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米色大衣的楚上青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杯饮料正看着他。
刚刚还一脸冷漠的男人笑了起来,眼镜也变亮了,竟然提着购物袋一路小跑到了她的面前。
像一只欢快的大金毛。
楚上青看着他,觉得可以买几件休闲款的衣服放在家里,至少画面不会像现在这么奇怪。
“给我一袋。”她说。
傅南商看看自己两只手的袋子,换到了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空了出来伸过去。
楚上青很自然地把手里的饮料插好吸管递给了他,然后拿过了一个袋子。
“我能和我女朋友牵手吗?”
“可以,但是不能在这。”楚上青说,“这周围有不少街拍和自媒体,你今天花的七百多万已经很惹眼了。”
傅南商被安抚了,他和楚上青一起往楚上青的住处走去,很快就喝完了饮料,进了小区就把楚上青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快乐地握住了她的手。
看他得意洋洋,楚上青也笑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因为握住了你的手就高兴,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让人觉得快乐的事。
一周之后,在M集团改造项目招标会上,卓南建筑成功中标,拿下了包括青瓷街在内的一大片土地的改建项目。
楚上青作为项目顾问拿到了一大笔奖金,个人资产也有了新的突破。
前有董事长为“官宣”恋情豪掷数百万、后有卓南建筑成功中标了M集团价值数十亿的改造计划,傅氏集团旗下的股票在各种消息面的刺激下又拉升了十几个点。
傅雪辰决定出掉自己手里的股份,等到傅氏相关的股价跌下去的时候他再接回来。
因为他是持有百分之五以上股份的重要股东,抛售股票需要通过股东大会通过。
股东大会当天,坐在轮椅上的傅雪辰久违地出现在了傅氏大厦,虽然和他关系密切的刘信已经离开了傅氏,他依然确信在傅氏自己拥有绝对的影响力,毕竟他才是正统的继承人。
“傅董事,会议即将开始,请您前往会议大厅。”接待部的工作人员温和有礼,傅雪辰却觉得不舒服。
他上次来,人们还称呼他是傅先生。
傅先生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意味着他拥有“傅”这个姓氏,意味着他超脱于整个傅氏集团的结构,意味着他的影响力。
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服务人员,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这些底层的工作人员显然是听命行事,指使他们的人自然是傅南商,这么做纯粹是不想让他好过罢了。
“我想先去一趟董事长办公室。”他的脸上带着微笑。
工作人员笑着说:“对不起傅董事,您要见董事长需要预约,今天董事长的会见时间已经约满了,您有什么问题不妨在股东大会上提。”
竟然是根本不让他上楼的意思。
傅雪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独属于顶楼的电梯,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哽住了。
三年前,他才是傅氏的主人,就算父亲去世,他只有那么一点股份,傅氏也是他的!本来就该是他的!
傅南商算什么?一个被他从小玩到大的废物罢了。如果不是他出了车祸!
“你让人把那些照片发给楚上青了吗?”
“发了。”
推着轮椅的助理小声说。
那些照片有些是真的,比如在乐海的门口傅南商看着白小叙,有些是P的,这些真真假假的照片混在一起,就是傅雪辰精心设计要让楚上青“嫉妒”到发疯的计划。
怎么说呢,从助理的语气来看,他都觉得这个计划不是很靠谱。
花费数百万官宣了和楚上青的恋情,这样的傅南商你说他只是为了“掩盖”白小叙学历的事情,实在是说不通。
毕竟让各个平台删帖封号也不需要这么大的一笔花费。
还是给了全体员工。
这位助理的工作合同签在了傅雪辰的另一个自有公司之下,并不隶属于傅氏,也就是说傅南商大手笔发奖金这件事和他没关系。
说实话,他也是隐约有点小羡慕的。
这时,电梯门突然打开,穿着一身灰蓝色西装套装搭配了长丝巾的楚上青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楚秘书!”
傅雪辰敏感地意识到,这些人对出楚上青比对他要更尊敬。


第50章
楚上青, 跟在傅南商身边的狗。
傅雪辰看着她在傅氏备受尊敬的样子,忍不住就会想起傅成生前跟他说过的话。
“傅南商他性格骄狂, 不通人情,可他身边有那个叫楚上青的小丫头,能给他补上心窍,他在看人上就是比你更高明。雪辰,过得太顺了,听惯了好话,身边跟着的全是对你说奉承话的小人, 你这样,我怎么能把傅氏交给你?”
说了这句话之后不到半个月, 傅成就突然召开了董事会,要把自己手里的股份都转给傅南商。
“傅董事, 您是许久没来不知道会议室应该怎么走吗?”
