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富问:“她在外面干什么了?”
冯秀英开煤气炒菜,“今天打扮成那样去学校干什么?那不是明摆着招摇出风头去的,到学校就吸引了一帮男孩子,说是司令家的儿子还去教室找她了。”
阮长富继续问:“然后呢?”
冯秀英道:“还要什么然后?这还不够我说她两句的?我也没敢说什么,就是好声好气让她不要琢磨不该琢磨的事,把心思往正道上使。”
阮长富:“我看是你想多了,秋雯从小到大出风头的时候多了,一直是学校里的焦点人物。小溪也就长得好看点吸引了几个男孩子注意,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就她们这个年龄的,哪个男孩子不喜欢漂亮小姑娘?”
冯秀英:“那能一样吗?秋雯那也不是出风头,她是优秀,就应该受到关注,应该被表扬。像小溪那样单靠着一张脸出去招摇,你真觉得没问题?”
阮长富想了想,又问:“她人呢?放学没回来?”
冯秀英炒着菜道:“回来了,祖宗一样,一回来就上楼进屋了。”
阮长富闻言松口气,没再说什么,叫冯秀英:“赶紧炒完菜吃饭吧。”
等冯秀英做好饭,家里人从外面回来的回来,从楼上下来的下来,在短时间内聚到厨房餐厅,盛饭端碗拿筷子,在桌子边坐下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阮长富往阮秋阳的脸蛋上仔细看了看,发现她脸上确实还有一点隐隐被打过的痕迹。事情过去了他自然也没问,免得再闹着吵起来。
家里其他人他不担心,他都镇得住,只有阮溪,他发现自己拿捏不了她。
这丫头要么不占理,占理就不会让人好过。
他没提中午家里吵架打架的事,只如聊家常一般开口问:“小溪小洁,今天是你们第一天正式去上学,感觉怎么样啊?”
阮溪不想回答,便用胳膊碰了一下阮洁。
阮洁一般是不说话的,但阮溪想让她来应付阮长富,她便认真开口道:“大伯,挺新鲜挺激动的,上午是拿书大扫除,下午是参加开学典礼。”
阮秋阳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土包子。
阮长富看看阮溪,又问:“听说司令家的儿子去教室找你们了?”
阮洁抿抿嘴唇看一眼阮溪,还没说话,忽听阮秋阳出声道:“不止,刚才放学还送她们回来了呢。从学校一直送到大院门口,看着她们进大院才走的。”
阮长富听完阮秋阳说的,直接问阮溪:“小溪,你和许灼做朋友了?”
阮溪看他一眼,直接道:“您就别绕着弯子试探了,我管他是司令的儿子还是副司令的儿子,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小混混,我根本看不上。”
噗……
阮秋阳差点把嘴里的一口饭给喷出来。
阮溪刚才说什么?
她说她看不上司令家的儿子?
看她这副反应,阮溪转头看向阮秋阳,又说:“你也不用笑,我说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你们觉得他好,可他偏偏不会和你们说一句话,怎么样,嫉妒死了吧?”
阮秋阳被她说得脸色发绿,气得咬了咬牙。
阮溪伸筷子去夹菜,又叹口气说:“有些人哪,也就配配司令副官家的儿子。”
这话一出,坐在阮秋阳旁边的叶秋雯忽转头看向阮溪。看一眼她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反应不对,连忙低下头吃饭,但脸蛋已经瞬间红了个彻底。
她当然没说话,不然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阮秋阳没听出阮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阮溪是随口想哪说哪,说她们配不上司令家的儿子,所以她气道:“司令家的儿子也就和你玩玩!”
阮溪笑,“笑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阮秋阳要被她气死了,想要再找话来堵她,但被阮长富瞪一眼阻止了。
阮长富又对阮溪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他看向桌子上的所有人,又严词道:“学校里明文规定不准谈恋爱,和部队里一样!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违反校规校纪,在哪都要遵守纪律!”
