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上一章:异世界恶徒不会都喜欢我吧
- 整篇都是车的小说推荐言情下一章:代替姐姐嫁入豪门后
不就是嫔妃姐妹们赏个花么,赏个宫中之物哪里还要朝缀霞宫送赔礼的,现在叫陛下亲眼所见,依着陛下的脾气,哪里能容忍后宫嫔妃如此恃宠而骄的。】
钟萃瞳孔一缩,下意识抿了抿嘴,往后退了一步。
分明是禧妃非要亲自登门送礼,又是热情周到的劝,又是好一顿夸,怎的还成了她心眼小了?钟萃哪里知道,便是普通一句话,还有几层意思的。便是上回这般的,还是在侯府时听见大夫人同四姑姑过招时的心声时候了。
那时四姑姑钟明兰句句深意,落在老太太耳里却是全然不同,大夫人穆氏暗恨,又被钟明兰抢了先机,在老太太跟前落了好大个没脸。
闻衍先前听了禧妃之言,心中却有些不悦,见钟萃蹙了眉,眉心也不由得一蹙,禧妃见状,心里本是一喜,正等着陛下开口训斥,却见陛下朝她劈头盖脸的:“缀霞宫如今比不得从前,宫中哪里不是赏花的,御花园里还不够你们赏的,非得来此处不可?”
在闻衍心里,禧妃入宫多年,虽是老好人,脾性软,但也不是没有分寸之人,如今缀霞宫有孕,她还带着嫔妃来外边吵闹,实在是有失分寸。但禧妃入宫多年,闻衍觉得,许是禧妃平日太过软和,又叫下边嫔妃缠着,不好回绝,这才往外边林子走了两回,并非有意,倒是情有可原。
何况过后还知道自责,亲自登门赔礼,闻衍这才叫钟萃收下,如今他再训斥两句,叫她不可再犯,这回便给揭过了的。
禧妃入宫多年,从太子府时便跟着,虽在宫中恩宠不多,从前上头又被淑、贤等嫔妃压着,但如今上边几位尽数出事,禧妃便成了宫中位份最高的嫔妃,堪比淑、贤二妃时。陛下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训斥,禧妃脸红了一片,心里又羞又恼,自觉丢尽了脸面,忍不住为自己辩驳起来。
“臣妾有错,是臣妾想着林子里赏花离着缀霞宫宫中还有些路程,也交代了姐妹们要放缓了声的,只是万不知到底嘈杂了些,吵到了钟妹妹。”
还在狡辩!闻衍眸色渐深,浑身气势压下,当真是满口谎言!如禧妃这等早年与他有旧的嫔妃,闻衍待她们都是有几分情面的,禧妃不若早前的淑妃善谈,不若董氏庄重,甚至不若良妃写得一手好字,但闻衍却是记得,禧妃曾亲口说过,她是亲眼见到生母诞下几个弟妹,还帮衬照料生母的,连太后都曾亲口夸她孝顺。
她既见过生母怀孕分娩过程,又如何不知有身孕之人怕这等吵闹的?她不是不知,她是笃定朕不知!
朕若不知,岂不是任由她随意胡扯?帝王多疑,闻衍更想到了禧妃在宫中老好人的性子,若禧妃连此事都胡诌,那她这老好人的性子又有几分为真?
第69章
禧妃告退,带着身后宫人仆妇出了宫,踏出缀霞宫,禧妃脸上得体爽利的笑一沉。不过须臾,禧妃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带着人扬长而去。
她来时备了厚礼,带着在宫中走了一回,如今从宫中穿行而过,身后宫人手中捧的礼却没了,知道禧妃去缀霞宫送礼的便知道缀霞宫已经收了礼了。纷纷为禧妃抱不平,禧妃如今是什么身份,哪里还需要亲自带着厚礼去给一个小小的贵人赔礼的,若换做她们,有谁有这个面儿收的?
