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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铎深知自己已近垂暮之年,再有钱也享受不了多久,所以吃穿用度都极尽奢侈,就算浪费了也不在意。他甚至有个病态的爱好,那就是把自己花销换算成少女。
打个比方,一个少女价值一百个金约翰,一个金约翰等于二十个银币,一个银币等于二十个铜币。
他每年的房租是一千四百个银币,七十个金约翰,他每在这幢别墅里住一年,就有一个——大半个少女为此献出了宝贵的性命。
他是个挑剔的老饕,最爱吃鲜嫩的牛犊肉、昂贵的鱼子酱和美味的小牛肝菌,一顿日常餐下来,就是一百个银币,普通人两个月的开销;可怜的少女被剜去了水灵灵的眼珠,满足了他的口腹之欲。
除此之外,他还颇有贵族气派地聘用了马车夫,一个月付他两百个银币,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个金约翰。
当他乘坐四轮马车,以神的名义四处传道时,就有一个少女在马车轮子之下香消玉殒——仔细一看,车轮里还夹缠着另一个少女苗条的胳膊,因为一个少女并不足以支付私人马车的花销。
他的妻子虽然是个炼金好手,却始终无法炼制出真正的延寿药。所以,他热衷于诱拐少女,掐着她们稚嫩的喉咙,看着她们充满活力的眼睛逐渐黯淡。
他没办法活得更久,却可以像宰杀牲畜一样,扼杀那些青春洋溢的少女,嗅闻她们还未消散的生命力。
她们的死,尽管没办法延长他的寿命,却给他提供了无与伦比的愉悦感和满足感。这就够了。
今晚,则是他再一次摄取满足感的时刻。
司铎原本不想花时间写推荐信,但一想到那小妮子眼里蓦然闪现的冷光,就知道她绝没有之前几百个少女那样好糊弄。
如果不把货真价实的推荐信摆在她的面前,她肯定不会让他碰那双柔皙的手。
就在司铎戴着老花镜,吭哧吭哧地写信时,不长眼的女仆敲了敲门,打断了他奋笔疾书的思路:“老爷,厨房里好像少了……”
司铎的记性不好,被这么一打断,顿时忘了下面该写什么,立刻火冒三丈地劈脸骂了回去:“没看见我在忙吗?!厨房里少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说我长得很像新来的伙夫?”
女仆当即闭紧嘴巴,关上房门,不再拿这件事烦扰他。
于是,直到司铎写完推荐信,妥帖地塞进白袍的衣兜里,都没能知道厨房到底丢了什么。
傍晚,他喝了一大碗壮阳的汤药,紧接着一阵肉疼——这种药是由雄鹿的眼泪、毒芹的根部、黑弥撒的蜡油和少女的一条长腿制成,非常受欢迎;毕竟只要是男人,没有不担忧生殖力下降的;因此要价也极高。要不是为了更好地享用艾丝黛拉的美貌,他也不会下如此血本。
他重重地撂下汤碗,让妻子半小时后过来收尸,步履矫健地走向了艾丝黛拉的房间。
艾丝黛拉将头发往后梳成丝绸般光滑的粗辫子,换上了他准备的浅粉色长裙,正在吃一块锥形蛋糕。
蛋糕上铺着厚厚的杏仁奶冰淇淋,点缀着砂糖、葡萄干和裹着糖衣的樱桃和蓝莓——这是他慷慨给予的临终关怀。
这块蛋糕贵得吓人,起码价值少女的一根手指头。艾丝黛拉两口就把它吃掉了。贪婪的小馋猫!
司铎柔声问道:“好吃吗?”
“要我说实话吗?”艾丝黛拉说,慢条斯理地舔着手指上柔软的奶油,“不算特别好吃,我更喜欢吃香草味的奶油。不过,你能在乡下买到这么甜腻的蛋糕,也算是费心了。做得很不错。”
她优雅而慵懒的餐桌礼仪,甜美却高高在上的语气,使司铎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走到她的身后,半是威胁半是暧昧地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地说道:“你真是个漂亮、古怪、诱人的小姑娘!老天,我真想把你一口吃掉……那些做派是谁教你的?你刚刚那样子简直像个女王!其实你就是逃跑的女王,对吧?”
