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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翠翠喜笑颜开,“哎,这才对嘛!”
“还有啊,小伙子你这模样可不行,走走,翠翠姐带你去拾掇拾掇,啧啧,这模样真埋汰人……”
“走走走,跟着翠翠姐走,保准将你拾掇成一个丈母娘越看越顺眼的毛脚女婿。”
听到这,宋延年失笑了。
他站起身子,将桌上茶具冲洗。
远远的还传来张谷安有些紧张又羞涩的声音。
“真,真的吗?”
“啊,我忘记和大人说一声了。”
黄翠翠:“嗐,走了走了,你家大人哪里不知道这事,就是他先和我说你要找我的……”
“磨磨蹭蹭做什么!走啦,还想不想抱美娇娘了!”
张谷安喜滋滋:“哎!”
……
待两人的声音远了,宋延年这才出了书房,身形几下晃动便出现在署衙的大街前。
他走过万里街,街市热闹,家中有闺女的都到老树下挂一条红绸,虔诚的许愿家中儿女顺顺遂遂。
阳光下,老树的绿叶漾着鲜活的颜色。
屋舍,街道,人群……周围的场景如水墨一样的淡去。
过了一炷香后,愁牢山顶。
宋延年看着那残留的坑洞,周围雷霆之火焚烧的痕迹经过这几个月的休整,绿树已经重新焕发出光泽,只有一些焦黑的枯枝,昭显着这里曾经有过一场大火和大雨。
宋延年蹲下,只见他捻了坑底的一抹土在鼻尖嗅了嗅。
果然,虽然味道已经淡去了,但这味道和纪家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起身,目光落在前方。
那儿种了一丛的芭蕉,此时盛夏时节,芭蕉树枝叶肥大,青翠的芭蕉叶似大蒲扇。
山风吹来,芭蕉叶摇摇摆摆,好似在为人送来清凉的山风。
在芭蕉树下,一块方形的大石块倒在地上,阳光在上头洒下斑驳的痕迹。
宋延年抬脚走了过去,俯身将这石碑翻了过来。
许是高山寒冷,抑或是芭蕉叶投下的阴影,这石头入手一片的沁凉,待翻过时,方正的石碑上简单的写着花氏彤娘之墓。
宋延年叹了口气,将墓碑重新的立好,这才往山下走去。
看来,那日去峒阳,昌平兄在草丛里便是同这个花彤打过照面……
茶摊上的小哥曾说过,那日之前有一场雷火,便是那雷火恰好打在了这棺木上,破了这败椁的风水。
往山下走时,宋延年的速度便慢了许多。
越往山下走,山石越是多,怪石嶙峋,山崖陡峭。
山脚盘山的那条路也十分的险绝,约莫只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排而行,路面上一片的碎石,过往的马车和百姓路过这段路时,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宋延年往前,倏忽的,一道光折射过眼睛,他往后退避了避,侧头看向光去的地方,发现这是镜子折射的光。
顺着光亮,宋延年在山壁的一个缝隙里发现了一面八卦镜,八卦镜一半在缝隙里,一半在外头,夕阳的光恰好打在镜面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这是?”宋延年捡起八卦镜瞧了瞧。
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一阴一阳就是两仪,两仪又生一阴一阳,谓之四象,四象再生阴阳,便成八卦。1
八卦镜,向来有镇邪化煞的作用。
宋延年抬头看了一眼山顶,估摸着这八卦镜应该是花彤的棺木里落下的。
夭折之人怨气大,更何况是花彤这样大喜日子怒气攻心而亡的。
他拎着八卦镜便往前走,再往前有一座茶寮。
茶寮里。
茶摊小哥看到客人来,连忙迎了过去,“客官要点什么?”
“摊里除了茶水还有绿豆汤,茶叶蛋,还有一些卤煮……”
宋延年将八卦镜随手往桌上一搁,笑道,“来壶清茶便好。”
“好嘞!”临走前,他多看了一眼八卦镜,又偷偷的打量了眼宋延年。
真怪,瞧着也不像道长,怪年轻好看的!