看没有人应声,他只好又强行问一句:“知道了吗?!”
于是得到参差不齐的一声回答:“知道了。”
吃完饭阮溪不在楼下多呆,继续回到楼上去学习。
刚关门坐下来没一会,阮秋月翻开作业本压在手掌下,忽看着阮溪问:“大姐,叶秋雯和司令副官家的儿子谈恋爱了?”
阮溪听了一愣——观察力这么厉害的?
没有证据的事不能瞎说,即便她讨厌叶秋雯,也不会在这种事上编排叶秋雯,所以阮溪摇摇头,“没有,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说她们配不上司令家的儿子,故意让她们不爽。”
阮秋月道:“可我看叶秋雯的反应,好像是真的。”
阮溪看一眼阮洁,又看向阮秋月,“没有太注意这个。”
阮秋月自顾回味一下叶秋雯在饭桌上的反应,然后肯定道:“是真的很像,在你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突然被戳到了一样,往你看一眼,然后脸就红了。”
阮溪清清嗓子,“别管这些了,赶紧做作业。”
看阮溪不想管这些,阮秋月只好收收心思,拿起笔写作业去了。
因为阮溪在上学第一天就被许灼给盯上了,好像身上盖了许灼的戳一样,其他的人都不敢往她面前凑,倒是让她收获了更多的清净和安宁。
许灼平时在学校里也不来骚扰她,只在放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等她。有时候是和陈卫东两个人,有时候则是一群人,有时嘴里叼着烟,有时骑着自行车。
因为阮溪不坐他的车,后来他就改步行多一些。
因为慢慢接触多了,不知不觉中熟了起来,阮洁面对许灼那一帮人的时候也就不再紧张和害怕了,偶尔还能和陈卫东说上几句话。
陈卫东喜欢逗她玩,平时都叫她:“小鬼。”
阮洁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自己小鬼,一开始也没好意思开口问,后来完全熟了她才问陈卫东:“为什么一直叫我小鬼?我也就比你小两岁。”
这种称呼,感觉都是大人在叫小孩的,小鬼小鬼。
结果陈卫东说:“因为你是胆小鬼,亲切一点,就是叫小鬼。”
阮洁:“……”
突然好无语。
入学一星期后,阮溪和阮洁完全适应了新学期的生活,平时的学习生活也慢慢上了轨道。白天在学校上课都当复习,课余时间全用来学习新的知识。
学习新的知识仍然是阮溪带着阮洁学,因为阮洁的自学能力不是很强。
由于时间有限,阮溪也不想在高考上浪费多一年的时间,她更不能把阮洁一个人丢在这里面对阮长富冯秀英,所以都是带着阮洁争分夺秒地学习。
每天的生活内容,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上课也是学习,不上课也是学习。
每天稍微有点不一样的时间,第一就是放学回家的路上,会有许灼和陈卫东他们跟着,第二就是回到家里吃饭,面对家里的其他人,偶尔需要应付。
日子机械重复以后过得就很快,似乎每一天的日出日落都是相同的。
在许多个日出日落间,太阳的位置发生着从北向南的变化,地上的气温也便从呵着冷气的寒冬,慢慢进入了呼热气的夏天。
虽说阮溪和阮洁每天都在学习,但学校里的主要内容并不是学习,甚至于学习书本知识都不是重要的事。比起学习知识,学工学农,思想政治教育才最重要。
学校时不时会组织大家去郊区农场干活学习,也会频率很高地上思想政治课,老师和学生一起学习共产D宣言,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让大家做思想汇报。
再有就是举办忆苦思甜大会,把所有学生集中起来吃糠咽菜。
今天又到了开忆苦思甜大会的日子,学校早早就熬起了野菜加米糠。上午放学的时候,各班老师照例让各位学生回家,每人带一只碗和一双筷子到学校。
中午吃完饭,到差不多上学的时候,阮溪阮洁去厨房里拿碗筷。
现在阮红兵念一年级,和大家一样要参加活动,于是家里八个孩子都在厨房里找冯秀英要碗筷。冯秀英直接给阮红兵拿个最小的碗,装进他的书包里。
阮红军又冲她伸手,“妈妈妈,给我个小的,给我个小的。”
家里总共就两个小碗,半截巴掌大都没有。给了阮红兵和阮红军,剩下的就是平时家里吃饭的碗,于是冯秀英把这些碗拿出来一人分了一个。
分到叶秋雯的时候,她照例问一句:“要不就用这个?”