艾丝黛拉说:“我的确是。”
司铎很乐意跟她玩这种扮演的小游戏:“那么女王陛下,我是不是该向你下跪呢?”
艾丝黛拉侧过头,漫不经心地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司铎刚要对她的命令发出善意的嘲笑,下一秒,却冷不防撞入了她野兽般的眼瞳里。
她的虹膜是金黄色的,眼睫毛和瞳孔则是神秘的黑色。当她微笑起来时,腮颊上两个妩媚可爱的酒窝,使她金黄色的眼睛显得像金子一样纯美,即便是神殿穹顶上的天使,也不会有这样纯洁善良的眼睛了。
可当她收起笑容时,眼神就彻底变了,变得如德谟克里特的井一样深,幽黑的瞳孔闪着艳丽却吊诡的冷光,使人不寒而栗,完全想不到任何有关于美的词汇,只能想到“恐怖”、“地狱”、“恶魔”、“残忍”、“狠毒”这样的负面字眼。
司铎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一定是他看错了,她今年才多大,怎么会有这样凶狠可怕的眼神。
为了刚好地控制艾丝黛拉,也为了给自己增加底气,司铎拿出写好的推荐信,在艾丝黛拉的面前晃了晃:“这是你的推荐信,想要吗?”
果不其然,刚刚那个眼神是他的错觉。
艾丝黛拉顿时像小猫一样被那封信吸引了注意力,金色的眼珠跟着他的手转动,怎么看也不像有城府的样子。
想想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能有什么城府?
要知道,女子生来孱弱,为了保护她们脆弱的子宫,大多数女子都是被禁止外出的;尤其是贵族少女,只能待在屋里做女红。艾丝黛拉可能都没有见过几个男人,怎么可能拥有比男人还要凶恶的眼神?
司铎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可笑,居然会惧怕一个小女孩——这太可笑了。
他说:“想要这封信吗?想要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脱下你的裙子。”
说着,他把信拆开,给艾丝黛拉看了看信的内容,让她确定信的真实性,然后装好信放在了柜子的最上方,坐下来,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看她会如何抉择。
每当这种时候,女孩们都会陷入前所未有的痛苦,边啜泣边解裙子;有的女孩甚至会因为羞耻和恐惧而晕厥过去;也有已经尝过禁果的女孩,故作镇定地问他有没有海绵和羊肠,她不想怀孕。
这是他最爱看的节目之一,足不出户就能看到人生百态。每当他看见那些受挟制的女孩,被迫拙劣地讨好他,都会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快意。
他传道授业解惑,宣讲神和神使的荣美事迹,只能吸引一群敬虔的信徒。他们敬仰的是神,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有在欺凌、虐待和生吞那些可怜的少女时,他才能感受到真切的权力。
与此同时,药效开始发作,热血在他的脉管里奔流起来。司铎的眼睛变红了,呼吸也变热了,艾丝黛拉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仍在舔手指上的奶油和糖渍,像没有听见他说话一样。
他只能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然后颇为恼怒地说道:“别再舔了!过来伺候我。只要我高兴了,想吃什么蛋糕,都会给你买。”
“是么。”艾丝黛拉歪着脑袋,轻柔地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将我打晕,剥下我的皮,再用刀子剖去上面的脂肪,丢到炼金炉里炼药?”