就在宋延年等茶水的时候,茶摊小哥倏忽的眼睛一亮,几步走出茶寮朝来人迎了过去。
他一把接过那人手中的木桶,另一只手挠着头,面上有着憨笑。
“你怎么又帮我打泉水了,多重啊,我自己来便好了。”
“我奶奶都说了,女娃娃别干重活。”
来人一身的白袍,从头裹到脚,只露出手背上一点点的肌肤,细腻苍白又带着没有血色的青,也因为这一身的白袍,让她显得愈发的瘦小。
宋延年原先正百无聊赖的以指敲击这八卦镜,倏忽的,他的动作顿了顿,回头朝茶摊小哥的方向看去。
那边,女子低着头,小声道:“不重,我力气大,不怕重。”
“是哦,我都忘记了,你的力气比我还大哩!”茶摊小哥裂开嘴笑得欢快,阳光下,一口大白牙好似会反光。
“对了,咱们去茶棚说话吧,你皮肤不好,晒多太阳会受伤的,走走。”说完,他转身往茶摊方向走去,示意白袍女子跟上。
女子抬头,正好和宋延年的目光碰到了一块。
她怔了怔,目光往旁边移了移,最后落在桌面上,那儿搁着一面熟悉的八卦镜,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宋延年顺着她的视线,目光同样落在那面八卦镜上,他想了想,宽袖朝桌面拂过,那面八卦镜便突然的消失不见了。
白袍女子松了口气,随即目光更加警惕的看向宋延年。
宋延年多看了她一眼,白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茶摊小哥毫无察觉,他将木桶搁好,从中舀了一勺的清水,搁在炉灶上烧开,一边热情的和宋延年解释道。
“这水可不一般,是我这妹子在风明山山脚打的清泉,那儿的泉水好,我们村的人都喝这水,身子好着呢,我好几个大哥还专门运了这水去城里卖,赚老多钱了。”
宋延年捧场:“是吗?那我一会儿可得多喝两盅茶水了。”
茶摊小哥乐呵的往灶里添了一根木柴,让那火烧得更旺一些。
白袍女子缩回目光,小声的和茶摊小哥说道。
“佑铭哥,我先回去了……我有点不舒服。”
茶摊小哥李佑铭闻言连忙回头,一叠声的问道。
“不要紧吧,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白袍女子摇头,“我自己能行。”
李佑铭不放心,却又因为还有宋延年这么一个客人,只得道。
“那好吧,等会儿我便收茶摊了,一会儿太阳落山了,我和你一起去州城啊,听说今儿七夕,这有闺女的人家里都得去老树那儿挂一条红绸。”
他嘿嘿的笑了一声,黝黑的面皮有些憨也有些羞赧,“红布我都托大嫂买好了。”
“恩。”女子垂着眼睑应下。
她脚步很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山脚的那一片。
片刻后,宋延年将碎银搁在桌上,“小哥,结账。”
李佑铭找了银子,他看着桌上剩下的大半壶茶水,有些诧异道。
“这茶水还没喝完呢,是不好喝吗?”
宋延年笑道,“不会,茶汤清亮,泉水清冽,是好茶,我突然想起了今儿还有事,下次再来光顾小哥的茶摊。”
告别完茶摊小哥,宋延年很快便追上了前方疾行的白袍女子。
“花姑娘,留步。”
不想听到这话,白袍女子反而越走越快了,行进间似有风卷,几乎要看到残影了。
宋延年无奈,难怪那纪老爷说是风一样,这可不是像风一样么!
“花彤!”
……
第202章
这一声花彤,宋延年的声音里用上了灵韵,灵韵裹挟着声音朝前方的白袍女子涌去,就像是打着旋的风。
风轻柔却又不容拒绝的将人缠上。
花彤忍着畏惧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来人。
“你是谁?”
她的声音有些绷,语速有些慢,如此听来便显得有点僵硬。
宋延年抬脚走了过去。
这姑娘跑得真的是快,不过是须臾的时间,他们便到了风明山的脚下。
前方有淙淙的山泉流水声,清冽的泉水从山涧流下,滋养了山脉的花花草草,也养活了附近的村民。
在两人的前方搁了两个水桶,木桶正接着山涧流下的清泉,想来一会儿便该有村民过来了。
宋延年拱手:“花姑娘,在下宋延年。”
花彤恍然:“我知道你!”
“你是知州大人!”
她踟蹰了一下,继续道。
“林家害纪家姑娘,就是你判的案子,我方才听茶寮里的客人说了……”
“清晨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纪家那花瓶是我上门砸的……我,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她说到这,眼睑低垂的看着地上,模样有些局促。
宋延年:“不会,纪家人都很感激姑娘的援手。”
“是吗?那就好。”花彤抬头腼腆的笑了下。
看不清面容的她,只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出她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宋延年见她神志清明,十分的意外。
她身上有僵的气息,周围的气场却又平和,不见一丝半点的血孽。
宋延年多瞧了几眼,忍不住好奇道。
“花彤姑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彤抬眼看了过来。
宋延年顿了顿,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
“你从山上下来也有些日子了,这段日子,你都吃些什么填肚子了?”