楚上青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仿佛是真的出于人道主义在关心着傅雪辰。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微笑:“大概还记得, 倒是楚秘书,现在是会议前最忙的时候, 怎么你反倒清闲下来了?”
这时, 一个穿着制服年轻人走进了大楼的门口。
“您好我们客户有一份文件要转交给楚上青。”
“是我的,谢谢。”
楚上青走过去接过了文件袋。
转身, 她依然是微笑的:
“傅董事,我是负责给老板提供辅助工作的秘书,不是负责会议现场布置的会议服务人员,有时间还是应该多在外面走走, 您就不会产生这样的认知混乱了。”
说完, 楚上青顿了顿, 她抬手理了下发丝, 又说道:
“对不起傅董事,我忘了,您之前是一直在走动的,是最近才不好意思出门,毕竟被您以公益为名骗取钱财的人可真是太多了。不出门也是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吧?”
说完,她对着其他工作人员点点头,转身回了傅雪辰想坐却不能坐的顶楼直通电梯。
傅雪辰几乎要气死。
恶狠狠地攥紧了轮椅的扶手,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夺回傅氏,他一定要让这条狗哭着滚出北京!
坐在董事会上看着傅南商坐在属于董事长的位置上,傅雪辰面带微笑,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恨。
“各位股东,在开会之前,董事长傅先生有个消息要代为宣布。”
几位助理将文件副本发到了所有在场的股东代表面前,
“卓南建设、卓西文化的股东姜卓溪女士决定用她手中的股份和多年来的分红所得用来成立‘溪流助学基金’项目,姜卓溪女士希望这个基金能帮助更多有困难的女孩子获得接受教育的机会。”
有人偷偷看向傅雪辰。
从他掌管傅氏时起,傅氏对外的各种公益都是他的母亲林小燕操持,傅成去世,傅氏改朝换代,傅雪辰虽然被赶出了傅氏的核心,自然也不能再掌握傅氏对公益事业的捐赠,他还是以傅氏的名义、以公益的名义四处敛财,直到这次诈捐的事情爆出来,人们都知道这对母子贪婪成性,说好的捐赠几乎没有一毛钱落在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头上。
站在众人目光汇集之处的女人笑着继续说道:“姜卓溪女士作为傅氏集团创始人之一,这些年为教育事业做出重大贡献,值得傅氏上下学习,为此,董事长决定每年拨款给‘溪流助学基金’项目,以向社会展示傅氏集团整体建设家园、回馈社会的决心,也能洗脱之前不良的社会形象。”
楚上青说的每个字仿佛都是扇在傅雪辰脸上的耳光。
让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什么不良的社会形象?
不就是他么?!
他看向楚上青,只看见那个女人的脸上还有微笑。
“姜卓溪女士也是临时决定这件事的,就在开会前几分钟,我才刚把她的授权书拿到手。”
就是刚刚的那个文件袋。
这个女人在那个时候下楼来就是故意要羞辱自己!
“跟建宁实业打招呼,等我的钱一到位立刻签合同,七万吨钢材,我全部都要了。”
助理连忙表示自己会去做。
楚上青最近在做钢材期货赚了不少钱,这在期货业内不是什么秘密,傅雪辰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和傅南商这对叔侄是死敌,楚上青前面以个人身份联系了建宁实业想要买他们在船上的钢材,后脚就立刻有人告诉了他。
商业信誉、商业机密这种东西在这些富二代眼里不过是让拦住别人方便他们更好攫取财富的工具。
楚上青一个给人当秘书的居然敢真的把手摸到大宗商品的行情上,在他们眼里根本是自不量力的小把戏。
傅雪辰最初是想要出手搅黄这笔买卖,作为楚上青竟然敢羞辱他的惩罚,可知道傅南商竟然还借钱给了楚上青,傅雪辰就动了心。
既然他们都很看好未来的钢材市场,他就要抢在他们之前吞下建宁实业的螺纹钢。
现在,他又改变主意了。
投资顾问则有些犹豫:“傅先生,七万吨钢材总价最少两亿七千万,您现在的资金情况……”
“既然钢材要涨价,我自然要做的大一些,我已经决定把我在傅氏的股份全部都出掉,等傅氏被我做空,我再买回来!”