这句话仿佛惊雷在司铎的耳边轰然炸开。
他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艾丝黛拉。
这情景就好比一个猎人刚磨好刀烧好水,拎起兔子的耳朵准备下锅,即将死去的兔子却转过头,用两只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他打算怎么吃自己。
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司铎勉强镇定地说道:“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假如我真的做了这种事,别说周围的老百姓不答应,神也会降下忿怒的惩罚的。”
艾丝黛拉朝他微笑了一下。
她舔完了手指上的奶油,用餐巾擦了擦手指,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把燧发手枪。
司铎再次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只在一个伯爵的贴身护卫那里见过这种枪,而一般的护卫只能佩戴骑士剑和刺刀,因为燧发枪的工艺极难,需要技艺极高超的枪匠手工雕琢膛线,以确保弹丸的杀伤力和精准度。
不过,燧发枪的填弹过程相当繁琐,需要把弹丸嵌入膛线,再用送弹棍捅下去,填弹的速度很慢。准度低,再加上效率低下,除了王室的护卫,很少有人精通这玩意儿。
想到这里,司铎又放松下来,就算艾丝黛拉的手上是货真价实的燧发枪,她也不可能会用。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会打枪,燧发枪的后坐力极强,准度还不高——她那么堂而皇之地拿出来,就不怕打不中他,被他徒手夺下来吗?
“你确定要用这个打我吗?我的小天使,”司铎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弄到的这玩意儿,但我敢肯定,你不会开枪——你知道怎么装填弹丸吗?要不要我去请一个老师,教你怎么打枪?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小可爱。乖乖地顺从我,我会给你想要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艾丝黛拉闪电般给燧发手枪填上了弹丸。
她利落的动作、精准的手法,使他面容僵硬,后背发冷。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手,瞄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司铎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药效发作到了极致,他的脸庞涨得通红,热汗大颗大颗滚落,肢体痉挛似的颤抖起来,可谓是丑态百出。
艾丝黛拉歪了歪头,纤细苍白的手指缓缓扣住扳机,就在她即将扣动扳机,发射弹丸的那一刻——
她却猛地往前一倾身,故作娇俏地噘起双唇,模仿打枪的声音:“嘭~”
意识到这只是个玩笑,司铎提到喉咙眼的心脏倏地松懈下来。他一边用手帕揩额上的热汗,一边干巴巴地笑道:“我的小天使,我的小猫咪……你真是太调皮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调皮的女孩……”
然而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艾丝黛拉扣动了扳机。
“砰——”
烟雾四溢。
一枪毙命。
司铎倒在了血泊中。
艾丝黛拉踩在椅子上,拿到了柜子上的推荐信。
感谢细心的司铎,信封上一片洁白,没有沾到半点血迹。
第8章
艾丝黛拉将信封对折,平整地塞进胸衣里,穿上来时的白斗篷,走出房间。
她看也没看被黑雾吞噬得一干二净的司铎,径直朝二楼走去。
除了推荐信,她还要司铎这些年来积累的家产,以及价值不菲的炼金原料。
或许是因为二楼极少有人涉足,布置得比一楼更加气派。走廊贴着玫瑰色天鹅绒墙衣,挂着镶有镀金画框的镶嵌画和油画,五彩斑斓的陶片、珐琅和油墨在烛光映衬下熠熠生辉;最里面是一个珍品柜,陈列着各个国家的值钱玩意儿:瓷器、玉石、贝壳、牙雕、铜器等等。
艾丝黛拉从黑雾那里得知,司铎积攒金钱的手段是祸害少女,也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少女,才能有这样可观的成果。
她虽然天生没有同情心,难以怜悯那些可怜的少女,却十分厌恶司铎以少女的躯干谋利的行为。
她看得出来司铎非常轻视那些少女,却又离不开她们温软芳香的肉体。
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想起了那群反对女子摄政的王公贵族。他们均像司铎一样贪恋女子的柔情,贪恋她们身上那人人嘲笑、人人鄙夷的隐秘门户,却在几秒钟的痉挛之后,义正言辞地称其为罪恶的开端。