这话一出,花彤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忌惮的看了宋延年两眼,想起他手中还有那面八卦镜,又不敢转身跑走。
半晌,她为自己辩解道。
“我没有吃人,也没有伤害人。”
虽然人真的好诱人,香甜香甜的,特别是皮肉下的血管,她都听到了血液跳动的声音……
花彤忍不住吞咽了下。
就像是山间那淙淙的流水,饮上一口如玉液琼浆,沁人心脾,那灼热的饥渴定然立马消去。
花彤微微提高了音量,“我真的都忍住了。”她说着便又有些委屈,白袍下的手微微的绞着。
“我相信你。”宋延年点头,虽然是僵,但这确实是一具气息干净的僵,他难免好奇,“那你最近都吃什么?”
花彤轻声道,“就是血啊。”
“……佑铭哥会将家里宰下鸡鸭的血留给我,村子里李屠夫每日宰猪,他也会拿大脸盆去接,这些血,他都留给我了……”
“所以,最近茶摊里都没有做卤煮毛血旺了,佑铭哥说了,好些个老客都有意见了,但是,他说我比较重要。”
说到后头,她又直起了腰板,有些自豪模样。
宋延年:……
“那你吃得饱吗?”
这话一出,顿时戳到了花彤的软肋处,她有些委屈的摇头,“吃不饱。”
“我还有些渴……”
所以,她最近经常来风明山这里喝泉水,吃完后再顺便替李佑铭拎几桶到茶寮。
“这里的泉水清冽,吃一大堆到肚子里,倒也能勉强的解渴。”
她颇为意兴阑珊,“聊胜于无吧,就是有点撑得慌!”
宋延年:……
他走了过去鞠起一捧的山泉尝了尝,难怪这风明山的泉水在州城里卖得这般好。
这水里有淡淡的月华!
山崖石壁上泉水滴落,形成雨幕似的场景,泉水砸在石头上,溅起叮叮咚咚的脆响。
……
自己为什么成为现在这个模样,花彤也很是不解。
“我就记得我在花轿里吐了血,心里又急又恨,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阮家不愿意收下我,爹娘和哥哥就赶过来将我接走,因为要回家了,我心里有点安心,就没那么急了。”
“我听得到爹娘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眼睛怎么样都睁不开,我又好着急……后来,我听到家里嫂嫂突然尖叫,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爹娘他们又来了。”
“他们好像都很害怕,一直冲我磕头,还让我不要生气不要祸害家里……我都听到声音了!”
宋延年看了过去,花彤说起这些事时,低垂眉眼,一手双不停的绞着衣袖。
虽然已经成僵,却还是那个豆蔻之年的女郎,黑白分明的眼里还有着迷茫。
片刻后,花彤惆怅的叹了口气。
“他们说我死了,但是我身体的鼻子和眼睛还会流血……”
“后来,家里便找了个道长来,道长一直绕着我摇铃,那铃铛声听得我头昏昏的,再然后我就睡过去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等她再有意识时,便是在愁牢山顶,棺木里黑乎乎的,她待得可着急了。
每次一急,钉在棺木里的那面八卦镜就会发出一道光。
光照后,她就又困了。
花彤小声的抱怨:“我都躺累了,胳膊腿还有后背老酸了。”
“那段日子,我觉得自己已经将这辈子还有下辈子的觉给睡完了……我再也不要睡觉了。”
宋延年:……
“姑娘,你那应该是一口生气和恶气衔在口中,在加上死的时辰不够好,化僵了。”
她说的着急,便是那股恶气。
“得亏你爹娘找的道长本事不差,又对你的遭遇心生同情,这才没有将你直接烧了,而是以愁牢山的山势去化你的恶气。”
不过,他也是有点不解。
按道理,在愁牢山的罡风之下,再加上这败椁的山势,这花彤应该是尘归尘土归土了,怎么还会站在这里呢。
宋延年:“在愁牢山上,你是怎么醒的?”
花彤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有东西在咬我的脚,我有些痛就醒了,再后来,就有风和光亮透了进来,我醒的时间便越来越长了。”
说起风和光,花彤的声音都放低了一些,目光里也有了一丝的缱绻。
原先活着的时候不觉得,后来才知道,原来,一直在她周围无处不在的风,还有那明亮的光,是那么的让人心生感动。
她便是靠着那微薄的光亮还有那丝清风,熬过了山顶的那段日子。
宋延年重复,“有东西咬你?”
花彤点头,“好像是老鼠。”
一开始她还有点怕,后来倒是盼着老鼠来,起码,那样棺材里热闹一些。
老鼠?
