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有魏王在,魏王出手帮她扫平了后事,若是哪日魏王不在呢?以她这贫瘠的手段对上郿无暇,恐怕就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儿。
幸亏这一次,也算是真正让魏王见识到郿无暇是什么人,想必不管她有何种手段,魏王也不会信她,她再想抢她的婚事,是绝不可能了。
“姑娘,你也不要想太多,赶明儿的不管你去哪儿,我和梅芳都必然跟一个在你身边,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小红劝道。
梅芳连连点头,无双被逗笑了,“其实我也没有多想,我只是在想自己还是太笨了,今天就差那么一点……”
之前无双回来后,就把今天大致的事跟两个丫头说了,所以小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姑娘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能勇敢打晕对方跑出来,已经很厉害了,相信很多人碰到这种事,都做不到你这点。今天就算没有魏王殿下在,您跑出来后局也破了大半,顶多就是后续扫尾麻烦。
“而且错的不是你,而是害人的人,可能你在这苦恼自己不够聪明,大姑娘也在苦恼明天该怎么,如果奴婢猜的没错,那位郡主回去后想明白了,肯定不会放过大姑娘。”
“应该不会吧,不是郿无暇给她出主意?她们俩是一伙的。”
“可姑娘别忘了,人出了事后,通常不会承认自己错了,肯定要迁怒别人。”
第35章
无双一想也对,她在这苦恼自己,殊不知郿无暇现在才难办,想图谋的婚事没了,又惹上明惠郡主,她应该比自己更头疼才对。
这么想想,她心情好多了。
又想到魏王说赐婚圣旨过两日就下,等赐婚圣旨下了,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到时候就有机会去办自己一直想办却没有机会办的事。
当晚纪昜没来,无双专门等他到半夜,最后自己睡了。
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起迟了,已经错过了去老夫人那儿请安的时间,遂自暴自弃想不去也罢,反正她受了伤,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
就在无双磨磨蹭蹭在床上不愿起来时,宫里的圣旨到了。
……
上一次圣旨上长阳侯府的门是什么时候?
还是郿宗继承爵位那会儿,那一次可是近多年来长阳侯府最风光的时候,如今圣旨临门,让人意外却又不出乎人意料,毕竟昨天魏王殿下亲自送三姑娘回来,已经让人诧异了一遍。
宣旨太监赵全手持拂尘,抱着圣旨,郿宗穿着全套的侯爵冠服,陪笑在一旁,请对方进去喝茶。
一般宣读圣旨时,要阖府上下齐聚,男人们也就换身衣裳的事,可妇道人家在后宅,换衣裳也慢,赵全心知肚明,也就和郿宗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人都到齐。
因为之前赵全暗示过,是赐婚圣旨,所以长阳侯府这边心知肚明正主儿是谁。无双的院子里简直炸开了,甭管以前是不是效忠无双,干活儿是否用心,都一水地向无双道贺。
小红梅芳笑眯眯地给无双更衣,蒹葭有些恍惚,她之前投靠三姑娘说白了是受制于人,贪人家银子,现在三姑娘真要出息了?
王妃啊!
那可是老夫人见着都要跪的主儿!
……
长青堂,郿老夫人不出意料地正在发脾气。
她的脾气还大,她不愿意去!
这郿老夫人也是可怜,气急攻心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才见好,未曾想又发生这样一件事。
简直把她砸懵了!
大丫头不是说要替人出嫁,怎生这事还没成赐婚圣旨就下了,大丫头到底在干什么?!
老夫人大发雷霆,骂无双是个闷着坏的,骂郿无暇不中用,计划那么久,让她隐忍多时,就忍出了这么个结果?还想让她去跪听宣赐婚圣旨,简直是做梦!
今日郿无暇不在,曹氏被骂得一头包,眼看着是劝不住老夫人了,只能让人去请大姑娘,去请侯爷来。
最终郿无暇没来,倒是郿宗来了。
郿宗颇有几分气急败坏,他素来知道娘的脾气不好,他也躲他也怕,可现在陛下派来的宣旨太监就在外面等着,娘竟然也敢闹脾气不去?