叶秋雯摇摇头道:“还是大点吧。”
她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榜样,必须要吃得多才行。
冯秀英只好又去碗橱里拿个大碗,送到叶秋雯手里。
阮溪阮洁几个人拿了碗没多留,装起碗筷便背着书包出门走了。
阮红军出了门就开始哀嚎,说不想去学校吃猪食。
每次忆苦思甜,吃的确实就是阮溪阮洁在乡下喂猪烧的那些东西——稻壳打碎的糠拌上野地里采来切碎的野菜,加上水烧开煮熟,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阮溪也想哀嚎——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增加这种吃猪食的经历!
到学校坐下没多一会上课铃声响起,班长直接组织班级同学出去到外面排队,拿着碗筷到操场上集合,一个一个去大铁桶边领忆苦饭。
碗太小的少不得要遭两句批评,碗大的自然就被表扬两句。
阮溪阮洁这种碗不大不小的,没有批评也没有表扬,领了饭以后跟着班级的队伍去到一边,拿着筷子对着碗里的猪食犯难,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再难受也不能倒,有老师和班干部看着,必须得全部都吃完。
阮溪每次都是先拖上一阵,对着碗里的米糠野菜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然后闭上眼闭住气,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放到嘴边一口气快速吃完了事。
吃完了胃里不舒服想吐也忍着,忍不住那就前功尽弃了。
而每次吃完这碗饭看主席台上的老师夸叶秋雯那些吃得多的忍时,阮溪都眯着眼,忍着想吐的欲望想——这优秀学生当得也确实有够不容易的,厉害!
这样的优秀学生,她还是不争着当了,她就当个普通学生吧。
当个普通学生,带着阮洁搞搞学习就算了。像今天这样吃忆苦饭,再像别天那样到农场拼命抢着干活扛麻袋,诸如此类这些挣表现的机会她就不争了。
真没这个本事争。
吃完忆苦饭到水龙头边洗碗洗筷子,阮溪洗了碗接水漱口,看身边没有人,她压着呕意拧着脸忽然说了句:“祈祷四人邦赶紧倒台吧,真他娘的受不了。”
阮洁被她吓一跳,差点吓得跳起来,连忙小声说:“姐你别乱说!”
阮溪吐了嘴里的水笑笑,“没事,没人听见。”
阮洁松了一口气,“我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洗了碗回到班级的队伍里去,接下来便听了小半天的忆苦思甜相关话题报告会。主席台上仍是一波一波换人发言,这种时候也总少不了叶秋雯和陆远征。
等到大会结束,回到教室休息一会,差不多也就到了放学时间。
阮溪和阮洁背着书包放学,感觉下午吃的饭还都堆在胃里面,一点消化的迹象都没有。现在想吐也吐不出来了,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化掉。
两人刚走出学校的大门,许灼和陈卫东就迎面过来了。许灼和陈卫东手里都拿了两根冰棍,走到近前,许灼往阮溪手里送一根,陈卫东往阮洁手里送一根。
“吃点甜的压一压吧。”
阮溪看看许灼,轻轻吸口气接下冰棍,“谢谢。”
阮洁接了陈卫东手里的冰棍,和他并肩走在阮溪旁边,而许灼则走在阮溪的另一边。四个人吃着冰棍说着话往前走,便就在路边占了一排地方。
每次阮秋阳和叶秋雯看到这种场景心里都很酸。
也不知道这许灼是中了什么邪了,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每天都跟在阮溪屁股后面跑,不是给她买吃的就是给她买喝的,一点面子都不顾了!