宋延年若有所思。
花彤有些惆怅,“大人,你是来收我的吗?”
她低落了片刻,青白的手绞了绞白袍上的袖布,片刻后,抬起头踟蹰道。
“那能不能等明日呢?”
“这断头还有断头饭呢,再给我一日时间行不行,拜托您了。”
宋延年回神:“恩?”
花彤朝宋延年看过来,一阵风吹来,将她的白袍子微微吹开了一些,露出些许雪白的发丝。
花彤解释:“前些日子我便和佑铭哥说好了,今日我们要去州城的万里街过七夕,听说那儿有一棵老树。”
“佑铭哥和他奶奶都说了,州城里有姑娘的人家,都得去上头挂一块红绸布……”
“挂了红绸布,以后便能够顺顺遂遂的。”
她真希望自己以后顺顺遂遂的,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也可以啊。
宋延年朝花彤看去。
这个当真是他见过最不像僵的僵了。
也许是因为愁牢山的山势,又或者是山上的罡风,亦或是棺内那镇邪化煞的八卦镜。
这个僵身上不见血腥也不见戾气,反而保留着她做人时的脾性。
说起红绸布,她有些绷的声音里,难掩怅然。
花彤迎着夕阳眯了眯眼睛,虽然阳光照在身上痛,但她还是贪恋这一分的温暖。
“不怕大人笑话,我那时在花轿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便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喜欢阮家公子。”
“我觉得好不甘心,死之前我好恨他们,但是我更希望的是,有一天,我能感受一次真正的心动。”
她的眼里有着憧憬和怀念。
“我小时候听邻居家的姐姐说了,真的喜欢一个人,看见他便觉得欢喜……和他说最无聊的话,也会觉得有趣,就连他偶尔投来一个目光,也能让我欢喜很久很久……”
花彤放低了声音,喟叹。
“我真的真的,好想有这样的一个人啊……”
所以,她听到茶寮里有人说纪家小姐闹着要嫁梁家小子时,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时自己的情况。
她一路打听着奔去纪家,果然,纪家小姐的屋里摆着一个大花瓶。
花彤庆幸,“真好,纪小姐还来得及,她以后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
宋延年沉默。
这时,远远的传来呼唤的声音。
“小妹,小妹……”
花彤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眼睛倏忽的亮了下。
宋延年多看了她一眼,跟着回头朝来人看去。
来的是李佑铭,宋延年走后,他将茶摊整理清楚,剩下的食物收拢在食篮里,和茶炉等东西一并搁在板车上。
怀中揣着最值钱的茶叶罐子,这才推着板车往家的方向走去。
李佑铭推着板车小跑着过来。
他狐疑的看了宋延年一眼,将花彤往身后扯了扯,目光有些警惕。
“你跟着我小妹做什么?”
倏忽的,他想起了桌上的那面八卦镜,又想起这个小妹有那么些异于常人,心里顿时一阵紧张。
都怪小妹平日里表现正常,他都没将这事搁心上,大意了大意了。
“走走,小妹咱们回家,奶奶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回头咱们还要去州城万里街挂红绸,迟了可不好。”
他不敢再和宋延年多说话,拉扯过花彤,将她往旁边推了推,用推车和自己将宋延年和花彤隔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往前走。
花彤迟疑的回头,“可是大人……”
李佑铭着急。
这个笨小妹哟!
“快走快走,迟了奶奶该着急了。”
……
在两人走出几步远后,宋延年叫道。
“花姑娘。”
李佑铭一阵紧张,捏着板车的手都紧了紧。
花彤回头看了一眼宋延年,对李佑铭轻声道。
“佑铭哥,我过去一下。”
李佑铭一把拉住花彤的手,入手冰凉凉的,摇头,面上有些着急,“不行!”
他觑了一眼宋延年,压低了声音,“他会收了你的。”
花彤诧异。
原来,佑铭哥是真的知道啊。
李佑铭无奈,怎么能不知道呢。
再喜欢吃毛血旺,那也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啊。
他小声道,“我又不傻,你……你是白棺里的姑娘是不是?”
