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乐海董事长的秘书,楚上青考虑问题是站在乐海的角度,那个所谓的“剧情”里只说了“女主”最后和“男主”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标准得像个童话,可事实上她并没有看到白小叙在个人业务能力上的进步,她能给福利院的小孩子们讲许多故事,那些故事只存在于她自己的心里。
楚上青甚至没有想起任何一副画面是她给“男主”讲属于她的故事。
实在是资源的浪费。
“你是不是对她太照顾了?”傅南商突然开口,“好像你们只见了几次,但是你对她就像是对待于助理。一个毫无写作经验的新人,就算是写出了故事,三五万我们也可以把全版权拿到手,虽然秦晓芯很看好那个故事,但是童话风格的游戏在几年前已经流行过了,市面上没有可靠数据可供参考,把这件事交给乐海的相关人员去做,那个白小叙很大概率只会获得不到十万收入,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可你想让她在乐海有一份工作。”
傅南商一口气说了许多,心里的醋哗啦啦地往外倒。
楚上青自己没有察觉,她其实很容易给别人造成自己在被偏爱的错觉。
因为她总是很冷静很条例地在维持这某种秩序,却又很温柔地让别人也进入秩序之中。
她是秩序里的温柔星辰,并不是一个维持铁律的暴君。
“好像是吧。”楚上青竟然点头。
“咣!”什么倒了?哦,是傅南商心里的醋坛子被倒扣过来了。
楚上青阐述自己的理由:“乐海每年都在给很多年轻人机会,社招条件是业内出名不在乎学历的,白小叙具备让人给她一个机会的条件,她能够给乐海创造价值,从她的生活经历来看,她缺乏进入安稳生活的通道,给她提供这样一条通道对于乐海来说是并不需要额外成本又符合公司理念的事情。”
傅南商却还看着她。
“老板,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吗?”
男人低下头又抬起来,继续看她。
过了几秒钟,他说:“我在吃醋。”
楚上青从前学历史的时候能准确地背出《资治通鉴》每一个译本里面同一句话的注释的页数,能背却不代表能理解。
就像她不理解为什么历史上那么多的宠妃都有“善妒”的属性,容易嫉妒难道不会给喜欢她的人增加很多情绪负担吗?为什么那些皇帝还是那么喜欢她们呢?
她一度把自己的困惑归结于历史的局限性——人们无法解释一个男人的反复无常和狭隘偏执,于是给承受这些的女人们一个“嫉妒”的属性来解释一切。
因为女人嫉妒,所以男人对其他女人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残忍。
又或者因为女人嫉妒,所以仁慈的皇帝看穿了她的面目,将过去的山盟海誓全部抛弃。
这一刻,楚上青开始觉得“嫉妒”这件事也许也没那么负面。
因为她被取悦到了。
“老板,工作时间,请不要勾引你的员工。”
傅南商:……
他低下了头,悄悄打开了一个手机程序:
“输入变量:楚上青在偏爱别人。”
半分钟后APP上出现了一行字。
“经过计算:设计者正处于脱处第二天的易感期,输入变量缺乏参考价值。”
这谁做的AI?弱智兮兮!傅南商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坐在沙发上看着楚上青的侧影,傅南商轻轻笑了笑。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楚上青会是这样的性格。
一个从小在失序状态中长大的女孩儿,坚强到了极致,却又不失善良,所以总是无意中去偏爱需要保护的人。
比如好像总是咋咋呼呼的于助理。
又比如白小叙这个很早就失去亲人靠打散工维持生活的女孩子。
可能也有他傅南商。
就算他越来越有钱,越来越受到尊重,在楚上青的眼里他大概都是那个落魄到破旧老楼吃着三四块一碗蛋炒饭度日的那个红发倒霉蛋。
所以他过去几年很少会生出“楚上青依然在喜欢我”的妄想。
她的偏爱有那么多。
谁能想到宇宙深处的星星真的在回望你呢?