他不是很拽的吗?
怎么对着阮溪就不拽了!
气人。
被动和许灼熟了以后,阮溪便没再拒绝许灼给她买的吃的东西,主要是拒绝起来太费劲,于是就干脆接受了。当然她也会还他东西,比如没事给他买包烟什么的。
说了不和他做朋友的,但时间长了差不多也就是朋友了。
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天学校放假一天,吃完冰棍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许灼又约阮溪和阮洁星期天出去玩。当然没有意外,阮溪还是拒绝了。
倒不是她不愿意和许灼他们出去玩,只是时间宝贵,难得有一整天的时间,她自然要把这样大片的时间用在学习上面,带阮溪学习没学完的知识。
看阮溪不去,陈卫东便对阮洁说:“小鬼,那你来呗。”
阮洁连忙摇头,“姐不去我也不去。”
看她俩实在约不动,许灼和陈卫东也就再一次放弃了。
把阮溪和阮洁送进大院里走一段,他们也没出去混,各自回家去。
阮溪和阮洁的每一个课余时间都是枯燥的,尤其是周末的一天。早上起来后洗漱吃完早饭,上楼坐下来便是学习,学习到中午下楼吃饭,再上楼学习。
正如冯秀英抱怨的那样,她们除了吃饭时间不下楼。
但也有特殊和例外的时候,比如说今天晚上大院的广场上放电影,阮洁坐在书桌边看书,看一分钟听着电影的声音走神五分钟,那这就没必要再硬学下去了。
看阮洁的心思早就飞出去了,便是按在桌子边也根本学不进去。这种状态是最不好的,于是阮溪便合起了书对她说:“走吧,我们看电影去。”
阮洁知道自己走神被抓包了,便不好意思道:“姐,我不是故意的。”
阮溪只冲她笑笑,“劳逸结合,也该放松一下的,走吧。”
阮洁这便放松下来高兴了,合起书和阮溪一起下楼。
但她们出来得有点晚,电影已经开场有一段时间了,想要前面的座位自然不可能,于是只能挤在人群最后面,从人头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一点电影屏幕。
放的是看过的电影,这样看倒也不影响什么。
广场上人很多,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但没有任何闹嚷声。
许灼看得正无聊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陈卫东忽撞了撞他的胳膊,让他往旁边的一排人后面看。他顺着陈卫东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了阮溪和阮洁。
两人很是有默契,直接起身拎起长板凳出来了。
出来后找到阮溪阮洁身后,许灼抬手拍一下阮溪的肩膀,陈卫东叫了一声:“小鬼!”
阮溪和阮洁回过头,看到是他两人就抬手随便打了个招呼。
许灼把手里的长板凳放下来,示意阮溪和阮洁站到板凳上看。
阮溪和阮洁站上去,瞬间比前面的人高出来大半截,屏幕自然也就全看到了。
看许灼和陈卫东也挤着站上来,阮溪想了想凑到阮洁耳边小声说:“我不是很想看电影,你和他们在这里看,我到旁边歇会,等你行吗?”
阮洁知道阮溪对看电影没那么热爱,尤其是看过的电影,所以就点了点头。
阮溪这便小心退下板凳来,打算随便找个宽敞的地方坐着休息去。
在房间里学了一天的习,确实也怪累的。
许灼也早就看电影看得无聊想要睡觉,看阮溪突然走了,他忙也跳下板凳,把地方全留给阮洁和陈卫东,自己跟着阮溪的身影追了过去。
追到旁边,他问阮溪:“怎么不看了?”