傅雪辰狠狠说道。
“可是您的质押……”
楚上青伙同娱记来扒他搞的那些“公益”,让他的资金链一下收紧,因为各种项目投资不利,傅雪辰其实之前已经把自己手里的傅氏相关股份都质押了,他这次是先抵押了自己和他妈林小燕名下的房产和珠宝换了钱才解除了部分的股份质押。
如果想要拿出两个多亿来买建宁实业的钢材,他恐怕得把自己手中的全部资产都砸进去。
“我有的是钱,你只要给我好好操作!”傅雪辰说得霸气侧漏。
为了夺回傅氏报复傅南商和那个楚上青,他已经孤注一掷。
傅雪辰在心里如何想,楚上青并不关心。
下班时间到了,她的男友从老板火速变身牛皮糖,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几个红红的灯笼,就在后备箱里。
“马上就要过新年了,咱们回去挂灯笼好不好?”
“灯笼……”楚上青眨了眨眼,根据她的经验,红灯笼是马上要过年的时候才挂,比如盛罗就是在腊月二十九的时候给盛外公和秦外婆家的川菜馆子挂灯笼的。
今天是公历十二月二十三,距离“元旦”还有一个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
傅成和林小燕当家的时候傅宅里明明传统腐朽到让人喘不过气,却非常崇洋媚外,总是过洋节,什么圣诞节、感恩节、复活节,傅成总是带着林小燕、傅雪辰去香港、上海这些地方混迹交际圈,力图洗掉自己身上的泥土气,春节这种日子傅成又会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回家祭祖,对傅南商来说这种日子都是受难日,他从来不屑于去记的,有生以来第一次好好过春节还是到了美国读书之后和同学去了唐人街。
回国之后这些年他也是一年从头忙到尾,能记得红灯笼本身代表喜庆已经是难得了。
以为楚上青不知道红灯笼是什么意思,他指着后备箱说:“红灯笼代表好运,我那时候冬天路过唐人街,一看见红灯笼就知道有好事,餐厅老板会做年糕和鱼,还有舞狮,我在北京没看见过,宋沁雅说她们那过年有舞狮,要不咱们也找人来公司表演,怎么样?”
“舞狮表演可以安排在下次的公司年会上。”楚上青说,“至于舞狮表演和红灯笼应该出现的时间……我觉得你应该补充一下传统知识。”
傅南商立刻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把元旦和真正意义上的新年给弄混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笑了笑:“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教过我,北方吃饺子的是春节,这个灯笼也是春节的时候挂吧?”
他完全没有感伤,只是笑着说:“我记得咱们两个第一次在一起过春节的时候,我还买了一个神像。”
“……是关公像。”
四年前的春节,旁人该回家的回家,该旅行的旅行,正好公司赚了钱,傅南商又大方地给了每人一笔过节费,同事们都欢欢喜喜地走了,楚上青本来也该回家的,偏偏方卓也比赛受了伤,方雪瑶也去照顾,她就留在了北京。
然后在公司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傅南商弄了一尊关公像回来。
“唉?楚上青你也在?这样正好咱们三个过年了。”傅南商指了指他们两个和“关公”。
看着关公的红脸,在那一刻,楚上青觉得自己不应该轻易拒绝宿舍里温暖的床,跑来公司写论文。
傅南商的表情却很欢快,傅成威胁不了他了,他可以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来度过自己的假期。
“我在唐人街看见他们都是和关公一起吃饭的。”傅南商对楚上青解释自己的行为。
“那个行为应该叫祭祀。”历史专业的高材生忍不住纠正他。
傅南商挠头:“我不需要他保佑我,他能不能把我请他吃的饭带回去给他的兄弟还有他的那个羽毛扇子同事?”