察觉到自己盯着楚上青看了太久,傅南商移开了视线,隔着屏风看到了三米宽的大床。
楚上青住的总统套间是中式装修风格,和他住的简约商务风完全不同,只有床是一模一样的。
耳朵变得有些热。
傅南商扶了一下眼镜腿,换了个坐姿。
他昨晚交代的事情很多,今天穿衣服前数了数,身上还剩被楚上青描出的十六对牙印,因为上次牙印留了好几天,今早洗澡的时候这些牙印又被重新描了一遍,并且今天一天都不能洗掉。
黑色的卷发湿透了披在身前,坐在盥洗台上背对着镜子的楚上青像是个赏玩自己国土的皇帝陛下。
她低下头咬他的时候,傅南商能看见在她颤抖的后背上瘦削的肩胛骨如同生出的双翼。
有些事一旦开始回忆就停不下来。
低头透过白衬衣看见自己身上指印的瞬间,他的耳边有昨晚的气息拂过,让他忍住或者放纵。
窗边的风景很好,修长的手指上有筋清晰地暴起,他可以一边和窗上的眼睛对视,一边拂开黑发亲吻他的信仰。
细高的跟腱与他的手掌意外契合,他甚至开始相信人体的参数意味着某些命中注定。
摘掉眼镜,傅南商决定去洗个脸,不然他一定会腻到楚上青的身边去——最终被冷酷无情的楚秘书赶出房间,并且因为骚扰员工而被惩罚数日内不能靠近。
说不定会被砸一本《刑法》。
他从洗手间出来,看见楚上青正在打电话。
“好的,等你去北京我们再见面……注意安全。”
电话对面说了什么,楚上青突然一笑:
“我记得你136分的语文是我教的,怎么分不清楚我是在客套还是在真心叮嘱你?”
挂掉电话,楚上青对傅南商说:“盛罗有急事先回去了,过年的时候她应该回北京看方老师,顺便和陆序登记结婚。”
傅南商点点头。
接着他的耳朵又竖了起来。
登记结婚!
他是不是应该求婚了?
想象力如脱缰的野狗一路狂奔,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想去哪里度蜜月。
楚上青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觉得傅南商的表情比之前好懂了很多,就像现在……他一定又在畅想什么暂时无法实现的事。
男人的脸上还有点湿润,一点水点在了胸前,衬衣下面的被描过的牙印隐约可见。
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轻敲了两下,腹斜肌下一直隐约的酸胀感好像变成了另一种感觉。
“晚饭我们吃完之后出去散步吧。”她说,“明天下午就要回北京了。”
“好。”傅南商连忙答应。
楚上青打开了另一个文件,表情愉快地说:
“你还可以再去看看虾仁蛋黄酱的饭团是不是有货了?”
傅南商:……
无所不能的楚秘书在骚扰她的董事长!
可他没有证据!
……
“废物!废物!四百个ID刷了两千评论,结果一共才两千一百个评论!他们在刷的是什么数据?!”
本以为能造成舆论漩涡的中心,甚至能威胁到傅南商的影响力,到时候加上自己的抛售可以拉低傅氏的股价,结果呢?
完全没有人应和,他连买水军的钱都白花了!
傅雪辰的手狠狠地砸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傅先生,主要是,傅氏的人都不信傅南商和白小叙在交往,反而是楚上青……”
“对了,楚上青。”傅雪辰抬起头,“楚上青有什么反应?”
“楚上青秘书晒了傅南商给她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现在傅氏的员工大多在讨论这件事。”
“她是什么意思?”
过了许久,傅雪辰笑了,语气玩味:“她居然喜欢傅南商?喜欢一个……废物!”
“如果楚上青背叛了傅南商……”
助理小声说:“傅先生,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楚上青秘书和傅南商在一起这么多年,想要她转到我们这边太难了。”
“不难,女人嘛,都会嫉妒。”
双手控制着轮椅,傅雪辰看向墙上自己一家人三口的照片。
“只要添把火,她就会变成疯子。”


第48章
一场巨大的八卦风浪在整个集团的内部暗涌了好几日, 在很多很多的私人群里,有些人回忆过往,发现很多细节都成了两个人的糖。
同时各种阴谋论在不同的平台爆出。
比如……
“楚秘书不这么着急出来, 我还觉得那几张照片是造谣,现在看说不定老板真的是找了别人呢。”
“谁不知道秘书就是给老板擦屁股的?为了给老板掩盖丑闻连自己都搭上去了。”
“老板给钱什么不能干?”
“说不定是吃醋了争宠呢哈哈哈哈。”
甚至有人连夜杜撰了一个董事长与他的秘书和“新欢”的爱恨纠葛。
这些故事倒是在社交平台吸引了些眼球, 尽管傅氏集团的法务立即组织了各种取证和发函,各种谣言还是层出不穷。
于露露越看越火大, 她要是看不出有人在里面捣鬼也就白费了这些年网上冲浪的网费了。
傻狗!废物!
