来说会儿话吧?”
“你今天喝了多少酒?”纪昜突然问。
无双掰了掰指头:“也没多少,有五杯吧。”
“怪不得话这么多。”
无双顿时诡异的心情没了,有点怜惜他的那种感觉也飞了。竟然说她多话,她没话找话说,不也是觉得气氛很尴尬。
“你想说什么?”
“殿下不是说我话多?”她声音小小,有点哀怨道。
“灯一熄,你就会犟嘴了?”不看着本王的脸,胆子就肥了。
“我哪有。”
“那你想说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这句话,无双自然不傻,忙道:“殿下以前都是在边关吗?”
纪昜换了个姿势,手在她腰上揉了揉,有点漫不经心道:“也不都是在边关,有时在关外。”
“为何会有时在关外?”
他没理她,无双顿时明白了,在关外自然就是出去打仗了。
“那边关是什么样的?殿下在边关是住在军营里吗?”
“跟京城差不多,但没有京城富饶,边关和边城是不一样的,边关是关口,边城则是建立在关口附近的城池,而且大梁也不止一个边关,边关只是一个统称。战时本王自然住在军营里,非战时则在王府,边城里有本王的王府。”
“那殿下平时在边关都干什么?”
无双能感觉出纪昜嫌弃她问的这些问题都很蠢,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讲,虽然感觉他有点漫不经心,不知心里还在想什么。
有时无双也会好奇,一体双魂是个什么状态?
比如说纪昜和魏王是怎么商量谁出来的,是换着出来,还是控制不了?无双觉得是前者,因为前世她大部分被召进宫里时,都面对的是纪昜。
还有,这个出现时,另一个在干什么?能否察觉到外面的事情?
这些疑惑她前世就没弄明白,那时候也不敢问,只敢自己观察,也没观察出个所以然,之所以现在敢问,说白了就像纪昜想的那样,是胆子肥了。
其实无双这样,也算是在提前做功课,因为等她和纪昜大婚后,不可避免以后两人就要朝夕相处了,是时候她该如何面对一个身体两个人?这都让她十分头疼,每次想一想都无疾而终,却又不得不去想。
反正多了解一点算一点吧,现在无双也只能这么打算。
而通过纪昜的寥寥之言,她已经察觉到在边关时,纪昜出现的频率并不少,因为他对军营对边关,乃至练兵打仗之事都十分熟悉,显然不是纸上谈兵那种,而是亲身经历过。
甚至无双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武力高强行事霸道的纪昜负责带兵打仗,而魏王斯文一些,理智一些,就负责一些比较偏文的一些事物。
比如说搞搞什么阴谋诡计……呃,倒不是说在无双心里,魏王就不是一个好人。而是她觉得能当皇帝的,必然很懂这些。
你想一个长阳侯府都这么多破事,勾心斗角得厉害,更不用说那么多勋贵大臣高官国戚,都逮着皇帝一个人斗心眼,皇帝要是不行,那还能当上皇帝?
而给无双最直观的,就是之前宣平侯府那场事。
她觉得肯定麻烦了的、很不好处理的事,在魏王面前似乎不值得一提,他几乎挥挥手就把事情解决了,而这件事甚至没动用他的身份去压人,只是略施手段就让场面变成那样,将她隐于无形之中。
这些是无双通过魏王一些言辞,以及事后郿嫦郿娥与她讲述当时场面,和方才纪昜来后提到这件事时透露的信息,拼凑而出。
总之,在无双心里,魏王很厉害,他的厉害是和纪昜完全不同的那种厉害。
……
无双的腰突然被人揉了一把。
纪昜的声音透露出不悦:“本王在这儿跟你讲古,你倒走起神了。”
本来纪昜讲时,无双都会发出一些感叹,可方才走神就给忘了,还竟让他察觉到了。她赶紧给自己找补道:“差点睡着了,要不,殿下我们睡吧?”
他哼了一声,到底什么也没说。
而无双感觉了一下,下面终于平息了,她也松了口气,往他怀里钻了钻,睡觉。
.