禧妃回了瑶华宫,带笑的脸顿时一沉,身边贴身大宫女知道禧妃的性子,忙叫人上了清茶,捧着递过去:“娘娘息怒才是,陛下也是看在缀霞宫那位如今有孕在身的份上,这才出口重了些,非是当真有意对娘娘如此的。”
瑶华宫主宫常年无宠,早前上边几位妃在时,陛下进后宫,也多只往甘泉宫、玉芙宫去,再不时招了去岁进宫的秀女们去前殿里伴驾,入瑶华宫坐坐都是三两月才一回,多是看在旧年的情分上。
禧妃知道自己在样貌上比不过明艳的淑妃,也比不过贤妃得陛下信任,甚至也没有良妃那般手巧,入宫起便不得陛下多少宠爱,她不如熙妃那般软弱,只能仗着性子爽利与宫妃们结交。如此在宫中倒是混了些名声来。
但上头有贤妃董氏压着,贤妃要贤名,要拉拢嫔妃,熙妃就不敢得罪了人去,只能屈在贤妃下边,捡贤妃不拉拢看不上的结交走动,更为了不让名声压过贤妃,叫贤妃注意到,打压她,熙妃甚至从来不敢张扬半点。
贤妃走的贤名路线,熙妃同样如此,只是她不敢跟贤妃对上,从来都是忍、让,蜷缩在瑶华宫一角,直到贤妃出事,熙妃这才冒了头。主动挑秀女到瑶华宫已经是熙妃做得最大胆的了。
宫中上了年纪,不受宠的嫔妃都喜欢挑了秀女来固宠,或是推了身边颜色上等的宫婢们。陛下重身份出身,后宫可没有宫女出身的嫔妃,熙妃便歇了这心思,如熙妃这般做法的嫔妃多,她报上去时,当时还掌着后宫宫务的贤妃一口便应了。
她们这等资历相差无几的嫔妃,一个有恩宠有地位,一个却只能依靠秀女新妃来稳固地位,那废妃董氏看她的目光怜悯,半点都不曾为难的。
熙妃挑中了当时家世一等一的周常在,还指往着周常在叫瑶华宫在陛下面前多几分情面的,结果这周常在也只是风光了一阵,便惹得陛下不悦给禁了足。
她朝偏殿的方向努努嘴:“那边今日如何了?”
周常在刚禁足时,日日都在偏殿里闹,任由熙妃派去的人如何劝说都不管用,连房中的摆件都砸坏了好几批,后来还是周常在接了信儿,顿时不闹了,只是整天在房里哭哭啼啼的,叫人烦闷。有周常在在,熙妃更是乐意去外边了。
下边宫人听见问,这才回:“跟往常一样,上午起身又哭了会,叫人摆了琴案,咿咿呀呀的弹了一二时辰这才作罢。”
瑶华宫的宫人们也苦着脸,周常在心里不舒坦,便弹琴发泄,偏生她弹奏的曲子又幽怨至极,听得人都跟着没精气神来了。
自己专门迎回来的,熙妃也只有受着,她咬咬牙,心里陡然生出不平来:“早知道本宫当初就不挑她了,你们瞧瞧她现在这模样,陛下命她禁足,反倒是折磨我了。也是个没用的,模样不错,家世又好,原还打算靠着她翻身的。”
熙妃如何不知道陛下是因为缀霞宫那位有孕在身才对她呵斥,但正因为知道她心里才更不忿。如今只是有孕陛下便这般呵护,若是等那缀霞宫那位再诞下皇长子,地位稳固,届时陛下对她岂非动辄禁足夺位的?
她也并非是诚心要去陷害人,只是宫中嫔妃们这么多,陛下的宠爱却少,谁多得了谁便要少得,大家争这宠爱都是为了叫自己过得更好些,哪里有错的?她的本意本是想分薄一些缀霞宫的宠爱,这才使了些手段,她这也是为了后宫安定,只有陛下雨露均沾才好叫后宫太平的。
“周常在到底有周家撑着,便是陛下气她几时,也不会一直叫常在禁足的,指不定过些日子,比方在重午时便解了禁的。”大宫女安慰她,“何况娘娘在那缀霞宫说的天衣无缝,陛下虽口中训斥,指不定心里也是认同娘娘话的。”
禧妃脸上颇有些自得,“这是自然,本宫在宫中快十载,对陛下却是有几分了解的。咱们这位陛下,前朝后宫人人敬仰,却是不贪颜色之人,一门心思的放在前边的政务之上,鲜少过问后宫事务的,但凡被陛下认定之事,便再无回转的可能了。”