不是很会作妖吗?怎么连这些小人都对付不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了,算算时间, 楚秘书他们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
可于露露还是觉得委屈。
楚秘书精明能干热爱工作, 如果没有喜欢傻狗,大概就会刀枪不入地活着,像很多小姑娘渴望而不可得的那样,偏偏她谈了恋爱, 还是跟一个社会地位比她高、物质条件比他好的人, 很多人的非议自然倾泻而下。
虽然被傻狗老板感动过很多次,于露露看着那些恶言,还是由衷觉得男人不值得。
“别生气,楚秘书自己能把事情处理好。”
看着同事发这样的消息安慰自己,于露露更生气了。
为什么是楚秘书来处理啊?!
她又更进一步的想到,当一个女人和更高阶层的人谈恋爱,没多少人会觉得她是足够优秀, 只会觉得她很有手段。
其他员工就算磕了糖、感叹了几句, 也不会这样为楚上青忿忿不平, 大家都是打工人, 八卦归八卦, 工资归工资, 反正老板谈恋爱又不会给他们发红包。
“董事长办公室楚上青的男朋友:@总公司财务部这个月各公司在京全体员工发1666的奖金,这笔支出直接和我对接。”
“董事长办公室楚上青的男朋友:@乐海互娱财务部这个月全体员工发7777的奖金,从我个人收入里走账。”
“嗯?”
在办公软件里看到这个发送全体的消息,员工们傻眼了。
他们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震惊于“老板谈恋爱他们真的有红包拿”这件事,还是震惊于这个新ID。
于露露也看见了,一激动,她差点儿从工位上跳起来。
傻狗!
干得漂亮!
这才是霸总的官宣!
嘿嘿嘿!
对着屏幕傻笑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看见路一瑶也在笑。
嗯?不止她们俩呢。
也是,毕竟是发钱,一千多块能买好多狗粮呢!趁着打折买件不错的羽绒服也可以!
兴高采烈的于露露努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过了一会儿,她又笑了起来。
傻狗虽然是傻狗,也是能护主的。
从机场回五道口的车上,董事长办公室楚上青的男朋友——傅南商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正在睡的楚上青,轻轻笑了笑。
小狼崽刚会吃肉还真是贪心,可惜,胃口大,体力不行。
傅氏集团在京员工两千四百人,乐海互娱作为一个科技企业人数不到二百,两边加起来四舍五入就是六百万的支出,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为了“官宣”。
各种发小道消息的财经博主们连忙转载,取得题目一个比一个劲爆。
等楚上青在乐海互娱大楼门口下车的时候,“董事长苦追秘书七年终成正果,改名示爱,给员工狂撒数百万现金红包”的微博内容加上几张对他们员工羡慕嫉妒的聊天截图已经获得了上万转发。
“求问我怎么能让我老板看见这条微博?”
“求问我怎么能用这条微博激发我老板的攀比心理?”
“老板,麻烦你往这里卷一下好嘛?”
“我家老板谈恋爱给自己买游艇,别人家老板谈恋爱给员工发奖金……救命,一样是霸道总裁,为什么差距这么大,你们公司缺看大门的吗?我想跳槽!”
有在网上摸鱼的傅氏、乐海员工还顺便冒泡科普了一下自家企业的员工福利。
这时又有博主发了照片出来:“哈哈哈哈我是乐海隔壁学校的,我必须要给你们看一下乐海门口挂的横幅,哈哈哈!”
楚上青站在注定会在今天火出圈的横幅下面,表情有些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恭喜痴情傅老板成功成为楚秘书的男朋友!”
痴情……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傅南商,看见他一脸的骄傲,楚上青又把脸转了回去。
如果背后有尾巴,傅南商能把尾巴摇成直升机的螺旋桨,他当然希望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楚上青是互相喜欢的,只不过楚上青没有表示,他就一直忍着罢了。
其实他更想雇一个直升机,挂着横幅从房山飞到延庆,再从三河飞到门头沟,再把喜讯做成红底金字儿贴满北京的地铁。
穿过以陈章涵为首来夹道欢迎的“闲杂人等”,楚上青面不改色地走进了乐海的大楼。
“老板来看一下寒假活动的预热,再看看《深海世界》的新版本计划。”
“好的,我、我给您做汇报……”《深海世界》的主策划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不然也不会在整个行业都过热的时候潜心死磕一个项目整整五年,本来就精明干练的楚秘书一下子升级成了“老板娘”,她显然有些慌。
楚上青站在小会议室门口看着她:“莫主策,是给老板做汇报,我是秘书,只负责消息的对接、分类,不负责做评估和决定。”
一如既往的冷静,却让人安心。
看看楚上青,再看看站在楚上青身后的自家老板,莫主策冷静了下来。
楚秘书就是楚秘书,大概世界末日了,楚秘书也会是这个样子吧?