自打赐婚圣旨下了后,郿无暇已经连着多日未出门。
这日,郿老夫人亲自来到她的住处。
主子的心情如何,其实从下人的精神面貌就可很轻易地判断出,老夫人不悦地瞪视着一个个垂头耷脑的丫鬟们,走进内室。
几日不见,郿无暇苍白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更显单薄,显得病殃殃的。
老夫人瞪着她:“你就是这么没出息?一个赐婚圣旨就把你弄成这样了?”
郿无暇忙站起来,行了个礼,叫了声‘祖母’。
“我倒没想到,我养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当年我若是像你这么软弱,估计我和你爹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而不是现在你爹是长阳侯,我是长阳侯府的太夫人!”
一时间,郿无暇只觉悲从心中来,哭道:“祖母!”
她哭了一会儿,这期间郿老夫人一直盯着她不说话,一直到她哭完了,才骂道:“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郿无暇擦了擦眼泪,道:“孙女倒也不是因那赐婚圣旨灰心丧气,孙女只是觉得有些累。”
老夫人冷笑:“累?一蹬腿人死了,就彻底不用累了。”
郿无暇偷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其实孙女还有一件事……”
老夫人去坐了下来,琥珀忙上了茶。
“什么事?”
郿无暇这才把那日发生在宣平侯府的事说了。主要是说秦师傅的事,不过这一次在她口中,给添油加醋了不少,成了无双有意拿此作筏子,在人前装可怜博取同情,败坏她和老夫人的名声。
不过这里她把自己的存在感削弱了不少,说外面主要是议论长阳侯府及几个能当家做主的人,说做事如此不讲究,竟刻薄孤女。
这一席话,可把郿老夫人听得是脸色连连变化,七窍差点没生烟,连声骂郿无双不是个好东西,养了多年还不如养条狗。
郿无暇假惺惺道:“祖母,你又何必这么骂她,如今她是圣上钦赐的魏王妃,真若是按照规矩,咱们见她还要下跪磕头,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
老夫人连连冷笑,道:“她再是王妃,哪怕她哪天成了皇后,我也是她祖母,她见到我也要下跪问安!”
她当即拍案而起,“我倒要看看她这个魏王妃,到底有什么不得了。”
……
郿老夫人走了,郿无暇的精神气儿回来了。
是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她怎可能轻易认输。
而她的丫鬟不愧是她的丫鬟,显然知道怎么激起主子的斗智,不多会儿消息就打探回来了。
说老夫人没去三姑娘那儿,而是回了长青堂,只是在长青堂里大发雷霆,说是三姑娘不敬长辈,竟多日没去长青堂请安,如今已经使人往三姑娘那儿去了。
郿无暇听完暗想,祖母不愧是祖母,怒成那样也没被怒火冲昏头,还知道借着由头发作,而不是随意发作。
可同时她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老夫人会如此显然不是没有原因,是什么原因让一向在府里称王称霸的郿老夫人发作个人,还得找借口?
这只说明,老夫人在忌惮郿无双。
为何会忌惮她?
显然郿老夫人也不如表面表现的那样,不在意郿无双魏王妃的身份。
这一切都让郿无暇十分不甘心,可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做出什么事来,至少不能由她亲自动手。


第39章
此时的郿无暇和郿老夫人并不知道前头来了人,除了宫里派来的人,还有礼部的一个官员。
郿宗衣裳齐整,将一行人请到正堂说话。
礼部官员笑呵呵地将来意大概说了下,大致就是钦天监已经算好大婚日子,十月初八是个吉日,陛下也看过日子了,觉得不错,虽至今只有四个月时间,但赶一赶也是来得及的。
还有婚礼上的一些礼俗,例如纳吉、纳征这些,后续都会有礼部的人上门安排,他来这趟就是提前知会这些事,并与女方家商议细节,也好后续进行顺利。
郿宗能有什么异议?他什么异议也没有,只说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即可。
曹氏也在场。按理说这种男人谈正事的场面,妇道人家不该露面,可这次情况特殊,是商谈婚嫁之事,曹氏作为长阳侯夫人,又是无双的长辈,在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等礼部这边事情说罢,郿宗将人送走,接下来就是宫里的事了。
宫里的事也简单,这趟宫里是送人来的,按照送人来的内侍的说法,由于魏王妃身份特殊,在婚前宫里一般是要派教习嬷嬷和宫女来家里住下的,除了教导王妃一些宫廷礼仪外,从这时候起,也意味着王妃和寻常人不一样了。
后面这话,内侍虽没有明说,但大体是这么个意思。
一共送来六个人,两个教习嬷嬷,四个宫女。郿宗也没细看,就让人把人送到无双院子里去了。
内侍离开时,自然少不了塞点好处啥的,等人都走了,曹氏抱怨道:“这还没成亲呢,光好处就塞了不少,方才那内侍说的什么意思,难道咱家还要把她供着不成?”