楚上青知道他说的分别是刘备、张飞和诸葛亮。
“不考虑任何超现实的问题,如果他有意识,现在应该正在和兄弟们聚会,从桃园结义开始回忆他们的一生。”
那天是腊月二十九,那一年没有大年三十。
没有春晚,也没有热闹,楚上青给傅南商讲了三国时期的一些故事,她本来想煮一点速冻饺子,可是傅南商买了饺子皮、肉馅儿和青菜,并且在尝试了三次之后就成功包出了漂亮好看的饺子。
遥远的地方祭祖一如既往。
在医院,方老师和方卓也争论以后要不要继续比赛。
冰天雪地的小城,川菜馆里香气滚滚,人们在一起过年。
离家当兵的孩子在不知地点的远方。
偌大的北京城,简陋的办公室,他们两个相对坐着讲故事,吃饺子。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相爱,都是孤身一人,却因为彼此而不孤独。
时间回到现在。
“又到了楚上青老师给我讲历史知识的时候了。”男人怀念地说,“那个周瑜打黄盖的故事,真好。”
P大历史系硕士一本正经地对自己男朋友说:“傅南商同学,你这次的历史考试成绩不及格,老师要对你进行单独的课后辅导,今天你父母在家吗?我想进行一下家访。”
傅氏集团董事长懵了下,突然有些慌张地说:“老师,我历史学的不好我会努力的,你别告诉我家长了。”
老师拒绝的义正辞严:“不行,傅南商同学,老师要对你的学习成绩负责。”
勾唇一笑,手指在坏学生傅南商的领带上勾了勾,一路往上最后抓住他的领子,认真负责的历史老师楚上青牵着他进了车里。
今天傅南商没让老韩来开车,他一路控制自己不要超速,带着来“家访”的老师回了家。
好吃好喝之后,“补课”很快就开始了。
先是楚老师对傅同学进行了细致又深入浅出的教导,教导内容不仅有深度,还有广度,让傅同学的身心都留下了深刻的历史烙印。
接着,被勾起了学习兴趣的傅同学又向楚老师进行了一些追问,历史笔记东一点西一点地记录在了柔软的纸面上。
反复教授。
反复提问。
被遗忘在后备箱里的红灯笼委委屈屈,大概要到真正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才会被挂起来。
第二天,楚上青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某些原因,她在前一天并没有提前打招呼说自己不需要今天的早餐。
可她三年来雷打不动的早餐并没有送到。


第51章
下班之后就是圣诞夜, 公司里的气氛有些浮躁。
董事长办公室的助理苏芮去楼下送盖完章的报表,回来的时候摇头晃脑,手里拿着几支郁金香。
市场部一个女同事的男朋友在国外回不来, 给她送了九十九支郁金香, 现在是见者有份。
“我想去逛街。”她说, “老板发的1666我还没花呢,去做个头发也不错。”
于露露把郁金香插在笔筒里, 她的手机屏保上是一只戴着圣诞帽傻笑的大金毛:“我查了下没有好看的电影,不然我就看电影了。”
“平安夜诶,看电影的都是情侣, 你一个人去看啊?”苏芮觉得于露露简直是个勇士,“你就不怕狗粮吃撑了。”
于露露笑笑没说话。
苏芮小声说:“要不你和我一起逛街?”
“你们要是去逛街, 要不要带我一个?”路一瑶正好打着哈欠路过,她一直在核对合同, 眼睛都涩了, 就差把枸杞当饭吃。
苏芮当然没意见,于露露对逛街这事儿也有点儿心动。
“那咱们这就叫平安夜单身聚会!等等我看看啊, 之前我看见有个西餐厅搞活动,平安夜的双人套餐挺好,要不要再加一个人, 咱们四个人点两个套餐?”
平常人均三四百的西餐厅, 有两份经典雪花牛排的双人套餐288一份,相当于打了三四折,于露露也觉得很合适。
“要不要问问……”
“这家西餐厅我吃过, 不错。”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楚秘书站在苏芮旁边, “如果你们缺一个, 加上我怎么样?”
怎么样?
于露露像是被炸了屁股一样看了一眼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一定会被傻狗在梦里追杀八百条街!
“楚秘书, 平安夜是不是……还是应该和男朋友一起?”
楚上青脸上带着微笑:“既不是情人节,也不是法定假期,就算是谈恋爱了也不需要什么时候都黏在一起吧?”
可是跟你谈恋爱的是那条傻狗啊!
于露露内心震动得整个人都要碎开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
楚秘书走回了办公桌,她们几个也该补水的补水,该分花的分花,只有一直坐着的于露露胆战心惊,生怕董事长办公室的门突然大开,里面冲出来一只红着眼的傻狗。
可她也没有胆量跟楚秘书说不希望她和她们一起聚会。
其实要不是考虑到傻狗老板,她是很想和楚秘书在平安夜贴贴的!
“楚秘书和咱们一起过平安夜真的没事吗?老板不会发疯吧?”
她把她的担忧发在了小群里。
“谈恋爱了也不代表所有时间都要交给对方,会有什么事?说白了,老板没用,连平安夜都没想办法让楚秘书和他一起过。”
对哦,于露露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也是傻了,楚秘书就算谈恋爱了也是楚秘书。
楚秘书爱干嘛干嘛!
傻狗得让路!