她这样小意赔礼,不过是在缀霞宫外赏了花,还特意备了礼去,认定了陛下心中定会以为这缀霞宫那位太小心眼了些,陛下不是女子,更不懂女子有孕之事,哪里知道她们心中会不会烦闷,会不会不耐的。
她便是利用了这些陛下不知道,这才使了这一出的。如今也期望确实是如同她们认为这般,缀霞宫恃宠而骄之事会叫陛下心中生出嫌隙,分薄那缀霞宫几分恩宠,如此倒也不算她挨了陛下一顿训。
禧妃告退,闻衍挑了座坐下,他今日来得晚,下晌在前殿听了学士们讲过了经筵,这才得空到后宫来,想着先前禧妃的事,又抬眼看了钟萃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其他情绪,抿了嘴,到底叫了人坐下,提点了两分。
“朕虽想看到后宫太平,嫔妃和睦,但你可还记得增广上说过的,防人之心不可无,除了那等贴身之物外,别的也需要格外注意。”
此话由天子讲出来,钟萃下意识朝他看去。陛下之前因她借了一张大字给周常在而罚她抄了百遍,便是告诉她要多长个心眼,尤其是贴身之物,容易叫人钻了空子,但这种话到底说得隐晦,如今却是直白的把嫔妃抬了出来。
身为帝王,任何一任帝王便是明知后宫不太平却也不会承认的,这事关帝王后宫,事关帝王颜面。如今陛下却明明白白的摊在了她面前。
闻衍垂下眼眸,面上瞧不出情绪来:“看着朕做何?朕说的你可记下了?”跟后宫中这些进宫多年的嫔妃相比,这钟氏自是手段稚嫩,旁的嫔妃宫中自是有从家中带来的心腹,倒是这缀霞宫,只有区区几个能跑腿的,从主子到宫人,哪有其他宫中半分聪明的。
他若是不提点两分,这缀霞宫哪里是别人的对手。何况,闻衍目光落到钟萃肚子上,他自是为了腹中的皇长子。
钟萃点点头:“记下了。”
闻衍“嗯”了声,沉声说道:“取了书来。”
秋夏两位嬷嬷给钟萃提点,讲了不少怀孕之事,偶尔也会讲到早年高太后怀上陛下之时,据两位嬷嬷的意思,陛下虽天生聪颖,但高太后当年怀陛下时,每日除了处理宫务,便是捡了书读书,腹中子嗣渐长,还在肚子里时便听多了知识,耳濡目染下,果不其然,陛下出生后也比其他皇子们更聪颖。
也正是因为这份聪颖,陛下自幼便展露出不俗来,先帝在迷上那苏贵妃前,对陛下这个嫡长子是没有丁点不满之处的。否则也不会早早便立陛下为皇太子。
钟萃对这种事不信,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听到外界这种声音,也是分辨不出来的,连她读书学知识这般久才学会一点皮毛,身为长者,学知识便不易了,何况是还在肚子里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钟萃前回同闻衍提了两句,他初时并未放在心上,钟萃便也再没提及,现在听他说,顿了顿,老老实实叫人取了书来。
是钟萃平日里读的论语,她每日读上一页半页的,精进得少,钟萃还当他会说上几句,没料他拿起书,翻到钟萃今日看过的地方,连顿都不顿,开口便讲了起来。遇到需要引用典故之处,也无需犹豫思索,低沉顺畅就讲了出来。
闻衍的见解来自强大的名师们做底,又有多年处事之谈,在讲解注释时便与照本宣科的书中注释不同,尤其在见到钟云辉单独列出来的注释后,也只笑了声:“到底是纸上谈兵了些。”
三哥才多大,就已经考中秀才了,学问功底自是好的,只是欠缺了些经验实干罢了,钟萃在心中辩驳。
闻衍瞥她一眼,钟萃的神态尽如眼底,他与钟萃相处颇多,对她的性子自是清楚,哪里不知她心里还不定怎么想着呢,他挑了挑眉,身子往椅上一靠:“可是觉得朕说得不对?”