这到底是在闹脾气,还是想把阖府上下的性命闹没?!
郿宗难得发了场脾气,丢下话就急匆匆走了,宣旨太监那不能没人陪,他还得赶过去。
郿老夫人大受震惊,大感伤心,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可气归气,她儿子说的没错,她不想活了,别忘了还有儿孙。其实郿老夫人也没想不活,她只是顺心如意惯了,突然出了几件让她不顺心如意的事,她一时接受不了。
郿老夫人穿着全套的诰命冠服,让曹氏扶着上前面去了。
人都到齐了。
郿宗和老夫人跪在最前头,往后一点是曹氏,再往后是三房夫妻二人,及众多小辈们,无双夹在众姐妹之间。
赵全展开圣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三子魏王昜人品贵重,文武并重……今有长阳侯郿家之女无双,正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秉性端淑……特赐于魏王为正妃,择吉日大婚。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皆是三跪九叩。
无双在示意下,到了前面,跪下再叩,方从赵全手中接下圣旨。
“恭喜魏王妃了。”赵全笑呵呵道。
虽如今还未大婚,但赐婚圣旨已下,从名分上无双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魏王妃,所以宣旨太监这么恭喜也没错。
“谢谢赵内侍。”
无双接过圣旨,笑得羞涩,可实际上在接圣旨的同时,她眼明手快地在赵全手里塞了点东西。
赵全察觉到了,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顺势往袖中一塞。这时郿宗已经上前来了,还要请他进去喝茶叙话,听对方说还要赶着回宫,又亲热地送对方去门外。
……
辞别长阳侯,赵全带着徒弟马宝坐上车回宫。
马宝笑眯眯地道:“师傅真有脸面,瞧瞧那长阳侯巴结的,这活计真是又体面又有油水。”
赵全笑骂道:“体面那也是你师傅自己挣来的,你小子别眼红。”
“那哪敢眼红啊,徒弟也是羡慕师傅能如此受陛下看重。”
赵全没有理他,从袖子里掏出两样东西。
一个是张银票,另一个是个荷包,荷包的样式很普通,一看就是赏人用的荷包。
荷包是长阳侯塞给他的,银票是那位未来的魏王妃塞给他的。这宣旨的活儿不是他第一次干,但还是第一次收到两份银子,一般人家都是当家做主的人给了就行,没想到这次那魏王妃又给了一份。
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可能这位未来的魏王妃是怕家里给的少,又或是和家里没那么和,所以才会不放心,单独给一份。
看看数额,长阳侯那份看似塞在荷包里,很体面,但只有五十两,而魏王妃给的那份却有两百两,再结合这长阳侯和这未来魏王妃的关系,以及以前听说来的长阳侯府那些官司,赵全似乎明白了什么。
马宝还在好奇为何给了两份,说长阳侯真抠,感叹未来的魏王妃好大方,赵全却笑而不语,这小子想要修炼出师,还早着呢。
.
另一边,无双正打算离开,被郿老夫人叫住了。
“三丫头,这回可是出息了。”
老夫人穿一身诰命冠服,本该是服帖的衣裳,因为病了一场,空了许多。以前的郿老夫人不是这样,那会儿她圆脸微胖,不发怒的时候看着也有几分慈眉善目,可这一场病让她整个人急剧消瘦,脸颊下陷了,眼皮也塌了,此时满脸冷笑,刻薄之意扑面而来。
“祖母谬赞了,孙女能有此殊荣,也多亏祖母多年来的悉心教导。”
从表面上看,这句话没什么错,无双的态度也恭恭敬敬,可那是没结合郿老夫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一旦结合,就会得出这是在反讽示威。
老夫人被气得嘴唇抖动,却终究按捺下来,只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曹氏见婆婆没有发作,庆幸不已,正想跟着后面走,被回来的郿宗叫住了。
郿宗面上带笑,难得神清气爽,“对了,方才忘了问你,你给那荷包塞了多少银子。”
曹氏踟躇道:“五十两。”
她也知道好像是少了些,但这又不是她家的事,是三丫头,曹氏恨不得把这婚事夺了,更不用说替人出银子打点要体面了。这么想想,她底气也足了,脸上那点心虚之意也没了。
郿宗指着她,手指抖了半天,最终说了一句:“目光短浅!”