他们将女子束缚在方寸之间,仅允许她们在房间、院子和花园里活动,不教她们如何做学问,也不教她们如何锻炼身体,只教她们如何保持优美的体形,以及如何套牢丈夫的心,然后严厉抨击女子“生来愚蠢,软弱无能,只会以男人马首是瞻”。
在艾丝黛拉看来,发出这样抨击的男人,才是真正的蠢货,毫无思辨能力。
她冷淡地扫了珍品柜一眼。
如果玛戈能收到她的消息的话,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她会拿走需要的东西,然后让玛戈将剩下的财物分还给那些少女的家人。
走廊第一个房间是衣帽间。艾丝黛拉径直朝长衣柜走去,拉开绸帘,里面挂着十来件熨烫妥帖的白袍,还有几件带大风帽的羊毛披风。
她现在最需要这种能掩盖面孔的披风,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
除此之外,衣柜的抽屉里还有假衣领、领结、衬衫、背心等柔软的奢侈衣物。
这些对艾丝黛拉没有用处,她也懒得拿去换钱,准备让玛戈拿去抚慰被司铎压榨的穷苦家庭。
她在抽屉里挑挑拣拣,只拿了几个闪亮的宝石袖扣和贵重的黄金袖链,以及一对散发着香气的山羊皮手套。
等她搜刮完衣帽间,玛戈刚好赶到。
听说女王的遭遇,玛戈非常震惊,她没想到当地德高望重、庄重严肃的司铎,居然是这样一个吃少女不吐骨头的恶人。
幸好陛下比他更加凶恶,玛戈不无庆幸地想道。
“你在想什么?”艾丝黛拉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玛戈连忙答道:“我在想,幸好陛下聪明过人,躲过了司铎的毒手。”又问道,“陛下,抽屉里那些细麻衬衫和丝绸晨衣,都要还给那些女孩的父母吗?”
艾丝黛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并不需要司铎的贴身衣物,太过肮脏;但那些衣物不仅沾着司铎令人厌恶的体液,也浸满了少女悲苦的血泪。与其放在这里被陌生人捡走,不如“物归原主”。
玛戈说:“可是,我怎样才能找到那些女孩的父母呢?”
“司铎已近垂暮之年,却狂热地迷恋青春蓬勃的少女,你以为他仅仅是因为好色吗?”艾丝黛拉淡淡地说道,“只有在少女的身上,他才能感到逐年流失的生命力。他以为杀了那些少女,吃下她们的肢体,就能间接地掌控命运。实际上,除了作恶的罪孽和身上的肥肉,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玛戈:“……”陛下不仅手段凶恶,唇舌也凶恶。
“对他而言,那些少女既是强身健体的灵药,又是筑成权力金字塔的基石。”艾丝黛拉一边戴皮手套,一边神态冷静地陈述司铎的想法,“他一定会记下每一个被残害的少女的姓名,甚至住址,以便日后回味和欣赏。你找到那个记名簿,抄录一份,用来分发司铎的财产。原版的保存下来,我有用处。”
玛戈连连点头,立刻去寻找艾丝黛拉口中的记名簿。
艾丝黛拉看向散溢着桃红色烟雾的炼金室,戴上斗篷宽大的风帽,推开房门,从容不迫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司铎的妻子逃了。
艾丝黛拉偏了偏脑袋,露出兴致盎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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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铎倒在血泊中的一刹那,司铎的妻子——玛丽娜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是神圣光明帝国数一数二的炼金术士。光明帝国严令禁止民众学习使用魔法、巫术,以及豢养带有魔法元素的生物,但允许符合规定的炼金术士存在。
玛丽娜的嗅觉极为灵敏,能闻出两个原料相同的炼金溶液之间极细微的差别。几乎是司铎倒地的一瞬间,她就嗅到了燧发枪的火药味,和那老头儿的血腥味。
她是绝不可能给那老头儿报仇的。他们之间压根儿没有感情,结为夫妻,只是为了方便合伙赚钱——司铎利用名气招揽客人,她则负责炼制各种各样的炼金药丸。
此时此刻,司铎死了,她第一反应只有逃跑。
那女孩太邪门了。
要知道,她把蛋糕送过去的时候,舀了一勺加了迷药的金黄糖浆淋在上面。倘若女孩对蛋糕一口没动,司铎会给她警示,让她过去帮忙,但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收到司铎的信号——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女孩在吃了迷药蛋糕的情况下,用准度极低、填弹效率极慢、后坐力极强的燧发枪击毙了司铎。
并且,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在封闭的别墅搞到那把枪的。
这都不跑,什么时候再跑?