这么一想,她又骄傲了起来,自觉自己也算是楚秘书的娘家人了。
傅南商在办公室里与海外的合作方视频通话,听到对方说起“Silent night”他才意识到今天到了平安夜。
兴冲冲地要挂红灯笼过元旦,居然连平安夜这种日子都忘了。
不用别人说,傅南商自己都觉得自己傻。
再一看手机上楚上青发的消息说她今天要和朋友聚餐,让他自己回家,傅南商就更难过了。
于露露埋头工作了一个小时,抬起头就看见了自家老板哀怨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她又火速把头低下了。
楚上青拿着新的日程表走过来说:“老板,明天下午……”
傅南商眼巴巴地看着她。
无所不能的楚秘书说完了日程安排,又拿出了一份文件给他。
“重要股东傅雪辰要把自己手里价值两亿多的股份出手,和他之前在股东大会上说的五千万不一致,这是几位股东联署的抗议,他们希望能尽快召开股东大会阻止傅雪辰售出股份。”
接过文件,傅南商说:“价值两亿……就是卓南的百分之三,他找好下家了吗?他有那么多钱解除质押?林女士的那点家底都要被他败光了。”
重要股东持有的股票被称作是限售股,想要出售是有种种限制的,傅雪辰想要将手里的股份尽可能出手,在卖掉股份之前资金流应该已经近乎枯竭。
楚上青只是微笑:“关于傅雪辰想要出售的股份,有人已经提出了购买意向,想要买入一百二十万股。”
这几天傅氏的股票接连上涨,各个机构都在疯狂买入,把一股的价格提到了24元左右,一百二十万股差不多接近三千万。
说少是绝对不少的,也算不上是多大的股东。
可这个人能让楚上青单独提出来,就让傅南商有了兴趣:“那这个人是谁?”
楚上青没说话,只笑着摇了摇头:
“老板,卓南建筑今年在27座重点城市拿下了35个项目,新增土地储备超过600万平米,剩余可开发土地超过3000万平方米,轻债情况也很不错,之前的高负债情况基本缓解……这样业绩优良的公司吸引什么样的股东都是正常的。对于傅雪辰这样为公司带来不良商誉影响的股东,我们应该想办法让他离场。”
离场。
并且,再也没有能力回来。
合作了这么多年,傅南商当然明白楚上青的意思。
“你这么说,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
“路助理在对照卓青设计之前的合同的时候发现他们在三年前设计的项目无论是产品还是预算账目都有问题。考虑到建筑行业的特殊性,我建议老板你报警对这些项目的相关人员进行清查。”
在当时能授意卓青设计这么做的也只有傅雪辰了。
如果从这条线上真的查出了傅雪辰涉嫌侵占公司资产,他卖股份所得的资金也会被冻结。
资产冻结的时间点,楚上青希望能控制在傅雪辰与建宁实业签订了钢材购买协议、缴纳了预付押金之后。
尾款被冻结,不仅合同作废,他还要支付高额的违约金。
这就是楚上青为傅雪辰设计好的死法。
斜阳夕照,照在楚上青的脸上。
傅南商想吻她。
不是因为她替他报复了傅雪辰。
而是因为她此刻是那么动人。
遥远的星球,它不仅会回应你,奔向你,还想要保护你。
浩瀚宇宙,你是多幸运,才能与它相遇?
抬起手,傅南商想要轻轻碰一下楚上青。
一下就好,因为巨大的幸福让他产生了虚幻感,他想要确定一下楚上青是不是真的。
看了一眼自己被捏住的衣角,楚上青的脸上还是微笑:
“老板,我说的是公事,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不要职权骚扰。”
工作时间可实在不应该产生过多的身体接触。
两根手指捏着那一点衣角,傅南商小心翼翼凑近了楚上青的耳朵:
“楚秘书,我想请你吻我。”
在某个瞬间,傅南商的嘴唇几乎要擦到楚上青的唇角,却终究没有。
他只是感受到了一点温度,让他知道这个人是切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男人垂着眼,轻轻靠近,像是亲昵,又像是膜拜。
楚上青看着他的的眼睫、脸颊和颈项。
知道这是属于他们的相爱。
“不可以。”楚上青说,“我不完全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做,我也是为了钱,要是因此向你彰显我有多爱你,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半是情、半是钱、三分情、七分钱、一份情、九分钱……她和傅南商之前的感情不能在这样的衡量里前进。
所以工作和爱情必须在她的心里泾渭分明,像是流淌在两个血管中的血液。
“平安夜快乐,老板,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四个女人并肩而行,穿插在各种男男女女之间,格外的热闹。
苏芮放弃了做头发的计划,打算买件西装外套,挑了一件黑色带蓝色条纹的,却又觉得太重。
她有些娃娃脸,穿着太郑重很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在扣子这里拼一条蓝色系的长丝巾会好一点。”看她对那件西装依依不舍,楚秘书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苏芮还是摇了摇头:“穿着坐地铁会怕脏。”
身为社畜,方便也都排在了喜欢的前面。
路过饰品店,于露露看中了一条小狗的手机链,她说那条狗特别像她家的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