他已经懒得再跟曹氏争辩这些,夫妻多年,他太了解她的性格,说不通讲不理,他拂袖就要去,哪知曹氏反倒不依他,拉着他衣袖跟他吵了起来。
郿无暇听到身后的争吵声,已经懒得再去管了,就当做没听见,面无表情地步出这座院子。
……
另一边,郿娥悄声对无双道:“你到底还没出嫁,也别就直接跟她翻脸。”
这个‘她’,指的是郿老夫人。
无双有点无奈:“我没想跟她翻脸,可是我说什么,现在估计在她耳里都是挑衅。”
郿娥也清楚老夫人的性格,十分无奈。边上的郿嫦道:“你小心点,她若是发怒还好,若是不发怒……”
不用郿嫦说,无双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性,老夫人发怒才是正常,要是把怒气憋起来,就要提防她又要动用什么手段了。这可是把郿无暇教出来的人,而且她比郿无暇更疯。
郿无暇多少还有些顾忌,而老夫人没有。
“我知道,谢谢二姐提醒。”
“那你快回去吧,估计这两日你那儿不会消停。”
郿嫦指的是三房,之前三房的两个姑娘就有结交无双之意,只是动作没郿嫦和郿娥快,这一遭赐婚圣旨下来,以三房两口子的性格,自然会来烧热灶。
无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三人这才分了开。
回去后,面对的是满院子的笑脸,贺喜声连连。
无双也没吝啬,让梅芳拿了银子出来,每人都赏了半个月月钱,这次贺喜声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都在说三姑娘大方仁义。
.
与此同时,赵全也回到宫里,先去了太和帝那复命。
其实想想也知道,能被派出来赐婚的太监想必地位也不低,虽比不上太和帝身边的大太监冯喜,也大小是个心腹。
赵全把去了长阳侯府后所见所闻,大致跟太和帝说了一遍,又掏出那两笔赏银。
赵全能看明白的,太和帝自然也明白。他想了想道:“挑两个教习嬷嬷和几个宫女,送去给魏王妃。罢,不从宫里挑,让魏王自己选人,以宫里的名义送过去,也免得他还要来说。”
后面这一句,声音轻又带了点埋怨,颇有几分儿子娶了媳妇忘了爹的意思。赵全就算听出了这点意思,也不敢显露分毫,只敢放在心里细细揣摩。
等出去后,见孙贵妃还跪在殿门外的台阶下,赵全往旁边避了避,去了侧面廊庑找人说话。
“怎么还跪着?”
应他的太监也是个头儿,都是人精。
“这可不是跪给咱陛下看的,是给别人看的,给慈宁宫看的,估计太后那儿也很头疼。”
赵全笑了笑,“白得一个郡主当媳妇儿,那有什么不好?”
“也是,若是换做咱,能白得个郡主当媳妇,别说跪半天,跪一辈子都行。”
第36章
慈宁宫里,太后听说陛下让孙贵妃回去了,眉头非但没松,反而皱得更紧了。
她问宫女素兰:“还在哭着?”