可真是太好了。
莫主策调出了表格开始讲新版本的细节,傅南商一边玩着测试机里的游戏,一边听她解说。
小会议室外有人对楚上青挥了挥手。
是新从傅氏调来乐海互娱的策划秦晓芯。
楚上青看了一眼在做会议记录的林助理,自己走了出去。
“乐海的人事要跟你补一个给白小叙内部推荐的流程,我也在上面签名。”秦晓芯看了一眼跟在自己侧后方的小姑娘,“她觉得不好意思,我就带着她过来了。”
楚上青接过送到自己面前的内部推荐表,目光看向白小叙。
几天不见,叽叽喳喳自来熟的小姑娘消沉了很多。
“对不起。”她说,“给你们添了好大的麻烦,我真的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本来就是个到处蹭活儿的,我不配在这。”
该交代的她都向秦晓芯交代了,现在心里只剩了愧疚。
身份是假的,学历是假的,来傅氏她并无好心,接近楚上青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希望能混进董事长办公室偷标书,尽管因为她太废了所以什么坏事都没做成,她也是个存了坏心的坏人。
楚上青是好人,衬得她更坏了。
“你的故事讲得很好。”楚上青没有安慰这个小姑娘,只说,“在乐海,你的故事能给乐海制造价值。”
抬手在推荐表上签了字,她把表格递给了秦晓芯。
“到处蹭活儿不是你的缺陷,抓不住向好的机会才是愚蠢。”
九岁就会用雪水洗干净自己手和脸去书店蹭书的楚上青这么说。
“填个表怎么这么多人。”小会议室里不知道何时安静了下来,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
白小叙撇了撇嘴,她当然也知道了这个狗里狗气的老板成了楚上青的男朋友。
心里更觉得不服气了。
她从小混在街头巷尾,见多了不要脸的有钱人,仗着有钱什么龌龊事都做得出来,这条有钱狗也配不上楚上青。
“楚秘书,我有点事想私下跟你说,是正经事。”她瞟了傅南商一眼。
“好,我们去隔壁,老板,你该回去开会了。”
眼睁睁看着楚上青和白小叙进了隔壁的办公室,傅南商转身问莫主策:
“你刚才说想要加一个新的boss,我觉得章鱼就挺好,在团队副本里会抓人,还特别黏……还丑,一定要丑,越丑越好。”
莫主策:……
好家伙,她今天回家吃饺子都不用另倒醋了。
空办公室里,白小叙掏出手机给楚上青看:
“你看,这个李副经理让我要当着你的面多去找傅南商。”
手机上的内容很明确,对方用白小叙外婆留下的房子威胁白小叙让她继续接近傅南商,让楚上青嫉妒。
白小叙都要气笑了,谁要去跟那个有钱狗接近啊!?为什么还要让楚上青嫉妒啊!?
这些人把她当什么了?
“我觉得,他们是想对付你,之前还有人说你坏话的,说了挺多,别人看了都会生气。”看着楚上青,白小叙很谨慎地说,“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楚秘书你要小心。”
“……谢谢。”楚上青对着白小叙点了点头。
看见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楚上青想起自己曾经误以为傅南商喜欢的是有这样双眼的女孩儿。
“你也要小心。”她说,“目前我们对他们的目的不明确,他们很可能继续要挟你和纠缠你,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好的!”白小叙的眼睛更亮了,她拿起手机,说,“我一定找你,你不嫌弃我就好。”
只要不影响工作,楚上青也不会嫌弃。
有人很嫌弃。
离开乐海看见白小叙居然阴魂不散地来送楚上青,傅南商的脸又黑又长得像是煤堆里刨出来的哈士奇。
明年情人节,可以设计一个任务是让玩家杀死五百个章鱼怪!
坐在车上,傅南商又高兴了起来。
他是楚上青的男朋友。
楚上青是他的女朋友。
他下了班也可以和楚上青在一起!
“送我回家就好。”楚上青说,“我不想下班之后还要看一个一天内花掉了税前七百四十万额外支出的老板的脸。”
楚秘书还顺便加上了税。
傅南商:……
过了几秒钟。
“对呀,这种老板太讨厌了!我和你一起骂他!”摘了眼镜抓抓头发,某人自觉变身。
老板是谁?
他是傅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楚上青的男朋友!