钟萃下意识摇头,说得违心,“陛下说得对。”
闻衍轻嗤一声,也不揭穿她,继续拿了书讲了起来。
腹中便听了书,出生后便会读书,闻衍身为天子,自是不信这些,但他不着痕迹在钟萃腹上看了眼。
钟萃腹中怀着的是他的皇长子,是他第一位子嗣,快到而立才得子嗣,腹中皇子对他的意义自是不同,叫他激动失态,闻衍便是不信这些,却早在得知他存在的那刻起便想过许多,想要费心为他安排,他的皇长子,便是注定无法登顶高位,却也应该做一个通读群书之人。
多听听也没坏处。
第70章
重午前两日,宫中就已经热闹起来,到重午这日,礼部命人叫早准备好的菖蒲艾蒿花盆送入宫中,徐嬷嬷吩咐了人同礼部一起在各宫门口各摆上一盆。
宫中赏了精心制作的□□匣子,匣中放着菖蒲编织的御虎像,围绕着五色菖蒲叶,匣子还放着用珠翠做成的蛇、蜥蜴、蜈蚣等毒虫,在一旁放置了克制它们的菱叶、葵花、榴花,寓意剿灭毒虫邪恶。
前朝中,天子按程仪惯例,在前朝接见大臣,赏下经筒、符袋、扇子等物品,袋子里装了金花巧粽,此意是驱毒消灾,平安吉祥,赏赐完大臣,后妃、内侍皆有赏赐,珍珠玉翠,绫罗绸缎一应尽有。
宫中嫔妃们不时就接了从前朝传下来的赏赐恩典,天子赏赐后,高太后的永寿宫中也开始赏赐出来,后妃、内侍,命妇们,不时便有宫人从侧门出宫,捧着箱子往城中各家宣旨。从内阁大臣到文武百官,到宫中诸位贵人娘娘的娘家都得了赏赐。
宫中一派热闹繁盛之景,到下晌,从前朝后宫的赏赐才逐渐消停下来,钟萃身着蟒衣,袍上非是蟒纹,而是特意在重午着的绣有五毒、艾虎的补子蟒衣,晌午天子在前朝招待大臣,以备药酒赐之,后宫如今无中宫立住,高太后闭宫不出,命妇们不得入宫,永寿宫中便赏下用雄黄、菖蒲等酿制的药酒。
缀霞宫有孕在身,药酒便不赏下,只赏了粽,钟萃应景,吃了几口。缀霞宫今日从开门起,前边后宫的赏赐不断,源源不断的珍珠玉翠,绫罗绸缎被抬了进来,芸香几个全被叫去清点了。
钟萃坐在台阶下,看他们走来走去的忙了好一会,他们抽空还给钟萃端了盘点心来。天子来缀霞宫,常是晌午后,晚食前,但看今日的架势,陛下是无法从前朝脱身的了。钟萃睡意来了,回房里小憩了下。
醒来后,外边搬抬的声音已经没了,半开的窗户中,阳光洒了进来,落在床沿的绿叶花枝上,仿佛浅浅上了层薄韵,今日天公作美,外边瞧着暖心。
芸香摸着钟萃醒的时辰,捧了温水进来,他们姑娘小憩后口中干渴,他们当婢子的,赶在一刻钟前便备下了水,这会正好温着,刚好能入口,芸香先倒了杯水递过去,钟萃喝了几口,解了渴,这才把递了回去。她还朝外张望了眼,没见着平日能说会道的彩云几个:“怎的只你一个,他们呢?”
芸香朝外头努努嘴:“外边呢。姑娘方醒还不知,今日的天实在好,他们都忍不住出去林子里赏花去了,奴婢听说宫中的贵人娘娘们现在都在御花园里赏石榴花呢。就是可惜了,咱们外边林子里没有石榴花,连梨花都掉了,现在也只能赏赏野花野草了。”
后宫女眷在重午赏石榴花本是传统了,钟萃看她一眼,从榻上下来:“你们去前边了?咱们这里离那御花园也算不得远,你们若是想瞧,也去瞧瞧去。”御花园人多,钟萃自是不敢去的,万一冲撞了便不好了。
芸香扶她下来,又取了一旁的蟒衣给她穿上:“哪能啊,咱们宫中的几个人都忙不过来了,姑娘睡下的时候,那禧妃娘娘派了人来问,想问问姑娘要不要去御花园里赏花的,听闻姑娘在小憩,便走了。”
钟萃还有些诧异,上回若不是她听到了禧妃的心声,还当真以为禧妃是宫中的老好人了,她原还想着同禧妃结交一二的心思,上回后是再也不敢提了。禧妃对她不安好心,便是陛下不提点,钟萃也会挂在心上的。
钟萃心里明白,禧妃这人仗着老好人的由头,名为热情周到,实则是十分难缠,一副非要达成的模样,之前叫她那老好人的名头给骗了,知道了禧妃的真实面目后才发现,这禧妃的行为处事与三姐钟蓉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钟蓉仗着嫡女出身,趾高气扬,在对待庶女的态度,尤其是钟萃的时候格外的直白袒露,明明白白的摆着对庶女的态度,动辄强势逼人,想要达成目的也从来是直来直往的吩咐。
禧妃不同,禧妃和善温和,便是对钟萃这等低位嫔妃也客客气气,热情周到,但没了那层光环,再看禧妃的处事,与三姐钟蓉有何区别,一个是强势叫人接受,一个是打着热情的幌子,都是同样的非要逼着人接受的。怎么会轻易就走了的。
钟萃有些好奇:“这就走了?”