素兰犹豫了下道:“倒未再哭了,只是送去的膳食都没用。”
太后叹了口气:“看样子她是怨上我了,觉得我说话太重,不愿意帮她,可实际上这事哪是我能帮的,孙家伏低做小咬着不丢,外面流言满天飞,皇家出了如此大的丑事,都等着看呢。”
素兰劝道:“郡主哪会怨上您,她也是一时没转过来弯,她知道您老人家向来是心疼她的。”
“心疼啊,永安就留了这么一个骨血,我能不心疼?他爹再娶,虽不至于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但人家一家子,她即使在那家里,也是个外人。”太后喃喃道,“我心疼她,将她养在身边,也不知是养得对还是养得错,其实认真想想,她这场事,说起来也与我有关。”
若不是太后地位特殊,秦王一系也不一定非明惠郡主不娶。娶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让晋王一系娶了,所以这就是个死结。
“罢了,我去看看她。”
太后站了起来,素兰忙上前搀扶住她,两人一同往明惠郡主的寝殿去了。到了寝殿,里面一片昏暗,门窗都关着,还拉着厚厚的幔帐。
宫女点燃一盏灯,床上传来喝斥:“把灯熄了。”
太后咳了一声,里面的人当即不说话了。
床上又传来哭声,哭得格外委屈、不甘。
太后来到床前坐下。
“我虽是太后,但皇帝不是我亲生的,这些年来全靠我知趣识趣,才能和皇帝母子和谐。可这一份母子情的前提是,不能触犯皇帝的忌讳,这一次的事因牵扯上秦王晋王魏王,就是皇帝的忌讳。”
床上的人似乎也在听,哭声渐渐停了下。
“今日孙贵妃在紫宸殿外跪了半日,求皇帝做主,不出意料的话,明日皇帝就会下旨赐婚,平息了这场事。”
床上的人急促地喘了一声,坐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甘、不愿,可谁叫你要掺和进去的?旁人都是避之不及,唯独你,明知道人对你有意,非要把把柄主动送到人手上。”
明惠郡主又哭了起来,这一次她倒未再让太后帮她,估计也是心知这一场事没办法罢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过那孙世显确实荒唐了些,太不像话,你就算嫁给她,估计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明惠郡主偎了过来,偎在太后的腿上哭着。
“外祖母,我实在不想嫁给他……我知道错了,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害了自己……”
“婚是肯定会赐的,但什么时候成婚却有商榷的余地,不过皇帝赐婚,若是没有个合适理由,是绝不可能改变的。”
“外祖母,您的意思是?”
太后抚了抚她的头发:“外祖母只能帮你到这,帮你暂时拖着不完婚,也许能拖上一年两年,也许只能拖上几个月,你若真不想嫁给他,便只能去寻他的错处,这错处不可太小,但也不可触犯了皇帝的忌讳,还要能让外祖母拿着去说服皇帝,如此一来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太后的这番话,对明惠郡主来说,无疑绝处逢生了。
她惊喜得又哭又笑:“谢谢外祖母,谢谢外祖母疼惜明惠。”
太后却一丝笑容都无,“你倒不用这么早谢我,说了也只是可能,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办,其中分寸,需得拿捏恰当,你还要与其周旋,不能让人获知你的目的,这一次你若不再放聪明些,再出了什么纰漏,神仙也难救你。”
“明惠知道了,明惠再不会犯同样的错。”
“还有你不可再去招惹魏王。”
看明惠郡主似乎有些不愿,太后又道:“你这次会是这么个下场,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魏王暗中除了手。在魏王婚事上动手脚,这是魏王的逆鳞,也是皇帝的忌讳,你向来聪慧,为何就看不明白,魏王的婚事只可是他自己愿意,他若不愿,陛下都勉强不了他,陛下也不会勉强他。”
“之前我就与你说过,偏偏你不听,以至于局面难以收拾,你若执意不改,外祖母也帮不了你,你还是去嫁给孙世显,也能以后少惹些祸。”
“明惠知道了。”
“你不是知道,而是记住。”太后严声道,“你如何去弄砸这场婚事,我不管,但你不可再去招惹魏王,还有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是。”
.........