第49章
“你们老板真烦人, 总是出岔子让你的活特别多。”跟在自己女朋友的身后,男朋友的语气很不满。
女朋友没说话。
男人又说:“害得你连跟我约会的时间都没有。”
他抱怨得嘟嘟囔囔,手指头也不老实, 往自己女朋友的肩膀上爬,像个笨拙的小蚂蚁。
女人突然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他。
男人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别垮掉,手指也悻悻地往回收,收到一半, 被人抓住了。
“我会痒。”他的女朋友说。
知道她不是不愿自己靠近,男人立刻开心了。
他的手指放在了自己女朋友的肩膀上,然后, 又挠了一下。
“嘶——”他女朋友缩了缩肩膀又看向他。
他的男朋友却突然笑了,轻声问她:“你这里怕痒,他知道吗?”
他又换了个剧本。
“你怎么总在问他知道还是不知道?是吃醋了?”一只手撑在男人的腹部,年轻的女人倾身玩味地看着容貌俊美的男人。
男人看向女人的发迹,又转向鼻子和嘴, 最后看向眼睛。
“我能吃醋吗?”
车窗外的灯光照进来,他的眼里仿佛有水浸出来的微光。
戏太多的傅南商最后被楚上青摁在车后座上咬了两口。
隔着中间的挡板, 坐在开车的老韩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腻腻歪歪的小两口可真让人稀罕。
最终,两个人在商场门口下了车,傅南商冲去超市买食材和日用品,今天明显体力不足的楚上青被他安放在了超市门口的奶茶店铺子。
穿着大衣西装马甲踩着高档皮鞋的男人推着购物车穿行在超市里,动作又快又熟练。
今天都累了,楚上青也不想吃很复杂的, M9的牛肉片不错, 可以做个牛肉乌冬面, 再做两个蛋白质高又方便的配菜。
停下来看去骨鸡腿的包装时间,傅南商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
“喂?傅小南,你可以啊,终于和小楚楚官宣了。”
一听这不正经的强调就知道是宋沁雅,傅南商把鸡腿放回去,拿着电话说:“嗯,她先选择了公开。”
宋沁雅不在意他的冷淡,兴致勃勃地说:“我前几天还和老陈打赌,他说肯定是你先公开,结果他又输了哈哈哈哈!”
挑了一个卷心菜,傅南商说:“这种事肯定是要按着她的节奏走。”
“我就知道,你跟她在一起肯定被她吃得死死的,连这种事儿都得听她的。”宋沁雅还在笑,她和陈章涵打赌赢了一瓶五粮液,虽然也算不上贵重,可赢来的酒那肯定是比买来的香啊。
傅南商看了一眼时间,转向了水产区。
“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是由限制更多的人做决定。”他一边打量水箱里的鱼一边说,“是楚上青跨过了各种阻碍走向我,我们的感情进展的节奏就应该由她来把握,她认为合适的才是合适的,她认为恰当的才是恰当的。”
“哎哟?这才几天,小楚楚就教的你会说人话了?她可真是功德无量!”
宋沁雅的语气里有些欣慰,毕竟看了三年的戏,没人比她更了解傅南商这货在面对感情的时候有多么不靠谱。
那可真是——内心惊天动地,行动纯属放屁。
“不是她教的。”傅南商纠正宋沁雅,“楚上青没有教我提升情感感知的义务,你的潜在逻辑是楚上青有更好的情感感知和应对能力,所以我的变化来自于她,同样,你也认为我更有钱,如果楚上青未来在事业上有了更好的发展,也是因为我的帮助,这种潜在逻辑对楚上青是不公平的。”
宋沁雅哑了。
终年看热闹,她终于成了被教训的那一个。
傅南商买了一条活的海鲈鱼,请工作人员帮他处理好。
“从物质和所谓的社会地位来看,我在很多人的眼里更具有优势,楚上青选择了我,也就是选择了去过一种更容易被人非议的生活,可她还是愿意选择更麻烦的这条路,这是她为感情做出的牺牲,我不能对她可能面对的舆论风险视而不见。你是我们共同的伙伴和朋友,你的很多态度不仅会影响到我们,还会影响到更多人如何看待我们的感情。”
在宋沁雅的记忆里,这是傅南商第三次这么郑重地跟她说话。
第二次是傅南商告诉她自己喜欢楚上青。
第一次是傅南商在第一次创业失败后决定第二次开始。
“好,我知道了,从始至终,楚上青是盏灯,引着你这个幺蛾子硬扑。”
接过处理好的鲈鱼,男人笑了笑,挂掉了电话。
他对感情的认知是有很大缺陷的,不然也不会在追楚上青这件事上总是失败,可是他知道他和楚上青之间的底线是什么
——是他们作为楚上青和傅南商相爱。
不是被社会属性定义过的某个人和某个人。
当楚上青不再被当做楚上青的那一天,她会收回她给予的一切。
当傅南商不再是傅南商的那一天,他也不再值得楚上青的爱情。
走出收银通道,傅南商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