阮溪转头看他,“看过两遍了,不想再看了。”
她是陪阮洁来看的,既然有别人陪她一起,那她就不看了。
许灼道:“我也看腻了,台词都会背,你想干嘛,我陪你去。”
阮溪什么也不干,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一坐,放空大脑休息一下。
于是她就在广场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许灼自然跟着她没走,在她坐下来后,他直接在她旁边坐下,放松了浑身的筋骨忽然问:“你来城里这么久,看过演出没有?”
阮溪转头看向他目露好奇,“什么演出?”
头顶弯月如钩,许灼看着她道:“芭蕾舞,草原女民兵,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还有唱歌话剧……每周的节目都不一样,得看剧院演什么。”
阮溪愣了愣,摇头道:“没有。”
原身没有看过,她也没有看过,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的。
许灼看着她笑一下,“下周要不要去看?”


第65章
阮溪想了想,片刻说:“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自然需要时间,许灼便就没再追着问。他看看头顶的月亮,又看看阮溪,没话找话和她聊天,问她:“你是今年才来大院里的?”
阮溪也是一副放松全身的样子,“早就来了,去年的五月份,已经一年了。只不过去年户口学籍都没弄好,所以就没有去上学,每天呆在家里。”
许灼道:“难怪没有见过你。”
阮溪看着天空的弯钩月亮,声音越发放松,“见过也未必记得的,刚来的时候有点黑,也就在家闷了大半年不见太阳,才变成现在这样。”
许灼看着她的侧脸,“那我也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肤浅。”
阮溪哼笑一下,转头看向他:“未必?”
许灼看着她默声片刻,点头道:“确实是挺肤浅的……”
……
阮溪说考虑一下,结果从星期一开始投入学习后就给忘了。
许灼也没有再询问她星期天到底要不要去看演出,星期六下午的时候他没来学校上课,直接和陈卫东几个人跑去剧院把票给买好了,包括阮溪和阮洁的。
买完票骑车回来,放学的时候他们仍等在学校大门外。
等到阮溪和阮洁从学校出来,和她们一起回家。
六七个人并排走进大院里,要分道的时候,许灼把口袋里的票掏出来,拿了两张送到阮溪面前,和她说:“看演出的事你一直没跟我说,我今天直接去剧院把票买了,我们哥几个全有,这是你和阮洁的。”
阮溪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上个星期天提过的去看演出的事情。她看看许灼又看看他手里的演出票,接过来问:“这周剧院演什么呀?”
许灼还没出声,陈卫东出声回答道:“智取威虎山,杨子荣,知道吗?”
阮溪点点头,“听说过,林海雪原。”
阮洁还有点懵懵的,这会开口问了句:“什么演出啊?”
陈卫东又看向她笑着说:“就是剧院里的演出,你们乡下没有宣传队什么的搞演出吗?一般文工团、宣传队都演这些样板戏,白毛女、红色娘子军什么的。”
阮洁摇摇头,“我们那没有。”
没有人组织什么宣传队,更没人演样板戏,顶多就是一起学唱山歌。
陈卫东道:“反正票都买好了,那明天就去玩呗,去看个新鲜。”
阮溪捏着票看向阮洁,征求她的意见:“想不想去?”
阮洁犹豫片刻点头,小声道:“想去。”
阮溪自己对这演出也挺有兴趣的,这便把票收下了,对许灼说:“那这两张票我们就收下了,明天看完演出以后,我们请你们吃饭吧。”
许灼不和她客气,直接道:“演出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我们两点半在大院门口等你们,到时候你们直接过来,我们带你们去剧院。”
阮溪捏着票点点头,“好,那我们明天见。”
说好这话,许灼一帮人便骑车走了。
阮溪和阮洁并肩往家回,阮溪把演出票给阮洁,让阮洁看个新鲜。
阮洁看一会问阮溪:“智取威虎山讲什么呀?”