不出太后所料,第二天赐婚圣旨就下了。
明惠郡主老老实实接了旨,谢了恩。这一次倒是未再闹腾,这让许多人都十分诧异,因为之前明惠郡主闹着不嫁孙世显,宫外的人不知道,宫里的人却都知道。
都以为她是眼见闹得无望,才会如此消停。
如此一来,倒让太和帝添了几分愧疚,中午来到慈宁宫陪太后用了顿饭,太后趁机提出把大婚日子往后推一推的要求,说丫头心中还是有些不愿的,只想让她平息些再出嫁。
太和帝自是答应下来,本来赐婚后,说是择吉日大婚,但其实这日子定在何时,主要还是看宫里怎么说,都可商议。
消息传到武乡侯府,孙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异议,不过闹了一场,就娶了个郡主,于他们来说是占便宜的事,如今名分定了,就是板上钉钉,早一日晚一日成婚,其实无伤大雅。
一场事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看似好像就是场闹剧,荒诞至极,实则潜在水面下的人已经隔空交手了数次,这一局暂时好像是秦王领先。
与此同时,魏王府也收到了消息。
司马琦抚着胡须道:“秦王若以为自此可高枕无忧,恐怕是想错了,这赐了婚却推迟成婚日子,期间变数可真就太多太多了。”
胥宏道:“你让他们先高兴些日子不好?”
会是这个结果,其实魏王并不意外,太和帝赐婚,是为了平息这场丑事,但并不代表他愿意看到常明惠嫁给孙世显,帝王做事从来不显山不露水,如今是这个结果显然太后洞悉了太和帝的真实想法。
这一场看似魏王府一直潜在水面之下,实际上却没少借机动手脚,以至于秦王晋王两方之间,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实则暗中已擦出真火。
如今事情告一段落,魏王也能松一口气了。
他挥退众人,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吩咐福生把安神香点上,便去了书房内间的榻上躺了下。
福生忧心忡忡的,本来最近主子头疼之症已经日渐减缓,偏偏这两天又犯了,成日成夜睡不着觉,只能靠点安神香才能维持片刻。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把宋游叫来,给主子看看,可魏王不发话,他只能担忧在心,
殊不知此时魏王的脑海中,正在进行一场对话。
「你现在能放我出去了?就怕我出去坏了你的事,你强行关了我三日,你我二人每人一日出现半日已趋于平衡,偏偏你要强行关我,如今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再勉强自己。」
「我不是关你,我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换一种方式解决,也许会更合适一些。」
「行行行,你厉害,那能不能放我出去了?你是不是喜欢自找罪受,你喜欢自找罪受,别拉上我……」
魏王心中燃起一股暴戾之意,他知道那是纪昜的情绪,他头疼时尽可忍耐,而纪昜却是一头疼就想找点什么东西发泄。
「如今在京中,不是在边关,不是你让人开了城门,出去杀一通的地方。」魏王轻喘了口气,「现在还是白天,离天黑还早,你且忍忍,若实在不想忍,就让自己睡着。」
「我若是能睡着,至于每次让你睡!」
魏王不再说话,其实几日不睡,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只是如今格外的难忍。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魏王顿时陷入沉睡中,而纪昜却是一跃而起,连话都没跟福生说一句,就消失了。
进了长阳侯府,他直奔无双的住处而去,轻车熟路从后窗进了房间,却发现无双屋里有客人。
自打赐婚圣旨下了后,无双的小院就成了整个长阳侯府最热闹的地方。
尤其是三房的人,三房太太孙氏向来是个精明人,有好处就沾,没好处就撤,她向来自诩眼尖目明,可这一回倒是看走了眼,竟然慢了人一步。
也因此,这两天不光她来了无双这两趟,三房几个孩子挨着来,尤其是四姑娘郿惜霜和六姑娘郿玉霏,可能是大人交代过,经常能在这陪无双说一下午话,总要越过眼见已经得了好处郿嫦和郿娥。
这不,下午二人来了,后来郿嫦也来了。