一时间,玛丽娜连二楼那些财物都不想要了。她急匆匆地收拾出一个包袱,戴上灰斗篷的风帽,马不停蹄地朝别墅附近的树林跑去。
她跑得太急,完全没留意到一缕黑雾如暗中狩猎的巨蟒,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边逃边冷汗直冒,非常后悔帮司铎干那些龌龊事,也非常后悔答应司铎,往药丸里混入少女肢体和内脏的提议。
司铎认为,这么干能提高药丸的售价,大赚一笔。她就鬼迷心窍地答应了。现在想想,简直错得离谱!那些少女对炼药毫无作用,她帮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少女,以后绝对会遭报应的。
“都是那老东西的主意,我是被迫的……”她六神无主地呢喃道,“你们要报仇的话,千万别找错人了……我是无辜的。”
她这么说的时候,完全忘了是她亲手将那些少女迷倒,送到司铎的血盆大口里;也忘了是她亲手将那些少女的血肉从骨头上剃下来,扔进炼金炉里;更忘了她这些年来的穷奢极侈的生活,都是建立在那些少女惨白的骸骨之上。
她根本没有资格祷告。
玛丽娜却相信了自己的谎言,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快要逃离树林时,一缕冰冷的黑雾猛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那黑雾如同汹涌而来的黑色洪水,带着死神般阴郁的气息,骤然覆盖了整片树林。
玛丽娜靠着斑驳的月光前行,这黑雾一来,最后一丝寒冷的月华都被它吞没了。
她整个人被黑雾缠绕着,包围着,就像被一群残忍奸猾的野狼环伺般,冷汗不由流得更加汹涌。
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却发现退路也被无边无际的黑雾霸占。
这是一个她抵抗不了的邪恶生物。
玛丽娜害怕了,颤声问道:“你是什么……为什么追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黑雾一言不发。
祂在想,昨天晚上与艾丝黛拉的对话。
当她知道祂对她的渴望以后,脸上就露出了天使般的笑颜,那是一个甜美的、可爱的、充斥着兴味的微笑。
祂几乎渴望她的一切,她的欲望,她的皮肤,她的鲜血,她的骨头,她的内脏……她却对他一无所求。
于是,她一下子就占据上风,成为了主导谈话的人。
她眨巴着眼睫毛,故意作出天真无邪的表情,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恶劣和算计:“你渴望我,想要我成为你的食物,对吗?”
对。
又不完全对。
祂渴望她珍馐一般的血液与欲望,但不想杀死她。
祂想永久地享用她。
就在祂思考如何表述这个想法时,艾丝黛拉居然上前一步,直接走进了祂的雾气里。
她的侵略性太强了,头脑也太灵活了,还有那股野兽般坚韧的好胜和好斗心,简直令祂难以招架。假如祂是人类的话,肯定倾倒在她散发着麝香的裙边了。
惊讶过后,祂随即感受到了她的一切。
她黑瀑般的长发,过分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的内脏,马尾藻似的血管,还有她的后背,她不时收紧的肩胛骨,她优雅颀长的脖颈,她两只纯洁而又邪恶的金色眼睛。
她的一切,祂都能感受到,因为她在黑雾里。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她面带酒窝地说道,“你要为我所用。只要你效忠于我,我就是你的了。”
这简直是一句令人昏晕的情话——如果祂是人类的话。
但祂不是。
这只是赤裸裸的交易。
祂答应下来。
“我将效忠于你。”祂低沉而嘶哑地说,“只要你给予我渴望的食物。”
艾丝黛拉微微笑着,伸出一只手。
祂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是要祂吻上去吗?祂该怎么亲吻,像之前那样,变幻出头颈与双手,吻上她的手背吗?
滴答一秒之间,艾丝黛拉已经收回了手,说道:“既然如此,只有下次了。”
下次又是哪次?