郿宗一听她抱怨就烦,斥道:“就属你眼皮子浅!你光想着自己出了多少好处,就没想想你得了多少好处?哪家出个王妃不是欢喜连天,唯独你眼皮子浅,总在计较一点银钱的得失。”
“我怎就计较一点银钱的得失了?宣旨来一回,议事来一回,送人来一回,光这几回就送了两百两出去,据说后续还有礼部的人上门,到时候吃茶用饭,打点的银子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曹氏气得面红耳赤,又冤枉又委屈:“不给丢脸面,你说我眼皮子浅,舍不得银子。给了,拿什么银子给?咱家养了她这么大,好处没见到一分,如今还要填进去这么多银子,方才听那人意思,咱家还得给她办嫁妆?!那是几百两能办下的?你让我从哪儿变银子去支应这些开支?非你是个穷大方的!”
之前跟曹氏吵得那几场,也让郿宗知道家里手头不宽裕,但他总觉得堂堂一个侯府不至于如此,曹氏惯喜欢哭穷叫委屈,肯定觉得无双不是亲生的,不愿意出力出银子。
“以前庄子上每年还要送来几千两,那些银子不可能无双都花了,总能余下一些来,你要真喜欢算计这些,就算算花不完的每年还要剩多少,把这些加起来凑一凑,总能替她置办一份嫁妆,也不至于让长阳侯府丢人丢到宫里去。”
曹氏算是明白了,合则他觉得那些银子都是被她贪了?他就不想想这么大一家子人,日里吃喝花用出门的排场,哪里不需要银子?
还凑一凑,办嫁妆?
“郿宗,我告诉你……”
.
这里的争吵,无双并不知道。
她这会正忙着见宫里送来的人。
听说是宫里送来的教习嬷嬷和宫女,她心中还疑窦,昨儿纪昜来也没跟她提这些事,直到见了这几个人。
其中有两个都是熟人,一个是宫嬷嬷,一个是玲珑。
这两人前世都是纪昜给她的人,宫嬷嬷年纪大,见识广,据说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后来跟在她身边,一直帮她料理奉天夫人府的内务,为人十分能干,从没让她操心过那府里的事。
至于玲珑,看似就是个普通宫女,但无双知道她不是普通宫女,因为玲珑会武艺。
无双放下心来,猜到应该是魏王府送来的人。
果然几人向无双自我介绍,宫嬷嬷和玲珑的称呼都没有改,另一个嬷嬷姓王,自称是教习嬷嬷,专门来教导无双宫廷礼仪,至于剩下三个宫女,无其他特殊之处,这里不细说。
总体来说,这一行六人里,能明显看出是以宫嬷嬷为主。
这些人是要住下的,一直要伴随到无双出嫁,甚至以后可能也会在她身边,当下头一等的事是要给她们安排住处。
按理说,这种事一般应该是家里长辈安排,例如曹氏。可曹氏这会儿忙着跟郿宗吵架,她平时也不怎么管无双院子里的事,这些事只能无双自己安排。
宫嬷嬷何等眼尖目明,仅从没人给她们安排住处,就得知无双在这府里处境。
她笑着道:“王妃不用管这些小事,奴婢等自会处置。”
无双也挺好奇宫嬷嬷会如何处置,便让小红和蒹葭都跟着,其他便不管了。
……
宫嬷嬷动作极大。
先把院里服侍的下人都齐了,又询问蒹葭,王妃院里有多少人,每个人分别是做什么的,王妃晨起谁侍候,王妃用饭谁侍候,谁守夜,怎么轮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