无双眨个眼的功夫,两方就杠上了,都不走,晚上无双只能留饭,特意拿了银子去厨房,让厨房做了几个好菜,又把郿娥叫来,姐妹之间聚上一桌,浑当是联络感情了。
其实这么大的小姑娘,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再是有点什么小心思,总体来说无伤大雅。
厨房巴结无双,顺便给带了坛花雕来,这酒不烈,酒性柔和,姐妹几人就喝了起来。
纪昜来时,桌上酒兴正酣。
他再是霸道,也知道这会儿不能把人叫回来,去了床边,见床上铺着水青色的床单,牙黄色的被褥叠成一条放在床里面,怎么看怎么顺眼,便自己把帐子放下,脱了靴子,上榻躺了下。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无双喝得微醺,把郿嫦她们送走后,就想回屋睡了。
这两天蒹葭殷勤得很,扶着无双进了内屋,却发现床上的帐子不知何时放下了,床前一倒一立两只靴子。
蒹葭还没看清楚,就被小红拉去了外面,让她去打水来给姑娘洗漱。蒹葭不怕梅芳,现在反倒怕年纪小的小红,见小红说了,虽有些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去了。
等蒹葭再回来,床上的帐子还是放下的,但那两只靴子没了,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倒也没有多想。
无双松了口气,拆了发髻,让人服侍净了面,又洗了脚,才让丫鬟们都下去,她要睡了。
等屋里就剩了她,她掀开帐子,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今儿纪昜倒一改每次都是一身黑,穿了件蓝灰色的暗纹锦袍,头上还戴着发冠,腰上的蹀躞带也未取,端得是尊贵英俊。
这是从哪儿急匆匆就跑来了?
这两天纪昜没来,无双也觉得挺奇怪,料想他应该是有事,便也没多想。没想到今天他会这么早就来,还偷偷摸摸自己在床上就睡着了。
大抵是赐婚圣旨下了,心态格外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无双看纪昜格外有一种亲近感。也可能是喝得有些醉,晕晕乎乎的,也没平时那么小心翼翼。
她去了榻上,先给他拆发冠和发髻,弄了半天才拆下来,她总觉得自己有些眼花,至于有没有扯疼他?见他没有醒,应该是没扯疼吧。
再去拆他的蹀躞带,这个可不怎么好拆,因为□□尾在他腰后,她得把手伸到他腰后,一点点地拽出腰扣,才能拆开。
不可避免就摸到他的腰,其实纪昜的腰很细,无双估摸了下,也就比自己粗了一点点,却是结实有力,肌理分明。
跟自己的柔软触感,完全不同。
她没忍住多摸了两把。
第37章
真的不一样!
她的腰肢很软,他的却很硬很有力量感,腰肢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上面还有清晰的纹理感。
前世无双看过纪昜的腰腹,但每次都是惊鸿一瞥,不敢多看,今天可能是喝醉了,可能是赐婚后很高兴,其实更多还是纪昜睡得很熟,而她有帮他脱衣的借口,所以胆子大了不少。
就顺手把手钻进了衣裳里,隔着薄薄的中衫,摸了两把。
“你在摸什么?”
无双僵着不动了,忐忑地眨了一下眼睛,才抬眼去看醒了的人。
“我、我在帮你脱衣裳,穿着外衫睡太不舒服,还有这腰带……”
纪昜看了她一眼,三下两下脱去外衫,又扯了腰带,都扔出帐子。
无双不敢看他,假装去扯被子,其实这么热的天根本用不上被子,她这一看就是欲盖弥彰。
纪昜嗤了声:“胆子这么小?本王的头你都摸了,还有不敢摸的?”
他果然发现自己摸他了,无双眼中含泪,可这不一样好吗?头是头,腰是腰,至于哪儿不一样,无双暂时不好用言语表述,反正就是不一样。
“给我按按头,头疼。”纪昜揉了揉太阳穴,道。
无双忙过了去。
因为纪昜是竖着躺的,这个姿势不太顺手,不过纪昜很懂,很快就换成横躺,将头放在她腿上,这样方便她施力。
“殿下这两日没来,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
“那天的事已经解决了。”说着,纪昜把明惠郡主被赐婚给孙世显的事大致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