自有记忆起,祂从未与女人这样交锋过。
祂的雾气彻底被她搅乱了。
当她杀死司铎以后,祂就像一条忠诚的猎犬似的出动了,先是将司铎的尸首吞噬得干干净净,然后去追逃跑的玛丽娜。
要是能带回这个女人,应该能讨她的欢心。黑雾的想法很单纯。
祂支使雾气,徐缓地朝玛丽娜蔓延——只有艾丝黛拉能安全地待在雾气里,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可怕又致命的瘴气。
就在这时,玛丽娜忽然尖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和骷髅会有过交易,你是不能杀我的!”
黑雾停下蔓延的动作,冰冷而低哑地问道:“什么是骷髅会?”
“你不知道——不对,你、你会说话?这怎么可能?”玛丽娜诧异了一下,就殷勤而谄媚地解释道,“骷髅会信仰黑暗,他们认为光明已死,只有信仰黑暗才能永生。他们以瘴雾为黑暗神的神迹,只要有瘴雾的地方,就有他们……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会说话的瘴雾。”
黑雾似乎在思考。
玛丽娜咽了一口唾液,更加卖力地讨好道:“我可以带你去见骷髅会的首领,他们会把你当成神供起来的!我给你指了一条成神的路……别杀我了,求求你!”
成神?
黑雾一边沉思,一边毫不留情地绞杀了玛丽娜,然后化作一条黑色的巨蟒,将玛丽娜的尸首拖了回去。
祂的第一反应不是成神,而是以此为筹码,讨艾丝黛拉的欢心。
她一开心,就会给予祂许多美妙的食物。
比如,欲念。
比如,鲜血。
第9章
玛戈按照艾丝黛拉的吩咐,很快在司铎的床头柜里找到了记名簿。
那个作恶多端的神甫,生怕别人找不到他的罪证似的,将自己缔结的恶果,藏在了每天晚上睡觉头部朝向的位置。
他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就不怕那些惨死的少女向他索命吗?
玛戈皱着眉头,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打开记名簿,然后就被司铎的恶行震惊了。
不到十年的时间,他竟然毒杀了将近七百名少女。那些少女如同被肢解的麋鹿一般,从头发丝到指甲盖,无一不被当成商品出售。
司铎却丝毫不觉得愧疚,还在她们的名字后面,用简短的拉丁字母,标注了她们的长相特征,以确保日后回忆起来,她们的一举一动足够活灵活现。
玛戈看得手指直发抖。
被陛下一枪毙命,真的是太便宜这老头儿了!
像这样的恶人,应该被扔进可怖的炼狱里,被滚烫的岩浆煮熟,被凶残的恶鬼折磨,被充满毒素的沼泽腐蚀,永生永世都不得超脱!
她合上记名簿,正要去找女王禀报这件事,却看见艾丝黛拉的面前,立着一头庞然无比的巨蟒。
那头巨蟒生着魔鬼一样瘆人的鳞片,每一片鳞片都散发着梦魇般的黑色雾气。
令人惊奇的是,如此可怖的巨蟒,却拥有一双绮丽的眼睛。
是的,绮丽。
通常来说,蛇瞳都是琥珀色的,这头巨蟒的眼睛却是美丽的紫蓝色,紫中透蓝,仿佛笼罩着紫色晨雾的沉沉群山,雨过天晴的绚丽彩虹,泼溅了海水的紫蓝色宝石。
巨蟒的蛇瞳太美丽,太柔和,简直像一个引人沉溺的幻梦,以至于当它猛地将司铎妻子的尸首甩过来时,吓了玛戈一大跳。
眼睛再好看,也掩盖不住它身上浓浓的危险气息。
这是一头极其强大的邪恶之物!
它的眼瞳尽管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美感,却仍然拥有蛇类尖锐的竖瞳,说明它仍然是可怖的、充满兽性的野兽。
它根本不需要发动攻击,也不需要立起庞然的身躯,只需要一个不带感情的眼神,令人汗毛倒竖的压迫感便山呼海啸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