“你别怕,我也不怕,你是个好人,不不,你是个好鬼,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我奶奶摔在山上了,要不是有你背回来,我就没奶奶了。”
“不管你是喜欢吃血旺,还是喜欢吃饭,我都当你是家人。”
花彤感动,“不,佑铭哥你才是好人。”
是他替自己将剩下破碎的棺木收敛,并且埋在土里。
大块的棺木被过往的商人扔到悬崖下,剩下的并不多……
她都瞧见了,他还买了香烛、冥纸还有上等的香,在悬崖那儿祭奠了自己。
所以,在送回佑铭哥的奶奶时,佑铭哥问她有没有地方去,她迟疑的摇头,这才在他们家住下了。
花彤往回走了几步,李佑铭虎视眈眈的看着宋延年。
宋延年:……
他这心里压力大啊,他怕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茶摊小哥会当场将板车上的东西砸过来。
宋延年多看了两眼板车,剩得最多的便是卤煮,其中还有一口大锅,里头的卤煮汁水还冒着烟气。
宋延年:……
这要是泼过来,味道可就大了。
花彤几步走了过来,轻声道,“大人,明日……”
她想说,过了今日这七夕佳节,她再来找这知州大人,到时该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姑娘误会了。”宋延年制止了花彤接下来的话,他将八卦镜和之前从古大肉婚宴上捡回来的绣鞋一并递了过去。
“物归原主。”
“这是?”花彤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属于自己的绣鞋,红面金线,上头是双蝶恋花的图案,鞋面上的石榴花还有一些破口。
宋延年:“这是你的吧。”
花彤点头。
她还有另一只,白棺被雷雨冲击,从山上掉到山下,她从棺木里爬出来时,脚上就只有一只鞋了。
这只和那只鞋是一对儿,还是她自己绣的。
宋延年笑了笑,“那便对了,你方才说白棺里有老鼠咬你,这鞋子也是它们拖走了。”
接着,他便将老鼠精娶媳妇的事情说了一趟。
花彤和李佑铭都听得入神了。
花彤感叹:“真神奇有趣,我的鞋子居然还当了花轿。”
她有些怕那八卦镜,便拈着手指,轻轻的将绣鞋提拉起来,对着这破了个小洞的鞋子看个不停。
宋延年失笑。
他想了想,以手为笔,指尖引动天地灵韵汇聚,随着符箓的刻画,八卦镜上漾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宝光灼灼,片刻后符成,莹亮的光也跟着聚拢,一道光闪过,随即寂灭。
再一看,便又是那普通模样的八卦镜。
宋延年将八卦镜推了过去,温和道。
“收着它,不要怕它,你躺在棺木里,便是它替你化煞消怨,所以你才没有迷失神志……”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在你气怒,亦或是情绪波动大时,你身上的尸气便会溢散出来。”
“这尸气对常人的身体不好。”
“带着这八卦镜,它会替你消煞化怨。”
宋延年看了一眼李佑铭,又扫过他板车上的那锅卤煮汁水,沉吟道。
“动物的血液你是吃不饱的。”
花彤急切的表明心态,“我不怕饿!”
“我个子小,以前作为人的时候吃得就少,现在这样情况,我也能吃得少一些的,我可会耐饿了。”
李佑铭也瞧出了宋延年应该是没有收走小妹的想法,不过,他也怕有个万一,连忙跟着表态。
“小妹没有害人,我,我已经和隔壁村的屠夫也说好了,杀猪宰羊的时候,那血都给我留着。”
“再加上村子里李屠夫的,还有我每天杀鸡杀鸭的,够小妹吃的了。”
宋延年好笑,“既然这样,那我便不要教花彤姑娘吃饱饭的法门了。”
李佑铭大喜,“还有法门能吃饱吗?那自然是要的。”
能吃饱饭,当然是要吃饱饭了!
……
宋延年以手虚点花彤的眉心处,花彤只觉得一道晦涩的语言化作一个个豆大的字不断的朝她的眉心涌来。
一开始,那些字又晦涩难懂,还在她的脑海里乱飞乱窜。
随着白光的牵引,片刻后,豆大的字就像是列阵一样,一点点的朝它该去的地方,摆好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又或者是一个时辰,亦或是须臾的片刻,原先不懂的字以及字与字之间窜起来的意思,如醍醐灌顶一般,倏忽的便领悟了。
这样一领悟,花彤脑海中一道白光大盛,白光如潮水一般的涌来。
……
花彤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底有莹光一闪而过,不过是一刹便又消失。
花彤感激:“多谢大人。”
她拿在手中的八卦镜倏忽的变成一道光,没入了她的身体。
宋延年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用,这是你自己积下的福德。”
“这八卦镜会助你化煞消怨……倘若有一天花彤姑娘的神志消失了,这八卦镜便会化为烈火。”他面上带着歉意,继续道。
“届时,烈火之下这躯壳便不复存在了,还望花彤姑娘不要介意。”
花彤抬头,她的语气虽轻却很肯定。
“大人说的在理,虽然我也不想,但我毕竟是邪异之物,倘若我胡作非为了,自然得有人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