芸香点点头:“是啊,姑娘也觉得这瑶华宫中怎的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吧?奴婢也不知,不过御花园人多嘈杂,禧妃娘娘想来也是顾忌着姑娘的身子吧,若是…她哪里担待得起的。”
钟萃也想不明白禧妃的意思,不过禧妃不安好心,钟萃生了防备,自不会再与她同处,想不明白便不想了。这些娘娘们面上鲜艳,心中各异,钟萃哪里听得出来她们话中深意的。
但钟萃自己定下了几点,与后宫的诸位娘娘们少接触、少言谈、少往来,只要不与别人走近了,旁的害人的招数就不管用。
天日尚好,御花园里衣香鬓影,人影络绎不绝,除了光鲜亮丽的诸位娘娘们,这日便是宫婢奴才们也得了赏,挑了好看的衣裳,带着符袋,簇拥在御花园里赏着满园的石榴花开。
红彤彤的石榴花茂密鲜艳,淡淡的花蕊引着蜂蜜围绕,之前犯下错,被罚了禁足的薛常在、周常在、杨美人几个都得以出宫,干巴巴的站在外边,低眉垂眼,显得略微拘谨。
禧妃那边,簇拥着的妃嫔们也在为她抱不平:“还是禧妃姐姐好心,上回送赔礼,这回派人请,这般伏低做小了,就她架子大,请都请不来,不就是一个肚子么,金贵什么似的,这御花园咱们都在,谁还会害了她不成?要嫔妾说,她这就是拿乔,看不上咱们呢。”
禧妃如今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自是成了后宫之首,围绕在身边的多是常年交好的,说话也鲜少顾忌,禧妃与其他“口出直言”的嫔妃不同,她爽利一笑,仿佛不在意:“妹妹不可胡说,姐姐年长,本就该多照顾着点,钟妹妹在小憩,非是不来的意思,何况她大着肚子,御花园里到底乌泱泱的,不来也是常理。”
“什么常理,带几个宫人守着不就行了,咱们本也是诚心与她交好的,谁知道这般不给面子。上回也是,还嫌弃咱们姐妹们嘈杂,罢,这缀霞宫往后嫔妾却是不敢去了,免得惊扰了钟贵人!”
其她人你一言我一言的,看着像是为禧妃叫屈一般。但禧妃心知肚明,宫中的“姐妹”哪里当得了真的,不过是接着她的名头在宣泄对那缀霞宫不满罢了。
这宫中,除了那缀霞宫,谁不是各家府上嫡女,谁不是被如珠如宝养大的,算起来,那周常在家中,可还是陛下心腹呢,入宫还被陛下亲自赐下“菀”字,足见盛宠。
这么多娇滴滴的嫡女们,结果却输给了一个庶女,叫缀霞宫如今成了宫中最金贵的人了。嫔妃们哪里服气的。
陛下不时往缀霞宫去,一坐便是小半个时辰,御膳房不时还送膳去,禧妃冷眼看着,陛下却是没对那缀霞宫生了嫌隙,这叫禧妃心中一沉,她够不着陛下,便只能在后妃的身上多使使劲的了。
禧妃余光瞥了眼坐在最外边的周常在几个,周常在在瑶华宫日日闹,如今出来后反倒安分了。这几个早前也是宫中得宠的新妃了,在宫中行走时何曾不是张扬的,尤其是薛常在…
没了淑妃这个靠山,薛常在被禁足许久,哭闹了好几次,她本还等着淑妃这个堂姐为她求情,放她出宫的,谁知淑妃自己也给折了进去,宛若震慑一般,薛常在如今是半点不敢惹出事来了,十分安分。
前朝的赏赐宫宴到下晌才结束,一大早,百官入宫,在承明殿外行节礼,后便是不断的唱报赏赐,宫人们不断穿行其中,礼部官员在一旁登记造册,闻衍身着明黄朝服,端坐高座,随着礼部仪程动作。
赏赐繁复冗长,闻衍端坐,直到过了宫宴,赏下药酒,待大臣们悉数叩首退下,闻衍这才带着御前宫人返回承明殿。
他头戴冕旒,只在行走间,冕旒才见晃动。进了内殿,杨培忙上前轻手轻脚的替他摘下冕旒,交给等候一旁的宫婢,另有人奉上来常服,杨培替天子更衣好,闻衍从内殿步出,外边宫人上前:“陛下,两位太傅已在殿中候着。”