对于故事的具体内容,阮溪也记不太请了,想了想说:“就是主角杨子荣和一支小分队,和座山雕带领的一个匪帮斗智斗勇,最后把他们剿了的故事。”
阮洁懂了,“解放军剿匪的故事。”
两人说着话到家,阮溪把票装进书包里,和阮洁直接上楼。
夏天天黑得比较晚,学校放学比较早,到家有一段时间才到吃晚饭的时间,所以阮溪和阮洁都是直接上楼忙学习,到点再下来吃饭。
阮秋月现在也不在楼下,等阮溪阮洁回来,便到她们房间和她们一起。
阮溪在书桌边坐下来,把书包里的文具书本掏出来。
在她拿过书本翻开的时候,阮秋月目光扫过来,恰好看到她书页间夹的剧院演出票。阮秋月“咦”了一声道:“大姐,你哪来这个演出票啊?”
阮溪把演出票拿出来,对阮秋月说:“许灼他们给的,说是明天去看演出。”
阮秋月接过演出票看了看,说:“哇,他对你可真的没话说,这个票很难买的。剧院每星期就星期天一天有演出,想看演出的人多,根本抢不到。”
阮洁接话道:“可他们买了好多,他们五个人每个人都有票。”
阮秋月把票放回来,“那就是他们有路子。”
阮溪看着他说:“那要不以后有空再找他帮个忙买几张票,我们自己出钱,到时候我们自己去看,带上红军叶帆和红兵一起,怎么样?”
阮秋月直接笑起来,很开心道:“好啊,大姐你真好。”
阮溪现在把这两张票放到文具盒里,“看书吧。”
夏日晴天,瓦蓝的天空上缀着几朵棉花般的白云。
阮溪和阮洁收拾好书桌,把课本习题都整齐地摆放起来,拿上两张演出票,和阮秋月招呼一声,掐着时间下楼出门。
阮长富今天在单位加班不在家,出门之前阮溪去和冯秀英打了声招呼,说她和阮洁今天有事,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至于有什么事,她没细说。
当然了,冯秀英也没有细问。
阮溪和她打完招呼便带着阮洁出门走了,两人去到大院的大门上,只见许灼那几个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五个人站在树荫下,看到她们便挥了挥手。
阮溪和阮洁走到他们面前,许灼没别的话,直接跨腿上车道:“走吧。”
然后阮溪便上他的车,阮洁上陈卫东的车,另外三个男生骑着空车,七个人一起往剧院那里去。时间倒也足够,他们骑车骑得不快,路上风风火火说着话。
阮溪和阮洁坐在后面不出声,不时互相交换个眼神笑一笑。
看阮溪不说话,许灼回一下头问她:“你们想吃点什么,到那边给你们买。”
阮溪不想多花钱,只说:“中午吃得很饱,不用了。”
但到了剧院,许灼还是给她和阮洁一人买了一盒冰激凌。
买完东西一行人进剧院里找到座位坐下来,等着舞台上大幕拉开。
阮洁吃着冰激凌,凑在阮溪面前小声说:“城里人真是洋气,这种生活,我做梦都想象不出来。还有这个冰激凌,比冰棍还好吃,我这辈子第一次见。”
阮溪吃着冰激凌看着她笑,也小声道:“我也是。”
阮洁每次都只挖一点点,“就是太贵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阮溪清清嗓子,“没事的,有来有往,看完演出我们请他们吃饭就是了。”
阮洁还要再说话,她目光一瞥,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到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连忙抓住阮溪的胳膊晃了晃,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指了一下。
阮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是叶秋雯。她不是自己来的,她旁边还有一个阮溪她们不熟悉的人,就是那个和叶秋雯一样活在光环下的陆远征。
阮洁这便又小声道:“看来是真的。”
阮溪也小声,“别八卦了。”
阮洁还没再说话,坐在阮溪旁边的许灼突然也凑头过来,并且用和她们一样的气声小声说:“你们在说什么啊?不能让我们听到吗?”
阮洁被他吓一跳,连忙直起身子道:“没……没什么。”
阮溪没忍住笑出来,挖一勺冰激凌放嘴里。