闻衍轻轻颔首,随着抬步,两侧纱帘从中掀开,他一进殿中,彭范两位太傅便要起身行礼,被闻衍制止了:“太傅今日劳累了,无需这般多礼。”
他在上首坐下,须臾下边奉了茶点来。彭范两位太傅是来商议潮州汛期事宜。汛期常年在,朝中每年派工部官员出使,命州府在汛期前沿河排查,加固堤防,官员排查,由朝廷拨款,此中过程需得天子亲自任命,拟定章程。
闻衍昨日就收到工部官员送上来的折子,正要开口,目光瞥见到一旁的点心,只楞了下,不过须臾,招了宫人前来:“去缀霞宫告知贵人,朕今日便不去了。”
“是。”宫人退下,往后宫去。闻衍见两位太傅朝他看来,下意识以为他们是觉得朕多有宠爱后宫妇人,不自觉说了起来:“朕听闻读书多有耳濡目染之效,因此效仿一二,若是皇长子当真喜读书,当是一大喜事。”
天子提及皇长子,脸上的冷厉笑容,眼眸里泛着慈爱之色。这并非是两位太傅第一次从天子口中提及到缀霞宫那位肚子里的皇长子。宫中有皇子自是天大的喜事,但二位太傅看了看,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来。陛下对皇长子是否太过上心了些?
第71章
皇长子确实重要,尤其当今后宫并无子嗣,后宫贵人们腹中孕有皇子,更能稳固前朝后宫,稳定局势,陛下偏宠两分倒也无妨,只是这“宠”也是要有个度的。
皇长子金贵,但再金贵,却是比不过嫡子的。若是量不好这其中的度,对庶子放了太多的关照,心偏了,往后中宫进宫诞下了嫡子,在嫡子庶子的事上便有处理得有失偏颇,长期以往,中宫不满,前朝后宫生乱,怕又是走上先帝时候的老路了。
但闻衍也只提了一嘴便不提了,自来贤明的君主断是不会同女子攀扯上关系,只有那等亡国君主才会在美色上任性肆意。闻衍自认非是那等贪花之人,后宫嫔妃只是嫔妃,只要她们不犯下宫规,闻衍便也不计较其他。何况,还有先帝的前车之鉴在,时时犹如警钟在他头上敲响。
后宫女子可宠,却绝不可纵容。帝王身侧,自来便不该有第二人。
闻衍自幼便随着太傅先生们读圣贤书,八岁被立为皇太子起,便立誓要学那圣贤帝王,绝不做那等昏君、暴君,在言行上向来要求严苛,绝不肯叫自己的声名上沾染上一星半点,这才出言说上一二。
短短三言两语,彭范两位太傅也不好揪着不放,把皇长子的事放下,议起了潮州汛期事宜。
工部官员以钦差大臣身份出使潮州巡检河堤,送来的折子上已阐明了潮州沿途各河道的情况,核对了需朝廷拨款的数目,只等朝廷拨款,潮州知府便能召集人马对潮州沿途河道进行治理休整,以防汛期来临,河道未能加固,天灾致河道两侧水患滋生,顷淹良田,叫百姓流离失所。
闻衍少时行军,曾在河道沿路驻扎,实地考察过河道情形,登基后,也曾数次召大臣商议河道事宜,招工部对河道沿途进行图稿修正,改引河道等,连番措施疏通下,到如今从潮州沿途的河道才得以从连年的大灾中缓解下来。
除河道外,朝廷还在河道沿途设有水站,以防决口,大水淹没农田村庄,各地在汛期皆要郑重重视,常备下良马候着,快马迅驰,以防河水暴涨,从上往下淹概。天子重视河道,朝中上下对此也格外上心,每年派出的大臣都是吏部再三衡量才推荐来的。
闻衍把折子递给彭范两位大臣:“朕若是没记错,潮州水域至渭州水域遥堤不过前岁才竣,怎的如今又添了修筑遥堤之金银?”
彭范两位太傅看过折子,想了想,纷纷点头:“是,微臣们倒也记得,如今的河道是照前朝重新修筑的一番,根据堤防的位置作用,修筑了四堤,陛下还是太子时便亲自主持此事,如今已有十余年才把四海河道整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